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不單行(十四)

作者 ︰ 一溪明月

毒妃狠絕色,禍不單行(十四)

今天十五,照例要去靜安寺。愛

杜蘅一大早起床,梳洗畢去瑞草堂給老太太請安。

院中冷冷清清,地上積滿了落葉,被風吹得四處飛舞,一片蕭條破敗的樣子。

杜蘅到了,竟連個通報的人也沒有,還是紫蘇幫她打的簾子。

進了門,環兒在服侍老太太梳頭,喜兒端著熱水立在一旁︰「二小姐來了。軺」

鄭媽媽便親自端了條錦凳過來,嘆了口氣︰「二小姐請坐,還要煩紫蘇姑娘去泡茶。」

紫蘇眉尖一挑,徑直去了茶水間。

卻見開水也沒有,茶杯東一只西一只,不成套就算了,竟還沒洗干淨,杯子上殘留著茶漬。桌上擱著幾包點心,打開一,又硬又澀,有一塊竟還發了霉,根本就不能吃鞍。

本想叫小丫頭去燒些水來,開了門外面卻是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

只好自己去廚房,提了壺開水回來,洗了杯碟,把茶葉罐打開一瞧,里頭竟只剩些茶沫了!

胡亂泡了兩杯,端到宴息室,老太太已梳洗好,靠在迎枕上跟杜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她把茶送上,又說了幾句,杜蘅便辭了出來。

待馬車駛出門,紫蘇實在忍不住,把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問︰「小姐,難道那邊真艱難到這種地步了?」

杜蘅唇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臉上的神色卻是無限悲涼︰「我送的首飾,起作用了。」

紫蘇不明白︰「這跟首飾有什麼關系?」

杜蘅卻不說話,閉了眼楮靠在軟墊上,一副疲倦之極的模樣。

首飾,是試金石。

老太太見她送首飾過去,以為她心軟,又打起了她的主意。

偏偏礙于臉面,不肯向她張口,怕落人口實。

于是遣散了僕婦丫頭,弄成十分淒慘落魄的樣子。

便是逼她心軟,主動拿出銀子來貼補。

可惜,卻演過了頭。

雖說變賣了一部份古玩玉器,卻還有一間綢緞鋪維持日常開銷。

哪里就至于連老太太的茶葉都拿出去賣錢的地步!

紫蘇見狀,也不敢多問,只得強壓下滿肚子的疑問。

到了靜安寺,杜蘅一句話也沒說,象個雕像一樣,對著兩塊牌位呆坐了幾個時辰。

等回到杜府,已是傍晚時分。

杜謙神情焦灼,見了她劈頭就是責備︰「上哪去了,不知道阿荇今日出嫁麼?」

杜誠做好做歹,陪了笑臉勸道︰「不打緊,反正也沒什麼事,回得早也只是干坐著∼」

紫蘇不忿︰「小姐去靜安寺,給夫人上香去了。」

杜謙一窒,望著她的目光變得十分復雜︰「阿荇在房里,去跟她道聲別。」

夏風娶妾,她在人前裝得再鎮定大方,坦然自若,心里終究還是難過的。

杜蘅便進了屋。

宴息室里坐了一堆人,卻都沒說話,個個表情僵凝。

杜荇的哭聲,隔著厚厚的門簾傳了出來︰「沒有這麼欺侮人的!我是去做妾,又不是做賊!黑燈瞎火的,是什麼意思?」

她只當夏風已經反悔,不肯迎她進門,急怒攻下之下,說話已經全無顧忌。

眾人面面相覷,更是不敢吱聲。

許氏在里面輕聲細語地勸︰「大小姐莫急,許是路上遇著什麼事耽擱了。雖說晚了點,好在兩家離得近,只兩條街,不算太晚。」

杜荇又氣又恨,罵道︰「侯府了不起?惹火了,大不了我去大鬧一場,再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快別哭了,哭花了臉,侯府的花轎來了,妝都來不及補……」許氏汗滴滴,忽見杜蘅站在門邊,松了口氣︰「二小姐來了?快勸勸大小姐∼」

「我不嫁了,補什麼……」杜荇的哭聲嘎然而止,抬了頭惡狠狠地瞪著她︰「你來做什麼,我笑話?」

「你也知道是笑話?」杜蘅冷笑。

「滾!」杜荇大怒,抓起茶杯欲扔過去。

許氏一把抓住她的手︰「這可使不得,大喜日見了紅不吉利!」

「潑婦罵街,我還懶得呢。」杜蘅說著,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我是潑婦,那你是什麼……」杜荇猛地站起來,就要沖出去跟她理論。

許氏急忙抱了她的腰,喜婆站在一旁,完全不知所措。

她做了一輩子喜婆,第一次見到這種蠻橫凶悍的新婦!

正鬧轟轟地一團,外面不知誰嚷了一句︰「花轎來了!」

杜荇一呆,神色慌張了起來︰「鏡子,給我鏡子……」

重新上妝已不可能,大薊,小薊一個端水,一個絞帕子,幫她洗了臉,再勻了些粉撲上,拿了口胎紅她抹上。

正忙碌著,那邊的喜婆已經進了門,神情很是不耐︰「請新姨娘快點,莫誤了吉時。」

兩個喜婆一左一右把杜荇扶出門外,杜仲將她背上了花轎。

杜謙目送著花轎漸行漸遠,終于不見,心里一酸,終于落下淚來。

花轎穿街過巷,悄無聲息地抬進了平昌侯府後門,行至花園時,忽听得一陣沉悶的「嗡嗡……」之聲響起。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引得眾人停步,抬頭望天。

此時,晚霞滿天,燦若雲錦。

卻只見,天邊一大團一大團的烏雲,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推進,眨眼之間便到了頭頂!

仔細一瞧,竟是數以千萬計的蝗蟲,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地飛來。

如黑雲壓陣,吞了雲,遮了霞,所過之處,留下一片黑霧!

「快跑啊!」不知誰發一聲喊,眾轎夫扔下花轎,四散而逃。

轉眼之間,只剩下一頂花轎,孤零零地倒在院中。

大薊,小薊嚇得魂不附體,既不敢逃,也不敢瞧,抱著雙肩,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杜荇在轎子里,不知發現什麼事「哎呀」一聲,摔得七暈八素。

她不敢嚷,強忍了疼痛從轎子里爬出來,卻見地上落了厚厚一層的蝗蟲,正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地吞噬著所有可以吞噬的花木!

「啊∼啊∼啊∼啊∼!!!!」抑不住心中的驚駭,連滾帶爬地鑽進花轎,抱著肩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

直到夏風匆匆趕到,把三魂去了兩魄的她從花轎中解救出來,送到新房中。

只見她鳳冠掉了,蓋頭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精心梳的發髻歪了,臉也青了,鼻也腫了,喉嚨也叫啞了……

大薊和小薊也受驚不小,兩眼發直,呆呆愣愣的,象傻子一樣。

夏風嘆了口氣,吩咐一切儀式全部省略,要丫環們服侍她去了淨房。

又使了人帶大薊和小薊去梳洗。

丫頭們驚駭莫名,強忍了笑,打了水來服侍她洗漱,更衣,再扶了她回到新房中。

杜荇喝了一蠱熱茶,才勉強鎮定下來,問︰「侯爺呢?」

大薊手一抖,小聲道︰「小侯爺交待,小姐先休息,不用等他。」

小薊就過來幫她月兌外裳。

杜荇咬了唇,大大的眼里滿是倔 ︰「不,我等他。」

大薊和小薊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輕聲勸道︰「小侯爺要進宮,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胡說!就算等到天亮,我也要等!」杜荇的聲音驀然撥高了幾度。

今天是新婚夜,她不信,他會如此絕情,連交杯酒都不喝!起碼的樣子都不肯裝,把她一個人扔在新房里!

這,要她以後在侯府如何立足?

大薊和小薊哆嗦一下,不敢再勸,只得默默地退到一旁。

杜荇腰桿挺得筆直︰「去,把我的喜服拿來,我要重新換上。」

小薊剛要說話,大薊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直接取了擱在桌上的喜服呈給她。

杜荇低頭,見喜服撕破了幾道口子,密密麻麻布滿了黑點,隱隱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她不禁大怒︰「這是誰弄的?」

「小姐,好象是蝗,蟲屎∼」小薊顫顫兢兢地答。

「……」杜荇語塞。

大薊嘆了一聲,把喜服拿開,勸道︰「事已如此,小姐還是安歇了吧。」

府里,已經都在傳,說她是掃把星轉世,誰沾了誰倒霉,不然為何前腳進門,後腳蝗蟲就來了呢?

侯夫人震怒非常,本來要直接把人抬回去。

幾位少女乃女乃好容易才勸得她平了怒氣,卻下了死令不準夏風踏進杜荇的房間半步。

可以預見,大小姐在平昌侯府,肯定是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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