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而立,淺淺輕笑,柳含煙努力的讓自己維持著她最美的一面,輕輕福身,「妾見過夫君……」
跪在地下的楊華不由自主的打個哆嗦。愛睍蓴璩
這,這……
「煙兒,你怎的在這?」而且,還是這樣的一身打扮?出嫁女方挽發,而今柳如煙一襲淺粉色衫裙,外頭罩了粉色對襟小夾襖,發上一根赤金如意釵挽了,粉面含羞,欲言又止的望著他,就差沒直接朝撲他過來
那眼神,那表情…轢…
楊華全身不禁打個寒顫,扭頭看向楊老夫人婆媳,「祖母,娘親,這是怎麼回事?」楊華極為的憤慨——
不過一天功夫,他家里竟多了個女人?
特別是這女人還是柳如煙…粼…
咦,不對,他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想法?那麼瞬間,楊華被自己的念頭給驚到——之前,他可是一直希望讓柳如煙進門的,娘親不同意,祖母不同意,鳳府的人不同意。為此自己還和鳳傾寒鬧到要退婚,為什麼現在,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如煙,他竟然沒有開心?
「夫君,煙兒見過夫君。」
嬌柔的人兒,嗔軟的聲兒,如絲的媚眼。
柳如煙自以為是的擺出最為完美的姿式,裊裊婷婷行至楊華跟前,雙膝輕屈,輕輕的跪在他身側後退半點的地方兒,「妾如煙見過老夫人,夫人,給老夫人,夫人請安。這是如煙給老夫人,夫人備下的一點子禮物,不值什麼錢,不過是是煙兒親手縫制的,還請老夫人,夫人收下。」
楊夫人眼底憎惡一閃而過,輕輕一哼,扭過了頭,擺明是不想和她說話。倒是楊老夫人在內心嘆了口氣,點點頭,「如煙姨娘有心了,厲嬤嬤,去扶姨娘起來。」
禮物由著丫頭收下,依次落坐。
當然,柳如煙只是得了個小圓凳。
老太太又不痛不癢的說了些訓誡的話,便端茶送了客,直到出了門,楊華還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他何時把柳如煙迎進府的?
「夫君,妾……」
「你別踫我。」楊華如同被蠍子蟄到,仿佛柳如煙有毒般的一抖手,甩手柳如煙伸過來的手臂。這個動作之後,他一抬頭,對上柳如煙滿是怔忡,委屈以及幽怨含著淚花兒的眸子之後,心頭一陣,一絲不忍和憐惜滑上來,他嘆口氣,伸手拍拍柳如煙的手,「我之前喝酒喝的有點頭暈,這會還有幾分糊涂,你別在意……」
「煙兒不會的。」柳如煙柔柔一笑,脈脈含情的眸子水汪汪的仿佛會說話,里頭全是柔情蜜意,「夫君為了煙兒能請動平西王世子幫忙說情,煙兒能入府隨時服侍在夫君身側,煙兒已是萬分感激,如何會怪責夫君?」
「我知道煙兒最……你說什麼,平西王世子?」楊華瞬間瞪大了眼,柳如煙入府,和楚青衣有關?
「是啊,夫君不是請他幫忙,說服的老夫人麼?」
「是是是,是我一時忘記了。」楊華壓下心頭的怒意,恨的幾欲咬碎一口鋼牙,卻又不能在柳如煙面前顯露,強壓著怒意點點頭,「煙兒,你且先回去歇著,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要去辦。」
「那煙兒送夫君。」
微笑如儀,柔柔的眼神,完美的身影。
直待楊華走遠,柳如煙面上方浮起一絲怒意——她為了他寧肯當妾,他卻在她入府的第一天就這般的冷落漠然?
身後,小丫頭輕輕的拉拉她的衣角,「姨娘,姨娘……」
啪,柳如煙抬手拍開她的手,扭頭。
惡狠狠的看過去。
「閉嘴,不許叫我姨娘。」听到這兩個字她都想發瘋!
秋風颯颯,秋日暖暖。書房。
午後的陽光隔著窗稜打進來,楊華坐在椅子上卻是感覺不到半點的暖意,全身上下很疼,仿佛骨頭被拆開的那種。
他苦笑著,終究還是輸給了楚青衣呵。
幾乎把他打個半死。
卻偏偏沒有斷手斷腳,動手的都是老一江湖。知道哪里疼哪
里不疼哪里可以傷到人,哪里可以讓人看著完好如初。
倒在書房的地下,楊華腦子一片空白。
難怪之前楚青衣會說,送你一個美人兒。
原來是柳如煙……
可為什麼柳如煙入府,自己竟然不高興?
窗外有懶懶的陽光映照進來,楊華噓了口氣,動了動身子,後背上的傷口痛的他倒抽了口氣,不禁苦笑——楚青衣是真想他死啊。
鳳府。
一身狼狽的鳳傾寒姐妹被楚青衣親自送回府內。黃氏一臉隱忍的怒意,事到如今她如何還不知曉此中事情真相?
可就是知道,所以才不能說。
這種被人欺負,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咽的憋氣讓她臉色相當的難看,卻又得在人前維持著平靜的笑,也幸好是黃氏素來隱忍,不然換了別人還真的做不來。
「喲,這是怎麼了,不是出門做客麼,怎的一身是傷的回來了?」門簾掀起,二夫人柳氏扶了丫頭的手悠悠然的走進來,隨意的語氣里盡是幸災樂禍的味道,只是在抬眸看到立在屋子中間一身紫衫的楚青衣之後張了張嘴,輕輕一咳,「佷女沒事吧,好好的你說咱們家這是犯了哪門子的太歲,怎的就一樁樁的事情鬧不完呢,哎,也不知道是誰沖了什麼還是怎的,要不,大嫂咱們明個兒請人來府里做場法事?」
「弟妹若是想做,直接作主就是。反正現在府里是弟妹做主,我可說不了什麼意見。」看著柳氏那張臉黃氏直想撲過去抓破,又想及這些事的原由都是柳家的人,哪里還有好氣給柳氏,重重的一哼,「二弟妹不是忙的很?我這兩丫頭沒什麼大礙,不過是兩個小輩,哪里值得二弟妹親自來看她們,二弟妹若是忙盡可先回就是。」
「大嫂您這是什麼話,咱們可是一家人。」柳氏的本意是很想去里面瞅瞅鳳傾寒,順便再酸上那麼幾句是最好的,可是!不知是她心虛還是怎的,總是覺得身上有道凌厲的眼神逼視著她!
干笑兩聲,她不得不悻悻的偃旗息鼓。
屋子里,黃氏嘆口氣,「世子不妨先照看小女一二,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要辦。」
「夫人慢走。」某人不知客氣為何物的點點頭,徑自走向內室,看到坐在椅子上仍是一臉氣呼呼模樣的鳳傾寒挑了下眉,「如何,還在生氣?」
「我要你管。」鳳傾寒不得不說自己是在牽怒——害她的人是柳煙的,因是楊華,這果便是自己今天承受的,這些事她早就清楚,也該想的到,可真的事到臨頭,她還是覺得很生氣,很憤怒。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哪里得罪了她。
值得她們這樣費盡腦汁的來對付她。
甚至不惜毀她女子最為珍惜,祝若生命的清白,為的就是讓她生不如死……
啪,鳳傾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起身,「不成,我得找柳如煙算賬去。」
憑什麼自己就得咽下這個啞巴虧?
「我已經把她送給楊華了。」
「你什麼意思,嗯?」鳳傾寒怒了,他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啊,好嘛,人家這麼的針對她,恨不得她死,他這個口口聲聲對自己好的人,竟然成全了對方,把她送進了楊府?
靠!「你故意和我做對是吧你?」
「你不覺得讓她和楊華,還有楊府的人亂成一團,讓她生不如死,讓她和楊華自相殘殺,而你卻在一旁悠然看戲,你不覺得這樣的報仇方式才更好玩,更解恨麼?」
「你……」面帶怒意的鳳傾寒眼內全是指責,可聲兒卻不自覺的頓了下來,不可否認的,楚青衣這樣的話對她有著很大的吸引力,瞅著楚青衣半響,她眉眼彎彎,「楚青衣,你好不厚道……」
做人需要厚道麼?特別是他,厚道兩個字怎麼寫他都不知道!細長的眉眼輕輕挑起來,楚青衣勾唇一笑,眼底有抹邪魅的光芒掠過,「我說媳婦兒,你說,你何時給爺一個名份?」
撲,鳳傾寒才喝嘴里的茶直接噴了。
毛骨悚然啊。
楚青衣剛才在說什麼?
nbsp;嘴角抽了抽,「我說楚大世子,這話好像反了,好像,貌似,一般情況下,都該是女人來說吧?」要名份,扮幽怨之類的款,不一般都該是女人來做麼?
楚青衣理直氣壯的翻個白眼,「媳婦這話說的,咱們可是一家人,還分什麼男和女,你和我的,我說還不就是你說?」
「……」
兩人你來我往的一番斗嘴,楚青衣眼看著鳳傾寒的臉色稍霽,心頭悄無聲息的松了口氣,眼中寒意輕輕掠過,面上卻是淺笑悠然,「我說媳婦兒,你可要好好想想,小生我可是日思夜想的希望媳婦兒你給我一個名份呢。」名正言順了才好抱得美人歸吶。
鳳傾寒翻個白眼,滾。
出了惜抱軒,楚青衣眸中寒芒唰的涌起,抬眸掃過身側的方塊,「讓你的人給我馬上動手,我不想再看到有柳家的人出現!」
「主子您放心,明個兒就能辦好。」
方塊點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下去。
抬頭看了眼頭頂沒有多少暖意的太陽,楚青衣身上散發的是若萬年冰川般的寒冽,敢動他的人,真是找死!
柳家是吧?
呵呵,誰叫惹了他呢。
整個天子之城誰不知他楚青衣最是小心眼,最是記仇的?敢對他的女人下手?我就叫你全家雞犬不留!
鳳府書房——
門被推開,楚青衣拱手,「岳父大人,小婿……」撲,鳳泉紹手里的狼毫筆直接折斷,大團的筆墨直接印在宣紙上,他有些糾結的看著下面的一副畫,一臉的肉疼。
這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淘出來的名家啊。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您臉疼麼?眼疼?不然為什麼臉也抽眼也抽的?」
你才臉疼你全家都眼疼!可這話鳳泉紹是萬萬不能宣之于口滴。無聲的月復誹兩句,他輕輕哼哼兩聲,「那個,我說楚世子,您還是稱呼在下鳳相吧,這岳父一說……以後再說?」
你個老狐狸!楚青衣挑挑眉,挺直了的身子懶散的斜靠在門側,一身慵懶和隨意,笑的意味深長,「鳳相說的也是,本世子今個兒來呢,本來是想說說張閣老的事……呀,本世子突然想起府里還有點要事,這就先行告辭了,鳳相,改日再來打擾,本世子告辭。」
修長的身姿後轉,意態瀟灑的轉身。
抬腳。前行。
「哎呀,楚世子慢著……」
某人停步,輕輕的掀起半邊眉,「嗯?」
「小婿慢走一步,老夫這里才得了副畫,正有點辯不出真偽,听聞小婿精通書畫,不如,就請小婿幫老夫辯視一二?」
「哎呀呀,鳳相,這小婿的稱呼可是為難本世子,剛才鳳相教訓的是,這稱呼可不能亂來滴……」
鳳泉紹恨恨,面上笑容卻是堆滿,「賢婿說笑了,老夫剛才和你開玩笑呢。來來來,賢婿請坐……」
「即這樣,那小婿就坐了?」
「坐。」鳳泉紹笑的那叫一個花兒朵朵開,招呼小廝泡了茶,笑容滿面。「賢婿請。」
「多謝岳父大人。」優雅的抬手抿了口茶,楚青衣朝著鳳泉紹微微一笑,「岳父才說得了副畫不知真假,不知那畫在何處,還請岳父拿出來讓小婿一觀?」
「哦,好好,你稍等,我這就去拿。」
鳳泉紹心頭暗咒,這個小狐狸,就知道不好對付,哼哼,不過,他有女兒在手,還怕他不幫自己?這麼轉而一想,鳳泉紹便穩了心神,朝門側的小廝吩咐著,」去,把老爺我昨個兒才得的吳涯子的八仙圖拿來,給楚世子過過目。」
沒一會小廝進來,恭敬的捧他個半人長的匣子,鳳泉紹小心冀冀的打開,露出里面一副透著舊黃的宣紙,他縷了縷八字胡,面帶幾許得意的看向楚青衣,「賢婿覺得這畫如何?」
可是花了他足足五千兩銀子呢。
楚青衣一眼掃過,便搖了頭。
「這畫是假的。」
假的?「怎麼可能,我明明看過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