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的面部肌肉一陣抽動,听說這位自然之子是從異界來的,沒想到對埃德加的人類史如此解,讓他指著奧蘭多的手不知該往何處放.
科爾克一系是帝國的後族,兩個家族保持著幾百年的通婚,關系匪淺,卻並非正統。是以,王室式微後,科爾克的地位自然也一落千丈。別說是諸侯之亂時期的十二領,就連現在各地的大貴族也不肯听從調遣,要不是公主許諾若能談判成功,就封他為新的公爵,只有子爵頭餃又只是元素使的紐曼才不會冒險來趟這趟渾水。
在前往克倫伯格之前,紐曼曾受到公主的秘密召見,法蘭妮明確的表達了想要收回東領爵位與封地的想法,為了游說紐曼,她還一再保證,當地百姓已經因為亡靈的入侵而對道爾家族失望,此行最大的障礙,便是木精靈背後的自然之子。
信仰的恢復與元素枯潮的結束,讓法蘭妮自作聰明的以為這是柱受到了法則約束的征兆,即使自然之子仍有神力,諸神也不會再放任他胡作非為。換了新神的霍恩海姆會再度繁盛,無需再畏懼一個束手束腳,被諸多條規捆綁的神使。
就在子爵回想自己使命的同時,林克也悄然施展神知,將發生在新都里的秘密會見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
這個能力是好,可惜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要是沒有限制,霜寒再詭計多端也不怕。
沒有限制,豈不是要要超神了。羅蕾萊提醒林克,可別忘了現在是談判現場,發呆太久可是會被當做又一次藐視的。
林克不由笑出聲,我本以為,隱藏幕後的攝政王家公主會是一個機制多謀的角色,沒想到她的目光如此短淺。看不清局勢也就算了,畢竟有霜寒那樣的陰謀家,誰也算不過他,可她偏偏連自己的位置也擺不正。法師最重要的永遠都是自我,不是人類的未來,更不是王權。把希望和籌碼全都押在霍恩海姆本身就是個錯誤的決定。由此可見,這個公主一定是法師出身。
晨曦總部位于新都,多伊爾多少也听說過這位攝政王背後的公主傳聞,暗中**控新都已達十年之久。林克居然只通過一次簡短的會面,就推斷出公主還是法師?
在以神靈為尊、處處可見神跡的埃德加,十年都沒能有什麼大的進展,這位公主的能力可見一斑,沒什麼威脅力。
多伊爾身份特殊,極少被允許外出,對政治也幾乎是一竅不通,雖然知道林克是在譏諷法蘭妮公主,卻不大明白他是怎麼看出公主能力不行?還斷言她沒多少沒威脅力?
看使節喋喋不休地訴說科爾克一系在北方抗敵的種種功績,林克繼續給好奇心重的多伊爾講解。
自詡出身高貴的貴族們最大的優勢,就是經歷過幾十年甚至數百年通婚繁衍出的純正血統,最適合學習法術。加上霍恩海姆在人類當中超然的地位,成為法師是貴族的必然之選,之前就說過了,法師非常的自我,這是職業決定的特姓,任何人都會染上,就好比聖職者的奉獻精神。位階越高,對凡塵俗世就越不關心。都忙著提升實力,好早一曰能超凡入聖,這就是法師的至高追求。
林克甚至可以推算出這位公主的生平,成為法師後,眼界開闊,不在拘束于優越感爆棚且只會享樂的貴族圈子,她應當知道帝國大勢已去,無法挽回,除非有至強之力,否則絕難扭轉。在物質界,除了神跡就只有法師能做到,所以她將全部希望押再霍恩海姆,想借法師之力重振王室,續寫祖先的輝煌。
末了,林克又加上一句,人類總是希望成為救世主或英雄。
這廂,子爵說得口干舌燥,可在座的除了己方的使節團,其余人猶如神游天外,對他的賣力演說不為所動。
精靈王眼角低垂,看著腳下的姿勢從坐下就沒變過,他身邊的可疑男人雖然左右環顧,眼里卻充滿了鄙夷與不屑。大神官面帶官方式的微笑,眼楮都**得看不清,也不知在想什麼。那兩個自然之子就更過分了,半人半鳥的女人面無表情,此次出訪重點關注的異界男人一手托著下吧,嘴角微彎,眼楮不時亂轉,分明是在走神!還有他身後的那個不男不女的青年,明明身著晨曦教派的裝束,卻站到自然之子身後,一副護衛的模樣,簡直是胡來!大神官也不教教他規矩!
子爵在心里一陣月復誹,殊不知林克已經把他此行的目的都模清楚了,包括法蘭妮公主暗授的幾種應對之法。
給多伊爾講了使節不足畏懼後,林克停止意識里的交流,開始專心處理這位同樣搞不清狀況的王室特使︰「原來抗擊亡靈是科爾克的功勞。」
紐曼急忙改口,「自然聯盟也功不可沒。」
林克冷笑,「不論功勞,我們來談一談失誤吧。北方戰時吃緊,是誰在大後方拖後腿?在戰況最激烈的時候,是誰丟了阻擋獸人的龍岩堡?這四十多年來,又是誰一次次吧平民百姓賣給亡靈?」
紐曼頓時語塞,林克霍地一下站起來,厲聲指責,「是酒囊飯袋的貴族!只會作威作福的貴族!平民饑腸轆轆,衣不蔽體,貴族卻大魚大肉,奢侈浪費。這里的百姓最需要援助的時候不見你們的蹤影,現在太平無事就跳出來要回收爵位和封地,新都的王室可以再無恥一點嗎?」
為了進一步打擊這自命不凡的使節,林克特意說明了奧蘭多的身世。
「木精靈王的親佷兒,諸侯之亂那一帶的公爵之子,血統純正毋庸置疑,得知後輩的所作所為,放棄了精靈的長壽和悠閑生活,試問,貴族之中有誰能做到?你能嗎?一听說可以繼承克倫伯格爵位和封地就傻乎乎跑來的蠢貨?」
紐曼驚怒交加,**林克不但侮辱了他,還侮辱了王室。
林克雙手負在身後,圍著子爵轉了一圈,「侮辱?真要那樣做,我根本不會見你,只需把你交給無處**怨憤的民眾,讓他們把你活活打死,然後借此挑起克倫伯格和王室的矛盾,再順理成章地把最後一位道爾家的人推上位,相比遠在新都自以為能坐收漁利的的公主,民眾一定更願意接受隨我一起抗擊亡靈的格雷戈。」
紐曼被駁得理屈詞窮,他想為自己辯護,絞盡腦汁也沒說出一句話,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眼角的余光掃到被稱為道爾家最後一個直系的可疑男子,頓時找到了突破口,「閣下說他是道爾家的直系,有什麼證據能證明?」
「證據?」林克回頭看向精靈王,「他還不夠麼?」
紐曼一窒,精靈王身份尊貴,自己不能說他作假,可……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承認了。得不到爵位和封地也就算了,就這麼空手而回,肯定會遭到法蘭妮公主的斥罵,甚至……有可能掉腦袋。
一想到公主的雷厲風行與手段,紐曼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大神官。晨曦教派是帝國的國教,總部遷址新都,公主本人也是信徒,她在這里,不就代表晨曦教派有向東擴展的意思嗎?怎麼也該為王室說句話吧?要是讓這個所謂的精靈王親佷兒繼承了爵位,克倫伯格肯定會變成艾芙佳的教區。
讓紐曼始料未及的是,大神官是有所反應了,卻並非為王室說話。
「以晨曦公正的名義,我在此證明,格雷格.奧蘭多,確實道爾家的直系後裔,繼承權優于維拉.道爾。」
紐曼看著舉手宣誓的阿麗西娜,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大神官,你怎麼幫他們說話?而且這個維拉.道爾又是誰?!」
被念到名字的多伊爾干咳一聲,「是我。」
紐曼的視線在林克、阿麗西娜、精靈王、奧蘭多以及多伊爾之間來回掃視後,終于明白自己無法完成法蘭妮公主交付的任務。
雖然不知自然之子是如何說服大神官的,但他們早已定好了,由‘格雷戈’來繼任爵位。
意識到這一點,紐曼的表情隨之陰沉下來,可憤怒剛在心頭滋生,林克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你不過是她派來試探的前哨,除了死亡,沒有任何價值。」
紐曼心髒漏跳一拍,他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此番出使並沒有太大意義。
「她許你的爵位和封地,不過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謊言。王室玫瑰手下有那麼多人,怎麼數也輪不到你這個小小的子爵吧?是什麼讓你沖昏頭腦,輕易地相信了公主的騙局?」
「我……」被林克這麼一說,紐曼頓時心亂如麻,思維不由自主地被牽著走。
是啊,為什麼呢?初听到的時候,他也十分納悶,為什麼法蘭妮公主要把如此重要的任務委托給自己?
公主親自攙扶起自己,她是那麼的近,他甚至能聞到從她發間傳來的幽香。輕言細語,眼含期待,幾句話就說動了他,滿口答應下這件苦差事。
難道……她對我使用了魅惑術?完全有可能!公主是賢者巴德的關門**,大師位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元素使,無法再往上晉升後就放棄了繼續休學,根本抵擋不住她的法術。
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真如自然之子所說,只是把我當炮灰使,她根本無需欺騙,只要說出實情,一心仰慕公主的我會心甘情願地為她赴死。
紐曼掙扎全都表現在臉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搭在他肩頭的那只手上有一枚形狀詭異的戒指,正發出閃閃紅芒。他更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召見是秘密的,就連公主身邊智囊般存在的女爵克勞迪婭也不在場,自然之子又是如何知道這些具體的狀況的。
阿麗西娜的目光聚集到林克的右手上,凱莉爾亦是如此,但她們都沒有打斷林克的誘導。
最終,紐曼臉色頹然地搖頭自嘲,「我這就回新都,向公主復命。」
「你不能走。」見達到目的,林克收回手,他剛使用了馬利克的聖徽附帶的效用——每天一次的詭言術,任憑這個子爵有多難搞,都能輕松動搖他的心智。
「怎麼,我連離開的權利都沒有?自然之子要軟禁我?要真那樣做,閣下可就真的插手了人類的內政了。」即便已經不再想完成任務,紐曼仍想將收復失敗一事親自回稟公主,並提醒她,務必要小心這個看似年輕,卻口才了得的異界織命者。
「我對你的去留是沒什麼意見,可要是你死在回新都的路上,豈不是會給那位有點小聰明的公主栽贓陷害我的機會?暫時在這里小住一段時曰吧,子爵。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你就可以回去。賈法爾,帶使節團去見漢森指揮官,他會為各位安排合適的下榻處。」林克話音剛落,一直伏臥在地的座狼站起身來,比家犬高大壯碩的提醒讓使節團其他沒有戰斗力的成員都害怕起來。
「放心好了,它只是帶路,而非秘密處決各位,我可不想讓法蘭妮公主的計劃得逞。」
接到林克的眼神暗示,賈法爾在經過使節團成員身邊時用通用語說了一句,「跟我來。」
立刻嚇得這些平時作威作福慣的貴族走狗驚呼連連。
「狼說話了!」
「怪物啊!」
「我們要被吃掉了。」
覺得自己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和口舌在這幫人身上,林克不耐地朝子爵揮了揮手掌,示意他快快退場,順便帶走那幫沒膽的跟班。
「閉嘴!」紐曼低喝一聲,成功震懾住抱作一團、瑟瑟發抖的手下,「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終于送走了使節團,一直默不作聲的精靈王抬起頭,問林克剛才說的那些是純粹嚇唬新都的使節呢,還是確有其事。
「前半部是真的,後半部是我猜的,應該**不離十,應該錯不了。我用神知看過了,這位子爵出使是受法蘭妮公主的命令,只秘密傳見了他一人,沒有護衛沒有侍從,若是正式的使節團,又何必做得如此隱蔽?如果不是出于即使失敗了也無人知曉,算不得丟臉的想法,那麼就是想故意給奧蘭多安插殺死王室使節的罪名。她甚至可以在這支隊伍的死亡名單里添加一些地位不低的貴族,比如……她的政敵。」
我現在才發現,你看似老實本分,心思卻是如此的殲猾!林克的表現令多伊爾咋舌,雖然已經知道他能說了,但沒想到口才和頭腦轉得如此之快,她完全沒有把使節團有可能是王室公主設的陰謀這方面想。
林克為自己正名,他這至多算狡黠,殲猾明明是用來形容壞人的。
大神官站起身,向多伊爾提出了單獨談一談的要求,後者將視線投向林克。
去吧,你們兩個是該好好談一談,解開心結了。等處理完這里的事,就隨我去南炎洲,那里凶險異常,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也許這就是你們最後的相處機會了,好好珍惜,別再鬧別扭了。林克最後一句讓已經走出幾步的多伊爾腳下一踉蹌,她不由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我什麼時候鬧別扭了!
明明是個傲嬌屬姓。林克繼續吐槽,眼看多伊爾的惱怒快要升級,他趕忙把頭轉向精靈王,表示要在沃蘭建造第一個自然教派的神殿。
精靈王自然是不會反對,語氣委婉地暗示奧蘭多才是沃蘭城未來的統治者,這些事應該與他商量。
「我自然與他提過。」
林克的話讓精靈王心頭一凜,特意和我說的?
隨即他想到,王庭坐落于守護之地的結界內,比沃蘭更適合建立神殿,精靈們信仰虔誠,不會像人類那般三心二意。自然之子刻意向自己提起這個,究竟有什麼用意?難道是暗示我幫助奧蘭多坐穩領主之位?奧蘭多是我佷兒,我理應照顧他,這點自然不用自然之子刻意提醒。可如果不是指這個……
精靈王實在想不出林克的話中有話,究竟暗示的是什麼。
看對方如此遲鈍,林克也只能主動點破,「要想擊敗不死帝國,不能只依靠總喜歡內訌的人類。」
這下精靈王明白了,林克這是想要結盟。
本來林克打算把結盟當做神力供給的交換,為了救奧蘭多,他不得不放棄。現在退而求其次,找精靈王也是一樣的,艾芙佳應該知道自己沒有把新神殿設在王庭,是故意給她留精靈信徒,多少,也該做一點回報吧。
「如果是抗擊亡靈的話,我可以代表族人接受您同盟的邀請。」精靈王答應的挺爽快,這並非第一次多種族共同抗擊亡靈,在四十年前,木精靈一族就在自然聯盟的大旗下參加過戰斗,只可惜,那一次他們輸了。
目的達成,林克撫上了右手食指的戒指。接下來,該與這一位好好談談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