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飛只是看了幾眼綠衣、紅衣、黃衣還有粉衣的女子,並無興趣,他心事重重,不管是大雅還是大俗之事都無心應付,只對馮開嶺微一點頭,說道︰「你們隨意,既然來了,就開心一些,不用管我!」
馮開嶺早就看中了綠衣女子,就伸手向她一指。
馮開嶺也點了紅衣女子,孫彥卻沒有點,沒有點到的兩名女子依然在花間流連,也不回避。
幾人進了房間,房間中的擺設也一如古代,連燈泡也做成燈籠狀,房間內除了正中一張桌子之後,還擺放了象棋、古箏和筆墨,四周有四處碩大的屏風,不用說屏風後面,就是曲徑通幽之處。
果然是雅俗共賞之所,姚飛心想,此間的主人也是有心人,有如此手段,肯定可以財源滾滾。
三人便坐下,兩名女子一人彈琴,一人伴舞,倒也相得益彰,姚飛听得高興,一時興起,對馮開嶺說道︰「也讓外面的二人進來助興,讓我們也享受一下古代高官士族的擊鐘鼎食!」
黃衣和粉衣女子進來後,先是福了一福,然後一個伴舞,一個擊鐘,正是兩人奏樂,兩人舞蹈,再加上房間內還有香器散發出裊裊清香,讓人疑心回到了古時。
四位女子非常聰明地離四人不遠不近,既讓幾人欣賞到美妙的音樂和舞姿,又不影響到眾人談話。
在寧靜致遠的古曲古舞中,姚飛的心慢慢靜了下來,一邊品嘗美味,一邊思索目前的局勢。
愈彥的反擊犀利而致命,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多得讓人眼花繚亂,難以從中得出有用的信息,直到現在姚飛才理順了所有思路,得出了結論。
此事失敗在三個沒想到,一是沒想到愈彥不貪財不,二是沒想到愈彥絕地反擊,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還擊,三是沒想到愈彥竟然有調動保密部隊的能量,太讓人吃驚了。
相比三個沒想到,孫彥的舉報信之事,姚飛雖然也放在心上,但並沒有太當一回事,認為區區幾封舉報信還奈何不了孫彥,也不能拿馮開嶺如何。
姚飛和孫彥並不太熟,也听馮開嶺說過孫彥比較貪心,拿了別人不少好處,姚飛就讓馮開嶺告誡孫彥,最近收斂一些,另外能少貪就盡量少貪一些,適可而止,別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行,現在但凡手握大權的官員,哪一個不借機撈些錢,撈錢也要有個度,有個分寸才行。
愈彥折騰一場,就想乘機拿下孫彥,休想,姚飛甚至還不無得意地想,只憑幾封舉報信就想扳倒一個實權的廳級高官,也太兒戲了,愈彥雖然反擊的手段挺高明,但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不信走著瞧,孫彥最終沒事,馮開嶺更是不會受到什麼牽連。
馮開嶺和姚飛的看法一致,孫彥雖然貪了不少錢,但都是兩個人之間的現金經手,既不過帳,又沒有第三方證人,而且孫彥又將錢藏得非常隱蔽,就算懷疑他,也沒有真憑實據,即使黃臨和劉序是銅碗豆,辦案不講人情最講原則,他們找不到突破口,無處下手,也是白忙一場。
不過經此一事,姚飛和馮開嶺都對愈彥的認識提高了不少,沒想到小伙子別看年輕,行事還真有一套,錢不要,美女不沾,真是少見的自律的官員,但正是因為愈彥身上沒有他們希望的缺點,也讓姚飛更加犯愁!!從正面入手,找不到愈彥的問題,從暗地入手,也無處下手,難道愈彥就真是一個水潑不進的人。
對付政敵的手段無非就兩點,一是經濟問題,二是作風問題,目前看來想從經濟問題上下手,已經沒有可能了,作風問題還可以再做文章,上次的試探沒有成功,或許是孫倩不是愈彥喜歡的類型,或許是愈彥是個慢熱型的人,反正姚飛不相信愈彥會不喜歡女人。
姚飛也清楚,就算他現在收手,不再想方設法置愈彥于死地,愈彥也不會善罷干休,經此一事,愈彥肯定可以猜到他是幕後指使,愈彥是暫時不能拿他怎樣,但愈彥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擊他的機會,想到薛麒等人在安泰市的遭遇,姚飛知道,愈彥被他陰了一把,肯定會不擇手段地進行報復。
誰知道愈彥還藏著什麼後手。
明槍暗箭暗箭難防,好在姚飛自信他沒有眾多經濟和政治問題,就算有,也很小,不容易被抓住。
他自信自身無懈可擊,但愈彥也是滑不溜手,姚飛心中就始終懸了一塊巨石,就覺得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中了愈彥的陰謀詭計。
正好蔣學忠今天約他,說是有要事相商,姚飛也知道在關鍵時候還要借助蔣學忠的力量,就听從了他的安排,來到了靜心山莊。
靜心山莊,果然可以靜心收性,暫時做一個富貴閑人。
幾人就邊欣賞邊談,不一會,一輛汽車邊開進了莊園,從車上走下來一人,身材不高,瘦,但有精神,確切地講,是渾身上下透露著精明強干的氣質。
幾個人一听聲音,紛紛站起來,走了出去,姚飛一步當先,走到了此人身邊,笑道︰「蔣省長,我們可是一陣好等啊!」
原來此人就是山魯省最具實權的省長,蔣學忠。
「慚愧,慚愧,剛才踫到一件事,耽誤了時間。」蔣學忠客氣的說道。
姚飛笑著點了點頭,他早已經習慣了蔣學忠這種高人一等的做事方式,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蔣學忠便和幾人坐到了一起,今天他邀請幾人來山莊,為的便是今天省委發生的這件大事。
在得知了國寶事件之後,他吃驚不小,驚訝之余,就非常佩服愈彥高超的隨機應變的本領,不過他並沒有如姚飛一樣憂心忡忡,而是覺得盡管愈彥逃過一難,只不過是投機取巧而已,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沒有用處,因為他已經查到了愈彥和薛南南之間確實有曖昧關系。
蔣學忠欣喜若狂,只要他將真相告訴薛家老爺子,或是告訴南南她父親,哪里用費盡心機去對付愈彥,薛家一怒,愈彥還能有前途。
蔣學忠就抱了輕松自若的態度邀請姚飛赴宴,他就是要讓姚飛看看,真正的高手,既不屑于和對手正面交鋒,更不恥于設計暗算對手,最高明的計謀就是借刀殺人。
盡管馮開嶺是他的人,不過蔣學忠對他和姚飛設計愈彥還是不屑一顧,覺得他們手法太下作,不登大雅之堂,蔣學忠向來喜歡仗勢欺人或是只靠實力硬踫硬,但他們做了也就做了,他也樂意樂觀其成,反正就算事情敗露,也不會連累他的名聲。
但如此慘敗的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就是認為愈彥比他想象還要厲害一些,只是他和愈彥一直沒有正面沖突,對愈彥打壓的迫切心情不如姚飛來得強烈,但在听到了有關薛南南的確切的消息之後,還是十分高興,能借薛家之手除掉愈彥,搬開一塊絆腳石也是好事一件。
至于蔣學忠為什麼如此痛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秘書愈彥,原因還是因為上次海天大酒店事件的後遺癥,廣袤集團不知抽了什麼風,竟然以1200萬美元現金收購了齊南宏泰科技公司7名股東擁有的63.96%的股份,導致蔣正大權旁落,損失嚴重。
蔣學忠就意態輕松,一邊輕抿美酒,一邊傾听悠揚的古曲,慢條斯理地將他的好消息告訴了姚飛。
姚飛听了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和蔣學忠踫了一杯,說道︰「古人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與蔣省長的伐謀相比,我們以前的計策充其量算是伐兵了!」
馮開嶺也笑了︰「借刀殺人最好,我們可以一邊品茶,一邊隔岸觀火……還是蔣省長聰明,果然是手中的資源多,眼光也高,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將這件事情告訴薛家!」
「不急,不急,現在不是最佳時機。」蔣學忠胸有成竹地說道,「現在薛家知道了,頂多將愈彥拿下,現在愈彥才是一個小小科級,拿下他,也沒有什麼成就感!」
姚飛忙道︰「現在是礦產整合的關鍵時刻,現在拿下愈彥,一舉數得,絕對是不容錯過的好時機!」
蔣學忠還是搖頭︰「礦產整合未必能夠成功,就算能夠成功,也是在上層容許的範圍之內,現在告訴薛家,薛家也不會立刻動手,還會查實,再暗訪,再確定愈彥和薛南南之間的關系,一拖就是一兩個月之後了,我有兩個好時機,選擇任何一個都可以!」
「哪兩個。」幾個人異口同聲問道。
蔣學忠要的就是眾人被他引得團團轉的得意,他自信地一笑︰「一個是薛家老爺子做手術的前夕,如果他突然之間听到這樣的一個消息,恐怕上了手術台就下不來了,呵呵,再一個是如果時機不對,趕不上薛家老爺子上手術台之前,就在愈彥提拔的前夕,相信愈彥有這樣的資歷,下一步至少能提副處,在他副處眼見到手之時,再讓薛家毀他前途,豈不比他現在只是一個科級更讓人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