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彥當然是正面形象了,壞人,就由他來做好了,反正他只求目的不擇手段。愈彥從正面破局,化解農民工人的怨氣,他從背後出手,徹底瓦解對方的陰謀詭計,一戰定大局。
至于混在農民工人之中的黑社會犯罪分子,到底誰是李逵誰又是李鬼,豈能逃過馬九英的眼楮?他在安泰多年,從底層一步步走到今天,安泰大大小小的混混、流氓和渣滓,不敢說他全都認識,至少大多數人他都能一眼認出,所以,從人群中捉蟲子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馬九英知道時機完全成熟了,不再猶豫,當即下達了最後的命令︰「所有不法分子,全部當場拿下,一個不留!」
馬九英命令一下,早就按捺不住的防暴警察個個如猛虎下山一般沖進了人群此時的人群已經潰不成軍了,大部分農民工人都涌向了可以得到幸福的帳蓬,只有少數不甘心或是沒有看清形勢的農民工人留在原處,茫然四顧,而留下的人群中,更多的是魚目混珠的搗亂者。
大浪淘沙,留下的未必都是精華,還可能是渣滓,馬九英向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頓時會意,動手的時候,就下了狠手。
一陣激烈而短暫的戰斗過後,一片狼籍,當場抓獲魚目混珠的渣滓十幾人,戰斗,以馬九英一方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與此同時,象征著幸福和希望的帳蓬內,擠滿了人群,一人坐在正中,周圍全是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他的面前,擺滿了小山一樣的現金,花花綠綠的鈔票,直耀人眼,讓無數人為之雙眼放光。
正中端坐的人是誰,農民工人大多不認識。但也眼尖者認了出來,正是被人追趕得狼狽逃走的市委秘書長劉斌。
怎麼眼楮一眨,劉秘書長轉眼就又穩坐中軍帳了?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
不過所有人都無心去猜測背後發生了什麼,都只關心自己的血汗錢能不能要回。一開始許多人還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認為,什麼退錢,什麼為他們安排工作,估計都是大話假話謊話,不過也就是抱著唯恐落于人後的想法來試上一試,一進帳蓬,第一眼看到了擺在正中方方正正的鈔票後,沒有一人再懷疑市委市政府解決事件的誠意了。
誠意用什麼表現出來?簡單,金錢!金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卻是誠意的保證。
排上號的農民工人笑開了花,沒排上號的農民工人,痛心疾首!
市委書記辦公室。
愈彥站在張思文面前,一臉輕松︰「總算穩定了局勢。」
張思文贊許地點頭︰「小愈,你辛苦了,這件事情,辦得不錯。」
愈彥笑了笑,沒有說話,適當的沉默可以讓他既保持了謙遜,又保持了低調,他也清楚,張思文是明白人,有些話不必說透,彼此心里有數,就如他平空弄來一大批資金用來解了燃眉之急,就是今天整個事件的轉折點,張思文卻問也不問錢的來路,一是對他的信任,二是相信張思文對錢的來源心知肚明。
默契,是官場中人最注重的細節。
愈彥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幸好這次他留了後手,不然事情還真不知道如何收場。
今天早上這件事情一發生,愈彥就猜到了可能是吳麒的致命一擊,吳麒的意思很明確,這是送給省長姚飛的開胃小菜,意在讓姚飛抓住張思文的辮子,只要這件事情處理不當,姚飛完全有權力質問和追究張思文的過失和責任,而吳麒呢,拼著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勇氣和魄力也可能承受一點小委屈,但也僅僅是小委屈而已。
姚飛作為吳麒的恩主,還能自打嘴巴不成?
正是猜到吳麒險惡的用心,愈彥和秘書長劉斌商量,與其慌亂退縮,不如將計就計把這件事情坐實,正好最近一段時間安泰也處于嚴打的階段之中,一旦有了這個理由,嚴打的火苗將越燒越旺,豈能不好好利用一把。
愈彥當即向張思文立下軍令狀,保證在一個小時之內弄到200萬元,如果弄不到,自己甘願承擔一切後果。
張思文雖然不知道愈彥哪來的信心,但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了愈彥。
得到指示,愈彥直接趕去了市財政局,不出他所料,財政局長萬年達以資金不足拒絕了愈彥。
愈彥豈能上他的當,當即拿出了之前在安泰一中拍攝的照片,一下子拍在了萬年達的桌子上。
萬亮真的沒事?狗屁!
薛南南汽車上的劃痕就是拜他所賜。
愈彥之前之所以拉了萬年達一把,是覺得萬年達是個可以拉攏的對象,就一直給他留了一個機會,不成想,萬年達還真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家伙,真以為萬亮沒事呢?!
看著桌子上的照片,萬年達再也鎮定不起來,心里暗罵,愈彥這個奸詐小人,原來在這里等著他呢。
「愈……愈秘書,您快坐,一切都是誤會,一切都好說!」萬年達的態度來了180度的轉變,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齊姜。
「誤會?萬局長,照片拍的清清楚楚,證據確鑿,什麼是誤會?得,我也不麻煩你了,萬局長,明天你等著看眾大日報就成了。」說完,愈彥直接起身,拿著照片就往外面走。
萬年達頓時心慌了,眾大日報?這可是山魯省最權威的一家報社,沒有之一,如果真讓眾大捅了出去,別說萬亮保不住,就是他這個局長肯定也當到頭了。
愈彥可真刁鑽,無賴!萬年達惡狠的想到。
正在萬年達急火攻心不知怎麼辦的時候,辦公室又進來一人。常務副局長,張廷。
一見愈彥,張廷止住了腳步,笑著說道,「小愈,怎麼我剛來你就要走?」
愈彥哈哈一笑,「老領導見笑了,市委有急事,我趕著回去。」
萬年達見了張廷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說道,「張廷,你是愈秘書的老領導,快幫著我勸勸愈秘書。」
張廷看了愈彥一眼,心領神會,問道,「愈彥,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說,你來財政局不向我匯報工作,這可不行!」
「老領導,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市委現在急需用錢,我就來財政局拆借一部分,哪成想,財政局的錢這幾天都劃撥出去了,不只是巧合還是不巧。」愈彥其實早就向張廷匯報過了,兩個人也不過逢場作戲而已。
張廷頓時沉思了起來,接著對愈彥說道,「小愈,萬局長沒有撒謊,財政局賬面上確實沒什麼錢了。」
萬年達立刻向張廷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連連說道,「是呀是呀,我怎麼能糊弄愈秘書呢!」
張廷沉吟片刻,見萬年達沒有了下文,接著說道,「局長,昨天有150多萬剛撥出去,按照手續我覺得錢應該還在銀行走程序,這樣我親自去一趟銀行,先把這些錢截留下來。」
萬年達臉上浮現出了為難的神情。
愈彥不滿的冷哼了一聲,萬年達頓時噤若寒蟬。
對不起了,吳麒,還是我的兒子重要,別怪我忘恩負義,怪只怪愈彥太狡猾了!
「好,張局長,這件事就拜托你了。」萬年達不再猶豫,立刻答應了張廷的請求。
從財政局出來,愈彥和張廷分道揚鑣,張廷直接去了銀行,愈彥趕去了薛南南那里。
沒有讓愈彥失望,薛南南答應給他50萬,當做是商貿城的前期投入,愈彥豈能拒絕薛南南的一番好意,當即拿著錢趕到了市委。
張廷不負眾望,帶著幾個年輕人,把150萬的巨款親自送到了愈彥的手中。
「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張思文微微搖頭,也不在感慨什麼,「早知世事多艱難,東奔西撲無休閑。歲月如流鬢將白,不知吃碗安分飯想想說得也對,你說我都幾天沒有吃一個安穩飯了?」
有時候領導感慨要因時因地對待,如果此戰是以張思文的全面失利而告終,那麼他上面的一番話就可能真的是心灰意冷的總結,但恰恰相反的是,此戰,標志著張思文對安泰大局的真正掌控,奠定了張思文全面勝利的基礎,那麼再說以上的話,多少就是自嘲和調侃了。
而且安分飯和安穩飯的含義大不相同,愈彥就完全理解張思文現在輕松的心情,也確實幾天來張思文表面上鎮靜自若,其實心里一直高高掛起,沒有落地,現在塵埃落定,他一顆也總算落到了實處?
想想為了今天的一戰,張思文付出了怎樣的犧牲,但如果讓愈彥類比的話,愈彥會說,為了今天,一切都值了!
「為了今天,一切都值了!」愈彥堅定地說道。
「是呀,一切都值了!」張思文也微微嘆息一聲,目光悠遠地望向了窗外,一瞬間,神思恍惚了許多,也不知道想起了誰。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派祥和景象。
三天後,盛夏的安泰恢復了全面平靜,盡管天氣愈加炎熱,但安泰的局勢,似乎完全波瀾不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