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別有意味地望向鳳婧衣。愛睍蓴璩
皇上才短短半個月沒有見她,便有了這個卞美人兒,想必她現在心里的一滋味很是精彩。
相較于眾人的訝異,鳳婧衣倒是平靜得可以,抬眸笑了笑,「大家看我做什麼?」
想來她們都想看到她失魂落魄,傷心絕望,那可注定要失望了。
皇後望了望她,道,「宣她進來吧。輅」
不一會兒功夫,一名身罩白狐裘斗蓬的緩步進了殿中,沖著在座的眾嬪妃盈盈下拜,「嬪妾給皇後娘娘,皇貴妃娘娘,昭儀娘娘,貴嬪娘娘,容華娘娘,芳儀娘娘,婉儀娘娘請安。」
一開口將在座所有人都點到了,可算是有禮有矩的。
「嬪妾初次入宮,尚不懂宮中規矩,出門來清寧宮又走錯路了,耽誤給皇後娘娘請安,還請娘娘見諒。」卞美人垂首回道,聲音宛然悅耳,讓人聞之舒心駑。
「你有心來了便是了。」皇後滿意地笑了笑,道,「墨嫣,給卞美人看座。」
「謝皇後娘娘。」卞美人謝了恩,方才起身解了斗蓬入座。
容顏勝雪,眉目如畫,活月兌月兌一個美人胚子,雖不是出身大家閨秀,舉手投足卻也氣質非凡,難怪皇上帶入宮中了。
胡昭儀目光落在她那件雪色的斗蓬上,道,「妹妹這斗蓬真是漂亮,是之前秋獵皇上獵的那只雪狐制成的吧,之前听說是給鈺容華的,今兒怎的給了卞妹妹了,皇上還真是疼著妹妹。」
說著,不經意掃了一眼斜對面坐著的人。
鳳婧衣低眉抿著茶,那只雪狐獵回來的時候,夏候徹還特意拿給她瞧了的,說是回京讓人給她制成斗蓬,今兒是制成了卻是穿到別人身上去了。
卞美人一听連忙道,「嬪妾不知道皇上的是要給容華娘娘的,娘娘若是喜歡的話,嬪妾就借花獻佛了。」
鳳婧衣平靜地笑了笑,道,「皇上既然給了卞美人,自然就是你的,好好收著吧。」
什麼借花獻佛,分明就是羞辱吧。
原本是皇上要給她的東西,結果是給了她,她又來轉贈于她,這不是明顯來給人添堵的嗎?
胡昭儀含笑瞧著,這卞美人也不知是聰明還是笨,自己這稍一點拔她就真的照她的意思做了。
卞美人見她不願要,便只能悻悻地坐了下來。
雖然才入宮一天,可是這鈺容華的事可是沒少听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由,可是半個月她都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
「卞美人,這既然入了宮了,總還是要知曉宮中規矩的,一會兒墨嫣會給你安排禮儀嬤嬤,她去了會給你講講宮中的規矩的,你好生听著便好了。」皇後和顏悅色地說道。
花無百日紅,這樣的道理果然是不錯的,便是她上官素也不能例外。
只是,雖然現下皇帝有了這個卞美人,對凌波殿也不聞不問了,可是他對凌波殿卻沒的任何處置,難免上官素不會再翻身。
別的人都好,這個上官素斷不能再讓她起來了。
縱然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容華,但總是讓她感覺到不安和威脅,她不能任由這樣的人繼續留在宮中,是得設法讓她再無翻身之力。
「多謝皇後娘娘,不過皇上已經給嬪妾派了禮儀嬤嬤教導嬪妾禮儀規矩,現下已經在妙音閣了。」卞美人回道。
皇後聞言失笑,道,「皇上比本宮設想得周到,那本宮便不派人去了,在宮中有什麼不便之處便過來同本宮說,皇上畢竟要忙于政務,不一定能事事都顧及到你。」
這是關切,亦是小小的警告。
她在告訴她,即便皇上寵你,但這六宮之主還是她這個皇後,不要大事小事都拿去煩擾皇上,而不將她這個皇後放在眼里。
卞美人也是個伶俐人,連忙起身道,「是,嬪妾記下了。」
「罷了,沒別的事都散了。」皇後道。
鳳婧衣同眾嬪妃一道起身跪安,「臣妾(嬪妾)告退。」
一行人陸陸續續出了清寧宮,她出去的時候,鄭貴嬪和方婉儀正與卞美人說著話,「妹妹一會兒若是無事,與我們一同游園如何,听說妹妹琴藝卓絕,我們還想一飽耳福呢。」
「嬪妾謝貴嬪娘娘,婉儀娘娘抬愛,不過今日要陪皇上午膳,下午皇上說了要听嬪妾撫琴,明日得了空,玉兒便去兩位娘娘宮中可好?」卞美人笑著道。
「那便說好了,明日我們可就等著你來了。」鄭貴嬪笑語道。
「好。」卞美人輕笑應道。
方婉儀瞧著出來的鳳婧衣和蘇妙風兩人,開口道,「鈺容華,靜芳儀,我們約了卞美人明日一起游園听琴,你們要不要一起?」
「靜芳儀也是琴棋書畫樣樣拿手的,正了可以與卞美人切磋一二。」鄭貴嬪笑著道。
「嬪妾已經許久不踫琴弦了,便不去獻丑了。」蘇妙風笑語道。
方婉儀見蘇妙風不去,便又問向鳳婧衣,「鈺容華呢,要不要一起?」
「這兩日有些身體不適,便不去了。」鳳婧衣婉然拒絕道,無非是想拉著她去瞧著卞美人給她心里添堵。
她倒是沒什麼堵的,不過懶得湊這樣的熱鬧,應付她們。
「是嗎,那妹妹可得注意著身子,這天越發冷了,別再像去年冬日里那般大病小病不斷的。」
鄭貴嬪關切道。
「多謝貴嬪娘娘關心,嬪妾先行回去了。」鳳婧衣欠了欠身,與蘇妙風一道離去了。
方婉儀瞧著兩人的背影,道,「鈺容華有身體不適嗎?」
「她哪里是身體不適,分明是心里不適。」胡昭儀出來,冷笑著哼道。
皇上現在把她拋諸腦後,一門心思全寵著這卞美人了,她面上裝得一副沒事兒的樣子,回了中里指不定哭成什麼樣呢。
一路走到了僻靜無人處了,蘇妙風方才開口道,「你還真打算跟皇上就這麼一直僵著?」
「那我能怎麼樣,這宮里一代新人換舊人,從來都是如此的。」鳳婧衣道。
「既然皇上回了宮了,你去好生向他低個頭認個錯,皇上念著舊情,興許也就沒事了。」蘇妙風道。皇上若真是狠了心了,就憑刺傷龍體一事,便可以將她問罪或打入冷宮,可是沒下這樣的令,想來還是念著往日情份的。
鳳婧衣長長嘆了嘆氣,道,「這一次,只怕我低了頭,認了錯,也是不頂用的。」
堂堂一國之君怎麼容得下自己的女人心里念著別的男人,即便那個男人已經是一個死人,那也是他絕對難以容忍的。
何況,那個男人還是讓她深惡痛絕的仇敵。
「你啊,你也該知道離了他,你在這宮里會是什麼處境,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蘇妙風勸道。
如今就一個個都想往她頭上踩了,內務府的奴才也見風使舵,給凌波殿的東西也開始偷工減料,以後還指不定成什麼樣了。
她們這些個有家用族背景的,便是失了寵了,那些個奴才也不敢明日張膽的欺負人,可她是南唐降臣之女,安國府也只是個空名頭,沒什麼實權,她失了寵了,誰又會再將她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鳳婧衣點了點頭道。
回了靜華宮,與蘇妙風道了別,她帶著沁芳回了凌波殿。
「主子,墨姑娘最近小心些皇後。」沁芳扶著她進了內殿,低聲道。
鳳婧衣坐在鏡前,卸了頭上繁復的釵子,淡笑道,「意料之中的事,皇後豈會放過了這樣的時機對付我。」
「可是皇上那里……」沁芳擔憂地道。
在這宮里沒有人再護佑她,她要怎麼去對付得了皇後。
「好了,好了,你們不必天天在我面前念著皇上皇上,我知道該怎麼做?」鳳婧衣地笑了笑,說道,「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明天做什麼,我明天就去見他,好了吧?」
沁芳听了連忙擱下手上的事,道,「奴婢這就去。」
這皇上不過半個多月沒來凌波殿,除了幾個近身的南唐宮人,其它的人便都開始變了臉了,做事情也開始拖拖拉拉。
次日,知道夏候徹會在碧花亭附近,她帶了沁芳從一旁的海棠花林子繞過去,還未走近便听到園中傳出的裊裊琴音,婉轉動人。
鳳婧衣扶著海棠花枝望去,碧花亭上的輕紗已經挽起,隨著清風微微搖曳著。
亭中男子一身墨色盤龍紋常服,沒有束冠的墨發只是隨意束著,少了平日的冷峻嚴肅,平添了幾分詩意風流一手撐著台案,一手在執筆作畫。
一旁的碧衣宮裝的卞美人正撫著琴,時不時抬頭望一眼作畫的人,目光溫柔含笑。
夏候徹抬眼望了望她,卞美人止了琴聲提裙起身走近,挽著他的左臂倚在他的身上一同瞧著畫,好一副美麗的畫面。
鳳婧衣靜靜瞧著,勾唇笑了笑,看來他也不是只對著自己才這樣,對著誰都是一樣可以的,可是這要的畫面,總看著讓人悶得喘不過氣來。
孫平帶著宮人在花蔭下站著,怕擾了亭中兩人清淨,只能遠遠地伺候著,一抬頭瞧見海棠花林子里有人影,便帶了宮人悄悄過去。
「鈺容華娘娘?是有事來見皇上的嗎?」
鳳婧衣抿唇僵硬地笑了笑,道,「沒事,只是路過而已。」
孫平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現下皇上和卞美人正在亭子里,這讓她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的。
「孫公公回去伺候著吧,我們這就回去了。」鳳婧衣道。
說罷,逃也似是轉身快步走了。
孫平站在原地,長長地嘆了嘆氣,一轉身便瞧見亭子里人也正瞧著這邊。
「孫公公,怎麼辦?」宮人瞧見皇帝沉下了臉,擔憂道。
「慌什麼。」孫平說了,自己去了亭子里。
夏候徹繼續垂首作著畫,漫不經心問道,「剛才誰在那里?」
「回皇上,是鈺容華娘娘。」孫平說著,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神色變化。
夏候徹筆鋒微頓,畫上暈開了一灘墨跡,好好一幅畫便添了毀了。
「她來做什麼?」
「好像是來找皇上有事的,奴才問了,她又急匆匆地走了,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孫平道。
這話,自然是一半真一半假的。
雖然現下皇上看似是寵著卞美人,可又哪里以前對鈺容華那般,可見還是放不下的。
夏候徹擱下畫筆,也沒有再作畫的興致了,道,「時辰不早了,朕回皇極殿了,玉兒你自己回妙音閣吧。」
卞玉兒也沒有多問什麼,規規矩矩行了禮,道,「是,皇上。」
夏候徹負手離開了亭子,孫平帶著宮人小心翼翼跟了上去,試探著說道,「鈺容華興許真的是有事找皇上的,皇上不用去看看嗎?」
「朕說了不想再看到她,還看什麼?」夏候徹冷聲道。
孫平抿了抿唇,又道,「皇上,奴才不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夏候徹扭頭瞪了他一眼,「說!」
「皇上那日是不是誤會了鈺容華娘娘什麼,娘娘說恨皇上,更恨自個兒,更恨自個兒什麼,皇上難道看不明白嗎?」孫平小心翼翼地瞧著他面色,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