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五十九章吃醋了吃醋了
這家玉器鋪可以說是家族事業,從貝掌櫃的老爹那一代傳下來的,在都城已經開了五六十年了。傳到貝掌櫃手里,一共是兄弟三人,老大就是貝掌櫃,負責招呼生意,至于老二,則專門負責雕琢玉器,而老二,就專門天南海北地去上貨。因為兄弟之間還算和氣,生意一直都做得不錯。
顧清梅听到聲音,抬起眼眸,望向他手中拿著的那個物件,這分明就是昨天自己利用碎鐲子設計的那一款。
想著,她開口道︰「掌櫃的,能把這個東西給我瞧瞧嗎?」
「當然!」貝掌櫃正將那東西接到手中查看,只覺得這款設計巧奪天工,看著便有些愛不釋手。
他將東西交給顧清梅,顧清梅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只覺得這塊如意紋嵌玉銀佩做工十分精致細膩,尤其是如意紋的雕工,簡直可以說是完美,于是笑道︰「這如意紋嵌玉銀佩做得可真精致,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如意紋嵌玉銀佩?」貝掌櫃听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姑娘可真是蕙質蘭心,我還在發愁,這東西做出來,要起個什麼名字才好上賬呢。」
顧清梅將手中的銀佩交給他,「掌櫃的,你拿出去擺在櫃台上試賣一下吧。」
方征突然開口問道︰「掌櫃的,這塊如意紋嵌玉銀佩你想賣多少錢?」
掌櫃的被問得一愣,旋即有些為難,這種用碎料廢物利用才做出來的東西,他也不知道要標多少錢才合適。
卻見顧清梅笑起來︰「掌櫃的,你這玉鐲子原本賣多少錢?」
「呃……大概是八十兩。」
「那好,這塊銀佩,你賣一百八十兩!」顧清梅獅子大開口地便替他做了定價。
「啊?」掌櫃的听了,不禁有些為難,他做生意一向厚道,從來都不肯坑人騙人,講究的是一個薄利多銷。
顧清梅笑道︰「掌櫃的,你先擺著賣幾天,反正這東西擺著也壞不了,若是有買家問起來,你就說這東西是別人放在你這里寄賣的,你做不了主,不能劃價。」
「行,我听姑娘的!」貝掌櫃一咬牙,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玉器鋪的生意,雖說不像古董鋪子,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是一件玉器賣出去,至少也是對半的利,所以他的家底還算殷實,只要東西不是被糟蹋了,還能賣,他就不愁,大不了擺些日子賣不掉的話他再降價。
卻听方征又道︰「掌櫃的,這塊銀佩賣給我吧!」
「啊?」貝掌櫃沒想到方征居然會想要買下這塊銀佩,臉上不禁紅一陣白一陣的,這……他可是剛剛在他面前報了底價的,若是他想要的話,那多出的一百兩,他怕是賺不到了。
卻見方征微微一笑,從錢袋里拿出了幾張小面額的銀票,以及一些碎銀子,湊了一百八十兩放到桌子上。
「貝掌櫃,你也不用為難,就按這位姑娘的價格給我就行。」說著,他從貝掌櫃手中拿過那枚新鮮出爐的如意紋嵌玉銀佩,掛到自己的腰上。
他本是一身月白色的長衫,此時腰間佩上這塊銀佩,更顯清雅雋秀,氣質不凡。
「這……」貝掌櫃總是久經商場之人,在商言商,見他也不劃價,便付了錢,于是便吩咐大兒子把錢收了。
就在這時,外邊突然響起小伙計招呼客人的聲音,「慕容公子,您是可稀客,今兒可是想買玉?」
他話音剛落,就見門簾一挑,一道俊朗的身影挾著些許怒氣走了進來,嚇了眾人一跳,顧清梅本能地停下畫畫的動作,扭臉看過去,就見到慕容羽黑著一張俊臉走到她身邊,修長而帶著薄繭的手掌旋即落到她的肩頭上,帶著他灼熱的體溫,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宣示著他的所有權。
「玉又不是妳打爛的,憑什麼要妳給那個潑辣的容華郡主收拾爛攤子?」慕容羽今天一大早,去成衣鋪拿了幾件新衣裳,給她和她二嫂送過去,因為她們為了輕裝,帶的換洗的衣裳不多,他怕她們不夠換。沒想到卻和她錯過了,也不知道他們幾個跑去了哪里,只好留在別院等,誰知道卻只等到顧清泳一個人。
听顧清泳說了昨天的事情之後,不禁火冒三丈,匆匆地便了過來。
方征見他竟然將手搭到顧清梅的肩膀上,本能地伸手過去將他的手推開,斯文秀氣的臉孔上掛上一絲不悅,「慕容長公子,你太唐突了!」
「方征?」慕容羽的全部心思都放到了顧清梅的身上,壓根就沒注意道他的存在,直到手被他打開,才注意到這個人,本就不好看的俊臉頓時變得更難看了。
「你怎麼也在這里?」薄唇中說出口的聲音異常冰冷,看著方征的眼神也增添了一抹不善。
方征察覺到他的敵意,眉宇間的神情不禁也變得冷淡異常,「我是這家玉器店的常客,我在這里是很正常的,而且這位姑娘昨日是因為幫我仗義執言,才惹了容華郡主砸了這家店,她也是為了我收拾爛攤子,我來這里陪陪她也是很正常的。」
「哼!」慕容羽冷冷一聲,含著冰冷氣息的眼眸瞬間望向貝掌櫃。「掌櫃的,砸爛的東西一共多少錢?我付!」
「這……」掌櫃的知道,這個主兒也不是什麼好惹的,額頭頓時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慕,容,羽!」顧清梅難得有個機會,能接觸這個世界的首飾設計,了解這個世界的首飾做工,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雖然只是玉器,但是玉器也是首飾。見他態度跋扈,頓時一字一句地喚起他的名字。
他懶懶地把目光投到顧清梅那張泛著些許薄怒的俏臉上,「干嗎?」
顧清梅黑著臉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坐到那邊等,二是該干嗎干嗎去,少來煩我,不然的話,當心我翻臉!」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她不發飆,還真當她是Kitty貓呀!
「妳這女人……」慕容羽見她居然當著方征的面給自己沒臉,簡直恨不得干脆掐死她算了。
顧清梅鬧著小脾氣,把臉扭去了一邊,口中脆生生地說道︰「四哥,讓他給我閉嘴!」
反正她篤定這個男人不會把自己如何。
顧清陽這才放下手中的,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慕容公子,還是過來坐吧,掌櫃的這里的茶水不錯,一起嘗嘗。」
慕容羽卻一坐到顧清梅身邊的位子,抱起肩膀瞅著她,在心里盤算應該怎麼修理她才好。
方征則坐到了顧清梅另一邊,目光不善地瞪著他,這家伙跟這位姑娘關系這麼親密,竟然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有肢體接觸,必定關系匪淺。
忍不住,他心中便生出一股妒意,憑什麼慕容羽這個仗著四皇子的勢力囂張跋扈的家伙,運氣可以這麼好地結識這種蕙質蘭心的女子,而他卻只能消受容華郡主那種粗鄙低俗之人?
感受到他的目光,慕容羽猛地將視線與他對上,烏眸對烏眸,二人雖然一個文雅,一個囂張,但是烏眸中閃爍的氣勢卻是相同的,無形的火花在空氣中撞擊,仿佛有雷電在二人的眼眸深處流轉。
慕容羽突然冷笑著開口,一張俊顏上寫滿了冰冷酷意,「你好像馬上就要跟容華郡主成親了,真是得好好恭喜一番,回頭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禮!」
方征听了他的挑釁話語,頓時便明白,這廝是在警告他,自己已經有婚約在身,不可以打身邊這個聰慧的女人的主意,心中不禁惱怒。他原本就不滿意這樁婚事,可是,他身為西冷侯府的三少爺,凡事都由不得他,更別提這樁婚事乃是皇上下的聖旨,根本就無法拒絕。
此時,被慕容羽這麼一嘲諷,他心頭火起,忍不住反唇相譏道︰「在下沒什麼優點,但是忠君愛國這個優點還是有的,在下與容華郡主的婚事乃是聖上的旨意,在下自然要遵旨而行。」
他這麼說,是想讓顧清梅知道,自己和容華郡主的婚事乃是聖上的旨意,容不得他抗拒,這不是他的錯。
緊接著,他又道︰「容華郡主再不好,她既與我訂了親,我自然會善待她。我可比不得慕容公子,沖冠一怒為紅顏,為了一個通房丫頭,連聖上賜婚的未婚妻都敢打。」
慕容羽听他提及這樁舊事,眼角攸地變成一片赤紅,猛地站起身,「方征,你少胡言亂語!」
此事他一直瞞著顧清梅,就是怕這丫頭會胡思亂想,沒想到卻被方征給捅了出來。
方征卻絲毫不怕他,從袖中取出折扇,刷的打開,涼涼地扇著風,「我是胡言亂語嗎?此事都城誰人不曉?那西華郡主當年被你打傷,可是足足養了一整年才養好。」
卻听顧清梅冰冷的嗓音響了起來,她頭未抬,手上依舊飛速地在紙上畫著設計圖,口中卻不客氣地說道︰「二位若是想互揭**,請到外邊去,不要打擾我畫圖!」
二人聞言,面上全都閃過一抹可疑的尷尬,然後同時收聲,只是坐在那里,彼此用激烈的目光互瞪。
顧清梅不停手地畫了一上午,直到掌櫃的開口道︰「顧姑娘,歇歇吧,晌午了,我那婆娘做了幾個菜,還請姑娘和二位少爺賞光。」
「啊,晌午了嗎?」顧清梅這才意識到時候不早了,肚子也有些餓了,她想起前世的時候,自己一畫起設計圖,也是這麼拼命,不禁笑著停了手,抬眸對貝掌櫃道。
「掌櫃的,我一共畫了十二幅,你先拿去用,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不如把這些碎玉交給我帶走,我畫完以後再給你送過來。不然的話,我跑來跑去的,也耽誤時間。」
「我當然信得過顧姑娘,這件事原本同妳也沒什麼關系,妳卻願意這麼幫忙,我已經感激不盡。」
顧清梅听他這麼說,起身將自己的挎包打開,將那些碎玉裝了進去,滿滿當當地裝了一兜子,然後轉身,出人意料地牽起慕容羽的手,對貝掌櫃道︰「掌櫃的,我嫂子肯定做好飯在家等我了,今日就不叨擾了,我先告辭。」
說著,她招呼顧清陽道︰「四哥,咱們走了。」
慕容羽突然間被她牽了手,意外地跌進一團巨大的幸福中,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幸福的泡沫包圍著一般,就連腦袋都有些暈暈的。
不過他還是得意洋洋地給了方征一個挑釁的眼神,卻見到方征陰沉的臉孔,目光陰郁地瞪著這女人同自己交握的雙手,心中旋即一凜。
顧清梅好似全然沒有發覺他們之間的波濤暗涌,只是同慕容羽手牽手離開了玉器鋪,出門後,她就將手松開了。
然後一句話也不跟他說,徑自在街邊攔了輛馬車,和顧清陽一起坐了進去。
就在她松手的那一剎那,慕容羽突然有一種自己仿佛被她丟棄的感覺,心頭空蕩蕩的。
他知道,這丫頭肯定是生氣了。
顧清梅跟車夫報了二條胡同的地址,很快便回到別院。
由于慕容羽是騎馬來的,所以沒有同她一起坐馬車,而是騎著馬,帶著幾名侍衛跟在了後邊,堂堂的慕容家的大少爺,看起來就像是在保鏢。
馬雲裳果然已經做好飯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擺在桌子上,用紗罩扣著。
顧清泳一臉哀怨地坐在桌邊,雙手托著腮,眼巴巴地瞅著滿桌的佳肴,卻不敢動筷子。
看到眾人回來,馬雲裳這才松了一口氣,忙碌地幫眾人打水洗臉,然後招呼眾人吃飯。
顧清梅卻看起來怪怪的,吃飯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悶頭往嘴里扒米飯,慕容羽偶爾會夾菜給她,她卻全都捧著飯碗躲開,搞得慕容羽十分尷尬。
馬雲裳和顧清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顧清梅的臉色不太對,也不敢多問,只有顧清陽心中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卻很聰明地什麼都沒說。
慕容羽的酷臉上不禁滿是尷尬和懊惱,但是他也知道,這丫頭定是動了真怒,只好沉默不語地吃飯,並且再不敢夾菜給她。
顧清梅吃了飯,便放下筷子,什麼也不管地進了自己的西里間,西里間的門口是一張羅漢床,擺在窗戶旁邊,銀白色的光透過銀白色的窗紗射進來,將屋子里照得透亮。
挨著羅漢床的是一張桌,桌旁邊擺著一口青瓷大缸,卻是用來放字畫的,對面牆壁上是一溜架子,上邊擺滿了各類籍,尤以兵最多。
這是慕容羽的房,而東里間則是慕容羽的臥室,這兩天,慕容羽的臥室被馬雲裳和顧清雲佔了,她則睡在房的羅漢床上。
顧清梅月兌了鞋子,盤腿坐到羅漢床上,將那些碎玉從挎包里倒出來,一樣一樣放到炕桌上審視,不過卻沒有馬上就畫花樣子,剛剛吃了飯,怎麼也要休息一樣,不然的話對消化不好。
慕容羽訕訕地掀開門簾走進來,坐到羅漢床的另一端,一貫冷酷的臉孔上現出一抹尷尬,伸手拎了炕桌上的茶壺想要倒茶喝。
顧清梅卻冷冷地開口︰「剛吃完飯,不準喝茶,對胃口不好。」
他只好訕訕地放下茶壺,有些局促不安地說︰「你別听方征胡說……」
「他是胡說嗎?」一雙清冷的眸子夾雜著莫名的睿智望向他,漂亮的唇瓣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笑意有些些嘲諷,卻不冰冷。「說說看吧,關于你那位正牌的未婚妻是怎麼回事?」
她還以為這男子對自己有多真心呢,沒想到竟然同自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幸虧今天讓那位方三公子捅了出來,不然的話,她還沒蒙在鼓里呢。
人家可是有聖旨的,而且還是郡主之尊,她又算是什麼?一個沒權沒勢的丫頭片子,爹娘還是個佃戶。
想著,她心里就有些委屈,卻硬是忍著不掉一滴淚。
慕容羽不禁懊惱地抬手抹了一把臉,「那是六年前的事了,當時我有一個自小服侍我的丫鬟,因我大了,需要人服侍,我娘便抬了她給我做通房,後來皇上就下旨,給我賜了婚。我……」
他突然間有些說不下去,神情也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冰冷,「總之,我跟西華郡主的婚約不作數。」
此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個痛,他不想說,無論是跟誰,也不想再提及。
顧清梅見他不肯說,也不勉強他,只是自顧自地端詳著那些碎玉,若是他不肯對她坦誠以待,她就要重新考慮同他的關系了。
天底下那麼多男人了,她也不是非嫁他不可,那個方征人也不錯,看著又斯文,應該是個好拿捏的,今日之所以會對慕容羽口出惡言,也是慕容羽挑釁在先。
而她之所以會偏袒慕容羽,當著方征的面牽了慕容羽的手,那個時候也不過是認為,她和慕容羽是同一國的,想給慕容羽一點面子。畢竟就連四哥都看出來了,慕容羽對自己勢在必得,自己早晚是慕容羽的人。
只可惜,這個面子她白給了,他竟然會向她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
見到她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慕容羽的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梅兒……」
他不喜歡同旁人一樣叫她梅子,那樣的話,顯示不出他的特殊性,所以才會叫她「梅兒」。
「嗯?」她也沒有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臉孔,只是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卻並未抬頭。
暗紅色的織錦門簾被掀開,顧清陽清雅的嗓音從門口傳了進來,「慕容公子,介不介意陪我下盤棋?」
慕容羽聞言,知道這是顧清陽來給自己解圍,深深地看了一眼低頭正在挑揀碎玉的女子,見她微垂著頭,神情認真而安詳,仿佛沒什麼事情能撼動她的內心一般,心中不禁一陣煩躁,但仍是起身跟著顧清陽去了廂房。
他離開之後,顧清梅這才抬起眼眸,眼神莫測高深地看著晃動的織錦門簾,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他們二人離開不久,暗紅色的門簾再次被掀動,馬雲裳一臉擔憂神情地走了進來,在羅漢床的另一端坐了之後,關心地望著她,「梅子,妳跟慕容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地就鬧脾氣了?」
她在田家做事,一貫的會看眉眼高低,今天這兩個人自從一回來神情就不對,心中不免嘀咕。
第六十章婚約的真相
看到馬雲裳,顧清梅的眼楮卻瞬間一亮,「二嫂,妳以前就認得慕容羽吧?」
「呃……」馬雲裳不解她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支吾道。「不能說是認得,只是見過而已。」
顧清梅馬上興致勃勃地追問起來,一張俏臉因為八卦而變得異常興奮,「那妳知不知道關于他的傳聞,比如他有未婚妻什麼的?」
其實,對于他家中沒有妻室這件事,她一直都很奇怪,畢竟,在這個以早婚為榮的時代里,男子若是超過二十歲還沒娶妻的,實在是太少了。
「啊——」馬雲裳聞言,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妳知道了?」
但是隨即,她察覺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趕忙抬手捂住嘴巴,滿臉通紅地望著她,神色間充滿懊惱,暗恨自己多嘴。
顧清梅一听,她果然知曉這件事情,馬上露出諂媚的笑臉,嗲聲嗲氣地開口道︰「二嫂,妳最疼我了,妳快點告訴我嘛,他那個未婚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妳也不想我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吧?」
馬雲裳露出為難的神情,一雙眸子,為難地瞥著眼角,「這件事……我不是不想告訴妳,我是怕嚇著妳。」
「沒關系沒關系的,我鬼都不怕,沒什麼能嚇到我。」顧清梅雙手托著腮,將手肘撐到炕桌上,一副認真听故事的乖寶寶模樣。
馬雲裳為難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其實這件事情在都城早就不是秘密了,幾乎是大街小巷人盡皆知,只是流傳的版本不一樣而已。
她想,自己听來的再怎麼說,也應該是最貼近事實的那個版本,于是壓低了嗓音道︰「我听說,慕容公子十六歲那年,家里給他安排了一個通房,是貼身伺候他的丫鬟,名叫霧隱,比他年紀大三歲,是打小就服侍他的。後來,他的親祖母君老夫人病了,宮里的純妃娘娘就請皇上給他賜了婚,說是要給老太太沖沖喜,對方是廉親王家的西華郡主。沒想到賜婚後,從慕容家流出霧隱懷了身孕的消息,而這個消息就被廉親王家里給知道了。」
顧清梅听到這里,忍不住想,根據這段時間,自己在鄉下听愛說是非的三嫂說來的段子,一般的大戶人家,尤其是有身份的官宦人家,正妻進門之前,侍妾和通房是不能先有孩子的,不然就是對對方的不尊重,就算是有了,也會被打掉,想來,這個故事也月兌不出這個套路。
馬雲裳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只是一徑地說著,「後來,廉親王夫婦就上門了,指責慕容家不尊重自己的女兒,竟然讓通房先有孕。但是慕容家卻好話說盡,只是不願讓霧隱把孩子打掉,尤其是慕容公子,對那霧隱寶貝得緊,尤其對霧隱肚子里的孩子也很看重。」
「廉親王一家被掃了面子,就告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卻說,好歹也是一條性命,怕自己下旨讓霧隱打掉孩子,會被天下人詬病天子沒有仁德之心。而且這又是臣子的家事,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是皇上,也不好插手。此事就這麼揭過去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那西華郡主竟然那麼大的膽子,那天是太後壽宴,所有官員和誥命夫人都進了宮,去給太後賀壽,慕容公子的親姑姑是純妃,自然也要進宮。西華郡主卻趁此機會,帶著一隊侍衛闖進了嘉郡王府,硬生生地將一碗紅花灌進了霧隱的嘴里,霧隱當時就小產了,而且是一尸兩命。君老夫人得知此事,氣得一病不起,沒幾天就過世了。」
顧清梅听了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果然,同她所猜測的雖然有些出入,卻也相差無幾。而且,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若是日後遇到這位西華郡主,可千萬要小心,這麼惡毒的女人,可不知道會出什麼陰招呢。
但馬雲裳還沒講完,繼續道︰「慕容公子回家以後,得知這一消息,頓時就瘋了,自己一個人沖到廉親王家,親手把西華郡主給打了一頓,听說打得可慘了,就留了一口氣。慕容公子臨走的時候,給她留下一句話——我等著妳過門。廉親王自然不干了,又告到了皇上那里,讓皇上給他做主。」
「這次皇上也很為難,畢竟是他下的旨意,不好收回,只好又下了一道旨意,說西華郡主病了,婚期無限拖延,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可是也不知道這西華郡主腦子里是怎麼想的,挨了一頓打,卻看上了慕容公子,傷好了以後,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嫁過來。廉親王怕女兒嫁過來,會遭了慕容公子的毒手,說什麼也不肯,此事就一直耗著了。而慕容公子的正妻之位,也因此一直虛懸,不然的話,以他的年紀,早就該娶了妻室了。」
顧清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事情真是越來越復雜了,原本卷進四皇子的事情里,就已經給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煩,如今又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慕容羽家中有個未婚妻沒有解決,卻偏偏還來招惹自己,真是不知道他腦子里是怎麼想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家伙還真不是一般的沒有紳士風度,居然連女人都打,而且還是往死里打。
她忍不住在口中無聲地叨念「霧隱」這個名字,想來,這應該是一個極好的女子,才會讓他這麼護著,這麼為她拼命。
喉嚨口忍不住就有些發酸,突然間,她有些不確定,自己在這個男人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
至少,唯一是算不上的。
想著,她便不禁苦笑,無論是在哪個世界,男人其實都是一樣的生物,沒有幾個男人心中只能裝著一個女人。
馬雲裳說完故事之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梅子,嫂子知道慕容公子對妳有好感,但是他家的水實在是太深了,所以嫂子一直不贊成妳和他來往。雖然嫂子也不贊成讓妳四哥娶田家的小姐,可是那畢竟是田小姐嫁到咱們家,咱家只是小門小戶,最多也不過是大哥和大嫂為了銀錢鬧一鬧,不會出現太過分的事情。可慕容家卻不一樣……」
顧清梅見二嫂確實是一心為自己著想,知道她在田家的日子久,听到的見到的事情多得數不勝數,有所擔心也是在所難免的,于是笑道︰「我也沒說一定要嫁給他,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雖然對那男人多少有些失望,恨他的不坦白,害她如今要從別人口中知曉這樁事,不過在她心里,卻仍然覺得慕容羽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
至少,當年他小小年紀,就願意為了一個妾室和自己的孩子,敢去得罪郡主和親王,光是這份膽色便是不多見的。
她想,若是和這樣的男子在一起,應該沒什麼人敢給她委屈受才對。
馬雲裳無奈地笑了笑,「嫂子知道妳有主意,但是這件事情關系到妳的終身,妳可要仔細想好了。我乏了,去歇個晌,妳也歇歇吧,老是這麼熬著,別把身子骨熬壞了。」
顧清梅沖二嫂點點頭,答應了一聲,目送著二嫂離開這個房間,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事情果真是越來越棘手,不過幸好,她這個人就是喜歡面對挑戰,不然的話,當初也不會在十幾個堂兄弟姐妹們中月兌穎而出,被祖父選中成為偌大的一家珠寶公司的接班人。
漂亮的星眸中,突然變閃過一抹寒凜的光芒,前世,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她心中有數。
剛剛才保養過的車子,怎麼就會那麼湊巧地在高速公路上剎車失靈?
到底有誰想要她死,她一樣心中有數。
她一直都心存仁慈,認為既然是一家人,就盡量不要你害我我害你,所以雖然身居高位,但是仍然按時給眾人分紅,從來沒有欠過誰一分錢,也沒對不起誰過。
可偏偏就有人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明著爭不過她,就暗地里下殺手。
成王敗寇,她沒什麼好說的,不過,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不該留的隱患,她必定會剪除到底。
她忙活了一下午,又畫了一些設計圖,然後把碎玉用相應的圖紙包起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她坐在羅漢床上,揚起雙臂伸了個懶腰,並且很沒形象地張嘴打著呵欠。
卻見暗紅色的織錦門簾一掀,慕容羽表情臭臭地走進來,「我今天回家陪我娘吃飯,明兒再來陪妳。」
她冷漠又疏離地笑著,眉宇間瞬間掛上一抹冰霜,「慕容少爺好走,小女子不送!」
雖然對于他的隱瞞,她的心中並沒有很生氣,但是她也必須讓他知道,對自己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後果是什麼。
她突然間做出這樣的態度,頓時便讓他惱羞成怒,忍不住就冷冷地質問道︰「妳一定要這樣嗎?」
她見他如此輕易就翻了臉,眉宇間的那一抹冰霜頓時凝結,「慕容少爺此言何意?小女子不懂!」
這男人還真是被人寵得無法無天了,對自己隱瞞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還理直氣壯,這下子,她心中倒是動了真火。
烏黑的濃眸中霎時涌出兩道冰線,這兩道冰線仿佛可以將四周的空氣全都凍僵,但盤腿坐在羅漢床的那個小女人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好像沒有接收到任何信息一樣,只是張著一雙略顯清冷的眸子,冷冷地,冷冷地,注視著他。
良久,他突然挫敗地垮下肩膀,說起來,此事確實是他理虧,他身上有婚約。
雖然他以激烈的行動對這段婚約進行了抗議,婚事也一直拖延到現在都沒有舉行,但是他有婚約,而且是聖上賜婚,誰都否認不了。
就算是他,也否認不了。
他默默地轉身離去,卻不知道,在自己離去之後,坐在羅漢床上的那個小女人,唇畔突然勾起一抹得逞的淺笑。
很好,這個家伙對自己有愧疚,既然有愧疚,就好辦了。
若是他對自己連半分愧疚都沒有,她會從此以後,只談公事,再不跟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
她一向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然的話,前世也不會答應她的未婚夫,二人做名義上的夫妻。更不會在她的未婚夫被他的女朋友殺死之後,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公司,繼續她的事業。就算心里再痛,她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過了一會兒,馬雲裳進來招呼她出去吃飯,兄妹三人在飯桌跟前坐下,馬雲裳則端了飯菜進去喂顧清雲,至于隨意和被慕容羽留下的兩名侍衛,則在別的房間吃飯。
飯菜當然都是馬雲裳做的,那隨意小哥兒雖然在這里看宅子,但是並不會做飯,頂多能把剩飯剩菜熱一熱,再熬個粥什麼的,平常一日三餐,都是出去買了現成的來吃。
慕容羽又一向厭惡身邊有太多的丫鬟,所以這處別院異常干淨,也沒有丫鬟婆子什麼的,只有春媽媽,每隔一段時間會過來幫忙打掃打掃衛生。
顧清梅吃著飯,突然停了筷子,看著三哥道︰「三哥,明兒你去牙行,找幾個丫鬟回來。」
顧清陽忍不住道︰「梅子,妳賺點錢也不容易,還是省著點花吧,咱家暫時還用不到下人。」
顧清梅明媚的臉孔上揚起一抹淡笑,「這丫鬟我可不是給咱家里找的,我是找來服侍二姐的,總不能一直讓二嫂服侍二姐。」
顧清陽听到她這麼說,便不再開口。
顧清梅又道︰「三哥,丫鬟要四個,得是機靈的,年紀別太大,歲數小的好教,而且必須是賣終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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