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禍事不單行(三)
「這個嘛∼」石南輕咳一聲︰「自然是因為……」
「那兩個人,其實都是神機營的刺客,對吧?」杜蘅冷不防出語打斷。愛夾答列
石南這次是真的愣住,驀地抬眸,眼中的嘻笑玩鬧盡都散去,變得警惕而銳利。
「哼!」杜蘅瞧他的神色,已知所猜不中亦不遠了︰「你當真好膽!三堂的刺客也敢殺!」
心里堵著的那口氣,終是散了榛。
為了幫自己,他連同僚都殺了,在神機營里已是步步危機。若是還同他嘔氣,著實有些不知好歹。
「你怎麼知道神機營?」石南凜容。
杜蘅神色有些不自然︰「你管我誰說的呢?頤」
「夏風?」石南會錯意,怒道︰「那小子嘴忒不嚴實!」
打打殺殺的事,男人悶不吭聲地干了就好,做啥跑去跟女人講?
「殺了那兩人,打算如何了局?」杜蘅嘆了口氣,有些嗔怪︰「這麼大的事,也不跟人商量!」
石南笑嘻嘻地道︰「怕什麼,腦袋掉了,碗大的疤……」
杜蘅立刻閉緊了嘴巴不吭聲。
「媳婦,」石南回過神來,興奮地嚷︰「你是在擔心我,怕我有危險,對不對?」
「呸!」杜蘅紅著臉啐道︰「你自個的命自個都不當回事,我干嘛替你擔心?」
石南臉一垮,滿眼愁苦︰「你以為神機營的刺客那麼好殺的?當時情況緊急,腦子一熱就動了手,根本沒時間想那麼多。這幾天都在忙著應付上頭的盤查,焦頭爛額,偏你還跟我嘔氣。哎,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
杜蘅猶豫一下,問︰「那個魅影,可靠不?」
魅影猛地一個機靈,差點從屋頂上掉下來。
擦!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想要滅他的口不成?
主子看中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狠毒!
石南還挺配合,歪頭想了想,越發地憂愁了︰「那家伙殺人如麻,只要是上頭的命令,不問對錯,豁出命也要執行到底,偏生武功又高得出奇。目前為止,還從未失過手。愛夾答列」
杜蘅心中咚地一跳,忽地想起前世他與自己根本沒有交集,外公的醫書還是通過慧智的手,碾轉才到自己手中。
莫非……他就是命喪在這個叫魅影的殺手手里?
慧智與她,是在太康二十二年春相識,推算起來,他豈非最多只有三、四個月可活?
一念及此,杜蘅臉色大變,猛地抬頭看他,眸光里滿是驚懼。
「我好冤!」石南覺得有趣,眨巴著眼楮,可憐巴巴地道︰「媳婦都還沒娶上呢,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要不,你趕緊滴把夏家的婚給退了,陪我亡命天涯去?」
杜蘅不吭聲,一想著幾個月之後,他就要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淡出她的生活。再也沒有人插科打諢,逗她發笑,就覺得心里堵得厲害。
「媳婦∼」石南心里美滋滋,乘勢挪啊挪地,換了把椅子往她身邊靠︰「我攢了一點銀子,應該足夠咱們花個幾輩子。咱們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咦?」
他低頭瞧了瞧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咋這麼冰,這麼涼,還抖得這麼厲害呢?
抬了頭再瞧她的臉,不得了!
原本白里透紅的臉蛋,這會子全沒了血色還透著點青,眼里更是充滿著驚懼,害怕和茫然……
登時唬了一跳,早知道她這麼害怕,就不該嚇她。
他後悔得不得了,忙力挽狂瀾︰「好媳婦,我逗你玩呢!論殺人小爺不如魅影,論心機,十個魅影也玩不過小爺呀!殺個把人算什麼……」
話一出口,覺得不妥。
萬一她要是以為他是個殺人狂魔,嚇得逃之夭夭,他豈不虧大發了?
立馬改口︰「人是魅影殺的,小爺可沒動過手。他要是敢透露出去,不是自個找死麼?」
殊不知這話一說,杜蘅陷入更大的不安之中。
怔怔看著他,心緒混亂無比。
是魅影倒還好,知道原因就可以事先防範,大不了把魅影殺了。
若找不到原因,他只怕注定活不過明年春天。
石南弄巧成拙,郁悶無比,打了個哈哈︰「放心吧!媳婦!小爺我還想跟你白頭到老,兒孫滿堂呢,哪這麼容易死翹翹?」
開玩笑,他手里掌著全天下最大的情報機構,數萬名密探,數以千計的頂尖刺客隨時供他趨使,這要是還被人給 嚓了,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杜蘅的思緒還停滯在「他活不過明年春天」的念頭中,怔了怔,才忽然明白他的話意。
若是平日,早就著了惱要翻臉,此時只覺心酸,猝然紅了眼眶。
石南見她並不反駁,又是歡喜,又是心疼,心緒蕩在半空,竟瞧得有些痴了,低低道︰「阿蘅,做我媳婦吧,定不會讓你後悔∼」
杜蘅望著他,心里的痛漫卷到臉上,面寵輕微地抽搐起來。
緩緩把手抽出來︰「我,要回去了。」
他的生命即將結束,而她的復仇剛剛開始,斷不會因他或任何人而停止腳步。
他們之間不可能有未來。
石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我哪里做得不好?」
她明明是對自己有感情的,為什麼突然退縮?
杜蘅不語,只加快了腳步。
石南不甘心,追在她身後︰「我知道你還有夏府的婚約要解除,也不是要你即刻就嫁我。我只想……」
只想確定你的心里有我,只想听你說,給我一個資格,可以許你未來!
「開門,快開門!」杜蘅用力拍打著門板,她是那麼不顧一切,拍得呯呯直響。
石南抿著嘴站在一旁,看她想盡辦法逃月兌自己,未竟的話全數吞回肚中。
默默地伸掌,輕輕一按,二寸厚的門板,應聲而碎。
他把手臂伸過去,握住銅鎖,一扭再一擰,將銅鎖生生扯落。
推開門,退到一旁︰「好了,可以走了。」
杜蘅瞪大了眼楮瞪著他。
石南苦笑︰「是,我騙了你。其實我隨時都可以打開門,讓你離開。」
只是,他舍不得。
都說烈女怕纏郎,所以他豁出臉皮不要,死纏爛打。
原來他錯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吃這套。
「流血了!」杜蘅眼里冒著火,盯著他手臂上戳著的木碴,覺得格外的礙眼。
「小意思∼」石南低頭瞧了一眼,漫不經心地拂了拂衣袖,木碴不但沒有拔掉,反而往肉里刺得更深。
「你個瘋子!」杜蘅拽了他的手,返身就往回走,一直將他拽進了雅間。
按著他的肩在椅子上坐好,把手臂擺在桌上,袖子捋上去。
再從貼身的荷包里,取出隨身攜帶的針,低了頭欲給他把刺挑出來。
石南卻忽地伸了手,握住了她拿針的手︰「別動!」
「木刺入肉,得及時挑出來,時間久了會紅腫潰爛。」杜蘅皺眉。
「不要動!」石南看著她,一瞬間的目光,黑到至深,很認真地道︰「如果你不打算一輩子對我負責,就不要管我。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怕誰不知道你是閱微堂的少東家呢!」杜蘅怒了,抬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一記︰「這個時候,還想談條件?」
石南不料她竟會動粗,一時呆住,錯愕地瞪著她,竟忘了反應。
「治不治?」杜蘅沒好氣地喝︰「不治我走了,管你去死!」
「治,當然治!」石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喜滋滋地道︰「媳婦給我治傷,疼死也要治!不過,我媳婦知道疼人,定然不會讓我疼的,哦?」
杜蘅白他一眼,一針狠狠扎下去︰「叫你再胡說八道!」
「哎喲∼」石南倒吸一口冷氣,大呼小叫︰「痛痛痛痛!媳婦你輕點,疼死小爺了∼」
「這會子知道疼了?」杜蘅氣不打一處來,板著臉訓斥︰「誰讓你自恃武功高強,瞎顯硬要拿肉跟鐵去踫?痛死活該!看你下回還敢不敢逞能!」
「嘿嘿∼」石南笑逐顏開︰「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杜蘅奇怪地抬眸看他︰「你疼傻了吧?」
被罵還這麼高興,有病!
「嘿嘿,嘿嘿,嘿嘿∼」石南瞅著她,呲著牙直樂︰「有媳婦心疼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