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持續到下午,最後一輪的征招才結束,連林克在內,斥候團只招到少得可憐的三十三人。和其他幾個兵團不同,斥候和敵人正面接觸的機會要大得多,而且深入卡奧戈荒野的時候惡劣的天氣也是致死率高的主要原因。
沒被選上的佣兵最後的機會是參加後勤部隊,每三個月各兵團都會進行一次內部篩查,偷懶犯錯的會被涮下,而表現突出的後勤則有希望升入兵團。絕大部分落選的都不遠加入後勤軍,每月薪酬從3金幣嚴重縮水到50銀,與其留下,還不如去工會多接幾個任務。願意呆在後勤的要麼是想鍛煉的新人,要麼是心懷希望升入兵團者。
團長們在應征結束就返回要塞了,留下的是出來挑人各編隊組長,給看中的分發一個可以戴在手腕上的銅環,上面刻有軍團編隊的號碼。
「收好了,這是龍岩堡守軍的身份象征,更是你們出入要塞的憑證。不小心丟失會被你們會被要塞內布置的魔法認定為入侵者,運氣糟的會被當場射殺,我想沒人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試要塞的防御結界運轉是否良好。」說話的大叔是斥候團的另一位組長戴維斯,他一再的強調兵牌的作用,務必要小心保管。
戴維斯說的吐沫橫飛,旁邊同是組長的艾爾溫的注意力卻一直在林克身上,時不時瞄上一眼。讓林克都不禁懷疑自然之子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從離開守護之地起,他只有在與岡薩雷斯切磋的時候使用神術,早上法術位重置時他還使用偽裝術將自己的氣息偽裝成山民,沒理由露餡啊?
講完手鐲的用途和重要,戴維斯帶著新人進要塞,其他幾個兵團還在絮絮叨叨說各種規矩,林克暗自慶幸,還好上至團長下至小隊負責人都是雷厲風行的性格,他最討厭無休無止的訓話。
白天的采光比晚上略強,除了狹長的通道仍需點燈外,借著從上方傳下的光亮,拱頂大廳比夜里看更清楚,同行的佣兵都驚異于拱頂的宏大,岡薩雷斯說的那些商鋪也開張了,依稀可以辨認出煉金、附魔、皮匠、裁縫,和鐵匠緊挨著的是一座小神殿。
既然是戰爭的領域,這里供奉的應該只有戰神一尊神祇吧。只瞥了一眼,林克就收回視線。
唔……他又看我了,得找個機會問問岡薩雷斯這家伙什麼來歷。
穿過被岡薩雷斯稱作餐廳的拱頂大廳來到軍營,戴維斯開始按每八人一組的寢室,林克一听就暗叫不好,就算分到的都是NPC,可他這睡五天醒五天的怎麼跟人解釋?一路上總覺得哪不對勁,原來是漏了這個。
「你叫林克是吧?」戴維斯低頭看了一眼應征時記錄的名字,「你單獨一間。」
順著組長大叔的手指一看,林克分到的所謂‘單間’非常小,除了一個石床再沒有別的位置放東西了。
「團長交代了讓你單獨住。」其實戴維斯也不知道為什麼團長要安排一個新人住在隔間。作為隔來龍騎兵的軍官訓練室與斥候軍營的狹小空間,通常是不住人的,白天吵得根本沒法待,就連喜歡獨來獨往的人也不會選擇這里。不過既然是上頭的命令,他也不想過多的探究。
「除了大廳、軍營,以及位于地下第一層的醫療所,其他地方都嚴禁擅闖。入夜後宵禁,擅自走動的後果是三天緊閉,累犯者降至後勤軍,要敢再犯直接驅離,都听清楚了吧?好了,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從明天起是為期一個月的新兵訓練,天亮就給我到訓練場報道,遲到者……哼哼~」戴維斯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威脅就走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新人。
不去管那些嘰嘰喳喳互保姓名的未來同事,林克徑直鑽入屬于他的單獨房間。這里完全是為了將斥候的寢室與訓練場分隔而開的隔間,下窄上寬,連放桌椅的位置都沒有。不知是岡薩雷斯和克勞迪婭打過招呼,特意分給他一個單獨的房間,還是那位女團長看自己不順眼故意為之?
感覺到有人靠近,正在撢灰鋪床的林克一回頭,就見測試時的那名半精靈已經俯身鑽了進來,淺綠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林克頓感壓力好大。
不顧少部分探頭探腦的新兵,艾爾溫將鐵門關上,又掏出一張寫有隔音術的卷軸撕碎,化作灰燼的卷軸將整個房間都納入結界範圍內。
「您是自然之子吧?」一上來就這麼直接,艾爾溫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但他寧可賭一把。
林克看向奈伊,這家伙只是半精靈,能告訴他麼?
風隼啾啾叫了兩聲,半精靈斗篷的胸針示意他是信仰森林之神的精靈,是自然聯盟的成員。
「究竟哪里泄露了?」林克無奈地撫額。
得到證實,艾爾溫趕忙向林克行禮,「是氣息。」
「哈?」林克一陣亂嗅,他的嗅覺比不過賈法爾,也不至于身上有強烈的氣味也不自覺的地步。
「不、不是體味,是您身上沾染了守護之地特有植物的氣息。我曾在那里待過一段時間。」
林克一頭黑線地望著對方,你早說啊,害我亂想。
「我這次是有特殊任務才到龍岩堡的,你不要泄露我的行蹤。」不放心的林克又問龍岩堡還有沒有其他自然聯盟的成員。
「除了我,其余的都去北方戰場了。」艾爾溫連忙發誓他絕不會把林克的身份說出去。
林克又問斥候平時都需要做什麼?新兵訓練完是不是就要執行偵查任務了?雖說龍岩堡的守軍不是正規軍,還是感覺過于松散了。
「全是佣兵構成不過是招募的幌子,實際上這里的步兵主力都是從貝法斯特時期留下的帝國舊部,指揮官更是歷任都由舊帝**官後裔中選出。」艾爾溫在龍岩堡也待了有些年頭了,知道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內幕。其實這些都不算秘密,十二領都知道,只是因為龍岩堡扼守著抵御獸人的龍頭谷,才一直沒敢動自治領。要是誰敢興兵入侵,龍岩堡守軍放任卡奧戈的獸人進入內陸,大家都完蛋。
至于林克迫切想知道的斥候的任務,其實很簡單,新兵訓練完合格的就可以直接出任務,東、西、南三線的偵查,通常新人是不會分配危險度最高的南線偵查。東西兩條線路的巡邏時間一個來回正好四天,輪流交替,在不出任務的時候都要求留在要塞內待命,算下來一個月會輪到兩次巡邏。
四天不算長,即使有什麼意外,也不會超出晚上睡覺的時間。林克長舒一口氣,只要稍微調整一下,完全不會耽誤到他白天的計劃。
反正詐死是臨時計劃,赫爾應該不會讓我在龍岩堡待太久,少則數月,多則半年就應該可以離開了。
鐵門被叩響的同時,岡薩雷斯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林克,你在嗎?」
艾爾溫望向林克,他不知道自然之子與龍騎兵團長相識。
「我朋友。」林克推開門,站在外面的岡薩雷斯也頗為意外看到艾爾溫。
「我住在排頭第二間,有事可以找我。」交代了自己的住址,艾爾溫朝岡薩雷斯點頭致意後離開。
錯身的一瞬,兩人都暗自打量了對方一眼。
林克把風隼支出去放哨,一進房間,岡薩雷斯就感覺到結界的存在。
「他怎麼會來找你?還用隔音結界?」
「我的身份被他發現了。」自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潛入的第一天就被發現了,林克有些沮喪。
听說是因為身上有守護之地的特殊植物的氣味露陷,岡薩雷斯狠狠的嘲笑林克,「早告訴過你神術不是萬能的。」
「我就沒聞到什麼氣息嘛……」林克月兌下斗篷和長衫使勁嗅了嗅。
「哈哈哈~」看他努力想從衣服上找出植物的氣味,岡薩雷斯笑得肚子疼。
「你夠了,精靈對植物有超常的感覺,信仰森林之神的精靈更是可以覺察到五官感覺不到的植物氣息。」
「不是味道?」
「當然不是,他的表達沒問題,是你理解錯誤。」
算了,這也不是第一次鬧笑話,林克坦然面對。見只有岡薩雷斯一個人,就順口問了一句蘇武去哪了,怎麼沒見到他出席早上的征召,法師團去了好多人,可惜也跟斥候一樣沒選中幾個。
「他呆在自己的房間里研究法師密卷。」
密卷,一听就覺得好像很厲害的東西,難道是要升級了?林克興奮的想。
岡薩雷斯卻一臉愁雲密布,「他的位階到專家就是盡頭了。」
「什麼意思?」
「就是說,他不可能再升位階了。」岡薩雷斯正色答道︰「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和你說過位階和等級的區別嗎?這個游戲的自由度固然高,但也並非沒有限制,一旦無法再精進,系統就會放棄玩家。用不了多久,蘇就會喪失進入幻境的資格,他將不再記得這里發生的事。」
「這……是好事啊。」一听可以徹底擺月兌游戲,林克衷心的替蘇武高興。
「可他卻不是這樣想的,他的目的是解放他兄長的靈魂。」岡薩雷斯當初會幫蘇武,沖的就是這份心意。
「你們都說羅德的靈魂被困在幻境里,有什麼證明嗎?」對于靈魂,林克始終持懷疑態度。即使是作為幻境里的神靈使者,他依舊認為生命一旦死亡,思維和意識也就消失了。
「我還沒告訴過你,但凡是死在這里的人,靈魂都會被困。雖然……我也無法解釋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靈魂確實是存在的。」
你沒告訴我的多去了……
林克最後還是忍住,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還有許多需要依仗岡薩雷斯,新手需要注意的規則和戰斗方式,僅是這些已經讓他受益頗多。
話說回來,蘇武為什麼會沒法再進階?
岡薩雷斯沉默片刻才回答,在河谷鎮得知羅德是被身為圓環之盟的萊娜殺死,在轉化為巫妖前她還是霍恩海姆的一名魔導師,偷入禁區查萊娜檔案被法師議會當場逮個正著,就將他以使節的名義流放到龍岩堡。所有派遣到這里的法師都是送死的炮灰,包括法師團長萊特,他終身的成就也止步于大師。
主線任務斷了,意味著神靈已經放棄了蘇武,加上他只有法師一個職業,這就是為什麼岡薩雷斯會說蘇武很快會被系統踢出去的原因。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告訴他……」林克的自責被打斷。
「這不關你的事,蘇一直是這樣,為了他哥的事沒少耽擱訓練,否則他早該提升到大師了。」岡薩雷斯的觀點是活人不應該被死人拖累,蘇武應該多替父母著想,他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個。
「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位階不會再提升了吧?」就算岡薩雷斯說不是他的錯,林克依然無法遏制心里不斷滋生的內疚。
岡薩雷斯點頭,「是的,他從調令下發就知道了。」
「那他現在是……」
「密卷里面記載了一些古怪的法術,我並不贊成他研究那個,但他完全听不進去。」岡薩雷斯也嘗試勸阻,可惜收效甚微。
「如果我把密卷偷走呢?」林克想了個歪招。
「算了吧,研究密卷好歹他人還呆在龍岩堡,在我的保護範圍。要是你把密卷偷走了,他指不定要去找別的替代品,做更危險的事。」
那還是算了,不論蘇武還是袁野,一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林克放棄了和蘇武談一談的念頭。
固執的人都認死理,換誰說都一樣,還是等他被系統踢出局吧,解放蘇文靈魂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跟著岡薩雷斯,林克來到拱頂大廳東北角,這里只有一家店鋪,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于耳。
「丹特的熔爐……你要我見的人該不會是鐵匠吧?」林克抬頭看了一眼,鐵藝招牌上嵌著一只大鐵錘。
「丹特是跟隨貝法斯特一起建立龍岩堡的元老,在這里頗有威望,他也是你目前所能接觸到的區域里唯一的鍛造宗師。」岡薩雷斯一拍林克的肩膀,將他推了進去。
鐵匠鋪里熱火朝天,新招的佣兵都快把店門給擠爆了。和正式編制的老兵不同,新兵沒有制式武器,听說這里有鍛造大師,大家都願意掏錢購買好的防具和武器。
岡薩雷斯仗著魁梧的身軀和力量,硬是從人群中擠了進去。看到龍騎兵團長,掄錘的矮人沖他擺擺手,岡薩雷斯便帶著林克推開通往里間的鐵門,這里的溫度比外面還要熱,一個矮人正低頭看著什麼,看到林克,他忽然抄起手邊的鐵錘就沖了過來。
「丹特?」岡薩雷斯連忙伸手去攔,林克也乘機退到門外。
「別跑!」矮人一見林克往後退,大聲嚷嚷,「抓住他,別讓他跑了。」外廳干活的幾名矮人紛紛丟開手里的活,朝林克圍了過來。一頭霧水的林克拖到被岡薩雷斯稱作鐵匠宗師的丹特面前。
「說!你和羅德是什麼關系!」老矮人拿起還冒著熱氣的鐵塊指著林克。
一听羅德的名字,林克和岡薩雷斯對視一眼。
「你讓他們先出去。」岡薩雷斯為林克擔保,「他是我的朋友。」
丹特將信將疑地看看岡薩雷斯,又看了看林克,然後搖頭,「抱歉,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這件事對我太重要。」
「我可以告訴你我和羅德的關系,但你要先讓無關的人出去,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泄密。」鐵塊的溫度逼得林克不得不仰直脖子,他甚至感覺到了輕微的灼燒感。
丹特收回鐵塊,揮手讓族人都出去,並關上了大門。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丹特一雙小眼楮死死瞪著林克,並向林克展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透明物體,「別試圖說謊,因果球已經昭示你與羅德關系匪淺。」
雖然還不清楚因果球的作用,但林克曾見謝爾曼用過,他認為是能預知或感應某個條件的因果律衍伸物。
「羅德是我朋友。」
「胡說!你最多二十,羅德要活著也該六十了!」丹特大怒,可一看手里的因果球並未變色,不禁一愣,「這……不可能啊?」
岡薩雷斯征求林克的意見,「可以告訴他你的身份嗎?丹特是值得信賴的人,不會將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可以。」反正已經不是第一個了……林克無奈的想,不用自然之子的身份,還真說不清自己和蘇文的關系。
岡薩雷斯湊到丹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老矮人兩眼一突,上下打量林克。
「如果是自然之子,確實不會是陷害雷霆的人。可為什麼他一進來,因果球就有反應?」
林克眼珠一轉,織命者不屬于埃德加,預言類的法術、神術都無法捕捉到與我相關的準確信息,他說的反應……肯定是這個!
他月兌下靴子,還沒來得及開口,丹特卻先怪叫了起來。
「幸運的兔腳!羅德的魔道具!你怎麼會有這個?」
OTZ……不是幸運的金幣嗎?林克差點來了個失意體前屈,到底是金幣還是兔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