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女王,我愛你 (010)幫帶孩子

作者 ︰ 鏡未磨

紀夢溪應承︰「好,沒問題。」

孫青數算了一下時間,紀夢溪說明天就走,估計沒有時間了。就說;「那我現在就去給你拿,然後送過去。」想起來備用鑰匙不在她身上,又說;「還挺麻煩,得找一個離正揚,我沒有江南家的鑰匙。」

紀夢溪直接說︰「我直接聯系離正揚好了,不用你麻煩了。」

他給離正揚打電話。

離正揚听說紀夢溪要去Z城一點兒都不意外,即便不是工作順便,每隔一段時間紀夢溪也總會過去。說到底都有那麼多的不放心,這樣的心情只怕沒人比他更能體會。

告訴他︰「行,我拿了之後給你送過去。」

紀夢溪采折中說法︰「你過去開門吧,我正好在外面,直接過去拿上,免得你再跑一趟。」

掛了電話,看窗外景致熟悉,覺得那個小女孩兒什麼時候見過。車速放慢,認出來,是那天在停車場看到的,林樂的女兒。

已經是晚上了,小家伙一個人坐在馬路邊上,紀夢溪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有大人。這個時候只留一個孩子在這里很不安全,把車打到路邊停下。

下了車直接走過去。

林向雨還認識紀夢溪,而且很喜歡他,感覺到有人走近,一抬頭,笑起來,女乃聲女乃氣的叫他︰「叔叔。」

紀夢溪蹲,看來是哭過,小臉上淚痕宛然,這一刻偏又笑著,很心疼人的模樣。抓起她的小手,問她;「怎麼一個人在這里?你的家長呢?」

林向雨有些稚氣的說;「姥姥去買東西了,讓我在這里等她。」

紀夢溪看一眼,路對面果然有一家超市,燈箱閃爍。就問她︰「是去那里面了麼?」

林向雨點點頭︰「是。」

紀夢溪抱起她;「來,叔叔帶你去找她。」

林向雨兩只小胳膊環著他的脖子,對于紀夢溪會出現在這里,感覺神奇。

「叔叔,你怎麼會在這里?」

紀夢溪笑著說︰「路過,看到你一個人在這里就來看看。你還記得我是誰對不對?」

林向雨點頭。

「那天我摔倒了,是叔叔抱我起來的。」

紀夢溪夸她︰「真聰明,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林向雨。」

「林向雨,真好听的名字。」

超市里林母在和老板說話,看來是熟悉的人,聊得正熱切。

林向雨喚了一聲︰「姥姥。」

林母一下沒了聲音,回頭看到紀夢溪抱著林向雨進來了,頓時色變,老大不高興的模樣。

尷尬的看了熟人一眼,過去把林向雨接過來,沒有繼續抱在懷里,扔到地上。煩燥的看著紀夢溪,冷冰冰的說︰「你是什麼人?怎麼隨便管別人家孩子的事?」

紀夢溪也有些看明白了,她這個樣子顯然是刻意把林向雨丟在外面,估計是怕她丟臉面。

面無表情的提醒她︰「現在這個時候把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留在外面,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你是她的姥姥吧?怎麼這麼沒有責任感?」

林母有些火大︰「你什麼人啊?我們家的事用得著你說。」

林向雨揚起頭,天真的說;「姥姥,他是好人叔叔。」

「啪!」

猝不及防的一聲響。

阻攔不及,林母那一巴掌已經抽到林向雨的腦袋上。

小孩子哪里受得住這樣的疼,哇哇的哭起來。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沒禮貌的東西。」

紀夢溪沒見過這樣當家長的,當年林樂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也都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沒能打下去,最後生了下來,看來林家至始無法接受。只怕這孩子的日子一直都不好過,要被大人毫無顧及的苛責。

知道他一個外人,說越多的話,對這個孩子越是難為。

紀夢溪眸色變得寒涼,蹲,咂林向雨︰「乖,別哭了,勇敢的孩子不哭才對。」

林向雨比一般的孩子好哄,哭起來聲音也不大,嗡嗡的,紀夢溪一句話便能安撫。淚眼汪汪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紀夢溪不敢再多留下去,模了模孩子的腦袋,告訴她︰「乖,那叔叔先走了。」

轉身走到超市門口,便能店老板問︰「這是林樂的孩子?」

林母語氣明顯頓了一下,只說︰「喪門星。」

中間發生這麼一個插曲,過去的時候,離正揚早已經到了。

坐在沙發上等他,听到敲門聲,掐滅手里的煙去開門。

紀夢溪抱歉道︰「路上發生點兒事耽擱了,不好意思。」

離正揚笑笑︰「沒事,也是才到。」指了一下︰「就是那個包,里面有她的幾件衣服吧,估計還有其他的什麼,看來是用得到,都給她拿去吧。」

紀夢溪打量了一下,江南小小的家幾乎快要搬空了,去Z城很有一段日子了,自己回來的時候會搬一些,朋友家人去看她,也會捎幾件。漸漸的,像是快要搬空了。

就像要把人的心里掏空了一般。

離正揚之前坐在這里抽煙,一個人悶悶的,房間內很安靜,歡聲笑語宛如過眼雲煙。那滋味只能用寂寥來形容,讓他的心口一冷,盡是無助的荒涼。

只怕她是不會回來了,哪一天那個城市呆得熟悉了,厭倦了,再輾轉下一座城,哪一時才會想著回來呢?

第一次跟紀夢溪說這樣的話︰「要是能把她勸回來,就讓她回來吧。一個人只怕時間久一點兒會垮掉。你知道她根本沒有辦法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指望我們這些朋友時而去看一下,根本無濟于事。」

紀夢溪總是那個最沉重住氣的,不是不擔心,也不是不掛念,可是她要走,要遠走高飛,攔著她,只會讓她更痛苦。

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南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的決定雖然會苦一點兒,但她咬牙挺到今天,說明承受得住。現在有了工作,慢慢會恢復一些,就讓她放逐自己一段時間吧。」

離正揚點點頭,真的無話可說。知道是自己不理智,即便是個孩子,求學,工作,也有在外面數十年的,多少人一輩子背井離鄉。江南不是小孩子了,更不可能禁錮起來一輩子,沒人有那樣的權利,是她自己想走,誰也攔不住。勸回來又如何?

江南打了漂亮的一仗,法務部的人都知道了。

有同事上來恭喜她,知道她這是考核通過了。沒想到這麼措手不及,也都是事過,大家才跟著恍過神。

江南才知道,原來永新集團還有這樣的制度,進了公司對新人是要考核的。不過想想也對,秦秋彥也說了,他們公司同樣不養閑人,不試試新人到底有幾把刷子怎麼行?

接下來工作尋常穩定,沒跟秦秋彥近距離接觸過。只一次,還是跟同事外出辦事,回來的時候在大廳和秦秋彥迎頭踫上,後面跟著助理秘書。冉冉步伐走得很快,眼波淡然的看人。

她和同事站到一邊跟他打招呼問好。

也不過微頜首,很快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了。

進了電梯,女同事夸張的捂著胸口,說她心跳加速。

江南一臉呆怔,倒是沒什麼特別感覺。有些木訥,細細品了,滋味也像略微別樣。可能一起吃飯那一晚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怎麼都沒想到秦秋彥也有那樣的感情,尋常人的愛恨痴嗔。知道他是把她當成了旁人,所以不打算計較,拋到腦後忘記了,自動上班,努力工作。

再像剛剛,見了面還依舊如常,遠沒有想象中的難為情或者不自在。

知道自己之前是多慮了,安下心來。

一天工作起來都很有勁,經手的事情沒有哪一樣是真正陌生的,所以應對自如。

下班之前,紀夢溪打來電話。

問她︰「是不是快下班了?」

江南已經關了電話,正準備離開。打笑他;「料事如神啊,怎麼,要來接我下班麼?」

紀夢溪有些難為的說︰「這個還真有點兒難辦,我得請阿拉伯神燈幫忙,如果他肯幫這個忙的話,估計就沒問題。」

江南徹底笑起來︰「好啊,它要是肯幫忙,那麼晚上我下血本請你吃大餐。」

紀夢溪正兒八經的說︰「那我先掛電話了,求一下試試看。」

幾分鐘後江南下樓,怔愣當場。

幾米之外,紀夢溪西裝革履,夕陽斜上身,英俊得沒話講。

笑一笑,風流倜儻︰「今晚讓你破費了。」

江南撫著額頭,無可奈何的笑起來。

是真的很開心︰「今晚就請你吃大餐。」快步走過來,滿是驚喜的問︰「你怎麼來了?提前也沒打個電話。」而且還找到她的公司來了,竟像無所不能。

「來這里辦公差,不過一天完成了。正好明天休息日,就讓同事先回去了,我在這里叨擾兩天,沒意見吧?」

「沒意見,求之不得呢。」

紀夢溪一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這個覺悟可以,行啊,一段時間沒見你進步了。」

江南得意洋洋︰「與時俱進麼。」拉著他去提車,邊走邊炫耀︰「我現在有車了,離大總裁送的,小三十萬呢,出手多闊氣。」

紀夢溪跟著說;「是啊,生意人就是有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自己的車都快開不起了。你沒見麼,現在出門就搭順風車,順不順的都搭,自己的車不敢動彈。」

江南拿胳膊肘兒撞他。

「別哭窮,有你們國家公職人員逍遙自在的麼。離正揚他們一年納多少稅,全都養活你們了。有點兒良心吧。」

「我怎麼沒看到?沒見哪個納稅人把錢打我帳戶上啊。」

……

兩人說說笑笑,奔停車場去。

車子停了很長時間沒動彈,後座一直沒傳出指示,司機不知道怎麼辦,只得請示︰「秦總,是要回家麼?」

秦秋彥一直眼望窗外,薄唇抿得很緊,連唯一一點兒顏色都失去了。

沒吭聲,直到看著那輛標致508開出來,再呼呼的消失進下班的車流里。煩燥的摘下眼鏡,將目光收回。

司機問了一聲沒回答,很有眼力見的,不敢再說話。

老板莫名心情不好,很不好,一路上車廂內都是讓人窒息的冷氣流。司機覺得喘氣都困難起來,想將車窗打開透透氣,愣是沒敢動彈。

秦秋彥心情如常的時候,就沒什麼情緒。再略一煩燥,連話都懶得說,只是冷。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家,秦涼在門口看到,迎過來。

禮貌的打招呼;「爸爸,你回來了。笑笑已經把飯做好了,我們在等你開飯。」

秦秋彥模了模秦涼的腦袋,只說︰「爸爸沒胃口,你和笑笑吃吧。」扯下領帶直接上樓,走到一半想起來,轉過身看向樓下︰「鐘笑,明天再幫我買一副鏡子。」

鐘笑狐疑︰「你平時戴的那副呢?」才發現,果然不見了,一副艷光灩灩的桃花眼,即便這樣面無表情,還是 里啪啦開得生動。艷壓群芳的死男人,讓女人還怎麼活?

秦秋彥轉身上樓。

輕描淡寫︰「碎了。」

當晚江南請紀夢溪吃火鍋,老早就想吃,可一直都是一個人,沒什麼朋友,想拉個人一起,也實在找不出。自己吃這個很沒情緒,難得今天紀夢溪過來,江南喜滋滋的,直接就把車子開到這里來了。

打見面,紀夢溪觀察入微,覺得這一段時間江南的變化還是挺大,比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變化明顯。估計是跟從事拿手的工作有關系,得心應手,更容易有信心,如此漸漸恢復了點兒生命力。

「是不是很久沒吃這個了?」

江南點好了菜,等著上菜的時候,幫他把水倒滿。

「一個人吃沒意思,上次離正揚來,正趕上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沒一起好好吃飯。」

「一個朋友都沒交?」紀夢溪閑閑的端著杯子問她。

江南喝了一口水︰「工作換得很勤,哪能交到什麼朋友。」

紀夢溪見她小半張臉都要埋進杯子里,知道不是沒有時間,也不是沒有機會,只是心結仍舊打不開,兀自拘泥的活著。回家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孤僻的像個幽靈,自己卻覺得很好,宛如肆無忌憚。紀夢溪從不一語道破,給她時間,讓她慢慢窺探這世界,小心意意一步一步的走出來。

像一只破繭而出的蝶子。

話峰一轉,說起其他。

「我前幾天見到林樂的女兒了,一個很漂亮聰明的小姑娘,看樣子林家人對她不好,所以孩子有些過份懂事,倒是很可憐。」

江南皺了下眉頭,放下手里的杯子。最見不得小孩子不好,覺得是造孽,像在剜著人的心。不敢想,此生最趨之若鶩的痛觸。

「林樂那個心態要是調整不好,我想她對孩子也不會好。」但指望她調整心態,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這個女人怎麼說?徹底幻化成魔了,只怕自己的心性連她自己都掌控不了。江南對林樂還是很有幾分了解的,林樂那樣的性格,真的不能變壞,一旦變壞了,咬牙切齒的,就是很壞。十足的惡人。

這些年她也有些怕了她,不敢沾她的邊,恨不得離她遠遠的。那就像是個生了紅眼病的瘋子,從來見不得別人比她好。心中稍有不平,就會想方設法的破壞,使絆子,直到別人變得很不好,最好遠不如她。林樂才會真正舒坦起來,善罷甘休。

當年她明明什麼都知道,知道她才生了孩子不久,經不起那樣的刺激,還是發了條咄咄逼人的短信給她,江南永不忘那一刻握著電話,看屏幕上的字字句句什麼滋味。天崩地裂,天塌地陷,絕望到一度想去赴死。總算有那麼多年的交情,林樂明明知道她是怎樣的烈性,還是伸出一只手來推她上絕路。江南覺得那樣的林樂,只怕早和魔鬼交換了靈魂,一輩子只能如此了。反反復復的讓人寒心,直到徹底冷透了,對她半點兒的企及都沒有了。

總算她這些年過得也很不好,林樂估計心里平衡了,才肯消停下來。

紀夢溪想起那天在停車場見到林樂的場景,搖了搖頭。

感嘆︰「那個女人,實在讓人無話可說。」紀夢對林樂印象不好,而且是根深蒂固鑄就的東西,想改觀都很困難。

江南來Z城很久,就是來之前也是渾渾噩噩,別說關注,根本忘記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只知道當年的事一出,黃宇隨後把她開除了。所以不知道她後來做什麼工作。

道出心中疑問。

紀夢溪還真是不好說,那一日見她濃妝艷抹,連本來的面目都要看不出了,很難猜測出,做什麼樣的工作,走那種裝扮的風格路線。

不再提她,鍋煮沸了。

紀夢溪把江南喜歡吃的東西放進去燙熟,然後挑出來放到她碗里。告訴她;「快吃吧。」

夏天本來就熱,很多人是不吃這個的。即便室內有空調,熱火朝天的,還是吃出一身的汗來。

紀夢溪早就松了領帶扣子,熱氣撲上來的時候下意識往後躲,這樣襯衣還是被汗打濕了。更別說吃了,叫了冰鎮啤酒,喝下去才算好些。東西沒吃幾口,一直看著江南吃,順手幫她燙熟。

吃過飯出來,紀夢溪不想早早的回酒店。

江南陪他到熱鬧繁華的地方轉一轉,Z城是個燈紅酒綠的不夜城,越是晚上越能看出來。

紀夢溪問她︰「打算在這里呆多久?」

江南想也不想︰「等到想離開的時候就離開。」

「那要是一輩子不想離開了呢?」紀夢溪側首看她,瞳光幽暗,不像是玩笑話。

江南也曾認真的想過這件事,覺得可能性不大。哪一座城市都會變得熟悉,無論它有怎樣的阡陌交錯。就像自身體內的血管那樣,雖然不能枝枝末末都看得仔細清楚,可是哪一處疼,閉著眼還是可以感覺到。就跟一個城市的一個角度,不知道,可是居住的時間久了,提起來,就不會陌生。

她知道那一天一定會來,也擔心會變得同樣的悵然若失。但畢竟還沒來,所以不要欲知,就先這樣吧。不過就是一場放逐,本身就是沒有計劃的。

笑著回答他︰「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就定居下來,把家人也接過來。」

紀夢溪按了按眉骨,無奈的鉤動唇角,若有所思。

「看來我得張羅調工作的事了。」

江南問他︰「現在工作怎麼了?要往哪里調?」

紀夢溪仍舊溫溫的笑著,沒說話。只道︰「送我回酒店,陪你吃火鍋出了一身汗,衣服太不舒服了。」

江南送他過去,正好把包拿回來。

進門就整理,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不過就是幾件衣服,扯出來。發現自己傻了,都穿不到了,還拿來干什麼。當初不知道怎麼想的,還是一股腦裝到包里準備帶過來。

太早整理的,中間幾次有人過來,都沒有幫她提,估計是打開拉鏈看過,也以為衣服遍地都可以買,帶著不方便,就算了。其實自己已經忘記里面到底裝得什麼了,看到只是衣服還有些不可思議。

整理了幾件,忽然愣住。

有些傻眼,不是她的,再往下就是幾件男士襯衣,還有一整套的居家服,也都是男款。甚至有腕表,領帶,香水,這些男人的鎖碎。除了浮表那兩件是自己的,其余的全都不是。

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把自己那兩件已經穿不到的衣服扔到一邊,找來衣架,把那些襯衣撐起來,一件件的掛到衣櫃里,再將其他的東西收進床頭的抽屜里。默默的做事,尋若往常。

最後把香水挑出來,放到梳妝台上。

紀夢溪打來電話,問她;「到家了麼?」

江南很抱歉︰「到了好一會兒了,忘記跟你說了。」

紀夢溪只是感嘆︰「就知道你沒良心,所以我先打來問問。」

她就是沒有良心,紀夢溪對她這樣好,所有人都看到眼里,她也看在眼里。很想對他說,紀夢溪,你別再對我好了,我不值得。

可紀夢溪看似溫文爾雅,實則不是個妥協的性子,他不會听從別人的話輕易做任何改變。固執又死心眼。江南很早前說過一次這樣的話,引得他微怒,只問她︰「你能改變喜歡那個人的心意,喜歡我麼?」

江南麻木的看著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做到。眼眶緩緩儲滿淚,低下頭不言不語,那是幾年前。

紀夢溪嘆口氣說︰「你改變不了心意喜歡上我,為什麼還要勸我輕易改變心意喜歡上別人?你沒可能,我就有可能麼?」

于已不悅勿施于人,紀夢溪在跟她說這個道理。有些事即便知道它不好,可是無能為力讓它改變,已經是件很悲情的事了。如果被專注的那個人再覺得煩燥或者困擾,要讓這個人情何以堪?

所以江南再沒同紀夢溪說起過,不會困擾的讓他走開,或者干脆去喜歡別人。這感情雖然與她有關,可那是紀夢溪自己的事,說無關也無關。何去何從,他不是傻子,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別人能夠輕易左右的事。

如果感情是個死物,或者有個按鈕能夠控制,當年她就不會淪陷,林樂不會走火入魔,阮天明不會英年早逝,紀夢溪也不會孤身現在……

劫難來襲,如果老天不想放過,就沒人能度。

休息日,秦涼起的卻很早。他的生活規律跟秦秋彥很像,較其他孩子來說嚴謹很多。例如今天的事情今天做,不用別人督促也不會推到明天,不會像其他小朋友那樣因為懶床而錯過早餐。甚至做事之前要有自己的計劃,不能肆意而為……

只是在口胃上有一點兒不同,他喜歡吃甜食,糕點,火鍋,偶爾也吃一點兒零食。鐘笑常開玩笑說,可算有一點兒人性化的東西了,不用那麼像秦秋彥那樣,讓她覺得秦涼還算是個人。

秦涼按時下來吃早餐。

沒見秦秋彥,只有鐘笑在桌前忙活著倒牛女乃。

「笑笑,早,我爸爸呢?」

鐘笑把杯子放下︰「約了朋友去打高爾夫了,早餐一定在那邊吃了。」

秦涼很無感。

「乏味的交際應酬。」

鐘笑看他小小年紀就有感而發,忍不住發笑︰「等你長大了,也得干這一套,我就不信你不會變得跟你爸爸一模一樣。」

秦涼咬了一口面包片說︰「估計我隨媽媽。」

鐘笑不想說,關于他那個媽媽,實在是個未知數,沒見過那號人,甚至很少听到。對她而言就像一個傳說,至于傳說,講起來的時候就是語氣飄忽的那一種,從前啊……

按這個版本講起來,該是,從前啊,秦秋彥娶了一個媳婦……至于那個媳婦最後騰雲駕霧去了哪里,誰知道呢。估計也是偷吃了仙丹,飛身去廣寒宮了。

今天秦秋彥不在,兩個人說起來比較自在。

傾身問他︰「秦涼,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你媽媽是個怎麼樣的人?」

秦涼涼涼的看了她一眼︰「笑笑,你怎麼那麼八卦。」看鐘笑翻了一下白眼,咽下那口東西說;「我媽媽是個妙人。」

鐘笑白眼翻得更厲害,定然得是個妙人,要不是個奇妙的人,能上天入地這麼多年,連個蛛絲馬跡都不現麼。

「真是妙到家了。」

秦涼一下便听出諷刺,很不滿意鐘笑這樣的態度。

斬釘截鐵的孤立她︰「我今天要自己玩,不用你陪著我。」

鐘笑「啊呀」了聲看時間,馬上說;「你想讓我陪你玩,也不行。我要出國,臨時接到的任務。」慌了手腳,「怎麼辦,沒給你爸爸打電話啊,忘記你今天休息的事了,可怎麼安置你……要被他罵死了……」

鐘笑自言自語,去給秦秋彥打電話,半晌接起來,問她︰「怎麼?」

「孩子怎麼辦?我今天要出國,臨時接到的任務,你看怎麼辦啊?你方便帶他吧?我給你送過去,不過,你最好讓司機過來接他,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了。」

秦秋彥一定不方便,都是商業伙伴,才聚首沒久多,轉頭就走,顯得很不誠心。

聲音陰冷;「要出國,你不早說?」

鐘笑就快哭了︰「本來沒這個打算的,忽然接到領導的電話。我的工作性質,你是知道的……」

她是翻譯官,卻是新手上路的那一種,平時不是很忙。唯一一點不好,就是沒有大牌們時間穩定,幾天後的事都有行程表。但她不行,隨叫隨到,只有待命的份,連這樣的休息日還被叫去出差,簡直喪盡天良。

秦秋彥按了按太陽穴。

「你那個破工作,辭了得了。讓秦涼在家等著,我讓司機去接。」

鐘笑吐了口氣,終于安下心。

走回來說;「你爸爸一會兒讓司機來接你。」

秦涼倒不在乎;「我自己在家也可以。」

鐘笑大驚小怪︰「就你?可不行。沒看新聞麼,多少比你大的孩子,因為一個人在家發生慘劇。我可不放心,你爸爸更不會放心。」

秦涼對她危言聳听的說辭不屑一顧,只說;「我不會那麼白痴。」

電話在男子修長的手指間打了一個轉,秦秋彥的俊顏上浮出若有似無的笑,晨光照上去,曼妙生輝,只覺得是妖嬈狷狂進骨子里。沒讓司機回去,而是找出一個號碼拔過去。

江南是被手邊的電話吵醒的,昨晚折騰的有點兒晚,早上便睡過頭了。

以為是紀夢溪,下意識喚出來︰「紀夢溪,要一起吃早餐吧?我馬上起來了。」

卻听那邊涼涼道︰「江南,你說夢話呢吧?」

江南听出是陌生聲音,坐起身,恍了一下神,又不是十分陌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顯示,舌頭險些咬掉。

「啊,原來是秦總,我以為是朋友。這麼早打電話有事麼?」

秦秋彥漫不經心︰「睡醒了?」

江南這一回真的是徹底醒了,只問他︰「秦總有什麼事?」

秦秋彥語氣變得很客氣;「江小姐,想請你幫個忙,我這會兒見客戶走不開身,帶孩子的人忽然有事離開了,這會兒我兒子一個人在家。江南今天不是休息,要是沒事,麻煩幫我帶一天孩子,怎麼樣?」

江南想起那個漂亮的小家伙,一副不好相處的模樣。而且她今天還要陪紀夢溪,不僅沒有時間,也沒有理由。

就想婉拒掉;「秦總,我朋友昨天從外地來了,很長時間沒見面了,我今天要陪他四處走走。」

秦秋彥沒說繼續難為她,更像是以退為進。

磁性嗓子一下沉沉︰「既然這樣,就不難為江小姐了。反正也四歲了,不小了,讓他一個人在家里呆著吧,我晚上**點也就回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家里有點兒零食,估計也餓不太著。」他用了那麼多不確定的詞匯,來輕描淡寫的敘述整個過程,江南怎麼听起來,都感覺他說得慘兮兮。

忍不住問他︰「孩子的媽媽呢?家里沒有下人麼?把一個四歲的小孩子獨自放在家里怎麼行?」就算餓不死,也還有其他許多安全隱患。

秦秋彥的聲音更淒慘了︰「他沒有媽媽,家里也沒有下人。」

江南腦袋「嗡」的一聲響,竟然沒有媽媽?他才那麼小……又想起之前分明是見過一個女人的,說出來︰「我之前見過秦總的夫人啊,就在那家茶餐廳里。」

秦秋彥問她︰「那個女人跟你介紹說她是我的夫人?」

江南馬上說︰「那倒沒有。」

秦秋彥若有似無的輕笑︰「那不就得了,我根本沒有夫人。」繼而淡淡的說︰「既然江小姐有事,我就不打擾了。今天你休息,我這樣的請求的確太不像話。」

江南抱著電話坐上身,著急的喚他︰「你等一等……」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對小孩子最沒有抵抗力,由其是一個女人,母性使然。一想到那些前車之鑒的隱患,就惶恐的不得了。覺得男人就是太過粗枝大葉,帶起孩子根本不行。

「那我今天帶著秦涼一起吧。」

秦秋彥抿著嘴角,聲音卻很平︰「真是太麻煩江小姐了,真是幫了我大忙。」

江南準備起床了,踩到拖鞋上說︰「我一收拾好,馬上去你們家里接上他。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再來接他。」

秦秋彥道過謝意,掛斷電話。

又打給秦涼,告訴她準備一下,之後江南會去接他。考慮到他可能沒有印象,又說︰「就是茶餐廳丟掉身份證的那個阿姨,她現在是永新的職員。你要听她的話,好好跟她相處。」

秦涼心跳又開始加速,掛了電話手忙腳亂,覺得自己今天的發型不夠帥氣,穿的衣服也不夠好看,開門的一剎要擺哪樣的表情看起來比較有魅力……幾乎一剎焦頭爛額起來,起身往樓上走。

鐘笑還在等秦秋彥的司機來接孩子,她的出發時間眼見就到了。

知道是秦秋彥打來的,問秦涼︰「司機什麼時候來接你?」

秦涼急急的往樓上去,沒回頭︰「馬上有人來接我,你快走吧。」

家里放著這樣嫵媚的一個女人,只怕是個女人就會多想,據說女人都很愛胡思亂想的,他很怕江南會誤會。覺得他作風不正,就算不會想到他的身上,誤解了秦秋彥也不好。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鐘笑如獲重赦,告訴秦涼乖乖在家等著,拿上包出門了。

江南如何沒想到,今天會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按理說怎麼也求不到她的頭上,估計是看她太好說話了。不過不得不承認,她太容易心軟,听秦秋彥那樣一說,再聯想到秦涼那張冷傲的小臉,一副不容別人親近的模樣。心里一塊地方馬上變得特別柔軟,軟軟的疼,什麼都想答應下來。

並且下意識以為,孩子那樣孤冷的性格,估計跟他沒有媽媽也很有關系。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沒有媽媽?那一晚秦秋彥情緒失控,把她當成的那個人,是秦涼的媽媽麼?

去秦家接秦涼的路上,給紀夢溪打電話,把情況跟他說了一下,讓他在酒店里等一會兒,然後她帶著孩子去跟他會和。

之前在這里過了一夜,所以憑記憶還能找得到,況且這一帶的別墅區也不難找。

抵達的時候,秦涼已經心情忐忑的等了她很久。去看門,看到江南討好的一張臉,故意板著臉︰「怎麼那麼慢?我爸爸不是說你馬上就會到。」

江南暗暗的吐舌頭,果然很難打發。

「來這里也需要時間啊,你準備好了麼?要是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還要去見阿姨的一個朋友。」

秦涼一听到有外人,馬上皺起了漂亮的小眉毛。還有江南那聲「阿姨」,一並讓他心情很不爽。

其實他挺好奇,未成年也能進他爸爸的公司上班麼?

再度不耐煩的糾正︰「以後在我面前不要以阿姨自稱,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要再讓我重復第二遍。」江南覺得這魄力似乎也很熟悉,然後又听秦涼說;「我直接叫你名字可以吧?」

江南心想,好沒禮貌的孩子。話一出口,又很沒節氣︰「可以,隨你喜歡。」

下意識畏懼他,簡直一個縮小版的秦秋彥,而秦秋彥那種內斂而不失鋒芒的人,時常就會讓她心生畏懼。

問他︰「我們可以走了吧,秦涼?」

秦涼這才跟著她出來。

上車的時候江南想抱他,被他冷硬的拔開手,怎麼能讓喜歡的女生隨隨便便的踫觸他的身體。再說,連上車這樣的小事他都要別人幫忙,豈不是很失顏面。況且江南這輛破東風標致也沒說像越野車那樣高,他自己完全可以。

江南一雙手被晾在空氣中,覺得這一天怕是不好過。

一路上跟他話些家常,發現秦涼也不是很有情緒,安靜的望著窗外。

江南的心更酸了,這孩子是不是少愛?

「你爸爸是不是都不怎麼關心你?」猜想該是那樣,秦秋彥那麼忙,怎麼可能有時間管孩子。否則之前也不會說那麼不負責任的話,要把一個四歲的孩子獨自放在家里,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秦涼轉過頭︰「誰說我爸爸不關心我?他最愛我了。」

秦涼從來都是這麼覺得,幼兒園里哪個孩子的爸爸都比不上秦秋彥。

「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除了去外地出差沒有辦法,他每天晚上都會跟我說晚安,早上一定會陪著我吃早餐,幼兒園所有需要家長出席的活動,他再忙也會參加。而且他會給我講睡前故事,倍我做游戲,時常跟我一起學畫畫,和彈鋼琴。會帶我出去旅游,還會給我講很多很多的道理……」

秦涼這樣寡言的孩子,談到秦秋彥了,話卻多的止不住。

在他心目中,秦秋彥的形象高大如山,而且堅不可催。如果問他,這世界上他最崇拜誰,他會毫不猶豫的說是秦秋彥。

江南握著方向盤半晌沒說話,真的沒想到,甚至有點兒感動。不想秦秋彥看著那麼冷血,對自己的孩子卻有這麼細膩溫暖的情懷。便篤定他一定很愛他,是把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他的身上。正因為秦涼沒有媽媽,他才想把那部分空缺的愛補給他。

如果是她單獨撫養一個孩子長大,只怕做得遠不會像他這麼好。

一個對孩子有愛心的男人,或許沒她想象中的那麼壞。

秦涼說了很多,發現江南一直很安靜。停下來,有些不安的問她︰「江南,你怎麼了?不高興了?」

江南搖了搖頭︰「沒有不高興,覺得很愧疚,之前那樣誤解你的爸爸,以為他對你不關心。」

秦涼很大方︰「沒關心,你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我爸爸這個人,一般人就是會覺得很難親近。」

到達之後,江南打個電話紀夢溪就下來了。

江南和秦涼站在酒店門口等他。

紀夢溪一身淺色休閑裝,風姿款款的從里面走出來,簡直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秦涼望著他,神色越來越冷,無論這個男人怎麼樣,他都徹底不喜歡他了。

等到紀夢溪走近來,故意轉過臉看其他地方,表示對這個男人的無視。

紀夢溪發現這孩子眉眼生得真是漂亮,難見這麼好看的孩子,有一種浸人肺腑的風韻,只覺是在哪里見過。

想伸手模他的腦袋表示友好,卻被秦涼一下躲閃開。

然後很不滿的說︰「不要踫我的腦袋。」

江南一臉尷尬,馬上跟紀夢溪說;「這就是我們老板家的孩子,叫秦涼,是個很有個性的小朋友,你不要對他動手動腳。」實則想說他脾氣不好,可一想當著孩子的面,會被他想成是故意詆毀。只好婉轉的說。

紀夢溪那樣聰明的人,一下就能心領神會。只招了招手跟他打招呼︰「你好,秦涼小朋友,我叫紀夢溪,你可以叫我紀叔叔。」

秦涼雖然轉過頭來了,卻很是不想跟他說話。可爸爸教育過他,說小孩子不能沒有禮貌。

只勉強垂著眼皮說︰「你好。」卻沒有叫他叔叔。

其實紀夢溪沒有什麼不好,其實是個很好的人,英俊又有風度,甚至挑不出哪里有缺陷,對小孩子也很有耐心。就因為太好了,就因為所有女人都會喜歡,就因為長得帥,所以秦涼一直都對他很無感。

江南昨晚上網查了一下,今天打算帶紀夢溪去城外的風景區看看,听說有山有水,其實她也沒有去過,不知道好不好玩。

現在加了一個孩子,覺得去一下也好。听說那邊還有游樂場,有很多適合孩子的東西。

江南和秦涼坐在後座上,紀夢溪駕車。

起初秦涼一直扒著窗子看窗外,畢竟是小孩子,沒多久就困了。眼楮越來越沉,最後歪在椅座上睡著了。江南才敢動彈他,把他抱到懷里來。

紀夢溪看了一眼,笑起來;「這小孩兒可真有意思,很別扭麼。是不是你們老板那個人也不好相處?」

江南再看一眼,確定秦涼是睡著了,不會听到他們的話。松口氣似的說︰「這小東西一看就隨他爸爸,我們老板那個人也是個奇葩,你是沒看到。全公司的職員幾乎沒有不怕他,天天冷著臉,是個對自己和別人都過分嚴謹的人。」

紀夢溪打著方向盤,饒富興趣︰「那他怎麼想到請你幫他帶孩子?不是才進永新沒多久,怎麼跟老板混熟的?」

以江南的交際能力,自然不會很快跟老板混個臉熟。不過,他們不得不說實在巧合。

「我之前在茶餐廳里掉了身份證,正好被我們老板撿到了,最後找過去時,認識他了。當時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是永新集團的總裁。前兩天又跟他一起談判了一個商務合同,就算認識了。」

江南草草的說,紀夢溪不得不說︰「還真是巧,所以才說這世界有的時候說大不大。」

「可不是。」

秦秋彥幾桿球打得虎虎生風,今天心情好,運氣也像很好。

之後跟幾個商業伙伴共進早餐之後,隨意聊了幾句股票動態,就散場了。

半晌午便回到家。

樓上樓下的安靜,去樓上洗了澡換過衣服,磨好咖啡之後,端著到客廳里坐。

一室的咖啡香,和著半晌金燦燦的陽光,時間驟然愜意起來。那陽光一直照進大半個客廳,照到秦秋彥的身上來。一身純白的居家服映得漂亮的眉眼都是照眼欲明的,一雙桃花眸子懶懶的眯著。

沒打算工作,順手點著一根煙,閑散的靠到沙發上。只覺很多年以來,難有這樣靜好的時光,方覺得他還活著,有陽光打到身上,脈脈的血管內,血液鮮活而有力的撞擊著血管壁。是生命的力量,綿遠而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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