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捂著嘴,咯咯地高聲笑道︰「姑娘,咱們丑話可得說前邊,我跟妳進花樣子,妳可不能給我算得貴了,我之前進的那些花樣子,都是兩個錢一張,我賣五個錢,一張就能賺三個大錢。」
顧清梅便道︰「大嬸,妳是行家,也看到了,我的花樣子比妳從別人那里進的好賣。而且我的本錢高,別人的花樣子,本錢也就四、五個小錢一張,甚至可能更便宜。可是我的花樣子,單是本錢就一個大錢並八個小錢,我也不多掙妳的,一張花樣子,我給妳兩個大錢並五個小錢,只掙妳七個小錢。不過妳出去賣的時候,價錢可得繃住了,絕對不能低于五個大錢。下個集市,我就沒法子賣了。」
她這筆賬,其實是多算了五個小錢在里邊,反正她篤定這婦人也不能有本錢舍得自己去印花樣子,不可能知道她真正的本錢是多少。
「行行行,我曉得了!」這婦人久做這門生意,知道里邊的關竅,情知她說的並不是虛言,而且帳也算得很清楚。
「還有就是……」顧清梅又道。「這個價錢,我就不能送戒指給妳了。」
「這……」那婦人已經嘗到甜頭,听到她說不能送戒指,不禁有些著急。「姑娘,妳做生意可不能厚此薄彼呀,那怎麼別人都有戒指?到我這就沒有了?」
顧清梅開口道︰「大嬸,那些戒指都是我在銀鋪里花錢訂做的,我賣五錢銀子一套花樣子,還有得賺,才送得起。而妳這單生意,我賣妳一套花樣子,一百張,不過才賺妳七十個大錢,我確實合不來。最多這樣,妳跟我買一百套花樣子,我給妳二十個戒指。」
顧清梅也不把話說死了,讓了一步。
那婦人掰著著手指頭算了半天,趕忙搖頭,「不行不行,要是跟妳進一百套花樣子,那要二十五兩銀子呢,我可進不起,我最多進十套。」
「得了!」顧清梅嘆了一口氣,故作為難地說。「誰叫咱們有緣呢,咱們今日算是不打不相識,妳買我十套花樣子,我送妳兩個戒指?」
「兩個戒指太少了。」那婦人趕忙發揮了她三寸不爛之舌的本事,同顧清梅磨嘰起來。
顧清梅從前也是身經百戰之人,對于討價還價的事情十分擅長,咬死口不肯答應那婦人的要求,直到最後,才將兩個戒指給她漲成了三個戒指。
然後,顧清梅一算賬,唉聲嘆氣地說︰「大嬸,做妳這單生意,我可是虧得真厲害,一千張花樣子,才掙妳五百個大錢。」
那婦人仿佛得了極大的便宜,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把顧清梅拿給她的花樣子放進她放花樣子的竹籃里,又小心翼翼地把顧清梅送給她的銀戒指放進錢袋里,才心滿意足的告辭。
顧清陽又是休沐,他記著上次和慕容羽的約定,便拿了自己的長槍,騎了顧清梅出錢給他買的馬,去了慕容山莊。
家中,只有顧清梅知道他去干嗎了,她也不擔心,雖然慕容羽那個人既囂張又霸道,但是她看得出,他卻不是一個會濫殺無辜的人。
她猜,慕容羽只是比較喜歡打架罷了,而且是比較喜歡找好手來打架。
不過,讓她意外的卻是自己的四哥,她是真的沒有看出來,文質彬彬的四哥,竟然有一身那麼好的武功。
但是後來想想,她又想明白了,二哥是個鏢師,功夫定然不差,清雷堂哥還是武秀才,四哥會功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中午的時候,顧清陽沒有回來,直到傍晚,才醉醺醺地被人用馬車送了回來。
顧清梅看到這些人身上穿的衣裳,便知道都是慕容山莊的人,其實古代人就知道統一服裝了,一般的家奴和侍衛,服裝都是統一的。
像是慕容山莊的人,便是清一色的白色衫褲,外罩深藍色的綢制坎肩,黑色的腰帶和鞋子。
顧清梅拜托他們把四哥扶進東廂房,向他們道了謝,便忙著吩咐顧少雅打水,好給四哥擦臉。
顧劉氏擔心地念叨起來,「老四這是去哪兒了?怎麼喝這麼多酒?」
「他去慕容山莊了,上一次是慕容山莊的少爺救了我,他去向人道謝。」顧清梅淡淡地幫四哥解釋。
「慕容山莊?」顧劉氏听到這里,才不再言語,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顧清梅擰了手巾把,給四哥擦了臉,又幫他把鞋子月兌了,便由著他睡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又到了有集市的日子。
這個月也巧,有集市的日子顧清陽都在家,便幫著顧清梅把攤子擺了出來。
顧劉氏擔心還會出事,拼命地阻止了一番,但是卻阻止不住顧清梅賺錢的決心,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在擺攤子的時候,不停地有人對顧清梅指指點點。
「瞧,那個就是上次被人搶走的那一個。」
「真是不知道她的臉皮怎麼這麼厚?都被人搶了,還有臉出來擺攤子,真是不知羞恥。」
「我听說,那天她不到兩個時辰就回來了,想是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妳知道什麼?做那檔子事能用多長時間啊?有半個時辰就完事了。」
說這些話的人,當然不敢當著顧清梅的面說,所以顧清梅也不知道,依舊在賣力地做著她的生意,壓根就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一間茶棚子里的兩道充滿興味的眼神。
慕容羽坐在茶棚子里,喝著一個銅板一碗的大碗茶,好笑地瞧著這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是真的沒想到,春媽媽口中,那個賣花樣子送戒指的傻姑娘竟然是她。
隨風走進茶棚子,站到他身邊,附耳低聲道︰「大少爺,我在集市上逛了一圈,除了這位顧姑娘,這個集市一共有五個賣花樣子的,其他人那邊都沒有生意。」
慕容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輕輕地說︰「這丫頭倒真是有意思!」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太陽越來越大了,趕集的人也陸續散去。
顧清梅曬得受不了,便想著干脆收攤算了,因為上一次的集市,她賣花樣子送戒指的事情傳了出去,不少上次沒有來趕集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聞訊來踫踫運氣,希望還能遇到這種事,所以今天的生意還算不錯,一個上午,便賣出一百多套花樣子。
她正收拾桌子上用石頭壓住的零散花樣子,卻感覺到有人站到了攤子跟前,她趕忙抬起頭,想要招呼客人,卻猛地愣住,目光詫異地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你……慕容公子?」
「賣花樣子送戒指?」慕容羽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低聲道。「妳就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擁有足以匹配我的身份嗎?」
顧清梅听出他的語氣中帶有淡淡的嘲諷,也不以為意,歪著頭,沖他笑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我需要一個積累原始資本的過程。」
「原始資本?什麼意思?」慕容羽不解她的現代用語是什麼意思,不禁露出奇怪的表情。
「就是一個本錢的積累,我沒錢做大生意,便只能慢慢地積累做大生意的本錢!」顧清梅耐心地給他解釋了一下。
「哦!」慕容羽突然伸手拿起一張花樣子,動作慢吞吞地遞到她眼前,神態中一派慵懶的氣息。酷酷的臉孔此時線條卻沒有那麼死板,而是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眼神中似乎還有一抹沉思在里頭。
「這是什麼花?」
顧清梅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花樣子,隨後答道︰「這是藍花楹!」
「蘭花?」慕容羽聞言不禁將眉頭擰了起來,又將那張花樣子放到自己眼前,仔細地看了一眼。「胡說!蘭花哪里是長這個樣子的?而且也沒有這種顏色啊!」
顧清梅意識到他听岔了,不禁勾起嘴唇,莞爾一笑,拎起剛剛沒來得及收的茶壺,在茶盤子里倒了幾滴水,然後用手指尖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藍花楹」三個字,「是藍花楹,不是蘭花!」
說起來這倒是她疏忽了,竟然忘了把花名寫下來,看來下次的話,應當改進了。
「藍花楹?」慕容羽的神情更加疑惑,突然抬起眼眸,眼神直勾勾地瞪著她。「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這種花?也從來都沒听說過?」
顧清梅頓時一愣,突然想起這種藍花楹似乎是生長在美洲熱帶地區的品種,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但是她自然不能跟他解釋這種花是自己前世所知道的,于是硬著頭皮笑道︰「每一種地區,都有適應那里生活環境的特有植物,尤其是山林里,人類未知的動物和植物有很多。」
「妳的意思就是……」慕容羽充滿戲謔的眸光鎖住她被曬得通紅的小臉蛋。「我見少識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顧清梅淡然一笑,「不能這樣說,就算一個人能看盡天下書,又焉能知盡天下事?三人行必有我師,說的便是這個道理。更何況慕容公子身份貴冑,所見過的,大部分都是園林之中經由匠人們移植來的植物,那些野生的植物,別說是慕容公子,便是常年跟花花草草打交道的花匠,也未必見過。」
「妳這張小嘴倒真會說話。」慕容羽眯著眼楮笑起來。「這些花樣子妳是從哪里得來的?」
「我自己畫的,然後請人幫我印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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