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仙樓的前廳非常大,能招呼十幾桌客人,中間有一個高台,平時便有一些節目表演,高台的旁邊,便是上樓的樓梯環繞。
這前廳,在白天的時候我也來過,但最多就是一群姐妹在這里聊天休息,晚上的時候,我們不滿十四歲沒有出牌過的是不準來的。
我從後院跟著小紅一路走來,還沒到門口,便听見前廳那吵鬧繁雜的聲音。來到半掩著的門口處,小紅對里面的陳媽使了個眼s 。我隱約能看見大廳里那觥籌交錯,鶯鶯燕燕的場景,當真是……
男人,無論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肚的,滿臉胡子的,什麼樣人都有。他們的身邊總少不了女人,這些女人大都面容一般,但身材極好,皮膚也是細膩光滑。正扭著水蛇般的腰身,纏著這些男人。
男人們舉起酒杯,或對飲,或灌給身邊的女子,有的男人玩的興起,竟忽然撕去懷里女子的衣裳,女子裝作受驚,便又與男人嬉笑打罵。周圍人見了,都是哈哈一笑,似都習以為常。
若是關系好的同僚,竟然直接湊過頭去,對女子的蓓蕾吮吸,旁邊還傳來一陣掌聲,調笑聲。
這時我竟忽然想到,原來以前影視作品里,關于青樓的場景,大都還是和諧了的。真正的青樓原來竟是如此讓人震撼。
陳媽走上高台,手里拿著一個擴音器似得喇叭,咳嗽了兩聲,嗲聲喊道。
「各位大爺!各位客官!各位大官人!老身這廂有理了!咯咯咯……」
陳媽這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莽漢立馬站了起來,嚎叫道,「陳老板,你就別磨磨唧唧了,不是說今天y 仙樓要出一個什麼驚天動地的頭牌?趕緊叫出來,讓大爺開開眼界!若是小姑娘當真……」
「當真咋樣?」一名文士般的公子打斷了他,搖出折扇道,「若真個是國s 天香,s 藝雙全,也輪不到你一界武人染指啊!當真是粗人一個。」
「你要怎地!?武人又如何?老子有的是錢,讓她陪老子唱歌曲,難道不行?」那漢子雖面有怒s ,但似乎還是有所顧忌。
「好了,好了,別吵了。各位爺都是人中龍鳳,我小小y 仙樓,還要靠各位爺多捧場呢。」陳媽也不在意,眼下這種爭吵都是常事,真正有地位的主,都在下面非常淡定的坐著呢。比如當初的費侯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旁邊站了兩個護衛。有見識的人,似乎也是見慣了這種頭牌出場的場面,並沒抱太大希望,哪家青樓沒個頭牌?
「不是我陳媽夸口,今兒個要推薦的姑娘呀,叫秋水,我陳媽打賭,她絕對比那笙簫閣的仙箬還要更勝一籌!」
陳媽話一說完,下面竟然出現一陣噓聲。
「陳媽,你可不要亂夸海口,笙簫閣的仙箬,琴藝高超,聲調優美,詩詞歌賦樣樣j ng通。連國都的王爺侯爺都是千金難見一面呢!」
「就是,就是,陳媽你這樣說就太過了……」
陳媽笑吟吟的看著下面,繼續道,「我哪敢亂夸海口呢。實話告訴大家,這秋水姑娘自五歲來到咱y 仙樓,我可是培養了九年。當年教授仙箬的老師,我都花重金請來培養。你們猜怎地?」
這下台下的人倒有了幾分好奇心,都靜下來听陳媽說。
「這秋水當然也擅長音律,歌舞,但若只是如此,最多也就和仙箬姑娘平分秋s 。不過呢,這秋水會自創音律!她自己創作的那些個小曲兒,連老師听了,也都只能說,‘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哦?當真如此?」
「那還不快快喊美人出來……」
台下一片喧囂,那費侯爺似乎也有了點興趣,微笑著放下了酒杯。
「陳媽,還是趕緊叫美人出來獻曲,若是當真有如仙樂,這頭一夜的听曲,我姓王的包下了。」一名油光滿面的胖子挺著大肚子道,旁邊還站著兩位姿s 不俗的女子依偎著。
眾人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海口而覺得他在信口開河,因為他是大寧城最大的鹽商和錢莊的老板,要說最有錢的人,大寧城非他莫屬。
「好好好,下面就讓秋水姑娘先給大家來一曲!」陳媽說完,拍了拍手。
小紅給我戴上紗巾,遞給我一把古琴,微笑道,「妹妹去吧,展現你的風采,若是名氣越大,對自己也是好的。至少不會淪為我們這樣只能賣肉的女子。」
小紅說得坦然,我也只有頭皮發麻的走了進去。
頭牌上場的第一次,都是要帶著紗巾遮面的,今天的服裝也是陳媽特地找大寧城最好的裁縫為我量身訂做的。
我不是很確切的知道自己有多美,因為這時代的銅鏡看的並不是很清楚,但是經常被人說我很漂亮,我也很好奇什麼時候找個好點的鏡子試試。
當我低著頭,習慣x ng的以陳媽教導的邁著小碎步,從側門邁出時,我就頓住了。因為我感受到了很強大的壓力。
所有人都注視著這個方向,他們的眼神**果的看著我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我忽然感覺心跳很快,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的是,光從我的身材,氣質,體態,就已經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雖然有紗巾遮面,但還是能若隱若現的看見我那絕世的面容。
沉寂幾秒後,滿場傳來了一陣的嗡嗡聲,大家都一反常態的大聲吵鬧,而是小聲議論。
「哎,可惜我只是一個武人,這等國s 天香,沒有武師以上身份,只怕……」剛才那莽漢嘆息道。
「只怕見一面也是妄想……」那文士公子附和道,「你們武道,與我們文人也都差不多,要進一步,難如登天啊。我們今r 與這秋水姑娘的緣分,大概也就只能听她一曲了。」
這文士如此說,那是因為若是真的是青樓的絕頂頭牌,那麼一般人是絕對看不到的。除了要有雄厚的財力,還得有霏凡的身份。一般人,根本就見不到。
在所有人都在小聲議論的時候,我終于緩過神來,慢慢的走向高台。
陳媽牽著我的手,引我到高台上準備好的坐墊,幫我放好古琴,拍拍我的手,附耳道,「秋水,你可要爭氣,若是你想保住你的冬雪的話……」
我身子一震,默不作聲。緊緊的咬住了貝齒。
「好了,現在我老媽子也就不打擾大家的雅興了,剩下的表演,就交給秋水吧。」陳媽說完,就下去了。
其實這場表演事先有彩排過一次,都是照著我的意思。陳媽本來對于我的很多意見並不理解,可是當她看到效果時,她竟然激動的老淚縱橫……
沒辦法,正如陳媽所說的,我必須名震大寧城,才能保住我和冬雪……
陳媽走下台後,全場開始陷入了寂靜。
「各位好,小女子秋水,有幸見過各位。」我話音剛落,台下卻沒一點回應,其實我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只是被我的聲音給鎮住了。都還在回味中……
我也不管,自顧自的說道,「今r 小女子獻丑,送上一曲,名為《寒衣調》。請各位品評。」
其實這曲子是我前世偶然在網上听到,當時是看一個三國里呂布和貂蟬的MV听到的,這三國說的是「真三國無雙」那個游戲里的,當時一看我就喜歡上了。今r 竟被我帶到了這個世界。
這本就是一首寫閨中思婦給征戰沙場的丈夫寄衣時的復雜心情,思念與之彼此想念的歌。如今天下似乎戰事又起,倒也很貼切這局勢。
我伸出手,輕輕的放在琴弦上,當初被老師打手的場景浮現在我腦海,其實我音樂天分並沒多強,那時候也不怎麼想學,可是被藤條打了之後,我發現人的潛力還是很大的。
「錚!」琴聲響起,一下子將我帶入了那種思念唯美的意境中,優美中帶著些許愁緒的音樂婉轉響起。
琴聲過後,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笛聲附合,台下一陣驚奇,其實那是冬雪在後面跟我合奏。幕後的叮咚聲也跟著響了起來,那是我讓陳媽請來的樂師。
其實在這時代,樂師也很多,音樂也很普及,合奏一曲也是常見的事情,但合奏當成伴奏,搭配著唱歌,似乎極為少見。
或許是一般這種唱歌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婉轉優雅前奏,伴著我的歌聲響了起來︰
「月光稀是誰搗寒衣
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滿北風急
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榮華夢塞上吹羌笛
戰非罪烽火燒幾季
今夜關山雪滿北風急
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那些男人們從開始被我的氣質和身材吸引,此刻又沉醉在我的歌聲和音樂里,而這時候,y 仙樓的姐妹們,卻沉醉在了我歌詞的意境里。
她們是多麼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場屬于自己的感情,可是這對青樓女子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比那些文人,武人,還要難得多。
「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
為何你總不懂這謎題
到驀然回首才默然長記
天涯路只影向誰依……」
這里的間奏是我的琴聲獨奏,之後便會有鼓聲的節拍跟起來,讓音樂的節奏感更強烈起來。
彩排的時候陳媽對這種鼓點的聲音做伴奏真是聞所未聞。不過我相信這種東西雖然對這個世界來說很新ch o,但好的東西,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的。
鼓聲的節奏和我的歌聲一起出現的時候,整個場子里的人的神情都震動了。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
若功成冠翎歸故里
今夜邊聲迢遞頻傳急
血染黃沙魂歸止兮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
雪花飛問歸未有期
今夜更漏迢遞無淚戚
青絲成雪兮釵委地」
很多姐妹們听到這里,都已經潸然淚下,曲中那思念丈夫的女子,為丈夫送御寒的衣物,忠貞的等待他的回歸,又擔心戰場上的危險無情,似乎正是她們自己一般。
台下的文人故是唏噓感嘆,恨不得吟詩一首大發感慨,而那些武人,更是感同身受,想著若是台上這女子對自己這般,那簡直是死也無憾了……
「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
終有r 你會懂這謎題
黃泉碧落去從今分兩地
千山雪月下長相憶
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
為何你總不懂這謎題
到驀然回首才默默長記
天涯路只影向誰依
黃泉碧落去從今分兩地
千山雪月下長相憶
月光稀是誰搗寒衣
天涯路魂自歸故里
今夜無雪無晴無悲喜
兩相對望兮風細細」
歌聲已閉,隨著最後的音符,消散在空氣里……
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是變成了木雕一般,良久無言。
誰也不想說話,來打破這種寧靜,優雅,感傷的氣氛。
陳媽心中應該是最激動的,她想著這y 仙樓恐怕終將會成為這大寧城的第一了!
在場所有人的心思便是——這女子定會名震大寧城!
不知道誰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才打破了這種平靜。
「好!」不知道誰喝出了第一聲好字,全場終于開始熱烈的鼓掌。
正在此時,不知道哪里傳來了一陣狂妄的笑聲,聲音巨大,震得下面那些人都捂著耳朵,但我在高台上卻似乎沒什麼感覺。
「哈哈哈!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這話果然不錯,所以,這美女老子收了!」
「砰」的一聲,大廳旁邊的牆壁窗戶如紙糊的一般,炸裂開來,飛濺的石屑立馬砸傷了不少人。漫天灰塵中,忽的走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