杜謙指著她,疾顏厲色︰「若不是你平日太過囂張,手段強硬不留余地,也不至招別人忌恨,竟不惜搭上杜府的名聲,也要拉你下水!現在,你要如何交待?」
乍一听是在叱責柳氏獨斷專行,缺乏人情味,為杜家招來禍患,給杜府臉上抹黑。
然細一琢磨,這話何嘗不是在替柳氏抱屈?從而在老太太面前委婉陳情。
柳氏是因為執掌中饋,處事公正,鐵面無私,以至得罪了小人。
言外之意,杜謙是相信了柳氏分辯之詞︰禪房進賊一事,與柳氏無關,確實是有人栽贓嫁禍。
看,這就她的父親!在乎的是世人眼中他的形象,杜府的聲譽!
她的安危,從來就不在他關心的範疇之內。
杜蘅神色木然,低著頭慢慢地退出了大廳。
杜謙的反應,甚至事情的結局,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本沒什麼好失望和傷心的。
為什麼,心口依然緊得仿佛窒息般,透不過氣來?
「二妹∼」
杜蘅深吸口氣,抬手,不著痕跡地抹去頰邊溫熱而刺痛的液體,快步迎了上去︰「大哥。」
杜松一臉焦灼︰「到底怎麼回事,父親怎麼說?」
杜蘅搖頭︰「我不知道。」
「少裝蒜!」杜荇尖聲叫罵,縴細的手指差點戳到她額上︰「明明就是你搞出來的鬼,你若不知,還有誰知?」
「大姐!」杜葒急忙輕拽她的衣袖︰「事情還沒查清楚,別冤枉了好人∼」
杜荇狠狠甩開杜葒的手,厲聲道︰「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嗎?她都把祖母拉過來助陣了,還查什麼?」
很明顯,死丫頭不甘心被設計,反過來擺了柳氏一道!
「說!」她捏著杜蘅的肩膀,用力搖晃,惡狠狠地道︰「到底是什麼居心?是不是要我娘被休,趕出杜府,你才高興?」
看著杜蘅縴瘦的身體,杜松的眼里浮起幾絲猶豫。
這個終日低頭彎腰,未語臉先紅的二妹,真有膽做出這種事來?
「二姐,」杜葒淡雅的眉輕輕蹙起,半是氣憤,半是埋怨,還帶著一點痛心疾首︰「都是一家人,縱然我娘平日對你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令你心存不滿,說開了也就是了。再不濟,還有父親和祖母呢!只為一點私利,詆毀我娘,甚至不惜搭上杜府的名聲,絕不是為人子女的道理!」
這話,說得就相當地有道行了!
先是以退為進,明面上說柳氏有錯,但一句「照顧不周」,將柳氏的錯,變成了對杜蘅的恩!
再用一句「心存不滿」,坐實了杜蘅「詆毀柳氏,搭上杜府的名聲!」的罪名。
最後,用「這不是為人子女的道理」,指出杜蘅此舉無視孝義,實屬大逆不道!
看似輕飄飄幾句話,卻是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的幾頂大帽子重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