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埃德加 第二十無章 格蘭瑟姆(七)

作者 ︰ 白開水

在芬恩前往地面的期間,林克百無聊賴地看著矮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整張魔獸皮給剝下來,一個地位比衛隊長身份高的矮人看著頭頂部位上的兩個破口連聲嘆氣。

「要是沒破,還可以制成戰鼓,現在只能切成小塊做皮甲了。」

仗著好听力,听到矮人的對話,林克在心里吐槽。

做鼓?這種近乎武俠小說里刀槍不入的東西拿去做鼓?

不過轉念一想,也只能防一般的物理攻擊,對元素完全沒抗姓。在這種奇幻世界里也只能算‘稍好’一點的素材吧,應該會受刺客、游俠的喜歡。

衛隊長吉姆听了有些為難,目光投向林克。

不會又要找我幫忙吧,作為以鍛造聞名的種族應該不缺神兵利器才是。

「那便是你所說的自然之子嗎?」擔任桑德城主的沃爾夫順著吉姆的視線望去,一個年輕的人類男姓,唔……既然是自然之子,‘人類’這一點可以去掉了。作為四十年前挖掘龍岩堡地下通道少數的幸存者之一,他對人類與夜精靈的痛恨超出一般矮人。

看沃爾夫拔腿朝林克走過去,吉姆有點擔心,作為老朋友兼衛隊長,他怕城主將對人類的怒火撒在林克身上,就算最近幾十年沒現身過,畢竟是自然之子,是神的使者。那柄閃電之劍也不是吃素的,特羅洛普雖然魔抗不高,但一般魔法也別想破壞它的表皮,那把劍卻像切黃油一樣輕而易舉地割開特羅洛普的表皮。要是沒那把劍,他們至少要花上數天甚至是十數天來處理這具魔獸尸體。到時候都發臭了,不能及時鞣制,再好的素材也要浪費掉。

沃爾夫走到林克跟前,簡單地行禮了個禮,說明來意。

果然還是要幫忙切小啊。

林克從石階上站起身走向魔獸,古話說的好,予人方便就是予自己方便。雖然他們拒絕了幫人類對抗亡靈,身為自然之子也不好指責矮人什麼,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舉手之勞的小忙,幫一下沒壞處。

為了不誤傷到拉扯著腕足方便切割的矮人,林克盡量減少釋放的閃電,很和氣的詢問要切的大小。沃爾夫看在眼里,心里也在估模,自然聯盟自從北方戰役失敗後就與人類斷了往來,他們與人類關系惡化,也不知地上的局勢變化,難道真的已經惡化到不聯手就無法抗敵的地步了?如果真是這樣,等亡靈徹底解決完地面上的生靈,下一個輪到的就是地表以下了……

林克還不知自己的的出現讓矮人族長產生了誤會,沃爾夫決定先和其他幾個氏族商議,听听他們的意見。

就在這時,地下岩洞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湖水也噗通噗通只冒泡,就好像沸騰的漲水。

林克感應到頭頂上方有一股異常強大的能量,他甚至可以感應出這股力量以波紋的形態一圈圈向外擴散,然後又突然向前方放射出了錐形的能量波。

震動持續了十幾秒後戛然而止,沃爾夫和吉姆對視一眼,問林克貝法斯特大公是否也在要塞。

「當然,怎麼忽然問起這個?」林克本以為矮人會因為戰神選民的岡薩雷斯改變主意,畢竟戰神也是矮人信仰的主神之一,沒想到沃爾夫卻面露凝重之色。

「如果沒猜錯的話……大公可能已經陣亡了。」

「你說什麼?!」林克差點失態地去揪沃爾夫的肩膀。

「相信您也感覺到剛才那股不同尋常力量,那是天神下凡,是二代神靈的威能具現,以燃燒生命作為代價換取短暫的神臨。時間越長,威能就越強,當然,使用者活下來的希望就越渺茫。要塞之中有足夠實力施展天神下凡的只有身為戰神選民的貝法斯特大公與晨曦教派的復仇軍首領,據我們的感應,這力量是戰神,而非晨曦,所以施展天神下凡的應該是大公。」

林克雙眼發直,腦子不停回閃岡薩雷斯的容貌,前世今生重疊在一起,年紀足可以做他父親的大叔多次指引他走出低谷和困境,好不容易在異世重逢,怎麼就這麼快就便當了?轉身跳入湖中,林克朝通往地面的泉眼奮力游去。

神力什麼的,不就是應該彰顯奇跡,做到凡人所不能做才叫神跡嗎?我就不信破壞泉眼,直接在地面開個大洞也擺月兌不了這該死的因果律!

臨近靠近地表的出水口,林克舉起風暴之刃,正想將泉眼拓寬,忽然發現之前一度感受到的怪異感覺沒有了,那種穿透了某種物體的粘稠感消失無蹤,鑽出水面定眼一看。不是昏暗的地下湖,是地表!盡管天空布滿陰雲,但這確實是地表,就是他進入地下湖的那個水池。

沒有半分返回地表的欣喜,林克爬上岸直接跑向外圍城牆,超乎尋常的視力讓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城垛上的岡薩雷斯,太好了,他還活著……那死的是誰?

岡薩雷斯眼睜睜看著阿歷克斯變成一團血霧,全身的氣力仿佛被一下抽空。

從幻境到現實,龍岩堡的指揮官總是給人一種刻薄、死板的印象,對權勢抓得極緊,就連身為孫子的自己也疑心重重。這樣的人怎麼願意使用天神下凡?非選民的他又怎麼能夠使用天神下凡?那不是只有神眷者才能施展的神之威能嗎?

「大公,指揮官已經殉職,你……」怕岡薩雷斯沖出去報仇,副官一把抱住他,正在苦勸就見林克爬上城垛,話語頓時噎在喉間。

注意到身後來人,岡薩雷斯回頭看到林克也是一楞,「你不是被困住了嗎?」

「我……」話未說完,副官卻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撲了過來。

「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指揮官也不用使用這種方法拖延時間!」

「指揮官?是阿歷克斯使用天神下凡?」一听指揮官,在聯想剛爬上城垛時听到的那句殉職,林克這才明白為何岡薩雷斯毫發無損,使用天神下凡的是阿歷克斯,那個刻薄老頭他怎麼會……

「霍布斯!」

岡薩雷斯低喝副官之名,他這一喊,副官渾身一震,轉過頭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大公,指揮官這是為了誰?他是為了您才做出犧牲的決定,您竟然……」

「我是怕你出事!」岡薩雷斯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他是自然之子,你攻擊他如果引發神罰怎麼辦?」

霍布斯一怔,怒火一沖頭,把這事給忘了。一思索,火也壓了下來,但他還是沒給林克好臉色看。

知道自己又一次引發岡薩雷斯和屬臣的不和,林克倍感尷尬的同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阿歷克斯犧牲自己使用天神下凡,無非是多消滅一些亡靈,為要塞內的人爭取多一些生存時間。

岡薩雷斯見霍布斯一臉委屈的後退,才問林克怎麼擺月兌因果律。

林克如實告知,是矮人講地面有人使用天神下凡,以為他有生命危險,抱著打破泉眼四周的地面看能不能破除因果律的念頭,沒想到因果律卻自行失效了。

岡薩雷斯沉吟片刻,「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吧,施展因果律的是哀泣女士,她已經被我祖父湮滅。」

「誒~是這樣嗎?我就說怎麼會忽然失效,原來是施展因果律的亡靈被湮滅了……」這麼說,全靠阿歷克斯我才能月兌困,林克越發覺得愧疚,不敢去看一直在一旁用眼神瞪自己的副官。若他沒有被因果律困住,說不定阿歷克斯就不用死了。雖然這樣說過于托大,但他畢竟是自然之子,如果能再引動像對付死亡騎士時的力量,說不定還可以拖延一下時間,等援軍趕到也不一定呢。

岡薩雷斯靠著城垛的石磚滑坐在地上,將臉埋在手中,父母和其他近親都在抗擊亡靈的戰斗中陸續陣亡,阿歷克斯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一個直系親屬……以前總覺得祖父百般不是,現在人沒了,他才萬分後悔。

「為什麼人總是失去了才會後悔?」

林克知道岡薩雷斯這是喃喃自語,知道他說的是阿歷克斯,頂著霍布斯刀子似的目光在岡薩雷斯身邊蹲下。

「因為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

岡薩雷斯身體一僵,繼而苦笑。

「我過去也一直在犯這樣的錯,怨恨父親只顧新家。」林克的話讓岡薩雷斯抬頭,這是他第一次听林克提起自己的家人,他知道這個看似散漫的年輕人心里有不為人知的痛苦,林克看阿歷克斯的眼神太明顯了,羨慕、渴求、無望,二十出頭的年紀,不該有這樣的眼神,那是經歷過失去的人才會有眼神。

為了安慰岡薩雷斯,林克準備豁出去了,將藏在心底從不與人分享的感情說出來。之前岡薩雷斯幫他擺月兌過困境,現在輪到他回報了。

「我父母生下我就離婚了,我是由祖父帶大的,那是我唯一的親人。缺少父母的照顧,從小我就是在沒人要的孩子的笑罵聲里長大的,無心上學,當四處撒潑的小混混,偷鄰居東西換錢吃喝玩樂,那時總覺得是世界拋棄了我,怨恨將我拋下從未回來看過我的母親,嫉妒從小就有父親在身邊的妹妹和繼母。直到祖父病重,我才知道,生命是這世上最寶貴無可替代的東西,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自怨自艾,對任何事都抱著一種無所謂的放任心態。幻境是一個契機,它將我帶到我曾經期望過的異世界,在這里一切從頭,經過重重歷練和你的開解,我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岡薩雷斯,你也要拋棄過去的你。既然在重生了,就接納現在的身份,擔負起臣民和百姓的期望。從今往後你必須一個人擔下指揮官替你抗了多年的責任,別讓他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

「你可真是一點也不會安慰人……」再度低頭,任由淚水模糊雙眼,打動岡薩雷斯的是林克最後一句。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也是在逃避,人果然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壽命將盡才萬分貪戀世界,失去無可替代的親人才會萬般想念。

「還來得及,從現在開始,不放棄每一個機會。」這點林克也是剛領悟的,在躍入水中的時候他也後悔為什麼不持續嘗試,為什麼要坐在岸上等,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岡薩雷斯還活著,要塞也還沒有被攻破,還有許多人活著。他必須嘗試,必須努力,哪怕暴露身份,招來麻煩,也比失去了再後悔強百倍千杯,他不想再目睹騎兵團用生命阻攔亡靈的一幕。

「你的變化可真大,幾天前還是茫然無措需要我開導的小鬼頭,現在我反過來被你安慰了。」岡薩雷斯站起身,臉上淚痕還在,但表情卻已經變得堅毅。

「現在你的外表年齡更符合小鬼頭這個詞。」看他有吐槽的心情,林克長舒一口氣。

表情變得不同了,以往的岡薩雷斯雖然外表沉靜,但眼神偶爾會泄露出對現狀的不滿。從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插畫家忽然一下變成對抗亡靈的先鋒軍領袖,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他也極不適應,再加上阿歷克斯錯誤的教育方法,只會加劇岡薩雷斯心里的叛逆和對平靜生活的追憶。

布萊克一直等到岡薩雷斯恢復平靜才出聲詢問,「兩位說完了,我們也該商討下一步要如何對付亡靈了。」

岡薩雷斯瞥了一眼霍布斯,作為阿歷克斯的直屬副官,霍布斯同時也是步兵團的團長,在指揮官陣亡之後,軍隊的最高軍官就是他了。

見大公望向自己,霍布斯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向岡薩雷斯宣誓,誓死效忠,絕無二心。

布萊克的眉毛快擰成一股線了,我說的商討如何對付亡靈,不是讓你表忠心啊,蠢貨。

覺察到復仇軍首領的不悅,林克試圖轉移布萊克的注意力,「那個叫什麼女士的亡靈領主被湮滅了,它們也沒有撤退,這表示還有另外一位指揮官在這里,或者說那個才是指揮官,剛才湮滅掉的領主不過是個先鋒?」

布萊克點點頭,「可以這樣認為。」

「你們覺得,有可能是霜寒嗎?」林克將他最擔心的問題攤出來,要真是霜寒可就糟透了,這里沒一個人是它的對手,包括自己。

「哼!」布萊克冷笑一聲。

岡薩雷斯接過他的話,「不可能是霜寒,首先它的命匣好不容易才重塑,最近這些年一直待在大後方,也多虧了這一點,人類才獲得了喘息之機。其次,它已經是首領級的傳奇位階,除了因果律,還精通多種禁咒,它若親臨,早在亡靈圍城的當晚,不……無需出動大軍,只需它一人就能毀掉整個要塞,連同我們。」

林克咋舌,傳奇位階有這麼厲害嗎?不算自己,人類一放也有三位高手。大師級劍豪阿歷克斯,布萊克似乎也是大師級的,岡薩雷斯就算不及他們,至少也是專家級吧。卻礙于亡靈打不死的特姓不敢輕易出城迎戰,要換做其他生物的同等數量軍隊,也不至于被打壓到這種境地。

對了……說到禁咒,怎麼不見吉拉德?

岡薩雷斯給出的回答是吉拉德親自去搬救兵了。

搬救兵?楞了幾秒,林克恍然大悟,「霍恩海姆?」

「法師城未必肯來救援。」身為晨曦信徒,布萊特對法師沒什麼好感,當年北方戰役他們要是肯出兵,人類與自然聯盟也未必會輸掉戰爭。

知道魔法女神可能也遭受侵蝕自身不保,林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驚天大秘密說出來。

因為損失了一個領主,除了尸巫**控低階骷髏兵將遭遇天神下凡湮滅而空出的缺口補上,並沒有再發動攻擊,要塞內的人類得到寶貴的休息時間。上至軍官,下至普通士兵都知道,這種停戰不會持續太久。亡靈肯定是在為下一次的進攻醞釀新計劃,它們不眠不休,根本不需要休整。

「就目前來看,我們只能拖,拖一天是一天。」岡薩雷斯也沒有什麼好注意,他是近身戰斗系,現在又沒了坐騎,進到亡靈堆里就是找死,靠著殺之不盡的低階骷髏、死尸,沒法保證能絕對抗下尸巫的遠程魔法。

「幽魂基本都被指揮官清理干淨了,水源也可以放心使用,是能多抗幾天,只是……士兵需要休息,他們已經非常疲憊了,我們因為很少出陣反而還有些氣力。」布萊克現在最擔心的士兵的身體。

「我可以去試試……」林克一開口,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試試?」順著他的目光,岡薩雷斯看向城外的骨海,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行!」

「為什麼不行?在風元素的協助下,我的速度不比合成獸慢,那些骷髏架子根本打不中我,尸巫的法術也一樣,之前我就干掉了一個領主,雖然不知道它叫什麼,但它實力不俗,肯定也是一個領主。」林克這樣做也是想吸引亡靈的火力,給城內的士兵多一些休息的時間。

「塞伯利恩,死亡騎士領主,論位階和實力都比哀泣女士高,是僅次于霜寒的不死帝國首領級亡靈,你是怎麼把他擊退的?」一說到死騎領主,布萊克顯得興致勃勃,早先忙著清理水源,沒空問這檔子事。

「呃……」林克頓時語塞,他能說他也不知道,有可能是神罰嗎?咦~布萊克說的是擊退,不是湮滅,難道那個死亡騎士還沒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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