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家法?
鳳傾寒挑了下眉,還不曾出聲,黃氏一頭自門外闖進來,撲通便跪在了老夫人跟前兒,「老太太您大人大量,別和她一個孩子計較,她不過是一時任性胡鬧了些,兒媳日後定好生管教,這家法,她可是個女兒家,怎可輕易動用?」
「都是你慣出來的。愛睍蓴璩若不是你,她哪里敢那麼大的膽子,作出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鳳老夫人氣的嘴唇都直哆嗦,手指顫抖著指向鳳傾寒,想說什麼最終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麼,反正是最後沒說出來,看也不看黃氏,徑自重重一哼,瞪向旁邊的兩個嬤嬤,「還怔著做什麼,趕緊的去啊,難不成你們也當我是死不成?」
「老夫人息怒,老奴這就去。」
「母親,您息怒,寒兒她還小……輅」
「來人吶,攙你們夫人回去。」鳳老夫人眉眼一抹煞氣浮起,深吸口氣,「你們夫人身子骨不好,今個兒就不用請安了,這段時間好生將養著,待得完全好了再說。」
這是要軟禁?
旁邊的柳氏心頭一跳,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鳳老夫人,那因著歲月這把雕刀而留下的時光印痕的臉上,此刻滿是寒冽,眸帶陰霾的樣子看的她心頭一顫邈!
老太太這個表情……
不知怎的,她幾次滾到嘴邊的話都硬生生給咽了下去,心頭直發悚,以著此刻老太太的神情,若是讓她知曉這事的背後有二房的影子,估計得吃了她的心都有。
一定不能讓老太太知曉。
且不提鳳二太太這里的心思,旁邊已然有嬤嬤恭敬的上前,把手里的板子遞給了鳳老夫人,「老太太。」
「給我做什麼,給我打,先打二十板子。」老太太雙眸怒瞪,滿臉全是怒火,今個兒她若是不打這個丟盡鳳府顏面的人,她得被氣死。
「……」
幾名嬤嬤互看兩眼,站在原地沒動。
這可是長房嫡女。
老太太嫡親的孫女,鳳相的長女。
她們算什麼,奴婢的命。
且不提日後老太太若是反悔,心疼,便是鳳大夫人夫妻若想找她們麻煩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只是,鳳老夫人豈由得她們退縮?
眸中一道精芒劃過,直刺向她們,兩聲冷笑,「怎麼著,現如今連我的話都不管用,你們都以為我老了,拿你們沒辦法了是不是?」
就這麼眼角一厲,幾名嬤嬤心頭一抖,不約而同的上前兩步,站到了鳳傾寒的面前,「二姑娘,請恕老奴無理。」
「誰都不許動手。母親,您就饒了寒兒這一遭吧,母親……」幾名嬤嬤要往外拽黃氏,黃氏卻硬是沖了回來,撲通一聲再次跪在鳳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寒兒以後不敢了,寒兒,你趕緊給你祖母道歉啊,趕緊的說你錯了……」
「娘親,寒兒何錯之有?」
「你,你,好,好的很。來人吶,給我打。」鳳老夫人氣的全身直哆嗦,恨不得把眼前的鳳傾寒給一棍子打死!
「二姑娘,您……」
幾名嬤嬤才靠到鳳傾寒跟前,果兒跳起來劈手一巴掌甩了過去,「好大的膽子,你們誰敢動手試試?」
杏兒也站到了鳳傾寒的跟前。
雖沒出聲,神情卻是堅定的很。
誰若敢打自家姑娘,先過她這一關!
「誰敢攔著給我一起打。」
鳳老太太由著丫頭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捂著胸口直喘粗氣,好半響才緩過這口氣,接過小丫頭手里的養心茶呷了兩口,她放在桌子上,手指向果兒,「反了反了,把這個刁奴給我拉出去杖斃!」連個小小的丫頭都敢不把她的話,她的人放在眼里,真真的是反了。
拉拉扯扯的,其中一名嬤嬤舉起的板子撲的一聲直接就打在黃氏的後背。身子輕晃,黃氏直接就摔在了地下。
好巧不巧的,頭撞到了桌角。
一聲沒吭的就暈了過去。
nbsp;一抹血跡順著桌角往下,滴落在鋪了厚厚地氈的地板上。看的在場諸人觸目驚心,那嬤嬤嗷的一聲扔了手里的板子,一臉的惶恐,「不是我,不是老奴,我不是想打夫人的,啊……」撲通,自個雙腿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下,「老夫人饒命,老夫人恕罪……」
「若是我娘親有事,我殺你全家。」
一腳踹翻那婆子,鳳傾寒直接推開侍筆侍書,把黃氏搶過來半抱的摟在懷里,看著她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以及額前那一抹殷紅,鳳傾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狠狠的瞪向侍筆幾個,「還怔著做什麼,趕緊去請大夫啊。」
一刻鐘後。
被果兒一路拽來的年輕大夫滿臉通紅的走了進來,對著鳳老夫人等人便欲行禮,卻被鳳傾寒一嗓子吼了過來,「都這個時侯了還行什麼禮,趕緊過來給我娘親扶脈,若是耽擱了,我拆了你們醫館。」
「……」
雖然詫異于鳳傾寒的話,可那年輕男子還是乖乖的走了過來,灼灼生輝的眸子瞅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五指微屈搭在黃氏的脈膊,半響後朝著鳳傾寒微微一笑,「姑娘別急,這位夫人沒什麼大礙,待我副藥喝幾天就會好的。」
「可是她現在還沒醒,而且她的頭……」鳳傾寒其實心頭挺慌的,這可是在古代,稍一不慎那可就是要命的啊。
「頭部的傷我剛才查探過,不嚴重,只是傷好後怕是得落個疤……」年輕的大夫笑了笑,想了想又安慰鳳傾寒道,「反正那里是有頭發,不礙的,姑娘您不用擔心不好看。」
「……」
他哪只眼看到自己擔心不好看了?
「這是藥方,煩請姑娘派人去和我把藥抓回來。」直至此刻,那年輕的大夫方被鳳傾寒真正的打量了兩眼,這一看之下便不禁挑了下眉,挺清秀的啊。
眼看著那大夫收起了藥匣子,鳳傾寒終是有些不放心的問了出來,「小哥兒,你經常出診麼?」這麼年輕,真的能看的準?
「我已經出師三年了。」
「……」好吧,是她小瞧人了。
點點頭,鳳傾寒看了眼仍在床上躺著不醒人事的黃氏,眼底一抹憂色掠過,「我娘親不會落什麼後遺癥吧?」要是來個腦溢血,腦震蕩啥的可就慘了。
「姑娘放心吧,夫人一切安好。」
「那怎麼還不醒過來?」是正在旁邊拿著帕子給黃氏縛額頭的鳳傾月,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憂色,「大夫,娘親要何時才能醒過來?」
「三姑娘放心,大夫人一會就醒。」
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鳳傾寒只得嘆息一聲,吩咐杏兒親自送大夫出門。屋子里幾個小丫頭都侯在了門外,看著守在床榻眼珠不錯一下的鳳傾月,抿了抿唇,鳳傾寒還是上前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
「不怪姐姐。」
帶著重重鼻音的聲音,比哭還要難看的笑,紅腫的眼圈,眸子里也沒了往日的朝氣和靈動,看的鳳傾寒心疼不己,她伸手如往日般想去拍鳳傾月的頭,卻被她飛快的閃了過去。
手心落空。
鳳傾寒詫異過後,便是沉默。
無盡的沉默里,是鳳傾月突然的哭聲。低低的,隱忍的哽咽聲,繼爾,在鳳傾寒還不曾把嘴角的澀意完全隱去時,懷里突然撲進來一個人,是鳳傾月。
「姐,姐,娘親她不會有事吧,我好怕,我真的怕娘親她……」
輕輕的撫著她的發絲,鳳傾寒斂去心頭些許的,如頭發絲般大小的波瀾,輕聲的安慰著鳳傾月,「別怕,大夫不都說了娘親不會有事?你這會是和我在這里守著娘親,還是和果兒去廚房看看,幫娘親煮點她愛吃的細梗米粥?」
「我,我在這里守著娘親……」
「好。」輕輕的擁了下鳳傾月,拿了帕子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兒,兩人並肩坐在床頭,握著鳳傾月的小手,鳳傾寒堅定的道,「咱們兩個就在這里侯著,娘親舍不得咱們擔心,一定會很快就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