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商業大亨 第五十二章 奇妙的緣分

作者 ︰ 沈淚盈

顧清梅便從手袋里拿出了上次慕容羽硬塞給她的那錠金子,又拿出十兩銀子,「這十兩金子,是讓堂姐夫打首飾用的,這十兩銀子,是給你們的工錢。」

「梅子……」顧青鸞忍不住道。「對方是誰家的姑娘?怎麼給這麼大的禮?」

顧清梅扭臉瞥了四哥一眼,笑道︰「是揚威鏢局的田小姐!」

「揚威鏢局?」顧青鸞頓時瞪圓了眼楮,不可置信地尖叫了起來。

顧清梅笑道︰「堂姐,妳小點聲,別把人嚇著!」

顧青鸞一臉驚詫的神情,瞪著顧清陽道︰「陽哥兒,揚威鏢局的大小姐可是千金小姐,你娶了她,怎麼養啊?」

在這郁城地面,誰不知道揚威鏢局的夫人是大有來頭的皇親國戚?

「哎呦我的好堂姐,這就不用妳來操心了,妳只要督促著堂姐夫把這些首飾給我打出來就行。這還只是下小定的,正式聘禮用的首飾樣子,我還沒畫呢,到時候還有堂姐夫忙的呢。」顧清梅說著,起身道。「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多打擾了,堂姐,有時間多回家坐坐。」

「行,那我就不留妳了,妳有時間也常來!」顧青鸞把他們送了出去。

隔壁的香料鋪子開門倒是早,雖然門口貼著轉讓的紅紙,但是卻一直都在做著生意。

顧清梅便道︰「二嫂,四哥,我去這香料鋪子里瞧瞧。」

顧清陽便皺了皺眉頭,不過沒說話,和馬雲裳一起,跟在身後走了進去。

掌櫃的馬上過來招呼道︰「幾位客人,是要買香料嗎?咦?表少爺,怎麼是你呀?」

顧清陽笑著開口問道︰「掌櫃的,你們老板在嗎?」

「還沒來呢。」那掌櫃趕忙叫過一個小伙計,「趕緊去老板家里,把老板叫過來!」

那小伙計馬上撒腿就跑。

顧清梅道︰「掌櫃的,你在這香料鋪子里干了多少年了?」

那掌櫃的憨厚地笑了笑,「十來年了,從我們老板把鋪子開起來的時候我就在這,不過現在生意不行了,東大街那邊新開了一家香料鋪子,後台比較硬,我們這間香料鋪子眼瞅著就要沒生意了,老板正打算把鋪子賣了改行呢。」

顧清梅笑吟吟地說︰「那掌櫃的一定對各種香料都很精通了?」

掌櫃的謙虛地說︰「說不上精通,只是略懂一些罷了。」

顧清梅順勢從手袋里拿出四皇子妃給自己的香料,放到櫃台上,開口道︰「掌櫃的,我這里有一包香料,能否麻煩您幫我看看,里邊都有些什麼東西?」

掌櫃的也是個人精子,聞言目光微閃了一下,拿起那包香料,打開,用一個小木勺子挖了一點,放到眼前,然後用手輕輕煽動,閉上眼楮,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此香名叫百和香,里邊有沉水香、丁子香、雞骨香、兜樓婆香、甲香、燻陸香、白檀香……」

他說著,猶豫了一下,抬眸看向顧清梅,「姑娘,請恕我直言,這百和香里一共有二十味香料,若是男子用,自然沒有問題,只是,若是女子用的話,因為里邊有一味麝香,可是會傷胎的。而且,若是年深日久地用下來,會造成宮寒之癥,再也無法生育。」

顧清梅想了想,開口道︰「掌櫃的,配一份不帶麝香的百和香要多少錢?」

「這就要看您要配多少分量了?」

顧清梅比劃了一下,在四皇子妃那里看到的那個盛香料的盒子,「大概這麼大的盒子能裝下的。」

掌櫃的想了想,說︰「這麼大的盒子,得有一斤重了,得一百兩。」

顧清梅從錢袋里拿出四皇子妃給她的那張一百兩的銀票,又拿了一個十兩重的銀元寶,放到他面前,「掌櫃的,我現在就要,麻煩你,幫我配出來,不過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要講,包括我表哥!」

掌櫃的為難的說︰「姑娘,不瞞妳說,這百和香的調制同尋常香料不同,沒有個三四天,根本就調制不出來。」

「那就麻煩掌櫃的,幫我調好了,過幾天我再來取。」

掌櫃的點點頭,將銀票和銀元寶全都收了起來,然後走出櫃台,「幾位坐下稍等片刻,我去給幾位沏壺茶去!」

顧清梅和哥哥嫂子坐到牆邊的椅子上,馬雲裳和顧清陽都很聰明地沒有問顧清梅,那包香料是從哪里來的。

過了一會兒,那個出去找老板的小伙計帶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進來,這男子長得不高,不過模樣卻異常俊秀,濃眉大眼的,只是眼泡浮腫,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後遺癥。

他身上穿著一件夸張的粉藍色長衫,上邊繡著大朵的牡丹花,一派紈褲子弟的德行。

進來以後,他馬上露出笑臉,熱絡地招呼道︰「表弟,你也真是的,帶表妹進城來也不到家里去,跑到鋪子里來做什麼?二表弟妹,好些日子沒看見妳了,妳可越來越水靈了?」

馬雲裳也不生氣,笑吟吟地看著他,「表哥,你若不怕我去告訴表嫂們,盡管胡言亂語好了。」

劉萬青趕忙求饒似的擺擺手,「千萬別,我家里已經夠亂的了,那幾只河東獅天天吵得我頭疼,妳若是去告狀,非把我撕爛了不可!」

馬雲裳冷哼了一聲,「活該!誰叫你娶那麼多女人的!」

顧清陽看見他,頓時露出厭惡的神情,「表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讓舅舅省點心,瞧你身上這件衣裳,穿出去跟紈褲子弟似的,沒的讓人笑話。」

劉萬青被他一數落,臉上有點掛不住,干笑了兩聲道︰「表弟,你就跟我爹似的,讀書都讀傻了,現在就時興這種衣料和花樣子。」

顧清梅怕二人吵起來,趕忙開口道︰「表哥,我剛進來的時候,瞧見門口貼著轉讓的紙條,怎麼這鋪子不想干了?」

「嗨,別提了!」劉萬青喪氣地說。「去年東大街新開了一家香料鋪子,把我這鋪子里的生意都擠沒了。我打听了一下,那香料鋪子的幕後老板是西冷侯,西冷侯是誰呀?那可是太後的親弟弟,皇上的親舅舅,我這一沒背景二沒身份的,怎麼斗得過人家?我琢磨著干脆把鋪子轉出去,我改行得了!」

顧清梅想了想,開口道︰「表哥,你若是肯听我一句話,你這香料鋪子就先別轉,我想法子給你找些買家。」

劉萬青頓時露出吃驚的神情,「梅子,妳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上哪兒給我找買家去?」

顧清梅心知,在他眼中,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十五歲的小毛丫頭,過個一兩年就要出嫁去給人操持家務去了,做生意這種事情自己壓根就不懂,也不相信自己能有這種人脈。

不過她為了能把自己和四皇子妃緊緊地栓在一起,還必須得讓劉萬青幫自己這個忙不可,于是嬌嗔道︰「你若不是我表哥,我就頂下你這鋪子自己做了,才不把錢送給你賺。」

「你這丫頭說起大話來也不怕閃了舌頭。」劉萬青忍不住笑起來。「妳又能有幾個錢?居然也敢說頂下我這鋪子。」

顧清梅仔細地想了想,「你這鋪子連店面帶貨,一共要多少錢?」

劉萬青伸出一只手掌,「至少五千兩!我這鋪子里可是有不少名貴的香料!」

說完,他得意洋洋地看著顧清梅沉默不語的樣子,「怎麼樣?吃不下來了吧?」

但是顧清梅卻開口道︰「過兩天給你回信!」

劉萬青這才意識到,她似乎是認真的,不覺嚴肅起來,「梅子,妳說的是真的?」

顧清梅凝眸,沖他點了點頭,「我得跟人商量一下!」

劉萬青趕緊拉了把椅子,坐到顧清梅的面前,討好地問︰「梅子,妳是不是搭上什麼大人物了?」

顧清梅欲擒故縱地說︰「這你就不用管了。」

「話不是這麼說,梅子,表哥一向疼妳,妳小時候表哥還給妳買過撥浪鼓呢,妳要是有了發財的道,可千萬別藏私啊。」

掌櫃的此時正好從里邊的茶房里托著個黑漆描金的托盤走出來,將一壺茶和幾個杯子放到茶幾上,一人給倒了一杯茶。

顧清梅冷哼了一聲,「我剛才說了,讓你別賣店,我給你找生意做,是你不願意的,現在又來說這種話,好像我有生意不關照你似的。你問問你們家掌櫃的,我剛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跟他買香料呢。」

劉萬青听到一百兩銀子這個數目,頓時把眼楮睜得大大的,自己的二姑媽家是什麼條件他一清二楚,家里能有個十幾兩銀子已經是頂天了,沒想到如今顧清梅一張嘴就說花了一百兩在自己的店里買香料,他本能地有些不信,于是扭頭去看掌櫃的。

掌櫃的微微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顧清梅說的是真的。

等他把臉轉回來的時候,臉上頓時掛上了諂媚的笑容,「梅子,妳瞧,都是表哥這張臭嘴不會說話,妳別跟表哥一般見識,趕緊告訴表哥,妳是不是搭上了什麼大人物了?」

顧清梅淡淡一笑,「你還是把店子盤給我得了,這樣我也能賺個大頭,不然的話,回頭我辛苦了半天,一個銅板也落不下,還得請人吃酒喝茶的,自己反而倒貼出錢去。」

「梅子!」劉萬青一听她這麼說,馬上嚴肅起來。「只要妳能把我這店鋪的生意幫我重新做起來,我給妳一成干股!」

顧清梅見目的已經達到,于是笑道︰「我可不是為了你這一成干股,只是你也知道,在外邊辦事,總是得花錢。」

「這是自然的!」劉萬青干笑了兩聲。「老徐,趕緊把那一百兩銀子給表妹拿過來,在自家店里拿點香料,怎麼還能讓表妹花錢呢?」

掌櫃的聞言,馬上將顧清梅剛剛給自己的那一百兩銀票拿了出來。

顧清梅卻道︰「表哥,做生意是做生意,這一百兩給你了,我就不會拿回來。至于生意,你容我些日子,我最近比較忙,等我騰出空來,一定會給你個交待。而且做生不如做熟,你做香料生意這麼多年了,有經驗,也有人脈,何苦改行去做旁的生意,搞不好會賠個傾家蕩產的。」

劉萬青嘆了一口氣,說︰「梅子,妳可算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在郁城混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掙下這點家底,也著實舍不得這生意,可是這都半年多了,月月賠錢,我也實在是撐不住了。」

顧清梅想了想,看向在櫃台里手上拿著戥子正在一樣一樣稱香料的掌櫃的,開口道︰「掌櫃的,你可會配那種旁人都不會配的香料?」

掌櫃的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想了想,開口道︰「若說旁人都不會的,也不太可能,我會配的香料,也都是從古書上學來的。只是……」

他說著,忍不住偷覷了劉萬青一眼,「東家最近和我在琢磨一種做花露的法子,可惜還沒有琢磨明白,書上寫著要用花液提純,可是卻沒寫提純的方法。」

「花露?」顧清梅想到前世看《紅樓夢》的時候,里邊有一種玫瑰露,于是問道。「可是類似于玫瑰露這一種?」

掌櫃的聞言不禁露出吃驚的神情,「姑娘也知道玫瑰花露嗎?」

顧清梅感受到三哥怪異的眼神,于是不自在地說︰「我也是听說的。」

劉萬青奇怪地說︰「但是這種玫瑰花露的做法已經失傳了,我也只是在我爹收藏的一本古書中看到過,表妹,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博學多聞了?」

顧清梅干笑了兩聲,「最近認識了一些比較有身份的貴婦,听她們說的。」

她馬上把眾人的注意力引到江氏和四皇子妃的身上去了。

掌櫃的眼中含著一絲希冀的目光,請教道︰「那姑娘是否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做出這種玫瑰花露嗎?」

「呃……」顧清梅想了想,開口道。「我听說,熬藥的時候,最有效的部分,其實都隨著蒸汽蒸發了。你們不如試試蒸汽燻蒸的法子,水蒸氣遇冷便會凝結成水,說不定便會將花液里邊最有效的部分提取出來。」

劉萬青聞言,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老徐,就是這個,一會兒就關店,咱試試這個法子。」

掌櫃的頓時流露出欽佩的神情,「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難怪我覺得我和東家熬出來的玫瑰露這麼奇怪。」

顧清梅笑吟吟地看向劉萬青,「表哥,你們若真能做出那玫瑰露來,那一成的干股,可不準你耍賴!」

劉萬青搓著手掌,就跟底下長了鉤子似的,很顯然坐不住了。

顧清梅站起身,「好了,表哥,我們也該走了,還有事情要辦。掌櫃的,過幾天我會來拿香料,麻煩您幫我準備好了。」

劉萬青和掌櫃的趕忙把他們幾個給送了出來,看著他們上了驢車之後,劉萬青回手就把店鋪門前柱子上寫著「轉讓」兩個字的紅紙給撕了下去。

自從店里沒了生意,他便和徐掌櫃研究這個花露的問題,想借已經失傳的花露東山再起,結果到了現在都沒研究出來,灰心之下,才想著把店鋪轉讓出去。

不過現在既然知道,有這麼個法子可以試試,他才不想把店轉出去。

卻說顧清梅一行來到喜鋪,基本上辦喜事需要的東西,這里都有,顧清梅便將顧雲治媳婦幫忙寫出來的單子拿了出來,讓喜鋪的老板給準備東西。

因為需要的東西都很繁瑣,喜鋪的老板也準備了半天,才全部給湊齊。

顧清梅付了錢,和哥哥嫂子一起把東西搬上馬車。

突然,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本能地抬頭看過去,就見喜鋪對面是一間裝修得很豪華的酒樓。

在二樓上的窗口上,有個男子,正在沖她勾手指。

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家伙,以為他逗狗呢?

干脆轉身不理他。

不一會兒,她的肩膀就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她轉過身,就見慕容羽笑吟吟地瞅著她道︰「進城來買東西呀?」

馬雲裳見到慕容羽,規規矩矩地給他施了個禮,「慕容公子!」

慕容羽笑道︰「顧二嫂,咱們馬上就是親戚了,妳切不可再這麼多禮。」

馬雲裳自然知道他和田曉萌是表兄妹,聞言只是笑笑,心中卻有些擔心,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不知道最終能不能美滿。

顧清梅道︰「你一天到晚的不務正業,到處瞎逛,可真是悠閑!」

「冤枉啊,我今天是來接人的,昨天回家以後,我收到消息,說是我外祖母要來郁城,今天到郁城,我是特地來接她老人家的。」

「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顧清梅本想上車走人的,可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于是沖他使了個眼色,「你跟我來一下!」

慕容羽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屁顛屁顛地跟著她走到了一旁,「什麼事?這麼神秘?」

顧清梅不禁好笑,輕聲道︰「你幫我個忙!」

慕容羽笑得如沐春風,「妳說!」

「我有個表哥,就在前邊那條街上開了一家香料鋪子,名叫‘名香齋’,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因為西冷侯家也在郁城開了一家香料鋪子,所以生意特別不好,你想法子幫我關照關照他吧。」

「西冷侯?」慕容羽聞言,表情頓時就冷了下來。「你確定是西冷侯家的生意?」

「我表哥說是。」

慕容羽嚴肅地說︰「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要我做嗎?」

「沒了!」顧清梅說完,轉身就想走。

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顧清梅不耐煩地瞪著他,「你還想干什麼?又想要謝禮?」

「不是!」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敢這麼跟他說話的女人,不出三個。

她甩開他,「你別跟我拉拉扯扯的,叫人家看見,還不抓我去浸豬籠啊。」

「我倒要瞧瞧誰敢?」他口中說著大話,看著她的表情卻眉開眼笑的。「擇日不如撞日,妳不是說要開什麼手袋店嗎?今兒人齊,四皇子和韶遠都在,不如今天就把契約打了。」

顧清梅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她轉身把自己的錢袋拿出來,遞給馬雲裳,「二嫂,妳陪著我四哥在城里逛逛,還有不少東西沒買呢,看家里缺什麼都買了,一會兒來酒樓里接我。」

她知道二嫂在這些人面前不自在,干脆就不讓她陪著自己上去了。

馬雲裳有些憂心地看了她一眼,卻沒說話,只是招呼著顧清陽和她一起趕了驢車去按單子采購。

顧清梅這才對慕容羽道︰「走吧,咱們上去!」

二人上了樓,進了一個包間,就見四皇子的笑聲率先響了起來,「我就說咱們羽哥兒跟清梅妹子是有緣分的,這郁城這麼大,他們兩個走到哪兒都能遇到,也真是稀奇。」

顧清梅忍不住臉紅,對這位很喜歡八卦和開她玩笑的四皇子十分無語。

江韶遠也笑道︰「清梅妹子,咱們又見面了。」

顧清梅給二人施了個禮,一本正經地說︰「見過四皇子,世子爺。」

慕容羽拉開一把椅子,柔聲道︰「坐吧!」

四皇子問道︰「妳二嫂和妳四哥怎麼沒上來?」

「我四哥跟曉萌姐要定親,他們還有東西要買。」

「對了!」四皇子一擊掌。「昨天晚上四皇子妃才跟我說了這事,我卻給忘了。」

慕容羽道︰「昨天這丫頭跟我說,她想開個店,還說四皇子妃已經決定和她合伙了,我合計著,也想入股,你們的意思呢?」

江韶遠搖著扇子笑道︰「這種事情你還用問嗎?只要你覺得這生意做得,我們就入股!」

顧清梅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看著四皇子和江韶遠,身上流露出一種高層管理人員才會有的氣質,「既然是這樣,本著互惠互利的原則,我們合股做這樁生意,不過,具體的分配方案大家還得再商量一下,因為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是一家人,所以四皇子要剔除在外。」

四皇子听了她的話,馬上露出一副被人欺負的神情,苦著臉道︰「顧姑娘,妳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四皇子妃是四皇子妃,我是我,妳不能混為一談!」

顧清梅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楮,用單純無知的語氣問道︰「莫非四皇子妃從來都不給你零用錢嗎?」

四皇子有些沒面子地抬手模了模鼻頭,「那是她的私房錢,我怎麼能要呢?」

顧清梅態度堅決地說︰「這件事沒得商量,在商言商,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一家一股,不然的話,這樁生意我就只和四皇子妃合股。」

慕容羽寵溺地說︰「還是老規矩,四個人均分吧!」

「羽哥兒,你這就不對了。」四皇子又道。「日後你若是娶了這丫頭,你們兩個的股份加在一起,可就比我們多了一倍了,不行不行,這生意我不做。」

「四皇子,你不知道有句話叫能者多勞嗎?你們幾個光出些本錢,就什麼都不管了,想主意的人是我,出點子的人是我,賣力氣畫花樣子的人也是我,我憑什麼不能多佔一股?」顧清梅理直氣壯地說,直接就默認了自己日後肯定會嫁給慕容羽。

當然,前提條件是慕容羽不會另娶他人。

四皇子不服氣地反駁道︰「但是本錢是我們的,人脈也是我們的,有人來找麻煩的話,也是我們出頭。」

顧清梅不禁好笑道︰「你們之前也有本錢和人脈,這麼多年了,你們賺了多少錢?」

四皇子張了張嘴,竟然被她問住了,不禁看著她清秀的小臉蛋開始磨牙,「妳這丫頭,可真是牙尖嘴利,莫不是被羽哥兒的口水傳染了?也學了他的毒舌功夫?」

「四皇子!」顧清梅的臉轟一下便紅起來,懊惱地叫了一聲,起身就要走。

「哎,妳別走啊!」慕容羽就坐在她身邊,見她要走,趕忙把她拽住。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四皇子,威脅道︰「你要是再逗她,當心我翻臉!」

四皇子趕忙一副怕了他的樣子,舉著雙手笑道︰「好好好,我不逗她了!」

慕容羽扯了顧清梅坐了回去,安撫道︰「妳別理他,他逗妳玩呢。」

顧清梅心中有氣,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你們都不是好人!」

慕容羽被她猜得呲牙咧嘴的,看著她的眼神卻依舊充滿寵溺,「這件事听我的,咱們四個人,股份平分。妳也別嫌吃虧,除了手袋店之外,成衣鋪和布莊的股份,我都分妳一份,這樣就把妳吃虧的地方補上了。」

顧清梅忍不住好笑地看著他,「慕容公子,你未免也太大方了吧?另外兩位股東就在這坐著,你不經過他們的同意,就要分給我股份?」

「我樂意,他們管不著!」

四皇子的嘴巴又開始犯賤,「清梅妹子,妳看見了吧,這小子不光囂張霸道,而且目無尊長,我們兩個是他表哥耶,竟然從來都不把我們兩個放在眼里。」

顧清梅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這位四皇子喜歡開玩笑,于是不緊不慢地說道︰「男人若是不能活得囂張霸道一些,還活著干嗎?還不如切了命根子去當太監呢!」

四皇子臉上的表情頓時凝結成一種十分古怪的神情,似哭又似笑,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妳這丫頭……」

慕容羽放聲笑起來,「來人,拿筆墨紙硯來!」

不一會兒,一個小二捧了文房四寶上來,放下之後便退了下去。

慕容羽拿起毛筆飛快地寫了兩份契約書,一份是關于手袋店的,另一份是關于繡莊、布莊和成衣鋪的,他將繡莊、布莊和成衣鋪的股份都給了她兩成半,然後每份契約都寫了好幾份,人手一份,眾人簽字畫押,按了手印。

顧清梅仔細地將兩份契約書都看了一遍,然後吹干墨跡,小心地疊起來,放進手袋的夾層里,然後沖眾人翻出手心,「給錢,我也不讓你們吃虧,本錢我和你們均攤,一人二百五十兩。四皇子,回頭你幫我轉告四皇子妃一聲,她那一千兩可以省了。」

眾人全都哭笑不得。

「妳真是個小財迷!」四皇子忍不住笑道,隨後從身上摘下一個錢袋,拿出三張銀票丟過來。「找我五十兩!」

慕容羽則從錢袋里拿出一錠黃金和一個十兩重的銀元寶丟到她面前。

江韶遠也從錢袋里拿出幾張銀票遞給她。

顧清梅數著錢,忍不住眼紅地說︰「你們可真有錢,出來逛街喝茶居然還帶這麼多錢。」

她找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找給四皇子,然後把所有的錢都放進了手袋里,頓時就覺得手袋里沉甸甸的。

她忍不住想,身上有錢的感覺真好。

四皇子笑道︰「為了慶祝我們的合作,今天不醉不歸!」

顧清梅翻著白眼說︰「免了,等一下我二嫂和我四哥回來,我們就回家,不然看著你們,我二嫂該吃不下飯去了。」

果然,不一會兒,馬雲裳便上了樓,戰戰兢兢地來到包間里,給四皇子等人全都施了禮,然後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坐,輕聲道︰「梅子,東西都買齊了,咱們回家吧。」

顧清梅趕忙站起來,「既然今天事情都談得差不多了,我們先走了。」

四皇子等人看出馬雲裳的不自在,也沒留她們。

等她們離開,慕容羽攸地陳下臉孔,「隨風,讓人去把宋啟航叫來!」

「是!」隨風答應了一聲,出去分派一會兒。

江韶遠納悶地問︰「你叫那小子過來干嗎?」

慕容羽淡淡地說︰「有點事,想找他問問。」

不一會兒,樓下一匹駿馬馱著一名侍衛飛馳而去,大概一刻鐘後,一個身穿淺藍色文生公子袍的少年公子急匆匆地在酒樓門前下了馬,上樓後給眾人施禮。

這個少年公子名叫宋啟航,父親乃是郁城知府。

宋知府原本是四皇子府的家生奴才,因為書念得好,人也機靈,四皇子就月兌了他的奴籍,給他謀了個官職。

知府雖說只有五品,但在郁城,卻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也因此,宋家對四皇子感恩戴德。

「宋啟航,我來問你。」慕容羽開口道。「听說西冷侯府在郁城新開了一家香料鋪子?」

宋啟航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絲苦笑,「西冷侯府去年的確派人在郁城開了家香料鋪子,我家管家跟我說,城里很多富戶負責采買的管事的都被他們威脅了,換了他家的香料,不過我娘一直都說味道不太好,想換回原來那家,可是一來不敢得罪西冷侯,二來又舍不得多支出一筆銀子,只能將就了。」

慕容羽沒有再講話,只是定定地望著四皇子。

四皇子的表情莫測高深,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顧清梅等人回了家,繼續忙著麥收的事情。

過了兩天,一個年紀大概二十剛出頭的年輕男子找上門,自稱蘇威。

顧清梅知道是四皇子妃派他來的,便給了他一千兩銀子,叮囑他找一家店鋪,再找一間宅子,以及繡娘。

他的行動力十分驚人,而且事情辦得讓顧清梅十分滿意。

三天以後,便帶了顧清梅去城里看店鋪和宅子。

店鋪是在客流量最繁華的西大街,而宅子卻是在最偏僻的城北,顧清梅粗粗地看了一下,告訴蘇威要怎麼裝修,怎麼布置,蘇威表示明白了以後,又將她送了回去。

顧清梅給了他三個手袋,讓他帶回去,讓那些針娘們先練手。

由于店鋪和宅子裝修,至少也得要一個月的時間,所以顧清梅也不著急。

不過她現在卻缺錢缺得厲害。

之前她手里一共有五百兩銀子,但是給四哥買下定用的東西,再連打首飾,就花得差不多了。

給蘇威的一千兩里邊,有兩百五十兩是她的本錢,還是從四皇子妃給她的那五百兩里挪出來的。

如今她手里只有三百兩銀子,必須得合計一個快速賺錢的法子。

但是她合計了半天,也沒想出太好的法子,一咬牙,只好決定賭一把。

她找出一張宣紙,用黑、紅、藍、黃、紫五種顏色,寫了一幅璇璣圖詩。

璇璣圖相傳為前秦十七秦州刺史竇濤之妻蘇惠所做的回文詩章。

蘇惠之夫竇濤,因為拒不服從軍令,被前秦苻堅左遷至甘肅敦煌,竇濤在這段時間中結識了善于歌舞的小妾趙陽台,並納趙陽台為妾。

這令身為原配的蘇惠與趙陽台關系十分緊張,兩人在竇濤面前相互詆毀,結果是竇濤對蘇惠日漸不滿。

在蘇惠二十一歲時,竇濤獲令鎮守襄陽,從甘肅動身時將趙陽台帶在身邊,蘇惠對此甚為不滿,拒絕與夫君一同前往襄陽,這一舉動使竇濤與蘇惠之間的感情關系落入冰點,隨後竇濤斷絕了與蘇惠的聯系。

不久,蘇惠就對與丈夫斷絕往來的事情悔不當初,獨守空房的蘇惠將對丈夫的漫長思念之情寄托在自小的愛好——詩詞歌賦上,轉眼間已寫出幾百篇詩章。

蘇惠將詩篇進行了絕妙的編排,這就是璇璣圖——以五色絲線在八寸見方的錦緞上繡下了句句回文的兩百余首詩詞。

璇璣圖無論正讀、反讀、縱橫反復,都可以是一篇詩章,堪稱是一篇巧奪天工的名作。

當《璇璣圖》見世時,一段時間內,並沒有人能夠讀通全篇詩章,對此蘇惠笑道︰「詩句章節徘徊宛轉,也依舊是一首詩賦。除了我的家人,誰也不會明白個中三味。」

于是蘇惠的家人將《璇璣圖》星夜送至襄陽竇濤手中。

看到妻子詩文的竇濤感受到妻子蘇氏的愛意,最終決定將趙陽台送回關中,派出精心修飾的禮車,將蘇氏接回襄陽,兩人恩愛如初。

顧清梅不擅長刺繡,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繡下這幅《璇璣圖》,所以決定用寫的,然後送去書畫齋里裱起來寄賣。

「姑娘……」書畫齋的掌櫃的嘬著牙花,一臉為難神情地看著她。「妳這幅字,字寫得的確不錯,但是,這上邊的詩句全都讀不通,這樣的東西,妳讓我給妳賣一千兩,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呀?」

顧清梅笑道︰「掌櫃的,我這幅字,若是有人能看懂,別說一千兩,便是一萬兩,也有人會買。反正,你們也不用本錢,賺的是提成的錢,給我賣了一千兩,你們可以拿走二百兩。若是沒人買,損失的是我,也不是你們。」

「話是這麼說,若是一直沒人買,豈不是浪費我們一個位子?」掌櫃的有些不滿。

顧清梅幽幽地給他施禮,「有勞了!」

「唉——罷了罷了!」那掌櫃的雖然對她一幅字想賣一千兩的異想天開有些不滿,但是看在她是個漂亮姑娘的份上,還是決定答應她的要求。

反正他也不用花錢,不過就是在牆上佔個位子罷了。

「那麼,裝裱的話需要多少錢?」

掌櫃的沖她伸出兩根手指頭,「二兩銀子!」

她很痛快地從手袋里拿了二兩銀子放到櫃台上,「掌櫃的,您收好!」

掌櫃的見她穿戴不俗,拿錢也挺痛快的,便沒說別的,只是擺了擺手道︰「好了,妳過些日子再來問吧。」

顧清梅卻沒走,而是開口問道︰「掌櫃的,你不給我寫個條子嗎?」

掌櫃的不禁莫名其妙,「寫什麼條子?」

「就是,您收到我一幅字,得給我個證明啊,不然的話,我日後拿什麼來向您要錢?」

掌櫃的頓時勃然大怒,「妳這女子,是在侮辱我嗎?我們芳草齋做這字畫生意三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做過這等坑人的事!罷了罷了,妳的錢我們也賺不起,妳還是拿著妳的字,快點走吧!」

說著,掌櫃的把她的字重重地丟了出來。

「呀——」顧清梅見到輕薄的宣紙被他這麼一丟,上邊竟然裂了個口子,不禁有些心疼,趕忙將自己辛苦寫出來的這幅《璇璣圖》撿了起來。

顧家莊離城里那麼遠,她自己不可能出門,所以是顧清陽送她來的,顧清陽一直在她旁邊,見到掌櫃的竟然如此羞辱她,不禁生氣地說︰「掌櫃的,你不想幫我們賣字,把字還給我們便是了,你這樣弄毀了我妹妹的字,是什麼意思?自古以來,沾上銀錢的事,都要立字為憑,便是你們店鋪,每日的收入也是要記賬的,不然的話,又要賬房做什麼?我妹妹找你要個字據,又有什麼不對?」

掌櫃的輕蔑地一笑,「尋常文人賣字,不過是一兩二兩銀子便賣一幅,便是那些大文豪,賣幅字,也不過三、五百兩。她一個小丫頭的一幅字,就想賣一千兩,她以為她是宮里的娘娘啊?更別提她寫的那些東西,詩不成詩,句不成句,還想賣一千兩,簡直是笑話。我願意幫她賣,已經是給她面子了,她還不知好歹,找我要什麼字據?你們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我芳草齋里寄賣字畫的人多了,又有誰跟我要過字據?」

「你……」顧清陽氣得額角青筋暴起,緊緊地捏起了拳頭,直想把這老頭子一把捏死。

就在此時,卻听一旁響起一個溫潤的嗓音,「姑娘,妳這幅字,能不能給我瞧瞧?」

顧清梅斂了心頭的怒火,扭臉望去,就見那是一個年紀大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生得面白如玉,文質彬彬,身上穿著月白色的書生袍,一派清朗俊秀的姿態。

她淡笑著將手中的字遞了過去,「先生請!」

那中年男子將字畫接過去後,仔細地看了看,突然面露喜色,「妙啊!真是絕妙!姑娘,這是妳寫的?」

顧清梅厚著臉皮點了點頭,心說是我抄的!

「妳想賣一千兩銀子?」

顧清梅又點了點頭。

「不貴!一千兩銀子,買這樣一幅絕妙的文字,實在是太便宜了!」中年男子說著,將手中的字小心地卷了起來,遞給一旁的隨從,隨後從袖筒里拿出幾張銀票遞給顧清梅。

「這幅字,我買了!」

顧清梅吃驚地看著他,「您……您真的要買我的這幅字?」

中年男子笑吟吟地點點頭,「這幅字上的回文詩實屬絕妙,千古難見,今日被我遇上,焉有不買之理。」

「但是這幅字已經破了!」

「沒關系!」中年男子無所謂地說。「裱起來也看不出來。」

顧清梅咬著下唇想了想,接過那疊銀票,匆匆地數了一下,果然是一千兩,她從中拿出五百兩遞還給那中年男子,「一幅殘字,不值那麼多錢,我收您五百兩便好!」

「不會,這幅字,千金難得!一千兩銀子,已是極便宜了!」中年男子擺了擺手。「姑娘,這銀票妳盡管收下!」

顧清梅這才惴惴不安地將銀票收起來,沖中年男子微微一福,「先生,多謝!」

說完,她好像害怕這中年男子會改變主意似的,轉身就要離開這間書畫齋。

那中年男子卻叫住她,「姑娘請留步!」

她停下腳步,轉身不解地望著他,「先生還有何事?」

那中年男子從櫃台上拿起顧清梅剛剛放在那里,用來裝裱字畫的銀兩,走過來塞進她的手里,「這是妳的銀子,妳忘了拿走了。」

「啊,多謝!」顧清梅一琢磨,也是,自己又沒在這里裝裱這幅字畫,自然用不著給掌櫃的銀子。

「哎——等等!」那掌櫃的見到他們這樣就做了一樁一千兩銀子的生意,不覺有些懊惱,一時間財迷心竅,出聲道。「那姑娘,妳在我的店里寄賣的字,按照規矩,得給我們二百兩銀子的提成才對!」

顧清梅還沒說話,那中年男子隨即一記冷眼瞥了過去,沉聲道︰「掌櫃的,做人可不能這樣言而無信,你適才才說不肯幫這位姑娘寄賣字畫,現在又找她要銀子,這不太合適吧!再說了,我是從她手里買字,又不是從你手里買字,你要的哪門子錢?」

掌櫃的頓時被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嚇到,訥訥地不敢再說話。

顧清梅想了想,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他放到了櫃台上,「掌櫃的,雖然你剛剛說過,不想幫我寄賣字畫,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的字畫是在你的店里賣出去的,按規矩,我應該給你提成。不過你剛剛弄破了我的字,所以我不能按兩成的價錢給你,我只能給你一成。若是你接受,這件事情,咱們就此打住。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日後我若是還想賣字畫,還會來這里,你看怎麼樣?」

「妳這姑娘……」那掌櫃的反而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陪著笑臉道。「都是老朽年紀大了,不懂事,姑娘切莫跟老朽一般見識。」

那中年男子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顧清梅,「妳這丫頭倒是大度!」

顧清梅笑道︰「和氣生財!而且冤家宜解不宜結,本來就是區區小事,沒必要較真!」

那中年男子聞言,不禁朗聲笑起來,「世人若是都如姑娘一般的想法,不知道會少多少煩惱糾紛。」

「掌櫃的,這位先生,小女子告辭了!」顧清梅又給掌櫃的施了個禮,轉身沖買了她字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隨即懷揣巨款,拉著四哥離開這家字畫店。

出了字畫店,她不禁松了一口氣,她是真的沒想到,竟然能把這幅字給賣出去。

她這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一點?

別說是那掌櫃的,就連她都覺得花一千兩銀子買一個丫頭片子寫的字有些不可思議,除非這人瘋了。

但是她實在是缺錢,也只能搏一搏。

兄妹二人上了馬車,拉車的馬是顧清梅之前給家里的幾個哥哥買的。

二人一起坐在了車轅上,顧清陽自責道︰「都是我沒本事,讓妳受那掌櫃的羞辱。」

顧清梅不以為意地說︰「沒關系,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如今我們有了九百兩,蓋房子的錢就差不多了。我再想想別的法子,把聘禮的錢賺出來。」

顧清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哥欠妳的!」

「拉倒吧,你跟誰哥來哥去,我上輩子死的時候都三十歲了呢,對我來說,你就跟小弟弟差不多,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噓——」顧清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別亂說話,當心讓人听見!」

她趕忙吐了吐舌頭,抬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四下瞧了瞧,見沒人注意自己,松了一口氣,「沒人嘛!」

顧清陽扭臉瞥了一眼剛剛經過的一間店鋪的屋頂,冷笑道︰「若是能被妳發現,就不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了!」

「暗衛?」顧清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有暗衛跟著咱們?」

暗衛,顧名思義,就是隱藏在暗中的侍衛。

「是跟著妳!」顧清陽好笑地瞥著她,對于她的遲鈍,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看樣子,慕容公子對妳可真是上心,連自己的暗衛都派出來保護妳了。」

顧清梅听了,忍不住微微地勾起唇角,她不太喜歡身邊有人在暗地中窺視自己,卻感激慕容羽的用心。

一直出了城,官道兩旁全是一望無際的田地,壓根就藏不住人,顧清陽才開口問道︰「有件事,一直想問妳,一個大西瓜,中間切一半,應該是一種功夫吧?」

顧清梅的身份早就被他猜到了,此時也不想多做隱瞞,便點了點頭,「是的,這種功夫叫太極拳,是內家拳的一種,講究的是以柔克剛。以‘掤、捋、擠、按、采、、肘、靠、進、退、顧、盼、定’等為基該方法,動作徐緩舒暢,要求練拳時正腰、收顎、直背、垂肩,有飄然騰雲之意境。」

「太極?」顧清陽听了,若有所思地消化著她傳授給自己的這些東西。

心中對這個佔據了小妹身體的女人又多了一絲好感。

武功這種東西,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家傳秘技,一些高深的功法,都是傳子不傳女的,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簡單便願意把其中的關竅說給他听。

顧清梅說著,卻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你的功夫那麼好,我跟你說這些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怎麼會?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練的是祖父家傳的絕命槍,拳腳功夫上差多了。若是手中沒了槍,我的功夫一文不名。」顧清陽從來都不是一個自大的人。

「那找個機會,你帶我去個沒人的地方,我把這套太極拳教給你,不過我只會一點花架子。」

「好啊!」顧清陽高興地沖她裂開嘴巴,露出一口亮閃閃的白牙。

當夜晚間,慕容山莊——

「你是說,那丫頭跑去書畫齋,賣了一幅字畫?而且還賣了一千兩?」慕容羽用不可思議的語調說出上述的話。

一名神情精干的侍衛嚴肅地點了點頭,「那幅字畫,是被穆郡王買走的!」

慕容羽不禁失笑,「這丫頭……」

他知道這丫頭缺錢缺的厲害,他還等著她開口跟自己借呢,卻沒想到,她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掙錢。

一千兩銀子?他真想瞧瞧,是什麼樣的字畫,能讓他那人稱夙夜王朝第一才子的舅舅舍得花一千兩銀子?

與此同時,另一間別院中。

雍容華貴的老婦歪在一張羅漢床上,神情有些莫測高深。

「那丫頭一張畫,賣了一千兩銀子?」

名喚秋兒的管家娘子笑道︰「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是這麼說的,而且……買畫的人還是咱們王爺。」

「這倒稀奇了!」老婦也忍不住笑起來。「咱們家王爺那摳門性子,居然能舍得花一千兩銀子去買一個丫頭片子寫的字?」

「我也覺得這事不太可能,所以特地去王爺的書房偷偷地瞧了一眼,王爺正自己動手裝裱一幅字呢。」

搖曳的燈光下,老婦的神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是越來越想見見這丫頭了。」

「可是……」秋兒一臉為難的神情。「若是依著您的法子,回頭教王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有我呢,妳怕什麼?」老婦笑呵呵地說。「先給我弄身衣裳來是正經的。」

不過三、四天的時間,顧家的麥子就全都收割完了,全都堆在後院的谷場上。

顧雲白和顧雲濤這兄弟倆的房子後邊是連著的,所以兩家的谷場是連在一起的,早就用黃泥板壓實了,見天氣不錯,顧家的男人們全都出動了,把曬干的麥子鋪在場上,趕著一頭大黃牛,拉著石碾子,在麥子上來回碾壓。

听說,要用這樣的方法把麥穗從麥秸上弄下來,然後還要揚場,把一些殼子都弄掉,最後只剩下金黃色的谷粒,才能交給東家。

顧清梅不懂這些,只是覺得沒有現代機械設備,單靠人力做這些工作實在是很辛苦。

她什麼都不會干,也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錢來多買些肉食給家里人吃,然後拼命地畫畫掙錢。

外邊響起一個尖銳的嗓音,「二嬸子,梅子在家呢嗎?」

听到這個聲音,坐在炕上做針線的顧少雅就像受驚的貓一樣,渾身上下的寒毛都乍了起來,她驚慌失措地看著顧清梅,一雙大眼楮里寫滿了驚惶。

緊接著外邊又響起顧劉氏的聲音,「呦,這不是少昌他娘嗎?怎麼有空上我家來串門了?」

「我找大妹子有點事。」說話間,顧少雅的繼母走進了顧清梅家,剛一進門,就看見顧清梅陰著一張俏臉從西里間里走了出來。

「哎呦,大妹子,妳瞧,還叫妳迎出來。」顧少雅的繼母笑的五官都扭曲了,兩只眼楮眯得只剩下兩條縫。「嘖嘖嘖嘖,瞧瞧瞧,我就知道妳是個有出息的,瞧妳身上這身衣裳,怕是城里的千金小姐才穿得起吧。」

最近這段時間,顧清梅讓雲深又幫自己做了兩身衣裳。

她懶得同這女人寒暄,直接問道︰「妳有什麼事?」

顧少雅見她開門見山,自己也不好再繞彎子,于是正了正臉色,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家小丫在妳這也做了時日了,妳看是不是把她的工錢給我?」

顧清梅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不懂怎麼會有人臉皮這麼厚,不過她還是問道︰「什麼工錢?」

「我家小丫給妳做事,妳怎麼能連工錢都不給她呢?」

顧清梅忍不住失笑,「妳家小丫當初可是賣給我終身,她是死是活都是我來說了算的,至于工錢,我樂意給就給,不樂意給就不給,給多給少都由我來決定,跟妳沒關系,更輪不到妳來說三道四的。當初妳把她賣了,賣身錢人牙子已經給你了,這會子來找後賬,當初妳賣人的時候怎麼不好好想想?那人牙子若是把小丫賣去兩千里地以外,妳又找誰去要什麼工錢?再說了,我就算要給工錢,那也是給少雅,跟妳有什麼關系?」

少雅的繼母給她搶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想撒潑打滾,又琢磨著這個丫頭一向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于是緩和了一下臉色,陪著笑臉道︰「大妹子,話不是這麼說,如今小丫不是沒被賣去兩千里地以外嗎?妳別和我一般見識,我也沒念過書,什麼都不懂,現如今小丫的弟弟該上學了,家里卻拿不出束脩,小丫就算不是我親生的,好歹跟她弟弟還連著一半的血脈呢,也不會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弟弟不去上學,一輩子沒出息,妳說是不是?」

顧清梅聞言不禁冷笑,「村子里的義學不是不用花錢嗎?」

「呃……」少雅的繼母沒想到自己的謊言一下子就被戳穿了,臉上有些掛不住,皮笑肉不笑地說。「就算不用花錢,好歹也得給先生備個年節禮什麼的,還有文房四寶,買書本,哪一樣不得花錢呀。」

說著,她揚起嗓門,「小丫,小丫,妳在沒?在的話就快點出來,娘跟妳說幾句話!」

顧清梅見她臉皮竟然厚到這種地步,忍不住氣得要死,卻听馬雲裳在一旁說道︰「小丫娘,妳既把女兒賣了,女兒就是旁人家的人了,是死是活都是人家說了算,從今往後跟妳沒有任何關系。妳去那些賣兒賣女的人家打听打听,誰家把孩子賣了還三天兩頭的找上主家的門去?妳這也太沒規矩了!」

「就是說嘛!」方美瑤也陰陽怪氣地說。「妳不過就是欺負我們家梅子好性兒罷了,若是妳家小丫當初被那牙婆子帶走,賣去別的地方,我看妳敢找上門去不?」

顧少雅的繼母一看她們人多,自己說不過她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突然轉身就往外走。

顧清梅還以為她知難而退了呢,卻沒想到她來到顧清梅家的院門口,往地上一躺就嚎起來了,「我可活不了了,妳們欺人太甚了,妳們搶了我的閨女,讓她給妳們做牛做馬,卻一個銅板都不給她……」

她這麼一鬧,左鄰右舍頓時就有不少人出來看熱鬧了。

顧清梅氣得從屋子里走出來,伸手指著她罵道︰「妳就鬧吧,妳有本事天天來鬧來,妳要是不天天鬧來,妳就是野爹養的!」

顧少雅的繼母見她一個黃毛丫頭,竟敢用這種語言來罵自己,馬上翻身爬了起來,跳著腳罵道︰「妳一個黃毛丫頭,要不是賣身,哪里能賺這麼多錢?又是買房子又是買地的?」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她嚇了一大跳,還沒回過神來,只听到「啪」的一聲脆響,臉上一痛,身子不由自主地便跌到了地上。

她張嘴想說話,可是一張嘴,卻吐了兩顆牙齒,而且滿嘴都是嚇人的鮮血。

她頓時就懵了,不知道是什麼人打的自己,等她抬頭看過去的時候,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背著太陽光站在她的面前,渾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她一下子就慌了,雖然她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也知道,那種款式的長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穿的,尤其那長衫的料子,可是她從來都沒見過的絲綢。

慕容羽慢條斯理地從袖筒模出一條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厭棄地將手帕丟到地上,轉身向顧清梅走去,空氣中,留下他淡漠的話語,「把這婆娘拖走,再敢胡言亂語,就亂棍打死!」

緊跟著他的隨風一揮手,頓時從人群外走進來兩名帶刀的侍衛,大馬闊刀地往顧少雅的繼母面前一站,顧少雅的繼母的膀胱就有些吃不住勁了,褲襠底下頓時就濕了。

「饒……饒命……」她再也不見剛剛的囂張模樣,才丟了兩顆牙齒的嘴里漏著風,說話含糊不清。

但是這兩名侍衛壓根就不搭理她,一人揪住她一個膀子,就把她給拖到了遠處,隨即,一名侍衛賞了她一腳,二人這才轉回來。

顧少雅的繼母得了一條命,馬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自己家里跑去。

從此以後,這婆娘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敢再出門,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慕容羽停到顧清梅的面前,冷酷的五官緊繃著,寫滿了不悅,「妳在我面前的那股子潑辣勁兒都哪兒去了?對這種人,就不能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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