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彥要去的這個芙蓉街,位于齊南市中中心,因芙蓉泉而得名,金、明、清時,向是文人墨客飲酒賦詩之地,芙蓉街又因街旁書聲朗朗,流水潺潺,垂柳依依,意境優雅而享譽西海,芙蓉街同時也是齊南最繁華的之地,商賈聚居,多有豪門大院,繁華如過眼雲煙,愈彥之所以來這里,便是為羅教授和師母準備禮物的。
走在街上,做生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听著讓人親切,愈彥已經逛了幾家店了,一時還真不好決定送給老師什麼,東西貴了,他怕辱沒了斯文,東西便宜了,又怕對方覺得自己不重視,此時的愈彥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突然間愈彥想起了姚雨,心想,說不定她會有啥好的建議。
愈彥也不遲疑,隨便找了一個有公共電話的地方,就直接把電話打到文教局教研室,「喂,你好,我是愈彥,姚雨在吧?」
接電話的是個男的,一听對方自稱是愈彥,一下子就緊張了,「愈……愈秘書,是您吧,我馬上把電話給姚雨!」
姚雨正坐在桌上百無聊賴的玩弄著手中的鉛筆,最近她情緒不高,自從那天和愈彥在安泰市委一別,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家伙,這麼多天過去了,愈彥一個電話也沒給她打過,姚雨就不信拗不過他,憋著勁也不主動聯系他。
不過剛才一听同事說愈秘書要找她,立刻喜笑顏開,臉上掛滿了笑容,急忙跑了過去,在同事驚訝的眼神中拿過了電話,「喂,是哪位?」
听到了姚雨的聲音,愈彥心里一時覺得輕松,對著電話說道,「是位帥哥,不知姚雨同志認不認識?」
姚雨覺得好笑,「我不認識帥哥啊,我只認識一個長的又黑又丑又難看的人,不知道你是不是?」
愈彥知道姚雨生自己的氣了,繼續說道,「嘿嘿,你的評價還是挺中肯的,謝謝夸獎」
姚雨噗嗤一笑,沒想到愈彥臉皮這麼厚,「哼,愈彥,你別在這里耍貧嘴,我可都听說了,你在安泰市最近和一個女孩走的挺近呢!」
听了這話,愈彥大呼不妙,莫非姚雨知道了夏然?不可能,愈彥左思右想覺得姚雨是在試探自己,也不緊張了,「女孩?姚雨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自己,如果我真是這樣的人,你還會喜歡我麼」
愈彥說這話時,語速緩慢,語氣嚴肅,頓時就把姚雨給唬住了,愈彥又接著說道,「最近我都讓人算計了,成天提心吊膽,你不安慰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懷疑我」
「愈彥你怎麼了,被誰算計了,快告訴我」姚雨一听就害怕了,急忙問道,漸漸讓愈彥把握了主動。
愈彥不想讓她擔心,接著說道,「現在沒事了,憑借哥哥的智慧把敵人都打跑了,對了,我現在在齊南呢!」
听愈彥說自己沒事了,姚雨這才放了心,盡管他生氣愈彥不給自己打電話,但心里還是一直牽掛著他,她豈不知身在官場之中處處是地雷的道理。
「你去齊南做什麼?」姚雨好奇的問道。
于是愈彥就簡單的給她說了一下原因,還問了她自己該買什麼禮物。
電話那頭,姚雨點著頭思考了起來,「師生之間交往,輕重都不為過,就是早先孔聖人時代,也還經常向學生索要束修,學生也需要按時給老師以進貢,現在羅教授雖然今非昔比了,但你們的關系畢竟還擺在那,你就送羅教授一副玉質象棋,送你師母幾塊安泰地產的土印花布,象棋你去琉棋店,花布的話,你去黃氏布莊那里可以買到安泰正宗的土印花布」
姚雨一氣說下來,如數家珍,似乎對齊南十分了解,讓愈彥心里納悶,這個小丫頭還有多少東西瞞著自己。
給姚雨說了幾句知心話,愈彥就掛了電話,姚雨畢竟還在上班,兩個人不便聊太多。
按照姚雨的建議,愈彥很快就把東西買好了,幾樣東西算下來,也花了不少錢。
羅教授如今還在山魯大學任課,愈彥倒也不用打听他住哪,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山魯大學。
愈彥提著東西,準備在校園里轉轉。一晃畢業接近兩年了,這麼長時間沒再回母校,多少次在夢里見到菁菁校園,卻總是那樣虛幻與遙遠,今天置身其中真得好好重溫、感受一番。
初春的艷陽柔柔地灑滿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此時正是午飯後的休息時間,偌大的校園里一派悠閑與寧靜。
新學期開學不久,好多大二新生還沒有擺月兌大一的青澀,遇到愈彥大多會主動點頭微笑,而那些成雙成對十指相扣者,則多半是大三大四的「校油子」,其中也許還有領證甚至結婚了的碩士、博士生。
頭頂是參天古樹,腳下是茵茵草坪,在這里苦讀四載,即使離開接近兩年了,也還有恍若昨天的感覺。
想當年,青春年少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幽靈般徜徉在校園小徑,賦詩明志,揚言要做放浪形骸的當代太白,以利劍一般的文字解剖時事、蕩剔污濁,可是如今腳踩當年的石徑,豪情壯語言猶在耳,心境卻是大大的不同了。
因此,愈彥不時停下腳步,看著那些學弟學妹們成群結隊從身邊走過,心底里充滿羨慕。
那幢中文系的學生宿舍樓還是那樣破舊,朝陽的窗口上,掛滿了萬國旗般林林總總的背心、褲衩、被單之類。
愈彥站在樓下,仰首向上數︰一,二,三,數到三層從東向西第四個窗口,就是他住過的333房間了。
當時同宿舍一共四個人,夜里睡不著覺閑聊,或是課余回來雜議,大家談得最多的不是課堂上那些知識,倒是現實中日益迫切的未來走向。
窗戶對面大約十米左右的距離,就是藝術系的宿舍樓。每當從課堂回到宿舍,對面樓上不是歌聲悠悠,就是琴音繞梁,而這邊樓上卻永遠充滿了古代史一般的暮氣。
那些教室還是老樣子,外表灰蒙蒙舊得不成樣子,里面的設施也是幾十年不變,可在這樣的教室里獲得的學問,遠比時下那些外表氣派、裝修豪華的所謂現代化大學要厚實得多。
前邊那幢階梯教室,是學校組織上大課的地方,經常有國內外頂尖名流前來舉辦講座。曾幾何時,為了搶得一席之地,愈彥采取輪流值班制,預先派一人飯也不吃,用書包、筆記本之類的物件,先為同學、舍友佔下幾個座位,經常因此和後來者產生口角甚至拳腳相加。
如今,那些名流大多已經作古,他們講的那些精彩故事也好,高深學術也罷,皆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圖書館已經重建了,造型非常宏大,外觀比以前那座四方塊的舊館莊重典雅了許多。
愈彥在校的大一時,還沒有和楊怡談戀愛,多數課余時光都消磨在圖書館里。特別是節假日,別的學生大都回家與家人團聚,或是結伴外出旅游,他為了節約二十幾塊錢路費,就到圖書館借閱書籍打發時光。
那時,捧一本書坐在館前的台階上,或徜徉在寂靜的校園,略覺傷感、無聊的同時,也有某種滿意與自得,甚至還有一些不可名狀的悲壯。他心想,自己畢竟借機比別的同學多讀了些書,多吸收了些知識,日後到了社會上肯定會顯示出與眾不同的優勢。
那時,他信奉通過讀書當能讀出一個錦繡前程。現在想想倒有些可笑與可悲,當年讀過的那些書,留下的滿肚子知識,不知還有多少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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