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雪霽

作者 ︰ 一溪明月

偌大一座王府,入了夜已是寂然無聲。

一盞燈火忽明忽暗地閃著,沿著回廊,漸漸向著園子的西北角行來。

「王妃,」紫菱驚疑不定︰「咱們這是要去哪?」

伊思玲避而不答,只攥緊了披風的帶子,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低了頭疾行。

「哈哈哈∼」漫天飛舞的雪花中,男子的笑聲猶如夜梟,驚心動魄之余,卻又隱隱透著股悲涼和無奈︰「現在,你可滿意了?」

伊思玲驀然駐足,仰了頭痴痴地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郭。

紫菱听出是南宮宸的聲音,駭了一跳,低聲哀求著︰「王妃,回去吧,嗯?」

伊思玲不動也不吭聲,神情很是緊張。

紫菱掉轉頭,狠狠地瞪著春蘭,就是這個賤婢,攛掇著王妃做出這等荒唐之事!

杜葒根本沒注意到她,目不轉楮地望著高高的院牆,兩眼血紅,被幽暗的燈光一照,恍似一只隨時要噬人的獸。

紫菱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竟不敢再看,到嘴的訓斥也嚇得咽了回去。

伊思玲咬著牙,往前邁了一步。

成敗在此一舉,賭了!

杜葒立刻拽住了她的腕,伊思玲不解,回頭看她。

杜葒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極低象怕驚動了什麼︰「再等等,還不是時候。」

紫菱茫然不解,卻也听出她的聲音里那種撲面而來,藏也藏不住的興奮。

隔著高高的院牆,南宮宸的憤怒如決堤的洪水,呼嘯而來︰「是不是非要分出高低對錯,才肯罷休?只有這樣,你才安心,滿意!是不是,嘎?」

 當,嘩啦!

碎裂,破壞的聲音接踵而至。

紫菱本能地驚跳起來,卻看到杜葒的眼楮越來越亮,嘴角似乎還噙了一抹笑容。

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紫菱打了個抖,下意識地往外挪了一步,離她遠些。

「你狠,你真狠!一把火燒了,連個念想都不留,推倒重來都不行!」南宮宸的憤怒找不到缺口,心里壓著一團火,燒得五髒六腑都要燃起來,不停地往嘴里倒酒。

似乎唯有這樣,心里那股邪火,那股躁熱,那絲煩亂,那種不肯承認的不安,才稍稍得以紆解或遠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紫菱懷疑再站下去要變得冰雕了,一牆之隔的小院總算安靜下來。靜到連雪花墜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靜得心驚肉跳。

杜葒忽地推了伊思玲一把︰「可以了!」

伊思玲站了太久,手足已經凍得麻木,又是全無防備,被推得一個踉蹌,跌坐在雪地上。

「快去啊!」杜葒滿眼陰鷙,聲音里帶出了一絲嚴厲和狠辣︰「再拖得片刻,倘若睡死了,機會可就沒了!」

伊思玲倉惶地爬起來,接過杜葒強塞到手里的燈籠,跌跌撞撞地朝著門走去。

杜葒動作敏捷,搶在她撞上門板之前,推開了虛掩的大門︰「沉住氣!你是皇上御筆親封的王妃,不是那等低賤的侍妾!」

伊思玲瞬間挺直了背脊,拉了拉裙角,昂首穿過空空的庭院,邁上台階,在門前駐足,遲疑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杜葒。

杜葒沖她猛力地揮著手,恨不能拿皮鞭抽她一頓。

伊思玲深吸口氣,終于推門而入。

撲面而來的熱氣流,刺激得她機靈靈地打個寒顫。

屋子極小,三間全部打通,一眼望得到底,是以她很快就找到了醉撲在羅漢床上的南宮宸。

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挽起了袖子,先替他月兌了鞋襪,再試著把他搬到床上。

平日瞧著挺清瘦的一個人,沒料到竟是這麼沉,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折騰得香汗淋灕,才總算將他安頓好。

緊接著,她找到暖窠,又尋了個銅盆,舀了熱水出來,把自己的絲帕放進去,擰干了,細心地擦拭著那張足可令世上任何女人看了都臉紅心跳,俊美無匹的臉。

目光依戀地掃過他的飛揚的眉,挺直的鼻,以及抿得緊緊的薄薄的唇。

再順著往下,看著他曲線優美的脖頸,以及柔順地貼在脖子上的絲質衣領。

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著︰裹得這麼緊,一定不舒服,要是能解開就好了……

「……哼……」南宮宸咕噥了一句,忽地握住了她的手。

伊思玲駭了一跳,這才發現,她不止是想,手已撫上了他的衣襟,頓時小臉驚得煞白,緊張得聲音都哆嗦了起來︰「王,王爺……」

南宮宸忽地張開眼楮︰「阿蘅?」

看到他幽亮的眼楮,伊思玲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僵成了木頭,驚恐地瞪大了眼楮,一個字也不敢吭。

他死死地瞪著她,眼前晃動著她誘人的紅唇。

少女特有的幽香,混著若有似無的藥香,淡淡地縈繞在鼻端。

tang是夢里的味道,那麼熟悉而又遙遠的記憶,刺激得緊繃,欲/望象一匹月兌了韁的野獸,在他的身體里橫沖直撞。

南宮宸的眸光轉黯,用力一拽。

伊思玲驚慌失措,直直地撞入他的懷中,鼻子踫到他堅硬的胸膛,眼眶一辣,淚水奪眶而出,開始掙扎︰「放開,放開……」

他喘息加重,抬起掌,扣住了眼前晃動的身影,翻身壓了上去。

所有的綺念和幻想灰飛煙滅,剩下的滿滿的都是驚惶和恐懼。

伊思玲開始拼命掙扎,嗚咽著低泣︰「王爺,是我錯了,你饒了我……」

可惜,她微薄的力量,又怎敵得過常年習武又醉了酒,失了理智的男人?

那一聲聲的求饒,不但沒有讓他起了憐惜之心,反而越發激發了潛藏在血液里的獸性。

曾經,她便是如此,在他的身下,婉轉的吟哦著,求著饒……

阿蘅,是阿蘅回來了!

不能放手,不能讓她離開,她是他的!

「 」裂帛之聲響起,滾熱的身子覆上去,狠狠地貫穿了少女的柔女敕……

寒風呼嘯,雪花漫卷,粗重的喘息夾雜著女子嚶嚶的低泣,被凜冽的北風吹散,零落成泥,消散無形……

一夜北風緊,天明時終于平靜下來。

一縷晨光破雲而出,太陽似個剛進門的新媳婦,羞答答地露了半邊臉出來。

南宮宸赤著上身,露出光潔如玉的胸膛,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幽黑的眸子,森冷陰鷙地盯著因承受不住他過度的需索而昏死在身邊的女子。

那是皇上賜給他的妻,進門半年依然白璧無瑕的燕王妃。

出身書香世家,知書達禮,溫柔嫻淑,卻在昨夜乘他酒醉,爬了他的床。

此刻象個受害人,可憐兮兮地蜷縮在他身側,面色蒼白如紙,頰邊兩行清淚,似是在控訴著他的暴行。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破碎凌亂的衣裙,落在床單上那片刺目的殷紅,唇角一彎,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來人。」他啟唇,聲音帶著幾分縱欲後的暗啞。

「王爺。」幾乎是立刻,陳然出現在了房中。

他低著頭,目不斜視地盯著腳尖,對于一室凌亂曖昧以及果身躺在主子身側的女子,視若無睹。

「叫人進來服侍吧。」南宮宸眼神銳利,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伊思玲的睫毛微微一顫,心里涌起一絲竊喜。

「是。」陳然垂著手退出去。

很快,紫菱和杜葒捧著熱水走了進來。

南宮宸斜倚著床柱,神態慵懶地睨著兩人︰「叫什麼名字?」

紫菱完全沒想到南宮宸不但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和顏悅色地問自己的名字,不禁愣住。

還是杜葒反應快,低眉斂目,恭敬地答︰「奴婢春蘭。」

「嗯。」南宮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一眼,眉心幾不可察地微微跳了一下,笑道︰「王妃累了,小心服侍。」

「是。」杜葒小心翼翼地應道。

紫菱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想要答話,卻已失了時機。

「你,」南宮宸看她一眼,道︰「過來侍候本王更衣。」

「是。」這次,紫菱沒有再失誤,利落地捧起一疊干淨的衣服走過來。

初時略有些生疏,漸漸便得心應手起來。

杜葒心中暗恨,卻不敢流露半分,小心翼翼地扶了伊思玲坐起,殷勤又小意地探問︰「王妃,可有何處不適?要不要宣太醫?」

伊思玲滿面紅暈,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南宮宸,抬起手慌慌張張地遮掩滿身的青紫,吱吱唔唔地道︰「不,不用了。」

杜葒妒忌得發瘋,面上堆了恭謹的笑︰「奴婢扶王妃去沐浴。」

南宮宸瞥她一眼,淡淡道︰「時間還早,不必急著起床,再睡會。」

伊思玲喜出望外,月兌口道︰「妾身不累……」

話出口,忽地意識到不妥,忙忙地住了嘴,羞得滿臉通紅。

她,只是不想錯過與他共進早餐的機會。卻沒想到,這樣的話,對男人而言,並不是恭維。

果然,南宮宸沉了臉,冷冷地道︰「隨你。」

伊思玲後悔不迭,張著還微微腫著的櫻桃小嘴,愣在當場,俏臉上青白交錯。

「王妃,小心些。」杜葒心中暗爽,面上恭謹之極,溫柔地攬著她的腰,扶著嬌軟無力的她朝著屏風後走。

這屋子太小,連間淨房都沒有,只能用屏風隔開了。

南宮宸大步離去,走到門邊,忽地頓住,回過頭直直地望著杜葒︰「春蘭是吧?」

「是。」杜葒摒住呼吸,小心地偏轉了一個角度,擺出最恭謹的姿態……

南宮宸淡淡地問︰「倘若調你到翰墨軒,你可願意?」

翰墨軒,是南宮宸的外書房,守衛森嚴。

就連一個掃地的粗使丫頭,都要經過層層篩選,千挑萬選才能擇定。

令人艷羨的不止是翰墨軒的月例比別處高了二倍,更重要的進了翰墨軒,就意味著成了王爺的嫡系親信。

這份榮耀,既使有再多的銀錢也買不來!

杜葒心髒猛地狂跳起來,強忍著不讓狂喜露在臉上,更沒有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擅自答復,卻聰明地把目光轉向了伊思玲。

她現在還是伊思玲的人,誘惑再大,也絕不能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這,是所有在上位者的大忌。

何況,南宮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意見,也不需要伊思玲的意見,開口相問,不過是個姿態罷了。

南宮宸親自開口,伊思玲難道還敢拒絕不成?

所以,她根本就無需表態。

伊思玲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愣愣地點了點頭︰「王爺瞧中了她,是她的福氣。」

南宮宸哼了一聲,再沒看任何人一意,大踏步離去。

紫菱冷眼旁觀,倒是明白了幾分,上下掃了春蘭平淡無奇的五官,輕蔑地問︰「這就是你的目的?」

杜葒一臉茫然︰「姐姐的話,我听不懂。」

不錯,她費盡心機幫伊思玲謀劃博寵,本就是把她當成跳板。

求的,就是一個接近南宮宸的機會。

只是沒想到,勝利來得如此容易,得來竟是全不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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