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彥擺了擺手,說道︰「呵呵,嫂子,這個話就不說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今兒這事情能如此順利的談成,愈彥也很高興。雖然姜磊與一般的行長不同,但劉艷芳從中穿針引線,也是功不可沒。最起碼,讓愈彥少走了很多彎路。而且在整個宴席過程之中,劉艷芳表現十分到位,起了很好的調劑作用。這女人若不是虛榮心太重,倒也算個人才。
劉艷芳點了點頭,笑嘻嘻地說道︰「好啊,我就住在縣委大院的宿舍。」
其實這個,愈彥也能猜到。
「行,那上車吧,我送你!」
劉艷芳笑著點頭,搖搖晃晃地向著賓館門外的吉普車走過去。
愈彥記得,在宴席之上,劉艷芳沒怎麼喝酒,那瓶五糧液,基本上是他和姜磊干掉的。怎麼看上去,劉艷芳就醉了呢?嗯,女同志嘛,酒量時好時壞,也說得過去。
上了車,愈彥徑直將吉普車開進了縣委大院。
縣委大院的普通干部宿舍樓有好幾棟,都還是老式的筒子樓,劉艷芳這樣新調過來的干部,盡管級別是副科,在縣委辦卻沒有什麼具體的職務,自然也不會分配到好房子。愈彥將車子開到了最靠里的一棟宿舍樓下。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停好車,四周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一點聲息。
劉艷芳從車里下來,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趕緊扶住了車門,不住喘息。
愈彥連忙走過去,關心地問道︰「嫂子,不要緊吧?」
「啊,不要緊不要緊……」
劉艷芳嘴里說著不要緊,喘息卻很是急促,勉力起步向前,身子又搖晃了幾下。
愈彥自然而然伸手扶住了她。
劉艷芳的胳膊軟綿綿的,現在大家都穿得不是太多,隔著薄薄的一層布,那種滑膩的感覺,頗有點驚心動魄。
劉艷芳自嘲地笑道︰「嘿嘿,可能有點感冒了,頭重腳輕的。」
愈彥說道︰「感冒了?我還真不知道,不然,今天就不會讓你喝酒了。」
「沒事沒事,正事要緊……」
劉艷芳說著,就向前走去。
她這個樣子,愈彥自然要扶著她上樓。樓道里黑咕隆咚的,不要摔著了。
劉艷芳住在三樓,筒子樓里的樓道燈,早就壞掉了,里面更是一片烏黑,兩人模索著上樓,劉艷芳的身子時不時的一歪,整個都靠到了愈彥的身上。
驚人的柔軟!
愈彥雙眉微微一蹙,卻也不好說什麼。在這種情形之下,說什麼都不是那麼妥當。好不容易,終于到了三樓,來到劉艷芳的宿舍門前。
短短幾十記台階,愣是將愈書記走出一身透汗。
劉艷芳站直了身子,就著其他宿舍里透出來的一絲光線,掏出鑰匙來,打開了房門,身子又往下出溜。愈彥本來已經松開了手,見狀又連忙扶住了,扶著她進了門。
剛一進門,劉艷芳就倒在了她的懷里,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像是一團火在燃燒。較之姚雨也不遜色的一雙高聳,緊緊壓迫著愈彥的胸口,隨著她的呼吸急促起伏,令人有暈船的感覺。
「嫂子!」
愈彥吃了一驚,連忙將她往外推。
「別……愈書記,讓我感謝你一回吧……」
劉艷芳兩條滑膩柔軟的手臂,就像蛇一樣纏了上來,壓低聲音,急急說道,飽滿的身軀,和愈彥的身子緊緊偎在了一起,熱浪翻滾。
剎那間,愈彥腦袋里一陣暈眩。
他正當青春年少,此刻溫香軟玉在懷,要說一點反應都沒有,那絕不可能。
不過,愈彥的迷糊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下一刻,立即便清醒過來,雙膀毫不猶豫地一使勁,推開了劉艷芳。
「嫂子,如果要感謝的話,我寧願你記在心里!我不想讓你看不起我!」
愈彥低聲說道,語氣卻是斬釘截鐵,沒有絲毫遲疑猶豫……
愈彥坐在吉普車里,點起一支煙,慢慢柚著。
他是真沒想到,劉艷芳會以這種方式向他表示感謝!別看愈彥聰明過人,對于這種事情,也缺乏處理經驗。
剛才真是好險,意志力稍微薄弱一點,只怕就守不住了。
那樣豐滿嬌柔的一個成熟身軀熱情如沸地貼了上來,四周黑咕隆咚的,略一遲疑,就會失陷。自己能夠保持靈台清明,愈秘書此刻回想起來,還真有點佩服自己了。
也不是愈秘書道德水準有多高尚,關鍵還是多年養成的性格在起作用。
滿寶元現在是他的搭檔,而且合作逐漸地默契起來,愈彥豈能在背後做這種事情?
朋友妻不可欺!
愈秘書也不是萬能的,不能解決一切矛盾,只能恪守自己的道德底線了。不過對景時候,將滿寶元也調往縣城,讓他們夫妻團聚,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估計這一回之後,劉艷芳會對他敬而遠之了。這也是個頭痛的問題,兩個人之間,很難做到不踫面,萬一在滿寶元面前,劉艷芳露出什麼情緒來,事情就要糟糕。男人在這個方面,那是很敏感的。更何況滿寶元對劉艷芳視若珍寶,那就更加敏感了,劉艷芳情緒上的一些細微變化,都有可能被他察覺。到時候,難保他心中不會產生什麼別的想法。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愈彥也沒辦法改變。
愈彥的性格就是這樣的,精明的時候是真精明,甚至奸猾;粗線條的時候也是真的粗線條。愈秘書暫時還沒有學會二十四小時保持警戒狀態。無論是誰,神經都不可能一天到晚繃著,一定得有放松的時候。不然遲早神經衰弱。
愈彥剛才就比較放松。
與姜磊的談判出人意料的順利,愈彥滿腦子都是北欒區的經濟建設,壓根就沒想到劉艷芳會演這麼一出,完全沒有一點防備。若是有了防備,只怕就不會發生如此尷尬的一幕了。
一支煙堪堪抽完,愈彥抬起頭,見三樓劉艷芳的房間終于亮起了燈,這才啟動車子,慢慢滑了出去。
三樓的窗口,探出劉艷芳的腦袋,望著逐漸遠去的吉普車,臉上神情極其復雜。
愈彥並沒有急著回北欒去。他今晚上,打算去找姚雨,也有段時間沒會面了,心里頭怪想的。剛才被劉艷芳這麼撩撥了一下,愈秘書也有點熱血沸騰。
不過在去找姚雨之前,愈彥還要去夏利家里坐一會。這也是他的老習慣了,只要到了縣城,必定要去拜會夏利。
愈彥將車子停在離常委樓不遠的停車坪,緩步向夏利的住所走去。
在樓梯口,愈彥遇到了任聲。
任聲是縣委副書記,也是住在常委樓的,不過愈彥卻知道,任聲不住這個單元,而是住在隔壁的單元。他從這個樓道下來,肯定是在其他縣領導家里串門。
「任書記!」
愈彥主動給任聲打了個招呼。
自從上回陰了任聲一把,愈彥就清楚,自己已經成為了任聲的敵人,任聲不定在心里怎麼恨他呢。不過心里怎麼想是一碼事,面子上的東西,還得講究一下。他可不能讓大家覺得他太傲氣,沒了上下尊卑的規矩。
在官場上,這一點是很重要的,所有領導都在意。
任聲望了愈彥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哦,是小愈書記啊。你好啊!」
上次書記辦公會議之後,任聲就一直堅持這麼稱呼劉偉的,不管人前人後,也不管是大會小會,只要提到愈彥,都是說「北欒區的小愈書記」。既不是「小愈」,也不是「愈書記」。任聲的心思,愈彥了如指掌。
「任書記好!」
到愈彥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
眼下就他們兩個,愈秘書沒必要對任聲太客氣。任聲並沒有主動和他握手的意思,愈秘書的手自然就更金貴了,也不會向任聲伸過去。
任聲緩緩從愈彥身邊經過,其間放慢了腳步,似乎很仔細地看了愈彥幾眼,這才走了過去。從愈彥身後,傳來一聲「哼」聲,清晰無比。
愈彥嘴角泛起一個譏諷的笑意。
愈秘書可不是怕事之人!
任聲一定要將他當做對手,那就盡管放馬過來!
愈彥來到夏利家里的時候,正好沒其他客人。這也是比較罕見的情況。夏利部隊出身,為人比較直爽,擔任縣委書記之後,經常會有下屬干部過來串門。夏利和他的愛人于凡都不怎麼拒絕。但對于拿著貴重物品登門的干部,夏利往往會板下臉來教之幾句,讓人家將東西趕緊拿走。
在這一點上,夏利立身還是比較正的。這也是愈彥願意和夏利發展友情的原因之一。本質上,愈彥喜歡比較正直的干部。
「喲,是愈彥啊,老夏,愈彥來了!」
于凡來開的門,一見愈彥,就很是高興,一迭聲地招呼起來。
「于阿姨,你今天看上去特別年輕呢。」
愈彥笑著說道。
于阿姨今天的裝扮,確實是比較年輕,衣服的款式和顏色,都比較新潮鮮艷,看上去,好像年輕了四五歲的樣子。
「是嗎?愈彥啊,你可別盡撿好听的說,糊弄于阿姨。」
于阿姨一听,大為高興,笑呵呵地說道。
「真不是糊弄。于阿姨,這衣服是從安泰來的吧?」
于阿姨更加驚異了︰「咦,你怎麼知道的?這衣服真是女兒在安泰為我買的。這孩子,讀了研究生之後,比以前懂事了,知道給我買衣服了。」
說著,于阿姨也有點感嘆。
「愈彥,過來坐。哎呀,你別理你于阿姨,她啊,心眼比針尖還小,一點點事情就裝滿了。不就是女兒給你買了件衣服嗎?念叨多少天了?」
夏利在那邊大聲說道。
「喲喲,你還好意思說我呢?女兒給你買了個煙嘴,你還不是每天含在嘴里?」
于阿姨可不是省油的燈,馬上便反唇相譏,不過卻是帶著笑容。
愈彥就笑。
可憐天下父母心。女兒給買點小東小西,就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來。全然忘記了他們當初為子女是何等的付出。
「愈彥啊,今天怎麼來了?」
愈彥在夏利一側落座,敬上香煙,夏利立即將香煙裝在一個乳白色的象牙煙嘴之內,叼在嘴邊,有滋有味地抽了起來。不用說,這個煙嘴就是女兒給他買的了。
愈彥笑著答道︰「剛才和建行的姜磊見了個面,在賓館吃飯,向他貸款八十萬。」
「貸款八十萬?你真要自己修路啊?」
夏利吃了一驚。
「對,五十萬修路,三十萬改善區醫院的條件。姜行長已經答應了,估計過幾天就能拿到錢。」
愈彥簡單做了個匯報。
夏利益發詫異了,說道︰「你還要貸三十萬改善區醫院的條件?這麼多錢,到時候你們北欒還得起?」
愈彥微微一笑,答道︰「這個倒是沒有問題,飼料廠和機械廠今年就能投產,最遲明年就能見效益了。三年時間,還八十萬貸款,難度不大。」
夏利定定地望了他一眼,嘆息一聲,說道︰「愈彥,你這志向夠大的,你是下定決心要把北欒搞上去了。」
愈彥微笑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書記,我剛才在樓梯口踫到任聲了,他走到你這里做客的吧?」
以任聲的身份,當得起他親自登門拜訪的,整個桃城縣都不是太多。這個單元,也就夏利又如此資格了。
夏利點點頭,說道︰「他來跟我談丫些有關農業工作方面的問題,想要在全縣大規模種植隻果樹。」
愈彥雙眉頓時揚了起來。
任聲動作很快,數日之後,縣委和縣政府的正式文件就下達了各個區鄉。
「書記,你說,這不是亂搞嗎?」
愈彥還坐在辦公桌後慢慢倒覽那份紅頭文件,區長滿寶元就急匆匆地推門而進,怒氣沖沖地說道。手里拿著的,正是愈彥在看的那份文件。
剛剛從縣城回到區里的次日,愈彥見到滿寶元還有點不大自在。盡管自己並沒有和劉艷芳真的發生什麼,未曾做出任何對不起朋友的事情,但想想劉艷芳在黑暗中的熱情如沸,愈彥心里不能沒有一點疙瘩。說起來,還是自己太粗線條了,若是早點察覺劉艷芳的異樣,也不至于弄到後來那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