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下一刻,邱言身上,無形氣勢震蕩而出,像狂風一樣,在整個房間里掃過!
「哎呀!」八字古篆、香爐一時不查,被這股氣浪掀動的飛了出去。
轟!
莫名氣息沖天而起!
有暴猿光影在邱言的身上起伏不定,似乎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拉扯著,要飛出窗外!
………………
興京城中,華燈閃爍,人流如潮。
那最為繁華的地方,乃是一片閣樓,邊有長河流淌,河上畫舫游動,有花魁爭艷。
諸多商賈一擲千錢,只為搏得美人一笑。
更有青年才俊,蓄勢許久,一個一個嶄露頭角,在花魁爭奪中一鳴驚人,誓要留下足以流傳後世的話本。
河邊樓閣之中,才子亦不落于人後,斗酒斗對斗詩詞,留下一篇篇佳作,引得游燈的官家小姐心生敬仰。
更有文會,請來諸多書院的院主,作為評判。
那文枝楨此時也在其中,酒後成詩,甩墨成畫,令在場之人驚嘆不已,便是幾大院主也紛紛出口稱贊。
「沒想到,恰逢如此盛會,邱言居然沒來!當真掃興!」
人群中,矮桌後,寬袍在身的祁九聯懶散坐著,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低語道︰「這個文枝楨,人稱書畫雙絕,他的畫確實驚人,字也有神韻,但和邱言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如,他能勝得過我,但絕不是邱言對手!」
「祁小弟,這怕是你的推月兌之語吧,」邊上。龐倩茹端起酒碗,一口豪飲,然後拍了拍祁九聯的肩膀,擠了擠眼楮,「邱言若有這個本事,定不會放過這次文會,只要在這里爭得名聲,必然是一舉天下知!」
「你懂什麼!」祁九聯瞥了龐倩茹一眼,一臉藐視,「你當人人都喜歡來文會這樣的小地方賣弄?以邱言的性子。現在定是在備考,燈會、文會不會被他放在心上,就好像,這里的人就算鬧得再歡騰,在朝中諸公的眼中,也只是一群螻蟻!」
「哦?」龐倩茹露出意外之色,「你對那邱言的評價,竟然這麼高?完全不符合你的性子啊!莫非,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敗?」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朝身邊看了一眼。
邊上,宋倩正與徐苒、姬箏交談,但能看出來,這位節度使家的小姐。正分出部分心思,注意著祁九聯的言語。
她們幾人隨文枝楨同來,引起了一點轟動,不過敢踏入此樓。都是有些定力之人,並不受到太大影響。
隨後,眾女坐下來賞文。正好見到祁九聯以書法之道,冠絕眾人,可等到文枝楨登台亮相,卻又技高一籌,令祁九聯敗下陣來。
祁九聯家學淵源,在興京也有人脈,與龐倩茹、徐苒相熟,落敗後過來與幾人同坐,聊著聊著,那龐倩茹試探著問了邱言的事,才有了上面的一番對話。
「我對邱言的評價高不高,你見了他這個人,自然知道,」祁九聯看了一眼風頭正勁的文枝楨,又看了眼諸多露出神魂顛倒模樣的女子,臉露嘲諷,「說一千道一萬,沒見過他之前,都是虛的,見了才知道人外有人。」
「邱言這麼厲害,比之白昭元又如何?」龐倩茹微微一笑,有心逗弄,但下一刻,她的面色陡然變化,身上血肉震顫,眼底有血氣涌動上來,心有所感,扭頭朝窗外看去。
同一時間,祁九聯、宋倩、姬箏、還有另外幾名書生,也都如有所感,朝窗外看去。
緊跟著,端坐上首的幾位書院院主,同樣面色微變,目光投向窗外。
正在吟詩的文枝楨聲音頓了一下,隨後繼續,卻把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華燈照耀夜空。
河流兩岸,燈火通明,文會、燈謎都在繼續,引動諸多文思升騰。
文思源自人道,不受龍氣鎮壓,但尋常人物很難看到,須有一定的修為,又或文心通透,等到時機到來,心有所感,自能一窺究竟。
此時此刻,整個興京,文運翻滾,好像池中沸水,隱隱沖天,但突然間,天空泛起波瀾,就見夜空深處,一匹駿馬奔騰而來。
心所向,意便至。
意馬當空!
那滾滾文思變幻起來,在馬蹄蹬踏間,竟被牽引過去,層層變動,綻放出一點飄逸,然後飄蕩過去,朝意馬匯聚過去,化作一根根毫毛,伴隨這匹馬,朝著皇城中央沖擊過去!
氣勢漸增!
「有人得了意馬傳承!」
城中各處,不少人心有所感,發出感慨,各自猜測。
「意馬具象,源自士林,這次杏壇論道、魂入士林的人里,那白昭元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肉身就在興京,如今回返,帶來意馬,並不令人意外!」
「意馬莫非想要沖擊皇城?」
「若是白昭元駕馭此馬,那便說得通了,此人學問深厚,開始涉及民生,借著從士林回歸的機會,駕馭燈會文思,驅策意馬沖擊皇城,震撼龍氣,加以探究,並不為怪!」
震動!
地面輕微震動了一下,城池搖晃,一個貫通古今的古老意念匯聚過來,攔截意馬。
這意念模模糊糊、並無具體自我,好像一顆顆砂礫聚集而成!
「是興京城的聚合意念!」
知曉城中隱秘之人,都在心中驚呼。
呼!
意念成風,將意馬龐大的身軀纏住,阻礙其前行腳步。
馬身之中,一白衣男子的身影逐漸清晰,不是白昭元又是何人!
「白昭元!」
閣樓中,祁九聯吐出這個名字,隨後苦笑︰「也只有他,才能掀起這般動蕩,年輕一輩文道第一人,他當之無愧!這次科舉,是沒有什麼懸念了。」
「是啊。」看著那道盤坐于意馬中的身影,龐倩茹倒吸了一口氣,眼中氣血之色漸濃,身上勁力流轉,若非被鎮壓,氣血狼煙就要沖霄而起!
閣樓中央,剛剛賦詩一首的文枝楨立于人群之中,受著一聲聲稱贊,臉上保持著笑容,但目光卻緊盯窗外,眼底露出一抹躍躍欲試的光彩。
「白昭元,這次會試,我若不來,想必你也會寂寞吧,也只有你我二人的文道之爭,能讓這次科舉留名青史!」
「這個白昭元……」
端坐上首的諸位院主,同樣低聲言語,對白昭元的氣魄生出感慨。
不過,不等他們話音落下,腳下地面再次震動!
而後,只有特定人群能夠听到的咆哮聲沖天而起!
「嗯?」
諸院主愣了一下,文枝楨的笑容陡然凝固在臉上,至于祁九聯、龐倩茹則因養氣功夫不足,低呼出聲。
在眾人的視線盡頭,那夜空之中,一頭凶猛狂暴的猿猴顯化出來,隱隱與意馬相應。
「心猿!先是意馬,又有心猿,難道都是白昭元降服?」
「不對,這心猿氣息與意馬迥異,並非一人之念!」
「若不是白昭元,又會是何人?」
諸多院主忍不住交談起來。
「意馬出現,牽引心猿,這個人居然也在興京,不知身份為何。」
議論聲中,心猿內亦浮現出一道光影,卻是個陌生書生,諸院主無一人識得。
與此同時,祁九聯、龐倩茹、宋倩和姬箏,連同那文枝楨卻是陡然間瞪大了眼楮。
「這人……」
「邱言!」
祁九聯、宋倩低聲驚呼,自是被龐倩茹听到了。
「他就是邱言!?」後者一臉驚訝。
「姐姐,你見過邱言?」從那話語中,宋倩听出一點味道。
「不錯……」龐倩茹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記憶里已經泛起一幕,她習了家傳功法,氣血龐大,記憶力亦遠超旁人,即便無意中看去一眼,短時間也能清晰回憶。
那日住店,龐倩茹曾在藏書客棧見過邱言一面,當時並未留意,但其裝扮和面貌,卻記在心里,看到心猿之中浮現的身影,記憶片段泛上心頭,令其心中復雜。
同樣的感受,也出現在文枝楨心中,他自幼聰慧,過目不忘,也記得邱言樣貌,而那日一樣未放心上。文字首發。
正是這種不經意的輕視,眼下帶來了震撼!
只是,不等二人平息思緒,夜空深處,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龍爪,鋪天蓋地的抓了下來,落在意馬和心猿的上面,爪中意念震蕩,狂風肆虐,竟將兩個龐然大物捏得粉碎!
兩物一碎,化為絲絲縷縷的意念,朝著城中兩處墜落,意馬和心猿中的書生身影,也消散無形了,這本就是近似于海市蜃樓的意念景象,並非實體。
「龍氣鎮壓!」
看到這一幕,心有所感的眾人,都未感到陌生。
………………
「心猿、意馬,白昭元、邱言,一個是我早就屬意的俊杰,一個是最近才被我注意到的後起之秀,如今看來,果然都不是一般人物,這次杏壇論道,對他們二人來說,是次錘煉、洗禮!」
翰林院中,一人立于陰影中,抬頭上望,輕聲言語,隨後轉身入內。
與此同時。
城外,路中,一名穿著寬松的大袍、頭扎麻辮的老人,正仰望星空,注視著漸漸散去的龍爪。
突然,一個聲音從後傳來——
「麻衣道尊,你不該來興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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