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蛻之地,連綿山林。
山林之中,有片空地,這在茂密的叢林中,顯得格外醒目。
這里是廉溪部的駐地,眾人在熱火朝天的忙碌,扛著木料、石料,彼此協助,構建屋舍。
在往來之人的手中,能見到簡陋的打磨器具,和從前相比,這些器具更為鋒利,有助于提高勞作的效率。
駐地中央,佇立著一座沐浴在火焰中的天神神像,神態肅穆。
突然。
沙沙沙~~
駐地外圍,傳來草叢被人踩動的聲響。
靠的近的人,都停下了手中工作,循聲看去,入目的是幾隊身材健碩的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十三名男子,每一個都龍精虎猛,身材高大,氣勢十足。
十三名男子的後面,跟著不少青壯年,個個趾高氣揚,臉上露著喜意,其中亦包括了火祝等人,只是他卻是面無表情。
在興高采烈的男子身後,跟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垂頭喪氣,身上穿的獸皮破破爛爛,大部分的手上還有麻繩捆綁。
看到這一幕,許多勞作的廉溪部族人歡呼起來。
「族長回來了!」
「這次帶回來不少奴隸!」
「看樣子,每家都能分到一個,這下可好了,能省不少功夫!」
……
听著聲聲歡呼,走在前面的少景面露微笑。
等走過這片勞作區後,他身後的青壯領著那群衣著破爛的人,朝另方向而去,那里是廉溪部諸多奴隸所在的區域。
而少景則帶著身後的十二人,徑直走向神像,在他們身後,還跟著近五十人,這些人的手腳都被麻繩捆住。衣衫襤褸,有的還帶著傷,有些是鮮血淋灕的傷口,有的則焦黑一片,血肉模糊。
來到神像前,少景一揮手,後面的十二人明了含義,轉身呵斥,動手動腳,踢在五十人的腳踝、膝蓋。強迫他們都跪了下來。
少景滿意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敬告天神聖祖,我等此次出擊,破敵五部,奴酋在此,獻于神前!」他在說話的同時,緩緩抬起雙臂,虔誠禱告。說到最後的,更是跪了下去。
其他十二人也順勢跪下。
就在不久前,少景跪在天神像前,祈求神通。連續半個月粒米不進,餓的皮包骨頭,虛弱至極,但這還沒過去多長時間。他的體魄就已經盡復舊觀,甚至還有精進,一雙眼楮炯炯有神。精芒閃現,帶著其他十二人,念念有詞,像是在歌唱一樣,贊美和感謝天神恩賜。
神像表面火焰依舊,那雙眼楮突然明亮起來,一道神念破空而來,盤踞其中,注視著眼前一切,同時將神像中儲存的信息和香火吸納過去,漸漸明白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少景確實有著不小的進取心,掌握了心靈神像後,立刻就著手擴張,改善族人生活,並且大規模的倡導使用打磨器具,開闢了良田,讓整個部落欣欣向榮。」
這道神念很快了解這段時間以來,廉溪部發生的變化。
因為隔空的關系,邱言的注意力和意識,不可能時刻關注遺蛻之地,加上本尊正在煉化的關鍵時刻,心神都集中了過去,所以此時,神念借著香火聯系回歸神像,才清楚的明白了廉溪部所發生的事情。
「嗯?」
突然,神念一顫。
「沒想到除了這十三人外,又有人觸模到了心靈神像的奧秘,在心中扎根了,這是個好現象,有助于增加競爭,改變局面……」
這樣想著,神念與地面聯系,接著釋放出陣陣波動,輻射出去,眨眼的功夫就超出了廉溪部的駐地範圍,感應地面上的形勢。
很快,他就注意到,離神像三百丈遠的地方,正有力量聚集。
「就是此處了,這次的威脅來源于此,似是個修士正在血祭,聚集和調動力量,想一舉沖殺過去,滅亡了廉溪部,不過,他卻是打錯主意了,不過,此事為何會引得我心血來潮、離卦震動?背後莫非有什麼隱秘?看來必須要做好準備。」
在神念的思考中,又有一點心魔碎片順著聯系,遙遙傳遞過來。
神像外,少景等人的歌聲越發嘹亮,而三百丈處的力量,也越發聚集。
………………
另一方面,宣口鎮邊緣的一處小樹林中。
地面微微顫動,接著泥土翻動,一頭金屬穿山甲破土而出,通體寒光閃爍,但旋即寒光消散,穿山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老一少。
啪!
二人落在地上,那老人先是掐動手訣,接著搖了搖頭︰「放在邱生身上的兩件事物,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
話落,他皺起眉頭,轉頭看向田準,後者眼神恍惚,整個人散發出恐懼、慌亂的情緒波動,有一種魂不守舍的味道。
「這邱生的手段當真出人意料,我竭力護持,他雖傷不到準兒的肉身,卻在精神層面上留下了痕跡。」
搖搖頭,老人張口吐字——
「醒來!」
這一聲如黃鐘大呂,給了田準當頭棒喝!
田準渾身一顫,眼神恢復清明,頓感月復內翻滾,顧不上其他,跑到邊上大口嘔吐。
老人見狀,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邱生這次過來,似是要興師問罪,看他胸前的傷口,傷勢不輕,莫非你從一開始,就直接讓機關人施展了全力?」
那座披著黑袍的機關人,雖是老人鑄造,可贈給了田準,就沒了操控之能,因而不能知曉交戰的具體情況。
他們這群人行事一向隱秘,未慮勝、先慮敗,所以都會留下後手,防止暴露,這機關人正是後手之一,並非刻意針對邱言。
一般來說,如果行事被人察覺,那麼在機關人的這個環節。就能將線索掐斷,不會讓人找到幕後的操控者。
這也是已經與邱言交戰後,老人依舊認為能招攬對方的原因,其根本就在于,他認定邱言找不到二人蹤跡,不知道是兩人所謂,卻沒想到事與願違。
不過,經過這次交手,也讓老人發現了問題。
「我先前跟你說了,交手時應循序漸進。一上來就拼盡全力,萬一邱言修為不高,豈不是立刻就要陷入險境?這次,本就是我等先去窺伺,若因此害人性命,豈不是作惡?」
老人皺眉說著,流露出不滿的表情。
自己鑄造的機關人有什麼戰力,老人當然清楚,雖說想模一模邱言的底。但卻沒有害人性命的心思,不然日後如何相見?所以,他在事先就給田準交代過了。
不過,田準操控的時候。直接告訴老人,說邱言與機關人打的難解難分,讓老人下意識的以為,是機關人逐步提高作戰強度。讓邱言不斷適應,最後酣戰,但現在回過神來。立刻找到了問題所在。
听了這話,田準止住了嘔吐,站直了身子,轉身看了過來。
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眼里滿是仇恨和不甘之色,開口就道︰「我這麼做,是為了萬無一失!總不能為了一個儒生,就手下留情,世叔你也看到了,那人可是直接就殺過來了!這樣的人,怎能招攬?再說了,我不認為自己的天賦比他低,只要……」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突然之間,整個人渾身巨震!
轟!
接著,一句話語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的意識之中——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這兩句話來得突然,從心底升起,似是田準自己的記憶、意識,但瞬息之間蜂擁而出,佔據了整個心田,驅散了種種思緒,直接就將他的心神給拉到了一處幻境里面!
幻境不定,一道意念在其中回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邱某與你無冤無仇,而你先是監視于我,而後更設局激戰,邱某已經手下留情,沒想到你卻不知好歹,還是心存惡意,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意念落下,無盡的災禍、磨難接踵而來!
成百上千的機關人呼嘯著聚集過來,口中噴火,手拿利刃!
唰!唰!唰!
轉眼間,幻境中的田準,就被淹沒在機關人的海洋中,身上皮開肉綻,血花 射,泛起千刀萬剮的痛楚,不禁慘叫出聲!
「啊啊啊!!!」
听著這聲慘叫,老人心中一驚,凝神一看,這才發現田準渾身顫抖,身上不斷浮現血跡,似被無形利刃不斷切割血肉,登時大驚。
他抬手一抓,抓住田準手腕,真元連同感知涌入對方體內,試著探查。
「不好!大意了,邱生在準兒心中種下了一道意念!暗含聖賢精神!這意念平時還好,猶如普通念頭,一旦準兒生出對他不善的念頭,立刻就會爆發!而且,意念與魄隱隱聯系,讓人難以區分幻境真實,所以幻境中的傷勢,會浮現在現實**上!」
老人探明緣由,立刻著手鎮壓,真元涌動,卻對那一道聖賢精神無可奈何!
「我這後天真元,畢竟不能如臂使指,想要壓下這股意念,力有不逮!」
在他思慮的時候,田準的慘叫聲越發響亮,臉上表情近乎扭曲,身上傷痕、血跡不斷增加,一個接一個的血花,在全身各處綻放。
「唉,這是自作孽啊!」
老人無奈,只得先用真遠包裹其身,堵住傷口,不讓出血增加,然後將田準抱起,真元涌入雙腳,腳下一蹬,人就消失在原地,迅速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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