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作為他的兄弟,是他的臂膀,楊怡作為他的愛人,也是他最大的軟肋。他本想用一雙手替楊俊遮擋一片晴天,讓楊怡過得幸福而坦然,沒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還是出了大事。
說到底,兩人的受傷,全是因他而起,也是替他受了重傷。
萬一楊俊有一個三長兩短,愈彥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楊俊父親的老淚縱橫,面對楊怡母親的傷心欲絕。而如果楊怡有什麼不測,就更讓他無法原諒自己,成為一輩子解不開的心結。
愈彥今生一直自認在女人方面自律,而且從不濫愛也不放縱,固然有他自身嚴格要求自己的原因在內,也有因為之前楊怡對他的辛苦而不舍的愛,讓他明白一個女人如果真心愛上一個男人,會是怎樣的一種全心的付出,因此,他不願意去傷害更多的女人,不願意因為自己一時的放縱而讓一個女人痛悔一生。
現在楊怡昏迷不醒,就讓今生的愈彥,第一次感到了心痛,是的,為一個女人心痛如割,差一點潸然淚下那是前生今世糾纏不清的愛,是幾世情懷,是一個人痛苦而無奈的回憶,是他刻骨銘心的悲傷。
無情未必真豪杰,每一個男人,總會有一個女人讓他為之落淚,讓他心傷,讓他愛不起恨不來並且念念不忘。
如果說對姚雨是純真的愛,對薛南南是開心地愛,那麼對楊怡,愈彥第一次感受到一種濃濃的愛意,是一種沉澱到了骨子里的兩個人相濡以沫的親情之愛。
愈彥早就對自己說過,誰動了楊俊,就是動了他的手足。現在他知道,誰動了楊怡,就是觸到了他的逆鱗!
「余建升現在應該還沒有逃出市區,安泰不大,出市口全部部署了警力,並且余建升的照片已經差不多做到了人手一份,他現在插翅難飛。」愈彥早就對安泰各處可以出逃的關卡進行了封鎖,並且絕對是自己人在盤查,余建升想從容離開安泰,沒門,「離不開,他肯定會躲起來,不讓我們找到。因為我們找不到他,就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是故意殺人。」
「找到他,我先一腳廢了他。」張東川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和楊俊在一起的時間最多,情同手足,生性又最重義氣的他見到楊俊昏迷不醒的樣子,還偷偷地抹了幾滴眼淚。
可以說,在座眾人之中,姬長發最按捺不住要替楊俊報仇。
愈彥搖了搖頭︰「廢了他只是一時解氣,要留著他,讓他好好的,才有大用。」隨後又看了眾人一眼,又說,「安泰的復雜環境,你們也心中有數了,余建升不走,在安泰可以藏身的地點有很多,光是李成軍的產業,就有大大小小一百多處的娛樂設施,哪一個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所以想要從一百多個地方把余建升撈出來,和大海撈針一樣難。」
「那怎麼辦?」姬長發迫不及待地發問,一挽胳膊,「領導怎麼吩咐,我怎麼干。大不了這一百多斤交待在安泰,臨死前也要找兩個墊背的,不賠本就行。要不我直接找到李成軍,和他單挑。」
愈彥擺擺手︰「大海撈針是笨辦法,但笨辦法有時卻有大用……」
孫倩眼楮一亮︰「我明白了,領導的意思是想借機把事情鬧大,然後……」
愈彥點點頭,孫倩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比在座的眾人更能第一時間領會他的意圖︰「孫倩,你在這里坐鎮,隨時將情況匯總一處,然後報給我。大山,你帶人去城南,負責城南一帶的娛樂場所。長發哥,你帶人去城北,到城北所有的娛樂場所走一圈。震哥,你帶人去城西,各大娛樂場所,一個也不要放過。子健,你向城東……」
一系列的命令下達下去,所有人都集結待命。
愈彥又看了張東川一眼,想了想,還是說道︰「東川書記,你留下來,負責保護孫倩他們,以防萬一。另外,此處再留幾名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李成軍在安泰勢力太龐大,萬一有疏漏的地方被他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愈彥不想孫倩又出現什麼意外,畢竟真要亂起來,李成軍也未必能完全控制得了手下,況且安泰還有其他地下勢力,省城、津城以及某北派,都對李成軍的地盤虎視眈眈,一旦失控,不保證他們不會乘機作亂。
張東川有點擔心愈彥的安危,但見愈彥口氣堅決,也就沒說什麼,點頭應下。
一切安排完畢,愈彥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部隊上的人趕到了。
愈彥看了孟大山、馬震、姬長發和黃子健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動手!」
愈彥和部隊上的人見面的地點選在了一家飯店,來見他的只有一人,連長李連長李連長的名字很怪,真名就叫李連長,也不知道父母給他取名字時是不是預想到了有一天他一定能當上連長。
李連長今年30歲,30歲的連長也算不錯了,他長得濃眉大眼,乍一看沒有什麼威武之氣,不過仔細一眼,眉宇之間的厲色就能透露出他確實身手不錯。
「首長」李連長「啪」地敬了一個軍禮,「從現在起,全連上下只听您一人指揮,請下令。」
夠干脆,意思是不管他說什麼,都是軍令如山絕對執行了?估計就是他讓他們去殺人放火,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楮。
肯定是的,軍隊的紀律就是軍令如山,絕對不再听第二人的命令!
此刻起,愈彥手下就有了100多名鐵血戰士,他不免微微有些激動。和地方上玩太極打推拿不同的是,軍隊的風格是說一不二,只知道絕對服從命令,絕對不問為什麼,也不會有一絲的推月兌。
愈彥雖然擔任了多年黨政干部,今天才第一次感覺手中的權力是如此的踏實,如此地讓人心中信心倍增!
「來,坐下吃飯。」愈彥熱情地招呼李連長坐下,「兄弟們都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他們都分散在各處,十分鐘之內就可以完成集合。」李連長還是有點拘束,在愈彥面前放不開,盡管他是受命而來,但也對愈彥發自內心的佩服,不佩服不行。
「好,下一步的行動是……」愈彥見李連長有些拘謹,也沒勉強,現在時間緊迫,來不及和他聯絡感情,他拿出一副地圖,指著上面標明的幾處洗浴中心說道,「讓兄弟們5人一組,分別到以下洗浴中心去洗澡,解解乏,恢復了精力之後,順便再找點事情做。」
什麼,讓一連人馬從京城趕來安泰,就為了洗澡?李連長不解歸不解,但首長有令必須服從,立刻敬禮︰「是,首長,保證洗好澡。」
愈彥自從楊俊和楊怡出事以後,就沒一個笑臉,現在終于被李連長逗笑了︰「洗澡是真洗澡,但洗完澡之後,就得演戲了,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有沒有問題?」
听完愈彥的吩咐,李連長才長出一口氣,他還真以為首長只讓他們洗澡了事,那也太窩囊了,顯得他們也太沒用了,直到听到洗澡之後還要大干一場,他就踏實了︰「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
愈彥拿出一疊鈔票︰「讓兄弟們都好好泡泡乏,錢該花就花,當然不能白花,要保證賺回來。」
望著李連長快步如飛地離去的身影,愈彥一人坐在飯店的雅間之中,一動不動。此次動手,可以是全方位地打擊,務必要收到成效,否則,有可能會引起強烈的反彈。
打,就要打到李成軍跳腳,就算不能一次讓他殘廢,也要讓他的勢力折損一半以上,要讓李成軍就算想還手,也在短時間內沒有了力氣!
安泰,正在暗中醞釀一場風暴。此時正是中午時分,大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人意識到一場暴風雪正在來臨。
說來也怪,明明中午晴好的天氣,一到下午1點,就風雲突變,一片陰雲密布,沒多久,就飄揚起了雨絲。
李成軍卻憂心忡忡,因為一下雨,道路難行,余建升想要逃出安泰就難上加難了。他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大雨,心中不解,愈彥在市委大鬧了一場,然後他就好象消失了一樣,到底他在暗中策劃什麼?
李成軍清楚的是,只憑安泰的公安力量,想要從安泰大大小小一百多家舞廳、酒巴之中找到余建升,和大海撈針一樣,況且安泰還有十幾家高中低檔的洗浴中心,任何一家都可以藏住余建升,愈彥能奈他何?難道要讓警察一家家搜索?開玩笑,又不是什麼驚天大案,不是公安部的頭號通緝犯,愈彥也不敢弄得雞飛狗跳,把安泰攪得烏煙瘴氣。
除非他發了瘋,不要政治前途了,否則他敢這麼做,吳麒就會向省委和京城告狀,讓他無法收場。
況且現在只是愈彥在張思文的支持下,單方面定性為故意殺人逃逸,如果抓不住余建升,吳麒就可以反咬一口,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再等路洪佔回來之後,就可以抓住這件事情不放,大做文章,非得讓愈彥好好喝上一壺,讓他也嘗嘗被人整治的滋味。
不知不覺間,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密集成了一團,本來賞雨是一個雅事,李成軍卻沒有一點賞雨的心思,他琢磨不透愈彥的下一步到底是什麼手段。
各方線報也傳來消息,他也清楚從齊南市來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到了安泰,不過對方很專業,一到安泰就甩掉了跟蹤,消失在安泰的大街小巷之中,就讓他心中更加擔心。
當然,他也沒有閑著,一個個命令傳遞下去,想所有的手下都打起精神,小心應付即將到來的復雜局面,同時多加留意外來的陌生面孔,一旦發生不對,要麼先收拾了對方,要麼就甩掉對方,總之,非常時期,一切不能見光的生意都暫時停止,所有非法活動都收手。
李成軍也做到了嚴防死守,為了防止愈彥再和上次一樣搞一次突擊檢查,他還吩咐所有的生意場合,都依法經營,任何有問題的地方和死角都不能留,如果有突擊檢查,態度一定要良好,完全配合檢查,對方說什麼是什麼,罰多少交多少,總之一句話,態度好得要象孫子一樣,難道當了孫子又交了錢,對方還能橫到天上去?
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愈彥,隨便你挑刺,隨便你下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就盡管放馬過來!李成軍一瞬間又鼓起了十足的信心,回頭對李佳諾說道︰「小諾,幫爸爸打開一瓶紅酒,我要品酒賞雨。」
愈彥此時既沒有回市委,又沒有回指揮所,而是來到了醫院,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了楊怡身邊,抓起她柔軟而冰涼的小手,心中涌動的是一種久違的親情。
現在有可能失去的時候,愈彥卻又緊緊抓狀將溜走的幸福,是何其的無奈和悲哀!
當然,還有對幕後黑手的憤恨。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孫倩的號碼,愈彥知道,他的大網,開始收緊了!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天,安泰,注定許多人要失眠了。不但失眠,肯定還會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