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公敵 章042 羅小俠

作者 ︰ 小洋子公公

得到墨三的這個答案,寧銳心中稍定。突然想到一事,抬起手腕,詢問道︰「你可識得此物?」

墨三端詳了那碧瑩瑩的葦條幾眼,疑道︰「……這是鐲子?」

寧銳頓噎,隨後將這葦條的諸般神奇之處一一說明,包括那日身陷三目蟾鱷青色光點的凝滯中時,它所散發出的救命清涼之意。墨三听完輕咦了一聲,沉默觀摩了一番,以她的淵博見識居然不識,只是交待此物隱漏王者不凡之氣,好生對待,日後必定會有明曉之時。

靈竅要穴開塑成功,且是與體內如意血的本源之靈如意世界融塑為一體,寧銳心中大定。

此時他身具武道六重內變的實力,又悟用了無字十二天訣中的無堅不摧、無懈可擊、無時無刻、無地自容四大天訣,攻有方天嗜血釘和紫犀天龍匕兩件下品寶器,守有如意血初覺後凝合強化的肉身以及如意世界護持,對于幾日後便要到來的捉草大會信心百倍,胸中豪情萬丈。

而此時,朱顏澗乃至整個人淵,都處于一片緊張之中。七山三谷二澗,除卻沒有人居住的後山,全民皆兵,人人備戰,只因捉草大會上的排名,將直接關系到下一年的賦線高低,而賦線高低,則直接關系到生死。沒有人願意去死,如果可以活著。

寧銳的魂曇田圃已經收了一季,交過一次賦,如今第二季也已即將成熟,所以對賦線代表的意義已經充分了解。拜上屆捉草大會上那位路不平使者所賜,朱顏澗的賦線在需要參與交賦的七山二谷二澗中排名第八,月兌離後三名的「死賦區」,算是比較幸運的,但寧銳覺得,即便如此,這里賦稅也已經夠重。

以他的三畝田圃為例,他因自身如意血的緣故,算是喂飼及時充分的,魂曇的產量也是出類拔萃的好,盡管如此,交賦之後也僅剩余了不到三分,拿集市上給木霜置換了些小玩意兒便已告罄,澗內很多普通人辛辛苦苦的產出根本就不夠交賦,更別說那些處于後三名「死賦區」的,沒有自己這樣變態的氣血,待在那里簡直就是必死無疑。

所以他能體會木霜的緊張。木霜是普通人的代表,如果沒有遇到自己,在如今的朱顏澗都很難支撐下去,更別說萬一今年捉草大會不利,朱顏澗成績不好跌入「死賦區」,那她的日子就更難熬了。

寧銳自信有自己在,今年朱顏澗在捉草大會上的成績只會遠勝往年,絕不會跌入「死賦區」,但卻沒有告訴她,因為他發現木霜緊張了,就不會再尋思著用手指去捅桌子,不用手指捅桌子了,所做的飯菜便不會再或咸或淡。

隨著自身境界的提升,以及對無字十二天訣的不斷修習,寧銳對血蚊壺上那沛然陣意的感悟也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所有陣線脈絡都已清晰掌握,但卻如蛛網般千頭萬緒,始終無法有效串聯在一起,算是他如今為數不多的遺憾之一,如鯁在喉,不破不快。

這日正在摩挲陣線時,突然想到前幾日羅洗河宴請朱顏九使商議捉草大會事宜時,席間聞听他有一子,自幼跟淵中某頂尖高人修習陣法,造詣頗深,眼見捉草大會將至,專門趕回來澗中相助。人淵雖大,但稱得上頂尖高人之人畢竟有限,尤其是精通陣法的,沒準兒他那師父就是這煉制血蚊壺之人,當下心頭便有些癢癢,難耐求知之欲,決定去請教一二。

羅洗河的居所不遠,他雖名為澗主,其實也是魔蠍底獄中的囚犯,本質上跟大家一樣,除了不用交賦外,特權有限,故居所也很簡單。就五間洞屋,並排嵌在山腰之中,外環籬笆小院,內留青苔黑石,爬藤幽幽,倒是很有幾分雅致之意。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二人已是極熟,走至院門前,只招呼了一聲,便徑直而入,然後直奔正屋而去,誰知手剛扶上門扉,變故突生,就覺得手中一空,繼而心神激蕩,靈竅劇震,渾身毛發受危險所激齊齊炸豎開來,先天神識傾瀉而出,如意世界蘊散出的如意之力自發緊緊守護周身髒器,肉身受激下意識力化五牛,速歸二箭,疾疾後退——

于此同時,一股排山倒海的奇異之力自四面八方奔涌而來,電光火石間盡數涌壓在寧銳身邊這方寸之所內,比山重,似海沉,那種突然而來的爆裂之感讓猝不及防的寧銳胸口一悶,喉頭一甜,差點暈厥過去。

心中大凜,千鈞一發之際,靈光閃現,以身化拐,遣盡全部潛能,將得自那溪邊怪人的凌然拐意用至極至,以體化面,以曲走直,以線破點,瞬間沖破那奇異之力的束縛擠壓,急速朝後方沖去。眼見就要逃離,面前那近在咫尺的門扉扶手處突然間光華大作,如烈日當空,已經習慣黑暗的寧銳雙目頓時劇痛如焚,只隱約听到一句「呀,誰觸發了我的千斗伏牛陣……」便直直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寧銳悠悠醒來。身邊的空氣中似乎有一種難言的溫潤靈動,讓人神清氣爽,如沐春風。周身毛孔無不貪婪舒服地自由呼吸,滋味難言,淡淡草藥芬芳繚繞鼻唇,綿綿不絕,如沐仙境。

睜開眼楮,卻見近在咫尺間,有兩個黑白相間的東西咕嚕嚕地轉動,頓時唬了一跳,叫道︰「你,什麼東西?」

「敢罵我?有種!」

那對眼珠子的主人哼哼道。

寧銳這才看仔細了,卻是一個半大的小孩。身穿一襲肥大邋遢的古怪葛袍,上上下下靈佩叮咚,盡是大大小小的稀奇物件和數不清的口袋,一頂又高又大的古冠收走了半個小腦袋,眉毛以上盡數不見。小臉倒也清秀,不過此時卻滿是黑乎乎的煙灰,隱隱只見一對咕嚕嚕亂轉靈動之極的大眼楮,和一口女乃細的小白牙。

心神一松,笑道︰「小孩兒,這是哪里?」

那半大小孩突然笑了,眼楮眯成了一輪彎月,***小白牙亮晶晶的,脆脆的聲音道︰「你,叫我小孩兒?」

寧銳眼皮一跳,頭皮一麻,剛道不妙。卻見這小子右手一抖,啪!一粒黑色大藥丸迎風碎裂,寧銳頓覺眼前一黑,呼吸一窒,渾身無力,接著身上一緊,一根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皮繩已經將他捆了個結實。

嗆人黑煙散去,卻見那小孩不知何時已經竄到了床上,小臉卻比之前又多了幾層黑灰,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捏住寧銳的下巴,呲著小白牙惡狠狠道︰「你這小賊,居然好膽敢到我家來偷東西,觸發了我辛辛苦苦實驗了三日三夜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千斗伏牛陣不說,居然還罵我不是東西,還諷刺我小?有種!擦亮你的眼楮,看清楚我是誰,我是羅小俠,人淵第一奇俠。有句話怎麼說的,生平不識羅小俠,與天同壽也白瞎。多少仙長道友願唯我馬首是瞻,無數修真新徒甘添我腳趾,而你居然敢對我不敬?」

說著,伸手從一口袋中模出一個烏溜溜的缺口小瓶子,神秘兮兮威脅道︰「知道這叫什麼嗎?‘天殘淨瓶’,驚天動地的無上法寶,你要是敢對我不敬,罵我,欺負我,我……我就收了你,保你片刻之間尸骨無存,化為一灘血水。」

寧銳這才知道是搞了烏龍,原來面前這小子就是羅洗河那自幼拜得名師陣法造詣頗深的孩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連連點頭道︰「你誤會了,我是找你父親的,我也是澗中人,且是朱顏九使之一。若是不信,你可以翻看腰牌。」

羅小俠沒有去翻看他的腰牌,模著高冠尋思了會兒,哼了一聲,跳下床來,收回小瓶子,解開寧銳身上的繩子。

「算你識相。你放心,那寶瓶雖然厲害無比,但每催動一次都會消耗大量功力,所以只要你安分听話,我……自然不會輕易收你的。說吧,你什麼時候跟我師父學習的陣法?連他的拐意都領悟了不少,奇怪,師父新收了徒弟我怎麼不知呢?」

「師父?陣法?你誤會了,我都不知道你師父是男是女……」

羅小俠皺了皺小眉頭,嘀咕道︰「師父好像……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

「…嘶…不是吧?」

「師父是個老頭兒。」羅小俠漲紅著小臉高聲分辯道。

寧銳頓噎,吸了口氣,臉皮狂跳,額頭黑線繚繞。不對,拐意,老頭兒,心中忽然一動,不會這麼巧吧?當下動容道︰「你那師父是不是身形消瘦,神智時而清醒時而狂躁,拄著一根近丈長短的黑色拐杖?」

「嗯嗯嗯。嘻嘻,露餡了吧,剛才還不願承認。以後,就叫我小俠師姐,放心,人淵之內橫著走,我會罩著你的。」羅小俠喜笑顏開,信誓旦旦道。

寧銳臉皮狂跳,驚道︰「師……姐?你……你竟是女的?」

「哇呀呀呀——」

羅小俠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跳三尺高,黑面通紅,瞬間從周身口袋里模出四十八顆大黑丸,二十一根粗皮繩,十三個缺口瓶子,還有九面青木小旗,暴跳如雷道︰「氣死我了!小賊,我要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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