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謙猶豫再三,終于問道︰「沒事吧?」
杜蘅卻不答,仰臉靜靜地看著他。
呵呵,他的關心來得可真早!從進門到現在,怕是有小半個時辰了吧?
一雙極肖生母的清澈瞳眸,黑白分明卻又不失銳利。在她的注視下,仿佛一切都無所遁形。
杜謙微感狼狽,低頭啜了口茶︰「父親平日忙于瑣事,忽略了對你的管教。竟不知……不知你的醫術竟精進如廝。教父親,好生,欣慰。」
杜蘅突然勾了勾唇,那笑容極淡,仿佛風過燈燭,拂得燭影一晃,瞬間恢復原狀。待他定楮細看時,依舊是那副恭謹的神情。
這讓他很不得勁,輕咳一聲,索性單刀直入︰「你,究竟何時習的醫術,師承何人?」
「沒有師承。」
「什麼?」杜謙幾乎以為听錯。
「沒有人教我醫術,就是自個看書,瞎琢磨出來的。」杜蘅垂著眼,語氣平淡。
「都看些什麼書?」杜謙拼命控制,眼里仍忍不出露出貪婪之色。
顧家世代行醫,至今已有百余年,出過不少醫學大家。
若非祖有遺訓,凡顧氏子孫皆不得入朝為官,只怕大齊王朝的太醫院院正,半數以上都要姓了顧。
做為顧洐之的女婿兼徒弟,卻並未得到顧洐之的信賴,晚年更是對他諸多不滿。
在生時,除鶴年堂外,不許他染指顧氏任何產業,辭世後更不曾給他留下片紙只字!
這麼多年,他想盡一切辦法,尋找被顧洐之藏起來的醫學典籍。
萬萬沒想到,竟然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發現了端倪!怎不讓他激動萬分?
「《黃帝內經》,《金匱要略》,《傷寒論》,《本草綱目》,《神農本草經》……」杜蘅張嘴就來,行雲流水地背了一大串書名。
杜謙瞪著她,差點背過氣去。
「基本是拿到手就看,」杜蘅張大了眼,一臉天真︰「有幾十上百本呢,父親還要我背嗎?」
「不必了!」杜謙臉黑如墨。
別的不知道,體外按摩轉胎位之術,他就曾親眼見顧洐之施用過不止一次。
這可是顧家獨門絕技,別人莫說會,就連听都沒听過!
她這樣說,就是要藏私了,真是豈有此理!
杜蘅無視他的怒火︰「燕王要來拜訪,父親不需要稍做梳洗,換套衣服麼?」
杜謙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紫蘇推門而入,見杜蘅站在窗前發呆,眼眶微微泛著紅,仔細一瞧眼角還閃著些晶瑩的光。
一愣之後,返身躡手躡足往外走。
杜蘅迅速整理好了情緒︰「做什麼?」
「老夫人吩咐,請小姐沐浴更衣。」紫蘇小聲囁嚅。
「嗯。」
紫蘇進內室,挑了幾套衣服︰「小姐,選哪套?」
「越素越好。」杜蘅眼皮也不撩,掀簾出門,進了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