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張澤遠,吳麒一個人又默默的抽起煙來,思路剛跑遠,就被一個電話拉了回來。
吳麒皺了皺眉眉頭,還是拿起了電話,接著就听到電話那頭急促地說道,「易蓉蓉逃走了。」
「逃哪里去了?」吳麒自己也奇怪,怎麼听到易蓉蓉逃走的消息,他一點兒也不震驚,是因為早就預感胸大無腦的易蓉蓉會在董源遠雙規後離開,但他現在只關心一點,「她帶走了多少東西?」
東西一說,含義豐富,既可以認為是錢財,也可以說是機密。
「損失也就是一兩百萬,錢不多。」對方遲疑一下說道,「也就是錢了。」
言外之意就是易蓉蓉並不知道他的多少機密,吳麒卻不放心,目光落在窗外,問道︰「那串數字?」
「她不知道。」對方十分肯定地答道,「就她的智商,就是在她面前念上十遍她也記不住。」
吳麒謹慎地說道︰「要不,重新換一組排列?」
「不了。再換一組還得花時間去記,就這組了,你心里有數就行了。」對方咳嗽一聲,「易蓉蓉真不是個好東西……」
「我知道……」吳麒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忙打斷了他的話。
放下對方的電話,吳麒一坐在沙發上,半晌說不出話來,當即又打了易蓉蓉電話,居然沒關機,她還接听了電話。
「喂,吳麒,對不起,我要離開你了,你讓我失望了,我不再愛你了,永別了我的愛。請你一定忘記我,你對我的記憶越深,你就會越痛苦。我現在正在別人的懷中,享受著全新的幸福。」
臭**!吳麒氣得暴起,當場摔了手機,又踢翻了身前的茶幾,想他縱橫江湖叱 官場幾十年,何曾被人背叛過,現在倒好,居然被女人耍了,耍得不但干脆徹底,還被扣上了一頂綠帽子,是為平生的奇恥大辱!
然而更讓吳麒難以置信而大感後怕的是,當他打出幾個電話要求攔截易蓉蓉時,才知道易蓉蓉已經在別人的精心護送下,從容地離開了安泰,現在已經即將抵達京城,他再想出手不但時間上來不及,而且鞭長莫及。最主要的是,據可靠消息,幫助易蓉蓉出逃的人中,極有可能就有愈彥。
就是說,愈彥挖了他的牆角?或者說,愈彥莫非上了易蓉蓉給他戴了綠帽?還真有可能,愈彥又年輕,長得又帥,**肯定一點就著。
吳麒冷靜一想,可不是,愈彥這一手玩得高明,不戰而屈人之兵,打掉了董源遠,也想讓他自亂陣腳,有一套。這麼說,愈彥就是幕後黑手了?厲害呀,別看愈彥年紀不大,不但手腕高明,而且還處處設置陷阱……
吳麒心里想什麼,愈彥也懶得去猜,如今他已經甜美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愈彥就來到了辦公室,一個秘書該做的工作做完之後,張思文才安步當車步入了辦公室,他神態安祥,進門的時候還沖愈彥微微一笑,隨後就關上了房門。
按照日程,今天張思文有一個視察工作,其余工作是機動安排,並沒有太重要的必辦事項,但一般而言,市委書記就算沒有安排,也有一堆事情,總會許多意外的工作匯報不期而至。
這麼想著,就有人來了,愈彥忙起身迎接︰「吳市長,請進。」
不錯,正是吳麒親臨。
「愈秘書,張書記在吧?」吳麒笑容滿面,眼楮里卻帶著幾分殺機,「我來向張書記匯報工作。」
「在。」吳麒前來,愈彥不能阻攔,直接領他進去,輕輕敲門,「張書記,吳市長來了。
張思文微一點頭︰「吳麒同志來得正好,關于省委聯合調查組的事情,我正要向你說一聲。」
愈彥心頭一緊,如果不出他的預料的話,一二把手之間最大規模的正面交鋒,就要拉開序幕了。 愈彥並不知道聯合調查組的事情,當然,不止他不知道,到目前為止,聯合調查組的事情,整個安泰市委,只有張思文和吳麒知道。
張思文是明知,吳麒是暗知。
盡管不知道聯合調查組是怎麼一回事兒,但從張思文嚴肅的表情和鄭重其事的作派來看,以及調查組被冠以省委的名義,愈彥就知道,事情怕是鬧大了。不但鬧大了,而且上升到了明刀的階段。
官場上的斗爭,一直是以暗槍為主,但一旦上升到明刀階段,就是不死不休了。一直以來,愈彥不認為張思文會和吳麒爭一個你死我活,到了廳級,如果不是動了根本利益,誰也不會置對方于死地。
但現在,從張思文提到聯合調查組時一臉凝重表情讓愈彥心中莫名大跳,書記終于又要揚眉劍出鞘了。
愈彥泡了茶,端了過去,放在了吳麒的面前。吳麒臉色平靜,卻還客氣地沖愈彥微一點頭,手指輕輕敲擊茶杯,以示對愈彥倒茶的謝意。至少表面上的禮節,吳麒滴水不漏,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放下茶水,愈彥出去,正想關上門,張思文卻說了一句︰「開著門吧,通風。」
通風的言外之意就是報信,愈彥心中明白,張思文是有意打開房門說亮話,是想讓他听到談話內容。
「省紀委、省公安廳成立了一個聯合調查組,在5天前進駐了安泰,調查劉斌同志的經濟問題,經查,劉斌同志作風過硬,經得起組織考驗。」張思文開門見山地說到了聯合調查組的事情「本來調查組下來的時候,征求我的意見,要不要經過市委,我考慮到劉斌同志身份的特殊性,就提出還是不要驚動太多人,所以,也就沒有事先告知你。」
事後告知,不管話說得多委婉,也只是有象征意義,沒有實際價值,吳麒平靜地說道︰「我理解組織上的安排。」
「調查組要撤出安泰了,下午你和我一起,和調查組見個面,也算是為調查組送行。」張思文又說,他的目光從門口跳到窗戶,就是不落在吳麒的臉上,「再叫上陳勤,就我們三個人,也算代表市委了。」
吳麒臉色依然平靜︰「好,就按張書記的指示辦。」
張思文和吳麒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十分清晰地傳到了愈彥耳中,愈彥也看不到二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安泰一號二號之間關于調查組的對話。
從二人平靜淡然的對話之中,听不出任何的刀光劍影,就如平常時書記吩咐市長去做一件事情一樣,張思文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而吳麒的語氣是毫不猶豫的服從。
只從一問一答中,誰也不知道安泰市委的一號和二號之間,正在進行怎樣的最後攤牌!
愈彥卻听了出來!
盡管愈彥並沒有事先得知省委聯合調查組的事情,也盡管他十分震驚聯合調查組前來安泰竟然是調查秘書長劉斌的問題,但所有的震驚並不防礙他對聯合調查組問題極有洞察力的分析,而張思文和吳麒之間看似平常的一問一答,其實是張思文正在舉起大手,每一句話都相當于一句耳光,都響亮而干脆地打在吳麒的臉上。
先不去管聯合調查組為什麼以調查劉斌的名義進駐安泰,單說調查組結束調查之後,才由張思文向吳麒透露,就足以說明張思文在省委的渠道比吳麒更寬廣,也說明省委對張思文的支持力度更大,只此一事就讓愈彥斷定,不管張思文和吳麒的後台分別是誰,誰的後台更強硬,在政治手腕的嫻熟運用上,在充分利用上層力量對安泰局勢的干擾上,張思文的手腕更高一籌!
而且張思文事先不讓吳麒知道,事後又讓吳麒出面送行,明顯就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向吳麒鄭重宣告,安泰的大局,還是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吳麒雖然是二號,雖然強勢而霸道,但真要事情上升到一定層次,他還是真正的掌舵者!
可以說,就聯合調查組事情的一次過招,張思文不但完勝,而且還勝得漂亮,打得吳麒找不到東西南北不說,還在事後又被打了一悶棍,相信吳麒一定無比郁悶。
最主要的是,張思文此舉並不僅僅是為了打擊吳麒,還有明白無誤地警告吳麒之意,就是要吳麒看清形勢,在接下來的大事上,要抓住最後的機會。
愈彥完全洞悉了張思文的心理,借聯合調查組這事,是為對吳麒最後的警告!
不過,從吳麒順從的態度上,並不能就此斷定吳麒被張思文壓服了,口頭上的話做不得數,只有落到實事上,才是關鍵。
愈彥忤然心驚,誰說張思文軟弱忍讓,他雖然不是咄咄逼人的氣勢,但也有仗勢欺人的威勢,雖然看不清二人對峙時的情形,但愈彥卻是暗暗為張思文叫好,他甚至可以想像張思文目光淡淡卻無比堅定的表情,在張思文的威壓下,吳麒又會是怎麼樣的退讓?
吳麒的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到讓張思文揣摩不透他的真實所想,不過和吳麒打了一年交道,張思文心中一沉,他很清楚,他對吳麒的最後警告,可能沒有收到預期效果。
不過也在張思文的預料之中,他心中只是閃過片刻的失望,又繼續拋出了第二個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