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邱言一把抓住了那些個粉末,接著面露驚色。
就見一粒粒粉末震動起來,在邱言掌中跳動著,竟朝血肉鑽了進去,想要滲入邱言的身軀血肉!
「這窺伺之人,居然有這麼多的後手,環環相扣,不僅善于隱蔽,而且當機立斷,如今陷落,又反其道而行,想要壞我肉身!」
面對異變,邱言暗贊一聲,心念一轉,手上血肉微微震動,勁力從掌紋中涌了出來,勁中蘊含氣血,將諸多粉末給包裹起來,隨後眼中一亮,觀想起剛剛領悟的「顯法」之道。
法存各處,在邱言的眼眸深處,心火劇烈燃燒,隨後激射出來,有半尺長,落在手心里,化為一鼎,鼎中孕育律法條文,將粉末收攏其中。
下一刻,法莫如顯的意境在鼎中升騰,如沸水一樣。
那些個粉末在其中跳動,真的像是落入了沸水里面,加熱、焚煮,隱藏的諸多隱秘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條理分明,井然有序,呈現在邱言面前。
「好家伙,難怪常言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看似一個簡單的麻雀,竟是機關造物,以古木為體,輕盈、快疾,隱藏了這麼多的機關布局,能讓人隔空駕馭不說,還能實時傳遞信息,所消耗的只是些許煤油!而且,這只麻雀在被發現後,還有十二種不同的應對手法,這全身崩潰、化為粉末只是其中之一……」
邱言透過聯系,從虛幻之鼎中感受著種種信息,驚愕異常,他沒想到這麼一只麻雀,居然會蘊含著許多奧秘。
「麻雀解體,散為粉末,粉末含有劇毒和腐蝕性,甚至能干擾神智。即便被人捉到,只要沾染身上,就會自發的侵入血肉,穿皮透骨,損壞肉身,破壞記憶,可謂絕戶手段,不過,到底只是機關末流,踫上真正的高手。還是難以湊效。」
邱言之前凝聚神魂時,就發現被人監視,因而留下心來,這次他研習法家精神,施展在水一方術,隔絕了房間,不讓外念進來,不過這個術的作用卻不止如此。
在水一方,遙想伊人。除了隔絕的意境之外,還有思念、遙感的意思,由此衍生出來的道術,不讓外念入。卻能讓己念出,能感知對岸情形,也就是探查屋外變化,讓邱言發現了窗外的麻雀蹤跡。卻不動聲色,然後突然暴起,對方倉促之下。才沒能逃月兌。
「不過,這麻雀的機關構成雖讓人驚嘆,卻也有著缺陷,不是萬能的,雖然監視著我,但只能收集視覺層面的信息,不能看穿念頭、生魂、神魂層面,先前之所以會發出響動,被我發現,就是因為釋放被文宗鎮紙鎮壓的文思時,弄出的動靜太大,讓這機關麻雀背後的操控者生疑,想要探查清楚,這才露出了馬腳,但是話說回來,這東西到底跟蹤了我多長時間,委實難以確認。」
就在邱言思索的時候,法家精神凝聚成的虛幻之鼎轟然一震,徹底將粉末里的奧秘展現出來,竟是從里面提煉出一絲神力!
這道神力的出現,卻是讓邱言勃然變色,眼中流露出驚訝神色!
「這是什麼神力?先前只是殘留,所以尚不覺得,現在徹底展現,才能看出不凡,不光神力波動格外平穩,里面還不含任何法域氣息,連因果都沒有沾染半點,純淨的好像一張白紙,就像是為了生出神力,而形成的神力!難怪先前能避過我的感知,若非施展道術,恐怕根本難以發現。」
驚訝中,邱言伸手一抓,將那道神力握在手里,魂中洞涌出一道道香火心念,匯聚在手中,迅速解析,而後他的臉色越發古怪。
「神力乃是聚集念頭而成,是信民寄托于香火上的念想,所以都會有所傾向,最後形成某種法職,可這一道神力空白如紙,里面只有一個人念頭,實在是太過于古怪了!不過,既然踫上了,又監視于我,說不得就要探究一番了!」
這樣想著,手中的香火心念轟然一震,將那道神力解析出來,若有若無的聯系顯露出來,從房間窗戶出去,朝著一個方向延伸。
沉吟了一下,邱言開口,將聲音凝結成一束,傳出房間,入了隔壁胡起耳中,做了些吩咐,接著腳下一蹬,人就消失在原地。
嘩啦!
房間的窗戶猛地扇動了一下,像是被風吹動了似的。
………………
「不好!那邱言竟發現了機關麻雀!」
東都城郊,一座客棧里,有名身穿墨衣的少年突然跳了起來。
這少年本是安靜的坐在椅上,閉目不語,似在假寐,不過從剛才開始,他就緊皺眉頭,像是在經歷噩夢,這還沒過多久,就猛地睜開眼楮,弄出了不小動靜。
他這一站起來,動作太急,連身下椅子都被帶著倒下,額上流下滴滴汗水,劇烈喘息,像是透支了體力,尤其是那一雙黑白眼楮里,滿是血絲,有充血之感,更夾雜著混亂情緒,好像要噴出火來。
這是念頭散亂、功法失控的表現,一個應對不當,很可能會影響心智。
就在這時!
「鎮定下來!不要亂了陣腳!」
旁邊,有不疾不徐的聲傳來,聲音不大,但卻有種厚重回響的味道,傳入少年耳中,立刻好像定海神針似的,將其心中的慌亂、混亂都給鎮壓下去,讓思緒重歸清明。
「呼……」
少年長舒一口氣,兩臂張開,身上筋骨鳴響,勁力沉澱,很快驅散了不適,隨後他朝著房間一處行禮,口中道︰「多謝世叔相助,不然剛才寄念斷裂,心境大亂,很可能造成不可測的損失。」
在少年行禮的方向,坐著一名老人,也是一身墨色衣衫。
老者聞言,搖頭道︰「準兒,我等行事自來隱蔽,但世上奇人異士層出不窮,偶爾行事暴露、敗露,也算正常,誰都會踫上,關鍵是要沉下心,以後手應對,將損失降低,如果都似你這般,一踫上事情,就亂了手腳,那怎麼成?」
少年听了這話,面露慚色,低頭道︰「小佷知錯了,今後一定常定己心。」
看著少年略顯不安的模樣,老者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算了,你不必過度自責,畢竟是你第一次行走江湖,有所欠缺也在所難免的,關鍵是吃一塹長一智,這次的事也是個機會,你不妨試著獨自應對,也好增加經驗,該布置的,都已經布置好了吧?」
「是,」少年連忙點頭道,「放出機關麻雀之前,就都按照典籍所言,將種種機關都布置好了。」
「那就好了,正好操控,不要怕寄念斷裂,念頭斷裂,固然會對心識造成影響,但有養心丹在,很快就能恢復,而臨敵經驗卻是難得的,應該好好牢記。」
老者點了點頭,隨後想到一事,順勢問道︰「對了,你監視邱生也有一陣子了,可有收獲?」
少年本來听老人前面的話,臉色恢復了一些,但听到這里,面色卻又陰沉下去,搖了搖頭道。
「所得甚微,這邱言先前與理宗門人一路,機關麻雀難以靠近,隨後入了書院,更是不好探查,他住在客棧的時候,我趁機了解了一些,可還沒深入,就已經暴露,接下來的三天,此人格外謹慎,足不出戶,所以難有收獲,今日他總算出來,結果又入了韓府,那法家之地,豈能輕易步入?最後……」
越說,這少年的臉色越是不好,心里也越發感到憋屈,只覺得那邱言運氣太好,才沒能讓自己抓住機會。
老人卻笑了起來︰「不要急,要有耐心,我等幾千年都等下來了,你日後也要蟄伏一處,與此相比,幾天時間又算得了什麼?你不是說,日後要讓自己的名字登上千機閣麼?沒有耐心怎麼成?」
「佷兒曉得了,」少年點點頭,「世叔且在一旁觀,看我田準如何應對!」
話落,這叫做田準的少年,將椅子扶了起來,重新坐了回去,閉上眼楮,沉澱思緒,平息雜念。
下一刻,他渾身巨震,血肉蠕動著,催發了體魄,又轉而傳遞給魂兒,接著有一縷念頭散發出來,融入身上墨衫……
………………
沙沙沙……
草叢搖曳,發出聲響,一道人影在其中穿梭。
這里是東都外的一片樹林,樹木還算茂密,但因人類活動的緣故,已經沒有多少野獸了,更沒有妖類。
邱言循著神力聯系,一路疾馳,來到這里,感知中清晰的把握到,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終于,在翻過一座小丘後,邱言來到了一條小溪邊上,那溪水中央,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正盤坐著一人。
此人雖是坐著,但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個頭不低,他整個人被一件黑袍包裹起來,連頭顱都被帽兜蓋住,看不清面貌。
「這人……」
邱言從其人身上捕捉到一絲木然、危險的氣息,正自疑惑,突然,那黑袍人站了起來,接著一轉頭,超邱言看了過來!
「嗯?」邱言還沒來及看清對方面目,就有一道熾熱的火蛇撲到了跟前!
「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動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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