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了?」連翹嚇得趕緊上前攙扶。
文征遠也被嚇了一大跳,心中暗自感嘆︰原來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這般深厚了啊,只可惜,青秧小姐早就被元祈太子訂下了。
「文征遠,你知道陰冥洞怎麼走嗎?」在連翹的攙扶之下,火緋月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水晶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文征遠,仿佛文征遠的眼中有地圖一般。
文征遠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陰冥洞的路線是我告訴陌的,他路線沒有我熟悉,走得應該沒有我快,如果我們現在出發,也許能夠跟陌差不多時間到陰冥洞,只是……你確定他真的去陰冥洞了嗎?」
陰冥洞,乃是北真國有名的凶險之地,陌無緣無故去那干什麼?雖說金元珠是寶貝,但是,陌有的是錢,不可能為了金元珠去冒生命危險的。
見文征遠臉上皆是疑惑,火緋月也不說破,只是抿著唇淡淡地道︰「不管他有沒有去陰冥洞,我們現在也只能去那找了,因為目前我們手頭就只有這麼個線索啊,如果他不在陰冥洞就最好了。」
「青秧小姐,陰冥洞你還是別去了,如果陌不在那里,那就白白犧牲了你的生命,就算陌真的在那里,那你也救不了他啊。」文征遠實在無法理解火緋月,身上連半絲內勁波動都沒有,居然敢去陰冥洞,難道說*情的力量真的能夠超越生死麼?
「文征遠,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就別問了,你帶我到陰冥洞洞口就可以了,不必陪我進去了,我支付你十顆黑珍珠,你看如何?」火緋月一臉正色地道,居然當場和文征遠做起生意來了。
文征遠差點當場吐血,這叫什麼事啊,他才是陌最要好的朋友好不好,陌失蹤了,他比誰都焦急,否則也不會找到青秧小姐這兒來,如果陌真的去了陰冥洞,無論多危險他都會去闖一闖陰冥洞的,可是沒想到居然被誤會成他膽小怕事,不敢去陰冥洞,還拿十顆黑珍珠來誘惑他,看來在青秧小姐的眼中,他文征遠不但膽小,還貪財呢。
見文征遠的臉色變了,火緋月這才意識到對方是暗夜陌的好友,她剛才的話,似乎傷害了他的感情,當下不好意思地朝著文征遠笑笑,輕聲解釋道︰「剛才的話,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幫我帶個路,血尸到底有多強,我們都不是很清楚,畢竟以前沒有遇到過,正因為不了解,所以我才更擔心,我們必須找到陌,如果他有個什麼不測,那我……」
說到這里,火緋月的眼眶紅了,縴長而濃密的睫毛也被美眸中的霧氣給染濕了,聲音中帶著令人憐惜的哽咽,沉靜如水的她,感到腦海中一片慌亂,思緒紛繁,後面的話,硬生生地被堵住了。
其實火緋月接下去想要說的是︰那我有何臉面見暗夜陌的父母?但是文征遠卻誤會了,他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此時無言之間的誤解,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令文征遠深信不疑地認為,火緋月對暗夜陌是情有獨鐘的!
這下誤會大了去了!
不過此時兩人並不知道彼此之間存在著這樣的誤會,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暗夜陌。
文征遠被火緋月感動了,深深地感動了,他二話不說便帶著火緋月出發了,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既然連一個弱質女流都不怕,他堂堂男子漢就更沒有害怕的道理了。事實證明︰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當然,這,也是一個誤會,如果火緋月是弱質女流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沒幾個女子能夠稱得上是強者了。
原本火緋月想要帶黑鷹一起出發的,但是考慮到黑鷹是端木辰的人,為了防止節外生枝,火緋月沒有帶黑鷹一起去,而是將黑鷹調離開了,讓他到其他地方幫他收集一些罕見的藥材去了。既然文征遠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能趕上暗夜陌,那也就沒必要帶黑鷹去冒險了。以黑鷹的忠心,若見她如此冒險,必定會陪著她一起拼命的,那萬一有個什麼不測,她如何對得起黑鷹呢?
而她火緋月之所以敢如此冒險,並非是匹夫之勇,她也是有依靠的,而她的依靠,便是老祖宗送的那些寶貝,頂級的定身符咒,她還有好幾張呢,萬一打不過,逃命總還是可以的。可是如果人多的話,她怕自己照顧不過來。一般的符咒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使用,但是頂級的符咒都是要滴血認主的,火緋月早就已經滴血認主了,所以,就算想送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火緋月和文征遠二人,一人一匹快馬,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陰冥洞的方向而去。
快馬加鞭未下鞍,累了就趴在馬上休息一會兒,餓了就在馬上吃點干糧,大概過了十幾天,火緋月和文征遠終于來到了陰冥洞所在的山脈——陰冥山。
陰冥山山勢險峻,峭壁林立,一進入陰冥山,別說是人了,連鳥雀都很難見到,整個陰冥山陰風陣陣,仿佛幽冥地獄,真當是名副其實。火緋月跟著文征遠,努力尋找著陰冥洞,由于文征遠的路線也是從書本上查找來的,在進入陰冥山之前,那條路線很好用,在進入陰冥山之後,路線就變得有點撲朔迷離了,火緋月和文征遠走了一些冤枉路,所以到底陰冥洞的時間比預計的晚了一點。
按照原先預計的時間,火緋月打算在陰冥洞口守株待兔,等待暗夜陌的到來,可因為在陰冥山上走了些冤枉路,所以,當火緋月和文征遠來到陰冥洞口的時候,發現陰冥洞口已經被人打開了。火緋月和文征遠在心中暗叫一聲糟糕,深吸一口氣,一咬牙,便進入了陰冥洞內。
此時已是寒冬,雖然沒有漫天的雪花,但是那刺骨的寒風,使得陰冥洞內的寒氣更甚,連火緋月這種火屬性內勁強者都有點吃不消那股逼人的寒氣。
文征遠凍得渾身發顫,火緋月見狀,剛想取出幾粒藥丸給文征遠御寒,結果發現文征遠自己已經抓了一把藥丸在手上,咕嚕一聲干吞了下去。
火緋月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唇,看來,這文征遠還是個同行啊,否則反應不會這麼快的。
陰冥洞內九曲十八彎,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突然從洞內傳出一陣打斗聲,火緋月和文征遠急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當火緋月和文征遠看清楚打斗雙方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一群僵尸正泛著血紅的雙眼追打著暗夜陌,而暗夜陌已經搖搖欲墜了,看來是使用了什麼禁忌的招式,內勁似乎已經耗光了,幸好火緋月和文征遠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暗夜陌看到火緋月和文征遠的時候,性感的紅唇微張,顯然被驚呆了,他縱身一躍跳到兩人的中間,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們怎麼會來這里?」
「當然是來找你了,難道來研究這些僵尸麼?」火緋月沒好氣地白了暗夜陌一眼,「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一個人敢來這種地方,你瘋了?」
「我以為憑我的實力對付一個血尸綽綽有余,哪里能料到這兒居然會有這麼多的血尸啊。」暗夜陌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甩著回旋刀,回旋刀將一個個僵尸的頭顱都割斷了,只剩下軀體的僵尸沒走幾步便齊刷刷倒下,然而,洞穴內的僵尸卻源源不斷地朝著三人涌來,似乎永遠也殺不完。
殺不完,那就燒!生死攸關之際,火緋月再顧不得隱藏實力,雙掌翻舞,幾個碩大的火球毫不猶豫地朝著那群僵尸襲去。陰冥洞內瞬間火光四起,鬼哭狼嚎。
火屬性內勁第六重!
暗夜陌和文征遠兩眼圓睜,不敢置信地望著火緋月。
一直以來,他們從未在火緋月身上感覺到內勁的存在過,可如今火緋月一出手,居然直接飆到了第六重,比文征遠的等級還高,和暗夜陌剛好屬于同等級別,這簡直就是嚇死人不償命啊。
「你們兩個看我做什麼?專心點殺僵尸啊!」見兩人像愣頭青一樣傻乎乎地望著她發呆,火緋月當場發飆,在這種時刻發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他們簡直就是活膩歪了。
火緋月的一聲嬌喝,將暗夜陌的思緒拉了回來。
回過神來的暗夜陌,連忙阻止火緋月的焚燒。
「丫頭,不能燒!」暗夜陌一臉焦急地解釋道,「萬一金元珠經不起你的火焰,化為灰燼怎麼辦?」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金元珠?」火緋月氣得不輕,一邊說一邊繼續揮舞著手中的火球,照燒不誤。
「丫頭,我到這里來的目的本就是為了金元珠,若真被你的火焰融化,那豈非要無功而返麼?」暗夜陌一邊揮舞回旋刀一邊耐心地解釋道。
「你也說了,你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到血尸會這麼多,現在既然情況有變,當然是保命要緊了,至于金元珠,我們可以想其他的辦法。」火緋月手中的火球始終沒有停頓。
「對啊,陌,保命要緊,我們還是邊殺邊撤吧,這里是僵尸洞,這麼多僵尸我們會榨干我們的內勁的,先出去再想其他辦法吧。」文征遠也在一邊勸解著,他和火緋月一樣,也屬于火屬性內勁,雖然實力沒有火緋月強,但是,也已經達到了第五重。
身為醫者的他,想法跟火緋月一樣,覺得生命是最為寶貴的,所以一邊焚燒著僵尸,一邊勸說著暗夜陌。
暗夜陌一咬牙,體內黑暗系內勁翻涌,如排山倒海一般朝著僵尸群襲去。
黑煙陣陣,黑風淒淒,一群群的僵尸在那黑煙黑風的襲擊之下,居然瞬間化為灰燼。
火緋月看得目瞪口呆,剛開始見到暗夜陌的時候,她明明感覺到暗夜陌的內勁已經耗盡了,此時居然還能發出如此強大的攻擊,莫非這又是黑暗系內勁的特別之處?
暗夜陌原本想要保留僵尸的身體的,因為只有那樣做才能找到金元珠,可如今火緋月和文征遠都來了,他自然不敢拿他們兩個人的生命開玩笑,所以只好也跟著痛下殺手了。
終于,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那一群群的僵尸越來越少,直到最後終于全部殲滅掉了。
僵尸一滅,陰暗的山洞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冷寂,只有夜明珠泛著陣陣冷芒,將漆黑如墨的山洞照亮。
三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筋疲力盡地朝著洞口方向走去。
突然,一陣紅光大作,陰冥洞內傳出嬰兒般的啼哭聲,令人毛骨悚然。三人急忙轉身望向陰冥洞的深處。只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火紅,令人猶如置身在火海之中一般。
「快跑!」暗夜陌低吼一聲,拉著火緋月和文征遠的手火速往山洞外跑去,然而那聲音卻反而越來越近,仿佛是從洞口方向傳來的一般。
火緋月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她記得很清楚,剛才進來的時候,那一段山洞內什麼東西都沒有的,怎麼突然之間會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呢?
就在三人火速逃離之際,突然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幸虧三人的功夫皆是一流,借力一個旋轉,險險地穩住了身體。
三人朝著剛才絆倒他們的地方望去,見一顆火紅的頭顱從地底下鑽了出來,一雙紅瞳圓睜著,若去掉那一層火紅,這應該是一張極其俊美的臉。
暗夜陌當機立斷,一招暗黑無邊劈頭蓋臉地朝著那頭顱襲去。火緋月和文征遠也毫不猶豫地將各自的絕學使了出來,三股強悍的力量瞬間涌向那顆頭顱。
面對著三人強大的攻擊,那血紅的頭顱倏地一聲,眨眼間便消失了,來無影去無蹤,讓人找不到目標。
雙方對戰,最怕的就是找不到敵人,火緋月等人連忙背對著背,讓彼此成為彼此的眼楮。
一聲綿長的嬰兒啼哭聲再次響起,一個高大魁梧的血紅色男子驟然間出現在火緋月的面前。
火緋月的心中一凜,如果沒有猜錯,他們之前所殺的,應該都是一些普通的僵尸,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血尸。
血尸,果然只有一個,這麼說來,他的嘴巴里,應該就有她朝思暮想的金元珠。
她千辛萬苦,跋山涉水,還要與北真國皇族周旋,為的,就是那一粒小小的金元珠,如今,金元珠就在眼前,她,怎能不心動?
實在無法抗拒金元珠的誘惑,火緋月果斷地出手了,她從納戒中取出頂級的定身咒,口中念念有詞,一邊念咒一邊往血尸的額頭部位一貼。
血尸一愣,頃刻間停頓住了所有的動作。
火緋月見狀大喜,兩手火速扳開血尸的上下頷,果然見血尸的口中有一粒泛著冷光的金色小珠子,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金元珠了,眼見自己朝思暮想的東西就要到手了,火緋月喜極而泣,朝著暗夜陌道︰「快拿金元珠!」
暗夜陌的黑眸中同樣閃過一陣驚喜,就在他準備將手探入血尸的口腔中取出那粒金元珠的時候,突然發現血尸的眼珠子竟然在動,心中大駭,急忙朝著火緋月大吼道︰「快逃!丫頭!」
由于時間緊急,已經來不及調集內勁了,暗夜陌手中的回旋刀火速朝著血尸的脖頸處飛去,與此同時,火緋月也邁動詭異地步伐,急速飛離血尸的身邊。
就在火緋月急速離開血尸的時候,血尸動了!
它的口中發出陣陣嬰兒啼哭聲,發瘋一般地追著火緋月跑,與此同時,無數把回旋刀朝著血尸飛去,在密集的回旋刀的攻擊下,血尸的頭顱終于與身體分開了。
血尸,似乎與普通僵尸也沒什麼兩樣嘛,也就是耐力比較強,需要花更多的時間而已,它的攻擊力似乎很弱,防御能力特別強,連頂級的定身符咒都奈何不了它。
然而,就在三人好不容易以為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令火緋月終身難忘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只被削去了頭顱的血尸,脖頸處居然源源不斷地涌出猩紅的鮮血,那鮮血沒有滴流到地上,而是化為兩根巨大的血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向火緋月的雙眼,最終深深地埋進了火緋月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中。
劇烈只覺得雙眸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然後雙腿一軟,整個人便軟到了下去,幸好暗夜陌反應靈敏,長臂一伸,及時將火緋月接住。
望著火緋月緊緊閉上的雙眸,暗夜陌心急如焚,急忙叫文征遠過來把一下脈。
文征遠的手指輕輕扣上火緋月的脈搏,忍不住一陣顫抖。與文征遠相識這麼久,從未見他流露出如此慌亂的表情過,于是焦急地問道︰「怎麼樣?丫頭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文征遠輕嘆一聲,無可奈何地道︰「血尸身上的血,含有劇毒,已經全部進入了青秧小姐的眼中,就算救醒青秧小姐,她的雙眼估計也廢了。」
暗夜陌聞言,心中一慟,強忍著心底的劇痛,一把抱起火緋月,一聲不響地朝著洞口方向走去。當務之急是先救醒丫頭,至于眼楮,只能等丫頭醒來後再想辦法了。
見暗夜陌居然毫發無損地抱著個女人狂奔,文征遠很是震驚,雖然之前暗夜陌早就跟他提起過此事,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而剛才在混戰中又沒心思去留意這些,現在戰斗已經結束,他靜靜地跟在暗夜陌的身後,心中充滿了感動。
自從陌出生後,連自己的娘親都不能抱一下,心中的孤寂可想而知。他們暗夜家,祖上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怪胎,在外人眼中,這是一個怪胎,然而在暗夜家,這卻是一種榮耀。一旦出現,必將成為家族的繼承人。因為,這種體質,最是適合修煉黑暗系內勁,而且,這樣的體質,注定了一生只有一個妻子,因此,不會消耗太多精力在某些事情上,對于修煉來說是一件幸事。
據說,在這種體質的男子降生後,間隔數年,老天爺會安排一個能夠克制這種體質的女子出生,至于彼此能不能遇到,那就要看造化了。萬一遇不到,那這位男子注定了要孤獨終老了,這也算是一種公平吧,畢竟,老天爺給了該男子與眾不同的修煉體質,自然要從他的身上拿走一些什麼,那樣才符合公平原則。當然,若能彼此相逢,那只能說是老天爺對該男子極度偏心,讓他兩者皆得。
如此看來,暗夜陌就是老天爺的寵兒,茫茫人海,居然讓陌遇到了,而且看得出來,陌是真心喜歡這位青秧小姐的,他雙眸深處的濃情令人心驚。只可惜,青秧小姐受了重傷,若青秧小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陌會承受不了。
一出陰冥山,三人來到一個小村落,剛巧村子里有集市,于是暗夜陌便買了一輛馬車,由文征遠駕馭馬車,而他則抱著火緋月一起坐在馬車內,就怕自己一離開,火緋月的身體會變得冰冷而僵硬。
疾馳的馬車朝著附近的城鎮飛奔而去,他們必須先找一個落腳的客棧,而在這之前,該吃的藥也吃了,眼部的針灸也都做了,接下去要做的,就是長期治療,這,需要一個好的環境。
離陰冥山最近的城鎮叫做雲城,暗夜陌和文征遠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棧住下,文征遠單獨一個房間,而暗夜陌則和火緋月兩人一個房間,方便照顧。
文征遠的醫術,雖熱不及火緋月,但是卻也是相當了得,經過幾天的治療,火緋月終于從昏迷中醒來。
「丫頭,你終于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見火緋月終于醒來,一直守候在床榻邊的暗夜陌狂喜地問道。
「怎麼這麼暗,你的夜明珠呢?怎麼不拿出來照明?」剛剛蘇醒過來的火緋月有點頭暈,她很不適應地眯了眯眼楮,低聲問道。
暗夜陌的心中一驚,急忙去叫隔壁的文征遠,因為昨晚火緋月發高燒,文征遠忙了整整一個晚上,所以今天一早待火緋月的燒一退,文征遠便回到自己的房中補眠。
文征遠一听說此事,便急忙起床,心急火燎地來到火緋月的身邊,查看了一遍火緋月的雙眼後,輕嘆一聲道︰「青秧小姐,你要有心理準備,你的雙眼,怕是治不好了。」
在暗夜陌急匆匆地去找文征遠的時候,火緋月便猜想到了自己大概是失明了,但是猜想歸猜想,親耳听到這件事,火緋月的心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兩世為人,她什麼樣的艱難困苦沒有遭遇過?滅門之痛,戰場上的血腥殺戮,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被肝膽相照的知己出賣時刻的痛不欲生,她以為,今生再也沒有什麼困難能夠嚇住她的了,然而她錯了,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光明,而且此生說不定全部都得在黑暗中度過,光是用想的,她的心就有點發抖。
失明,那是比死亡更為可怕的存在,在漫長的黑暗中獨自模索,獨自煎熬。
「風聲很大,空氣很潮濕,但卻沒有听到雨聲。」火緋月掙扎著從床上爬起,在暗夜陌的攙扶下,站在窗邊,一臉向往地道,「外面肯定是下雪了吧?」
火緋月一邊說,一邊顫抖著雙手想要打開窗戶。
暗夜陌連忙騰出一只手,想為火緋月打開窗戶。
火緋月急忙將暗夜陌的手推開。
「我自己開!」火緋月的聲音輕柔而堅決。
暗夜陌的手一頓,然後緩緩地將手收回。
火緋月模索著將窗戶打開,由于雙眼看不見,雙手被窗戶的稜角所傷,紅紅的,皮有點磨損,隱約可見一道道的血絲。可她仿佛不知道痛,將雙手伸到窗外,果然接到柔軟而冰冷的雪花,雪花在火緋月的掌心融化,慢慢滲透進手中的傷口,一陣刺骨的痛鑽入心底,火緋月泛起一陣苦笑,她不怕痛,不怕苦,也不怕死,唯獨害怕的,是沒有希望。從此以後,她就要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中生存了,人生,還有什麼希望?一想到此,她的心,便仿佛被戳得千瘡百孔,冰冷的眼淚,從看不見光明的眸中流出。
「丫頭,都是我太魯莽了,若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也不會到陰冥洞,更不會失明,你要怎麼折磨我都沒有關系,只求你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暗夜陌痛心疾首地自責道。
火緋月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也是想幫我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我卻害了你。」見火緋月沒有責怪他,暗夜陌愈發自責了。
「暗夜陌,你如此不顧危險地幫我,還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我感動都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呢?」火緋月收回伸在窗外的手,模索著緊緊握住暗夜陌的手,柔聲道,「失明令我害怕,令我悲傷,但是,我卻從沒想過要放棄自己。放心吧,雖然我的人生沒有了希望,但是,我的心中自有明月。」
「心中自有明月?」暗夜陌和文征遠相視一眼,皆一頭霧水地異口同聲道。
火緋月的唇角勾起一彎漂亮的弧度,淡笑著道︰「也許我的雙眼一輩子都好不了了,但是,好不好得了是一回事,治不治療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知道這雙眼楮沒救了,我也要努力治療,即便沒有任何希望,我,也絕不放棄,這,便是我心中的明月,無論結局,永不放棄!」
暗夜陌的心一震,對火緋月的*戀,更深了一層,這樣的丫頭,好美。因為知道前途黑暗,所以心底充滿了害怕和恐懼,然而卻能夠在這無邊的害怕與恐懼中,重新邁開步伐,永不放棄,這,便是真正的無畏!
用心中的明月,去點燃永恆的黑暗!即便是男子,也不一定做得到吧,秧兒,你的堅強與勇敢,令我震撼,我以你為榮。
接下去的日子,火緋月皆在黑暗中度過,沒有黎明,亦沒有黃昏,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起床,穿衣,沐浴,吃飯,這些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在失明之後,都成為一道道難題橫亙在火緋月的面前,火緋月一邊積極治療,一邊努力地適應著那漫無邊際的黑暗。
文征遠翻閱了無數的醫書,也沒有找到靈丹妙藥,火緋月也通過傳訊玉佩向老祖宗詢問,當然,問這種問題,前面必定是要加上一些定語作為修飾的,比如說,我的朋友,我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什麼的,總之,不能說是我,否則,不把老祖宗嚇死才怪。
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但是火緋月的世界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兩個月,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火緋月學會了在黑暗中吃飯穿衣等日常生活,在失明的這些日子里,最能夠適應的生活便是修煉,最難以掌控的事情便是煉丹。
煉丹,講究火候的大小以及時間的長短,失明後的火緋月,見不到火候,更無法精準地掌控時間,只能憑著感覺煉制丹丸,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的努力,那股拼勁,令暗夜陌和文征遠深深震撼。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忙著為火緋月治療,所以暗夜陌也就沒有問火緋月關于內勁的事情,隨著火緋月的心緒越來越平靜,暗夜陌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這個問題了。
火緋月早就料到暗夜陌會有此一問了,便告知暗夜陌自己原本就是有內勁的,只是用神器將自己的真實實力給隱藏了而已。暗夜陌得知真相後,對火緋月的*愈發狂熱了。
一個人,能將第六重的內勁隱藏起來,其心志是何等強大,若換作一般女子,別說是將內勁隱藏起來了,恐怕是恨不得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呢。如此堅強努力而又淡薄名利的女子,居然能老天爺為他準備的妻子,他,何其幸運!
越是與火緋月相處得久,暗夜陌的心越是沉淪得無法自拔。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令暗夜陌下定決心,決定虎口奪羊,即便對方是太子,他也決不松手。
時光匆匆而過,在一個狂雪飛舞的日子里,迎來了大年三十。
都說大年三十應該好好地享受美食,這一天,火緋月借用了客棧的小廚房,親自下廚為暗夜陌和文征遠準備佳肴。
在一片黑暗之中,火緋月憑著這些日子的苦練以及敏銳的感覺,居然做出了滿滿的一桌佳肴,暗夜陌和文征遠吃得津津有味,直夸火緋月的廚藝天下無雙。
當然,說天下無雙或許是有點夸張了點,畢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是,對于一個雙目失明的人來說,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佳肴,在暗夜陌的心中,那就是天下無雙!
吃完年夜飯,暗夜陌和文征遠負責清洗餐具,火緋月則回到房間開始煉丹。
自從火緋月蘇醒後,暗夜陌便又開了一個房間,搬去隔壁住了。
就在火緋月全神貫注地煉丹之際,暗夜陌靜靜地來到了火緋月的身邊。
兩個多月前,當他第一次見火緋月在黑暗之中煉丹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煉藥師,那已經是非常罕見的存在了,更何況還是在黑暗之中煉丹!讓人想不崇拜都難啊!
過了大概兩個時辰,火緋月的丹藥終于煉制成功了。將藥丸倒入自己的掌心,火緋月揚唇輕笑道︰「暗夜陌,這幾粒丹丸送給你,就當是我送給你的新年禮物。」
暗夜陌一臉欣喜地接過丹丸,黑玉般的眸子中溢滿感動,將藥丸收好後,他突然間緊緊地抱住了火緋月,在火緋月的耳邊低語道︰「丫頭,你放心,就算傾家蕩產,我暗夜陌也一定會遍尋名醫,治好你的眼疾。」
「暗夜陌,謝謝你!這些日子,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支持我,鼓勵我,等我的眼疾治好後,一定治好你的怪病,讓你擁有一個正常人的身體,能夠娶妻生子,過上幸福的生活。」火緋月一臉溫柔地道。自從雙目失明後,她原本冰冷的心居然奇跡般地染上了一層溫暖。
「丫頭,我有你就夠了,治好了反而麻煩。」暗夜陌抱著火緋月的手緊了緊,柔聲道,「嫁給我,好嗎?」
火緋月聞言,驚得當場石化。這暗夜陌也太神奇了吧,認識才短短幾個月,居然向她求婚了?而且此時的她,雙目失明,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將在黑暗中度過,可他居然在此刻向她求婚?
「暗夜陌,我已經收下了元祈太子的聘禮,這,你是知道的!」此時此刻,火緋月只好拿元祈太子來當擋箭牌了。
可誰知暗夜陌聞言後,毫不在意地輕笑道︰「我當然知道啊,你還跑到我的當鋪典當聘禮呢。」
「那你還……」火緋月愈發迷糊了,既然知道她已經被人訂下了,那他還求什麼婚啊?
「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娶你為妻,即便對方是元祈太子。」暗夜陌一臉堅決地道。
火緋月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她很欣賞暗夜陌,也很感激暗夜陌,可她壓根兒就不想嫁人,她要努力修煉到神階,爭取早日救醒水寒星,她還要找到落雪……
只是,這些事情,她無法向暗夜陌解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問題總能解決的。
時間一晃,轉眼又過了三天。
這一天,火緋月的傳訊玉佩上突然傳來老祖宗的好消息,原來,;老祖宗他翻閱古籍,終于找到了治療她眼疾的兩種方法︰
一是找到那血尸的同族血親,而且那位血親本身要帶著金元珠出生,符合這個要求的人,自然非北真國的元祈太子莫屬了。因為那血尸正是五百年前的成王,與元祈太子同為皇室血脈。
二是使用金鳳凰身上的血。金鳳凰,百年難得一遇的神鳥,據說,北真國凌紫煙珍藏著金鳳凰的血。
雖然,火緋月騙老祖宗說是她的一個朋友雙目失明了,但是聯想到血尸身上有金元珠,老祖宗早已猜出了雙目失明之人很有可能是火緋月,但是老祖宗對血尸的血毒也是無能為力,因此只能徹夜不眠地翻看大量古籍,終于在一本舊得發黃的古籍中找到了兩種方法︰即攜帶金元珠出生的同宗血親和金鳳凰的血可以解除血尸的血毒。
一收到傳訊玉佩傳來的消息,火緋月滿心狂喜。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她已經適應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也做好了長期治療甚至是一輩子治療的打算,然而,對于光明的渴望,卻是人類的天性,火緋月自然也不例外,當她得知這個好消息後,驚喜得熱淚狂涌,急急忙忙傳訊給凌紫煙,希望她能帶著金鳳凰的血到雲城來醫治她的眼疾。
凌紫煙一收到火緋月的消息,震驚地差點從椅子上摔落下去,她嗔怪著道︰「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告知姐姐,要不是姐姐手中有金鳳凰的血,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瞞著姐姐了?」
火緋月一收到凌紫煙的消息,心中萬分感動,自然是積極道歉,再三保證下次不會了。
凌紫煙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我和楓弟馬上出發,用最快的駿馬,青秧妹妹請放心,姐姐一定能將你的眼疾治好的。」
「你和凌紫煙的感情真好。」見火緋月一臉溫柔地收起傳訊玉佩,暗夜陌有點吃味地道。
「連紫煙姐姐的醋你也要吃啊?暗夜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火緋月一臉好笑地道。
自從上次真情告白後,這些日子以來,暗夜陌再也不隱藏對火緋月那火辣辣的*戀,言談舉止間,皆充滿了濃情蜜*,令火緋月有點吃不消。
「是啊,我就是吃味了,怎麼辦呢?」暗夜陌輕柔地撫模著火緋月的秀發,毫不掩飾地表白道。
「暗夜陌,你找死!」突然,一道怒吼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破門而入, 當一聲,上等實木做成的門應聲而破,與此同時,一道漆黑的身影瞬間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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