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像是沒有听到十三阿哥的話一樣.木然的一步一步的踏入曾經熱鬧非凡的木府之中.就算是在夜晚.冷玉也能輕車熟路的走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後院橋下原本清澈的流水已然被淤青充滿.還不時的散發出陣陣的惡臭.兒時經常納涼的亭子現在也已經被蜘蛛覆蓋.
冷玉抬頭看著忙的不亦樂乎的蜘蛛扯了扯嘴角.想要浮出一抹冷笑卻發現根本沒有扯動嘴角的力氣.
「怎麼了.」看著冷玉停留在亭子里不走.十三阿哥上前看去.只見亭子中央布滿了蜘蛛.上面還攀爬著三三兩兩的蜘蛛.
以為冷玉是因為懼怕蜘蛛而停住了腳步.十三阿哥抬起臂膀準備將這些蜘蛛揮去.卻被冷玉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弄了.」冷玉的口氣難得的溫婉.對著十三阿哥搖了搖頭.眼中的悲哀像是要溢出眼角一樣.「它們現在是這個宅子里面唯一具有生命的東西了.」
反手抓住冷玉的手.十三阿哥的手將冷玉的小手緊緊的覆蓋到手心之中越握越緊.心也越發的酸楚.他的梅兒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的梅兒應該要一直幸福下去才對.
沒有感覺到自己手被抓住的冷玉.從進入木府之中開始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像是一縷飄魂.四處的游蕩.而十三阿哥就這麼默默的跟在冷玉的身後任由她這麼毫無目的的走著.
此刻的冷玉在十三阿哥的眼中像是一個易碎的茶杯一樣.似乎只要他稍微的用力.她就會在頃刻間碎裂.所以他不敢開口.不敢說話.
走到某間房的門口.冷玉突然頓住了腳步.像是記不清這間房曾經住過誰.歪著頭看著房門呆愣了半響.
突然.冷玉的瞳孔慢慢的收縮.人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身後的十三阿哥見狀趕緊將冷玉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可是冷玉的狀況卻沒有好轉.像是被人勒住脖子一番張大口努力的吸氣.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效果.
「你清醒一點!」看著冷玉逐漸發白的臉色讓十三阿哥有些懼怕.揚起手就給冷玉一個耳光.
臉上的火辣疼痛加上十三阿哥大吼的聲音讓冷玉的耳膜嗡嗡發響.看著眼前逐漸清晰的人影.冷玉似乎才回過神來.「十三阿哥.」
看著眼神逐漸清醒的冷玉.十三阿哥舒了口氣.不過眼中的擔憂沒有完全褪去.「你沒事吧.」
拂過十三阿哥伸來關心的手.冷玉眼中的冷漠浮現.淡淡的說道.「讓十三阿哥費心了.玉兒沒事.只是一下子到這陰森的府邸.心中有些害怕.」
陰森的府邸.十三阿哥臉沉了下來.「你就這麼形容你曾經住過的地方.」
冷玉看著十三阿哥不悅的臉色嗤笑出聲.倚靠到門邊冷冷的看著十三阿哥.「曾經住過的地方.十三爺可真是健忘.玉兒曾經住過的地方應該是科爾沁草原而不是這里.」
十三阿哥看著冷玉的臉上雖然在笑.可是那笑容卻讓人發寒.她的笑容似乎在無形的指責著他.她現在的一切似乎都是他造成的.
冷玉看著十三阿哥的那張逐漸黯淡下來的臉.心里的滋味像是酸甜苦辣都過濾在心房之上一樣.別過臉冷玉看著天空淡淡的說道.「如果十三爺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玉兒就先回去了.以後也不要經常見面了.」
對于他她還是有所不忍的.
「等一下.」十三阿哥努力的平復著心中翻滾的情緒.啞聲開口說道.「既然都說陪我來了.那就陪到底吧.」
冷玉看著十三阿哥漆黑的眸子不語.他到底還要做什麼.
「難道你是以為我要派人來抓你嗎.」十三阿哥自嘲的笑了笑.「我堂堂一個十三阿哥還至于對一個女人用如此的手段.」
冷玉听到十三阿哥的話心中更加堵燜.轉過身不去看著十三阿哥臉上的自嘲有些煩躁的說道.「十三爺多慮了.玉兒可沒有那閑事情去想那些無聊的事情.」
雖然冷玉的口氣充滿了不耐和冷淡.可是十三阿哥卻還是听出了語句中解釋的意味.絲絲的情意在眼中慢慢纏繞.口氣也越發的溫柔.「恩.是我多想了.」
冷玉听到身後溫柔的回話.娥眉一蹙.眼神中有些懊惱.為什麼說好要冷情冷心.怎麼一看到他這個樣子就受不了.
「今天是你不.應該是曾經的木府主人的生日.所以我今天帶你來是想幫他們慶生.畢竟人多熱鬧些.」十三阿哥的語氣又變得憂愁起來.
而跟在他身後的冷玉卻因為他的這句話步伐有些踉蹌不穩.原來他記得.低著頭.冷玉死死的咬住嘴角不讓自己失態.盡管沒有發出嗚咽聲.可是淚還是順著臉頰滴落到地上.無聲的消失.
走在前面的十三阿哥自然感覺到身後的冷玉的失控.可是他沒有回頭.現在的她應該需要一個可以哭泣的空間吧.
彎彎繞繞走到一棵樹下.雖然其他地方已經雜草叢生.但是這棵樹的周圍卻非常的干淨.枝頭上面還有片片綠葉存在.
火盆、黃紙、小桌子還有牌位冷玉看著這一切瞬間崩潰的跪倒在地上.顫抖的伸出手將牌位擁入懷中.微涼的牌位在冷玉的懷中逐漸變暖.
「好了.給過生辰的人倒一杯酒吧.」十三阿哥看著冷玉抱著牌位悶聲哭的模樣.眼眶也越來越熱.
此刻的冷玉腦海中沒有復仇.沒有計劃.沒有算計.有的只是茫然和無助.抬頭看著十三阿哥.一瞬間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只看到他的嘴在不斷的一張一合.
十三阿哥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跪下來和冷玉並肩後.伸出手覆上冷玉的手將酒杯端起撒入泥土之中之後輕聲說了句.「木大人.木夫人.生辰快樂.」
十三阿哥的舉動給冷玉帶來極大的震撼.自古男兒膝下有黃金.古代的男人一般是不會下跪的.更何況眼前的人還是一個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