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份就是這麼一來二去吃出來的,後來紀夢溪也會給她打電話,叫上她︰「小學妹,出來一起吃飯。」
江南傻呼呼的跟著出來,從不用她付帳,吃完就走人。飯桌上有什麼是她格外愛吃的,走的時候紀夢溪會讓店員另外打包一份讓她帶回宿舍吃。
後來她進了學生會,混在他的手底下,覺得他有那些好品質,一段時間下來才越發覺得他這個人實在很討人喜歡。彼此就時常關照,後來她在山間迷路,紀夢溪找到她的時候,喃喃的一句話算是說出了他的心聲。
「江南,嚇死我了,我以為找不到你了,我喜歡你!」
就這樣好上了,雖談不上天作之合,但順理成章,連江南自己都挑不出毛病。
兩人在酒店附近的咖啡館坐下。
紀夢溪斟酌半晌︰「真的不是你的當事人做過後忘記了?」
他這樣認為無可厚非,只怕全天下思維正常的人都會這麼覺得。酒後亂性,沒什麼不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大。也正因為事實如此不爭,所以薄南風才放棄了。百口莫辯,大抵就是他現在的感覺。但江南不信,至于她為什麼不信,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想起小的時候听海爾兄弟的主題曲,孩子們眼中的智慧很簡單,打雷要下雨,天冷穿棉襖,天熱扇扇子,她相信薄南風沒做,也是這樣。江南盯著薄南風那雙涼薄的含笑眼時,就像看進他的內心世界里去,清澈如水的樣子,讓她感覺到少有的寧靜。
一出口幾乎不假思索︰「不是他做的。」
紀夢溪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覺得她此刻摻雜了太多的個人情緒在里面,對于一個法律人這是很不理智的。
「薄南風或許真的是被冤枉的,可是法則就是如此殘酷不爭。像那些明明做了壞事的人,最後卻因為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既然如此,誰也不能保證法律制裁下沒有冤死鬼。就算是千錘百練的法條,也總有太多不近人義,不周全的地方,這是弊端也是無奈。」
江南知道他是想說服她,她這樣掙扎任誰看來都很無望。
她自己也是這麼覺得,可是她現在本來就是種死灰復燃的狀態,實在談不上熱情再熄滅這種說法。
就在今天下午事務所里還有案子讓她接,都被她給推掉了,她覺得手上這個還沒有完,她打算做到最後一刻。什麼時候會停下來?或許真得等到薄南風處死刑的那一刻。但只要他還活著一天,江南就不打算停下來。
「學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時間不早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她下逐客令,紀夢溪又怎麼听不出。
讓她自己冷靜的想一想也好,這樣的律師他還是第一次踫到,雖然他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可這樣的江南他還是覺得陌生。但她這個陌生的樣子實在不討厭,紀夢溪覺得很好。
「你也別坐太久,早點兒回去吧。」
他沒直接回家,也沒回院里,而是又重新返回了酒店,江南看過的東西,他也看了一遍。結果讓他很無奈,沒打算告訴江南的確一點兒破綻都沒有。能看出她還有無盡的熱情,他也不想給她雪上加霜。
天黑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咖啡館里人不多,除卻她還有兩對情侶,小聲的說著話,時不時傳來一陣愜意的笑聲。唯她的世界最安靜,靜得幾近落寞。江南注視著窗外,等雨停下。可這雨下起來就沒完沒了,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兒停下的意念。傘在車上,她討厭**的感覺,衣服粘乎乎的貼在身上不舒服,便安心的等雨停下。
咖啡館中單曲循環播放一首英文歌曲,女音醇厚,緩慢而慵懶。江南陷進沙發里,有很長一段時間什麼也不想,凝視窗外的雨幕發呆。
咖啡館的門打開,稚女敕的童聲傳來,在這樣靜謐的環境里顯得格外干脆。
「媽媽,我要看蜘蛛俠。」小家伙一心惦記著外面,被媽媽拖進來的很不情願。身上披著媽媽寬大的外套,一顆小腦袋已經濕了。
媽媽先將門關上,隔絕泛著冷氣的茫茫雨幕。
再把孩子抱到沙發上,跟江南隔著一張桌。兩人的對話江南清析听到。
媽媽哄騙︰「下雨了,沒有蜘蛛俠,他也回家了。」
小家伙明顯不信,努起嘴巴一臉反抗︰「我才不信,蜘蛛俠才不怕下雨。媽媽你也看到了,他多厲害,會飛牆走壁呢。」說畢一臉崇拜。
媽媽幫他把小臉擦干,就給他叫熱咖啡和點心吃,小家伙很執意,她便不停安撫。
「等到雨停了,媽媽再帶你去看蜘蛛俠好不好?可是,這麼久了,媽媽想蜘蛛俠一定飛走了。」
小家伙不相信,低著頭不說話。
媽媽要去洗手間,囑咐孩子老實呆著。
小家伙不安份,媽媽一走就在咖啡館里四處轉悠,僅有的三桌客人也沒人會嫌一個孩子吵鬧。性格很活潑,不知不覺蹭到江南身邊,叫她姐姐。
江南轉過頭,小家伙生得粉女敕,臉蛋圓圓,很可愛,也就四五歲的模樣。
她笑笑︰「你好,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小男孩兒坐下來,很乖巧的回答她。
「我叫沈離,四歲了。」
江南把手邊沒動過的蛋糕給他吃,想起他之前一直吵著媽媽要看蜘蛛俠,就問︰「你看到過蜘蛛俠?是在電視里麼?」
小男孩兒眼波清亮,很高興與人分享這個話題。搖搖頭︰「不是在電視里,是在盛開酒店看到的,是真的蜘蛛俠哦,他在高樓上飛。」
盛開?好熟悉,江南想了一下,難怪覺得熟悉,就是案發的酒店,她才從那里回來。
殺人事件,再加上蜘蛛俠,那個酒店到底多麼別開生面。听說價錢也貴得要死,不知道薄南風那個小屁孩兒哪里來的錢住那麼高檔的酒店。有人在天下飛,在這樣的年代說出來倒不稀罕。可是在高樓上飛?她想不明白是哪一種,也有些好奇的問︰「是那種建築工人在高樓上工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