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春不怕峭寒侵。暖徹薰籠瑞錦。位于楊府偏西的寒園。小丫頭挑起綃金描花絲綢軟簾,「少夫人,三姑娘到了呢。」隨著她的話音,她的身後笑盈盈走出來個身著緞織掐花對襟外裳的女孩,十三四歲,站在地下嬌俏俏的,腳下穿了軟緞粉底攢珠小靴,只是在看到床上的鳳傾寒後笑意驀的收住,小嘴張的老大,「二姐姐,你……」
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別說話。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上,鳳傾寒面色蒼白的由著丫頭扶了半靠著坐起身,大丫頭杏兒給她拿了彈墨繡花軟枕調整好姿式,滿臉的憂色,「少夫人,這樣您覺得可好?」
「罷了,你下去吧,我和三妹妹說會話。」
「是。」杏兒屈了屈膝,領著一屋子的小丫頭悄無聲息的退下。
「二姐姐……你怎的這般的瘦了?」屋子里再沒了別人,鳳傾月有些吃驚的半掩著小嘴,黑溜溜的眼瞪大,全是驚詫,這哪是她之前珠圓玉潤的二姐姐?面前的鳳傾寒瘦的眼都佝了起來,玉腕一伸,白銀纏絲雙扣鐲便那麼叮當作響的滑落下來!
推推黃花梨喜鵲石榴紋三屜炕桌上擺著的幾碟子點心,朝著鳳傾月擠出一抹虛弱的笑,「三妹妹,這是你最*吃的糖蒸酥酪,梅花香餅……一大早便吩咐了小廚房備好的,也不知這味兒對是不對,三妹妹嘗嘗看?」
「二姐姐,你又敷衍我。」鳳傾月咬了下唇,姐姐打小就護著她,在那個府里為了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可如今距上次姐姐回府不過月許,一個小小的風寒,她的姐姐怎的瘦成了皮包骨?
「病著的人,能有什麼好氣色?你呀,還像個孩子,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明年兒可都要出嫁的人了,也不羞……」抬手拿了帕子幫著鳳傾月揩了淚花兒,鳳傾寒勉強擠出抹笑意,「傻妹妹,姐姐的病好了,自會胖起來的,你卻是見過誰家的病人是胖呼呼的又或是氣色極好?」
「二姐姐。」鳳傾月紅了眼圈,差點就哭出聲來,抿了抿唇,驀的伸手握住鳳傾寒的手,瘦骨嶙峋,竟然硌的慌!再出口的聲音便帶了些許哽咽,「二姐姐你別擔心,這病總會好起來的,爹爹已經派人去請蘇聖手……嬤嬤說她的本事可大了,連宮里的娘娘都能治的好,想來,想來她定能治的好姐姐的病……」
傻丫頭啊,如今的她是心死。
恁你再高的醫術,能醫得好病,還能醫的了命?
再說,她就是想活,也得看能不能活下去啊。
掩眸笑笑,看向鳳傾月的眸子里便帶了濃重的不舍——她走後,月兒該很傷心吧?可是……垂眸,掩去眼底的澀意,再揚眸,里頭剩下的全是歡快和溫軟,「月兒今年也十三了吧,該成親了呢,前個兒我還听母親身邊的嬤嬤說,平南侯世子已經去提親了,可是真的?」鳳傾寒嘴里的母親指的是鳳府現今的女主人,也是她們兩人的繼母陳氏,至于她們兩人的親生娘親黃氏則在鳳傾寒十歲時便早早逝去……
在鳳傾寒十一歲時,她們的爹爹鳳子軒迎娶了陳氏輕眉入府。
「姐,你也取笑我。」鳳傾月手里的帕子扭成麻花,漂亮的杏眼一轉,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