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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毅這次總算是學乖了,把查到的第一手資料率先匯報給了安以默。
「你是說那天鄭悅躲在廁所里沒有呃……而是在發彩信?」听了肖毅的匯報,安以默皺眉緩緩指出疑點,「可是這也不能證明就是她做的,據我所知電信公司是查不到用戶的發送內容的。」
肖毅︰「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她抱著一大摞資料去上廁所就已經夠可疑了,還把資料帶進衛生間,抱著這麼厚一沓要怎麼拉臭啊!而且還要拿著手機發彩信,完了還要擦衛生紙,你當她千手觀音啊!」
雖然肖毅的說法粗俗了點,但不可否認,鄭悅的確可疑,可是動機呢?她的作案動機是什麼?听殷煌說,鄭悅這兩年來在公司兢兢業業,勤奮努力,是不可多得的好員工,殷煌給了她相當高的待遇。照她這樣發展下去,升職加薪是非常有希望的。可是偷那些資料拿去賣,而且還是初稿,根本賺不到多少錢,她實在沒必要冒這麼大風險做這種事。
說到動機,肖毅也有些說不上來,不知該怎樣接口。
「除了這些,還查到些什麼?」安以默問。
肖毅接著匯報︰「我還查到她把所有短信都發送到了同一個手機上,我查過那個手機機主是她大學里的同學。」
「這就更加沒法斷定是她做的了,人家可能就是有這本事一邊辦事一邊發彩信跟同學聯絡感情呢!」安以默撇嘴。
肖毅抓抓頭發︰「我再去查查她的同學,看那女的最近幾天有跟什麼人聯系。」
安以默點點頭︰「也只能先這樣了,辛苦你啦!」
肖毅立正站好,敬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為大嫂服務!」
安以默笑著搖頭,抬眼看看時間,提醒︰「你家老大快要開完會了,你趕緊閃吧!一會兒看到你在這里又得亂吃飛醋!」
哎--說起來殷煌雖然失憶了,但強烈的獨佔欲和控制欲倒是一點沒減少。昨天跟他一起來上班,順便去廣告部看看最新拍出來的廣告片的效果。
人家廣告部總監非常熱情地把片子放給她看,還細致耐心地給她講解,不料殷煌當即發飆。不但把人家莫名其妙臭罵了一頓還把人家給趕了出去,當時廣告部總監差點快被罵哭了,苦著臉看向安以默向她求助。
可別人不知道,安以默還會不知道殷煌突然發作的原因嗎?以前為這事吃過多少虧,連累過多少無辜,到現在如果還不明白這一切的源頭只是在于董事長大人打翻醋壇子了,她安以默也別以殷夫人自居了。這個時候是死活不能開口替廣告部總監求情說話的,越說越慘。于是安以默只能硬著頭皮將對方的求助信息無視掉。
這還是當著殷煌面的,只不過因為人家廣告部總監在為她講解時無意中踫到了她的手臂,他就醋意大發。這要是看見她和肖二兩人單獨關在辦公室里,他不得發瘋?把肖二剁碎了喂狗都有可能。
所以,當肖毅匯報完畢,安以默就施恩似的打發他閃人了,肖毅臨走時還感激涕零地看了她一眼。
殷煌開完會,鄭悅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
「把這份資料影印好了分發給各部門總監。」殷煌邊走邊交代著一些事物。
「是!」鄭悅接過資料,指尖狀似無意地與殷煌的大掌相觸,微微一顫,飛快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眼明手快地先殷煌一步推開辦公室大門,「董事長請!」
腳步稍稍一頓,殷煌停在門口,居高臨下淡淡掃了她一眼,幾不可察地牽了牽唇角,抬步進入。
鄭悅有片刻的恍惚,董事長總是十分刻意地避開所有人可能的接觸,特別是女人。以往她曾不止一次有意無意地想要去觸踫一下這個高高在上,神一般的男人,都被他敏捷地避開。只有過一次,她與他走在一起,突然腳崴了一下,整個身體飛快朝他倒去,他側了身想避開還是被她下意識抓了下手臂。一抬頭就對上他冷若冰霜的眸,隱隱泛著怒氣與嫌惡。
那是怎樣一個冷酷的男人啊!任何人在身邊跌倒了都會做出下意識扶一把的動作,他卻側身閃開,況且她還是他的員工,一個女性員工,他居然能夠做到如此冷血,無情地看著她摔倒連出手幫一下都不願。
曾經她以為是他討厭她,相處久了才發現他是討厭所有女人。相對于她,殷煌已經相當包容了,至少沒有因此斥責過她。
可剛才那一觸,他沒有任何不悅或是嫌棄的表示,甚至還能從余光中看到他若有似無的微笑,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而沒有被他冰冷眼神驅離的,一顆心竟抑制不住顫動起來。
「要喝什麼?」看見殷煌回來,安以默從沙發里站起來,微笑相迎。
看見安以默,殷煌眼里有一閃而過的溫柔,然後克制地掩藏︰「你怎麼來了?」
隨後側頭吩咐鄭悅︰「去倒杯果汁來!」
安以默皺眉,這廝怎麼又改喝果汁了?口味變來變去真快。
「我去倒!」安以默抬腳往外走。
「我去!」鄭悅飛快打斷她,「這是董事長吩咐我做的。」
殷煌點頭贊賞︰「不錯,職責明確。」
鄭悅似受到了鼓勵,飛快看了他一眼,嘴角噙著幾不可見的笑意,轉身出去。
安以默懷疑地看著他,一手扯上他領帶︰「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殷煌順勢而上,伸手摟住她細腰用力往懷里一帶,同時也把自己的胯部狠狠撞上去︰「藥!」
安以默丟給他一個白眼,這廝滿腦精蟲,懶得理他!轉身欲月兌離他的手臂,又被他纏上來,濕熱的唇舌在她耳廓流連,又麻又癢。
「讓我抱一下!」他摟著她不放。
她惱他︰「抱你個頭,一會兒鄭悅就進來了。」
「我抱我的,關她什麼事!」不顧她的推拒,殷煌直接把她壓在牆上,隔著衣服拿腫脹的部位在她身上用力推擠,廝磨。
安以默強不過他,只得任他調戲,蹂躪,漸漸帶出喘息。
他在她耳邊低低沉沉地笑︰「真想吃了你!」說著放開她,順便幫她整了下弄皺的衣擺,轉身坐回辦公桌後。
敲門聲同時響起,「 嗒」一聲,門被推開,鄭悅端了橙汁進來。
「董事長!」鄭悅輕柔地叫了一聲,把橙汁端到殷煌面前。
殷煌目光一掃︰「給夫人吧!」
「是!」低垂的小臉幾不可見地抿了抿嘴角,鄭悅端著橙汁又走到安以默面前,一抬頭,笑眯眯地說,「夫人請!」
安以默伸手接過,連正眼都不朝她瞄一下,鄭悅討好的笑被晾在一邊,尷尬又委屈。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安以默淡淡開口。
「是!」鄭悅一欠身,走出去。關門時,一雙含嗔帶怨的美眸又朝辦公桌後的男人瞥去,男人果然不負所望,抬眼與之目光相接,安撫一笑。女人似得到莫大的鼓勵,雙眼亮晶晶的,小臉一紅,低頭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安以默就鄙視地朝男人瞪去,偏偏殷煌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你怎麼對鄭悅那個態度?她不是你同學嗎?要是把她嚇得無法安心工作,受損失的是我。」
安以默送他一個白眼,抱胸嗤笑那個裝得不亦樂乎的男人。
「我這樣還不是為了配合你?你使美男計唱紅臉,我就只能唱白臉扮悍婦咯!」早就看穿這廝的詭計,既然他想玩兒,她就奉陪到底。
「什麼紅臉白臉?」殷煌皺眉。
安以默瞪眼︰「還裝!」
殷煌勾唇一笑,推開椅子站起來,緩步踱至她面前。安以默戒備地看著他接近,這廝又想干嘛?
「老婆真聰明!」他伸臂攬住她,在她頰邊輕吻。
她笑睨他︰「不裝了?」
殷煌故作惆悵長嘆一聲︰「老婆這麼厲害,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安以默張嘴在他下巴咬上一口,恨恨道︰「不好過就別過了!」
對于小妻子偶爾伸出利齒利爪在他身上無關痛癢地抓咬一番,殷煌樂在其中,很是受用。故意痛叫一聲,眯眼危險地在安以默臉上瞄來瞄去︰「我下巴上一定留了一圈齒印,不行!必須夫唱婦隨,來,讓我也咬一下做個記號!」
安以默尖叫著躲開,殷煌追著她纏上去,兩人笑鬧作一團。
下午,安以默沒等殷煌,自己先行回到老房子,把沈傲天傳給她的最新資料拿出來整理。
對著電腦屏幕正看得入神,忽然手機響了,眼楮一掃,居然是鄭悅。
略一猶豫,接起。
「安安,今晚有空嗎?」電話里鄭悅的聲音歡快又熱絡。
「有啊!你要請我吃飯啊?」安以默笑問。
「好啊!」鄭悅爽快答應,馬上提議,「不如我們買了材料在家里吃麻辣火鍋吧!我饞了好久呢!」
話一出口,又沮喪地嘆氣︰「哎呀--我忘了,你那兒我去不了。算了算了,還是出去吃吧!我家地方太小了,擺不開。」
安以默倒是爽快地說︰「不用,我住老房子這兒,一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記得買好東西上門啊!」
「知道啦!摳死你了!」鄭悅笑罵,「等著,我一會兒到!」
放下電話,安以默盯著手機若有所思,這個時候鄭悅突然來找她吃飯,似乎並不單純呢!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殷煌,叫他晚上等通知,未經許可不準回家!
「憑什麼那女人來了,我就不能回來!」殷煌瞬間暴走了。
「你不是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嗎?她單獨過來找我不是正好方便套話?你在不方便!」不識好人心。
殷煌不爽,非常不爽,干脆耍賴︰「不查了,有什麼好查的!把那女人直接清走!你要是不願意回去住我也不逼你,住你那里更方便,離公司還近些!」
昏倒!這男人果然炸毛了。安以默只能竭力安撫︰「我只不過叫你晚些回來,又不是不讓你回來,急什麼!」
「哼--」殷煌鼻子里出氣。
安以默無奈,臉一沉,出狠招︰「怎麼?你這麼急著回來是想著跟某人見上一面?你們在公司一天到晚在一起還不夠?」
殷煌抓狂,暴跳如雷地吼︰「誰想跟她見面?不對!誰一天到晚跟她在一起了?安以默你敢再胡說八道試試!」
安以默把手機拿遠了些,等他吼完了才放回耳邊︰「好啦好啦!知道你乖!那就听話,等我電話,嗯?」
殷煌郁卒地發現自己根本是被這女人當小貓小狗來哄,還偏偏被吃得死死的,乖乖听候差遣。大概真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來還。
一小時後,鄭悅果然提著大包小包找上門來。
一進門她就吆喝︰「還不快幫我接著,手快斷掉了!」
「你瘋啦!買這麼多,兩個人吃得了嗎?」安以默一邊數落一邊幫她一起把東西拿到廚房。
「看著多,都是包裝,其實沒多少!」兩個人在廚房忙碌一陣,該洗的洗,該切的切,很快就把紅紅的鍋子擺上桌。
「哇--好棒!」鄭悅坐在桌前咬著筷子頭直流口水。
安以默笑罵︰「當心別把口水滴到鍋子里去!」
「你才流口水呢!」丟給她一個白眼,鄭悅迫不及待地開涮!
兩人面對面坐著邊吃火鍋邊聊聊高中時期的趣事糗事,話題不少。吃得差不多時,兩人進食速度漸漸緩下來。
鄭悅放下筷子,握著可樂略一猶豫,抬頭看向安以默︰「安安,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安以默挑眉,知道這才是進入正題了,微微一笑︰「為什麼這麼問?」
鄭悅咬著唇,輕聲道︰「听說,我害你被董事長懷疑了。」
「听說?你听誰說的?」她笑。
鄭悅愁眉深鎖︰「還能听誰說的?看你不跟董事長住一起,單獨住在這里就多少猜到一點!」
「推理能力不錯!表揚!」她還是笑。
鄭悅快被她急死了︰「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你怎麼不跟董事長解釋清楚,那件事根本與你無關!」
安以默拿起可樂猛灌一口,輕嘆口氣︰「你以為我沒解釋?更何況你怎麼就能肯定這件事與我無關?」
她說得模稜兩可,鄭悅卻誤以為她解釋了殷煌也不相信。
「安安……」鄭悅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什麼?」安以默靠向椅背,呼--好像吃撐了。
輕咬唇瓣,猶豫再三︰「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安以默微笑︰「你想知道什麼?」
「你……」她搖搖頭,「算了,我還是不問了。」
安以默在心里冷笑,你明明想知道得不得了吧!
「不問就算了!來,吃東西!」安以默壞心地沒有接她的話,拿起筷子貌似要繼續開動,眼角余光瞥見鄭悅一臉被噎,懊惱不已的神情,更加證實心里的猜測。她今天來果然是套她話來的,不知最後是誰被誰套。
「你今天這麼空?居然有時間找我吃飯?盛天不是不把員工當人嗎?」安以默涮了片青菜葉子放在嘴里慢慢嚼。
「噢,最近手頭的事情不多。」鄭悅垂著眼簾抿著可樂,答得漫不經心。
「會不會我的事讓你也受了牽連?」安以默面露關切。
「怎麼會呢?董事長還是很信任我的,一些重要文件和資料都交給我整理,保管。」
「其實除你之外,鄒秘書也能接觸到這些機密文件,怎麼就沒人懷疑他?」
「鄒秘書不一樣,他是董事長的心月復,跟了董事長十幾年,忠心耿耿,董事長對他絕對信任,他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事。」
安以默笑︰「你了解得很清楚嘛!」
頓了頓又道︰「那你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或者同學,無意之間把資料泄露出去也不一定。」
親眼看見鄭悅抿可樂的動作一滯,那一滯太快,如果不是安以默緊緊盯著根本察覺不到。
鄭悅放下杯子,皺著眉顯得神色凝重︰「平時工作很忙,我幾乎沒有時間和同學朋友聯絡,說到特別要好的朋友除了你也幾乎沒有。而且我一般不會吧工作帶回家去做,基本上都是在公司把所有事情做完了再回去,所以應該不可能有資料泄露的情況。」
她的話滴水不漏,幾乎找不出什麼漏洞,果然是個聰明人。
「安安,你別著急,我們認識這麼久,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董事長一定是還沒查到證據證明你的清白,這都是一時的,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鄭悅安慰著,頓了頓又說,「不如,我去跟董事長解釋一下?」
安以默搖頭︰「沒用的,現在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事情就是我傳出去的,但所有問題的癥結都指向我,情況對我十分不利。如果沒有十分有利的證據,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鄭悅自責地低下頭︰「都怪我,要是那天我勤快些把東西都搬下去也不會連累到你。」
「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也不能未卜先知。只能怪我自己不小心,居然著了那人的道。」安以默有意無意把話題往別的方向引,果然引起鄭悅的好奇。
「你心里有懷疑對象了?」
安以默冷哼︰「除了她,我想不出還有誰會想要對付我。」
「是誰?」鄭悅急急問。
安以默瞥她一眼,才淡淡開口︰「方季冉,殷煌的初戀情人。」
鄭悅有片刻的失神,喃喃自語︰「董事長有初戀情人?」
安以默暗自嘆息一聲,人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美人更加難過英雄關才對!鄭悅喜歡殷煌,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以前她根本不注意,也從沒往那個地方想過,直到出了這件事,查下來鄭悅的疑點最大,雖然目前仍無確鑿證據,但這也讓安以默開始關注起她的一舉一動來。
應該說鄭悅在工作上是一絲不苟出類拔萃的,她的能力很強,也很細心,算得上盛天的一員干將,殷煌對她也算信任有加,很多事交給她去做,她都能出色完成。于是便對她特別青睞一些,短短兩年鄭悅就從秘書處助理升為董事長辦公室助理。
也許正是這份青睞讓她生出些不該有的奢望來。再加上這一年多來,安以默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原本寵妻無度的男人,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非但絕口不提自己的妻子,甚至有幾次鄭悅有意無意在殷煌面前提到安以默,殷煌都表現出一種極為陌生的情緒,再在鄒秘書那兒旁敲側擊,鄭悅才確定了殷煌的失憶,他把安以默徹底忘記了。
于是這份遙不可及的奢望好像突然變得觸手可及起來。他忘了安以默,忘了關于安以默的一切,那麼是否意味著她也有機會呢?畢竟現在能夠呆在他身邊,離他最近的女人除了她就沒別人了。
安以默從她時不時偷瞄殷煌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份不屬于下屬對上司的熱切,往往殷煌無意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能讓她欣喜地露出羞澀的微笑。她的目光常常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殷煌的身影,她對殷煌的吩咐事無巨細,親力親為,極致體貼,她在殷煌面前偶爾的臉紅羞澀,偶爾的手足無措,偶爾的含嗔帶怨,這一切的一切都無需再多加解釋。
曾經安以默還質疑過她的動機,如今也已經無需再多做探討,有什麼比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更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