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妃,你在哪?」听不到蘇妃的回話,王琰語氣不悅的又問了一遍。
蘇妃握著手機面色尷尬,秦柳和文雅靜都瞅著她看,秦柳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而文雅靜則面帶疑惑,似乎在猜測電話背後的那個人到底和蘇妃是什麼關系,能用那樣曖昧的手機鈴聲,想來關系不一般。
「妃妃…」王某人又得不到回復,繼續問,蘇妃趕緊打斷他。
「我在外面吃飯,你怎麼來了?你公司不忙啊?」句句都有嫌棄他的嫌疑。
王琰略微皺眉,問︰「你好像很緊張?」
蘇妃擦汗,有嗎?難道她是真的心虛?覺得自己此刻簡直就是出來私會情郎的小媳婦,不小心被丈夫給抓到了?
蘇妃訕笑道︰「哪有,我剛從醫院出來,現在在外面吃飯呢。你說你也要來?不太好吧?這邊都是女生?什麼?哦,那我問一下。」
蘇妃抓著手機,一臉抱歉的看向文雅靜,說︰「我男朋友他突然跑過來了,說要過來一起吃飯,你看…」
「可以啊!」文雅靜非常熱情的同意了,「反正我們還沒開始吃,叫他一起過來好了。」
于是,蘇妃給王琰報了地址,幾分鐘之後,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餐廳門口。蘇妃朝他招了招手,他一臉淡漠了走了進來,朝他不認識的文雅靜點了點頭,然後在蘇妃的身邊坐下。
「文小姐,他是我男朋友,王琰。琰,她是文雅靜,她…」
「呵呵,還是我來自我介紹吧!」文雅靜笑著打斷蘇妃,沖王琰伸出手說︰「我是公主文靜,你應該就是閻王大神吧,幸會!我和知心很熟,以前常听她提起你。」
「你好。」王琰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要和文雅靜握手的意思,文雅靜尷尬的收回手,暗嘆閻王大神可真是夠冷酷的。
「真沒想到你和蘇妃會交往,蘇妃和知心姐看起來完全是兩種類型的人。」文雅靜企圖和王琰套近乎,繼續找他說話。
誰料,王琰並不買她的賬,只淡淡的說了句︰「我並不清楚楊知心是哪一種類型的人,她只是我小時候的鄰居。」
王琰一句話弄的文雅靜無比尷尬,她本來還想憑著她和公主知心的關系和王琰攀上熟人,哪知王琰居然輕描淡寫的把他和楊知心的關系都撇清了,文雅靜不安的看向蘇妃,孰料蘇妃笑的比她還尷尬。
大神吶,你說話要不要這麼直接?好歹假裝一下啊!
「看過毒霸天下了?」王琰忽然問。
蘇妃點了點頭︰「嗯,看過了。」
王琰又說︰「我還沒看過。」
蘇妃驚悚,他這麼說是鬧哪樣?也想上去看一下?可他的出現要是刺激到毒霸天下的情緒,那可能會很糟糕。蘇妃趕緊岔開話題︰「哎呀,你要吃什麼?我們都點過菜了,你趕緊點餐吧,肚子好餓了!」
王琰笑笑的模了模她的腦袋,蘇妃再次听到了他嘴里吐出的「飯桶」二字,頓覺得無比憂傷…
這一頓飯因為王某人的出現而吃得不歡快,文雅靜在意識到王某人對她有敵意之後,不再主動找他說話,倒是王琰,偶爾會突然向她打听一些關于毒霸天下的事。
「就算骨髓配對的機會很渺茫,但至少還有機會,只要不放棄,就有希望。」王琰在听文雅靜哭哭啼啼的描述完楚雲天的病情之後,突然很有哲理的說了這麼一句。
文雅靜一听,很受鼓舞的擦了擦眼淚︰「嗯,我一直沒放棄希望,我相信雲天一定會好起來的!」
王琰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楚雲天這時候會一蹶不振可以理解,我想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沮喪,但,如果這是命運的一部分,為什麼不勇敢的去面對它?白血病有希望可以治愈,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就別輕易放棄希望,你告訴楚雲天,他如果還要自暴自棄讓別人憐憫的話,別人不會憐憫他,只會瞧不起他!」
文雅靜感激的笑容僵在臉上,王琰這幾句話抑揚頓挫的抨擊了楚雲天的價值觀、人生觀,並且話里有話的分明已經瞧不起楚雲天了。
「可…」文雅靜想反駁他,誰料王琰的嘴巴比她更快。
「不好意思,我好像說得有點過了,我只是不希望楚雲天利用生病這件事來博取我女朋友的同情,蘇妃是個善良的女孩,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放任楚雲天不管,當然,我不反對她偶爾過來探望,但她還有學業要忙,不可能天天過來。也請你們不要為難她,文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文雅靜听得一愣一愣的,在王琰黝黑眸子的注視下,她訥訥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是听明白了還是沒听明白。
王琰已經擅自將她的點頭解釋為明白︰「你明白就好。時間不早了,飯也吃過了,妃妃下午還要上課,我先送她們回學校,文小姐,楚雲天還是要你親自照顧為好。」
三個女孩全部被王總攻搞的石化了,直到王琰結了賬領著蘇妃和秦柳從餐廳出來,蘇妃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坐進副駕駛座的時候,听到王琰淡淡的說了一句︰「妃妃,楚雲天之于你不過是陌生人,對于陌生人,你去看過他了,便仁至義盡了!」
這話,蘇妃總算是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以後不讓我去看楚雲天?」蘇妃瞪大著眼楮問。
王某人別捏的撇過眼楮,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妃果斷鄙視他︰「你就是這個意思!厚!我怎麼突然發現你好沒有同情心?」
王某人沉了臉,固執的否認︰「妃妃,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啊,你還敢做不敢當!」蘇妃開始大聲的嚷嚷,回頭沖後拉攏後座的秦柳,相信她和她一定保持著同樣的觀點,「秦小柳,你听到了吧?他是不讓我去看楚雲天對不對?他是沒有同情心對不對?」
秦小柳抬頭望了望車花板,假裝沒听懂蘇妃的問題︰「啊啊?妃妃,你問什麼?我突然頭有點暈,啊,我真很暈,不然我躺下啊先睡會,一會兒到學校了,你叫我。」秦柳果斷閉目養神,同時豎起耳朵。
對于秦小柳的臨時叛變,蘇妃感到很無語,她決定獨自一人作戰!首先打出同情牌︰「王琰,你是沒看到楚雲天的情形,真的很可憐。」
「你剛才向文雅靜介紹我的時候,不是這麼叫我的。」一個字——琰,他听的很**。
啊?蘇妃愣了下,她怎麼叫他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楚雲天真的很可憐!」
「是,任何死到臨頭的人都很可憐。」
「你嘴巴好毒。」蘇妃嫌棄他。
「是嗎?」王某人不自覺的反問。
蘇妃用力點頭︰「我想幫他!」
「你能幫他什麼?如果這是他的命運,那麼,誰都改變不了!」王琰還是繼續的冷酷無情。
蘇妃終于忍無可忍的吼了出來︰「可就算他最後要離開這個世界,我也希望他不要帶著遺憾離開,每個人活著都有幸福快樂的權利!」
「這點我並不反對。」
「但你不讓我去看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
王琰嘆息一聲,減慢了車速。「妃妃,楚雲天對你怎麼樣,你心里清楚,你覺得我作為你的男朋友,我能放心讓你們兩個頻繁接觸嗎?」
「不好意思,他對我怎麼樣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對他怎麼樣!我不想他死!」
「他不會死。」王琰篤定道。
蘇妃紅了眼眶,他不知道王琰是哪來的自信這麼篤定,他不是毒霸天下,他不會理解的。她知道,就算是她,也不能做毒霸天下的代言人,可至少,看在他曾經那麼照顧她的份上,她想為他做點什麼!
蘇妃開始哽咽︰「如果現在真的是他最後的日子,我希望他能夠帶著最美好的記憶離開,我不要他到死的時候還是不開心。」
蘇妃的話叫王琰沉默了,他腳踩油門加快了車速,蘇妃將臉撇向車窗外,不再說話,她知道他生氣了,她覺得他不理解她,她會證明給他看,她是對的!
王琰的車子停在學校東門,東門這邊有很多從公寓樓那邊焦急趕到趕到教學樓上課的學生,蘇妃心里還堵著一口氣,對王琰沒好氣的說了聲︰「你回去上班吧,省的等下又被圍觀了。」
她把秦柳喚醒,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徑自下了車,拉著秦柳就往學校里沖。蘇妃並不知道,王琰握著車轉盤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浮起了條條的青筋,王琰抿著薄唇,視線始終盯著前方,油門一踩,車子飛速的沖了出去…
*
秦小柳說︰「蘇妃,我看你有點過了。」
蘇妃瞪大眼楮,震驚道︰「秦小柳,連你都不理解我?」
秦柳點頭︰「我感覺你把我偶像傷的很深。」
「我沒有想要傷他啊!我只是…」
秦柳拍了拍蘇妃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了,解釋就是掩飾,傷害已經釀成了,你還是想方法補救吧。我去北教401,下課後第二食堂老位置,拜拜~」
一下午的課,蘇妃都在發呆,上得是英語課,書都沒從包里掏出來,一下午就握著手機想著要給王琰發點什麼,直到下課鈴響了,她還是沒有想出所以然來。英語老師特地走過來關切她,問她是不是和王琰吵架了,蘇妃擦汗,果斷搖頭否認了。
英語老師不信,繼續八卦,最後蘇妃只得拍著胸脯說︰「這次英語四級考試我保證能過!」這才把英語老師打發了。
晚飯照例是419宿舍四人行,在第二食堂,老位置,辛曉星推掉了和歐陽司律的約會,慕涼桑拒絕了梁越學長的晚飯之約,為的就是听秦柳宣布一個令人傷感的大消息!
什麼消息?
秦柳在星星和桑桑關切的眼神里,痛心疾首的宣布︰「妃妃和王琰分手了!」
「什麼?」蘇妃差點沒跳起來,秦小柳好大的膽子,居然當著她這位當事人的面造謠!「秦柳,不要胡說!」她可要生氣了!
星星也埋怨的噌了秦柳一眼︰「小柳,這個事情不能開玩笑的呀!」
秦柳說︰「這是預言,很快就要變成真的了!」
蘇妃拍桌︰「胡說胡說,秦小柳胡說八道!」
秦柳笑笑︰「當然,我也希望這個預言不能成真,否則我們妃妃剛被吃掉就要被拋棄,真是太沒面了。」
蘇妃臉一紅,拿起筷子直接抽向秦柳。慕涼桑趕緊趁她們幾個成為第二食堂焦點之前,打斷她們︰「好了,小柳別鬧妃妃了,你說正事吧。」
是啊,正事,蘇妃知道秦柳要說什麼正事,憂傷的情緒一上來,便也沒心思和秦柳鬧了,安靜的坐了下來。
「其實,星星、桑桑,你們沒有加入天下情緣幫,所以這事和你們也沒什麼關系,但鑒于當事人你們都不陌生,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一聲。毒霸天下得了白血病,他現在住在市立醫院療養,我和妃妃今天去看過他了,情況很糟糕。」
秦柳詳細的介紹了楚雲天目前的情況,星星和桑桑听到這個消息表示很遺憾,她們希望周末的時候能和蘇妃一起去看望楚雲天,蘇妃感到很高興。
「所以,因為毒霸天下的事情,你和王琰吵架了?」慕涼桑一語道破玄機。
蘇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否認道︰「沒有啦,我們真的沒有吵架,不要听秦小柳胡說!」
吃過晚飯,四人一起在操場上逛了一圈,蘇妃想起今天看到楚雲天吃不下飯瘋狂嘔吐的情形,情緒便開始低落起來,再加上手機也沒有收到王某人的只言片語,蘇妃整個人就看起來更落寞,大家為了照顧蘇妃,早早的回了宿舍。
回了宿舍,也沒人玩游戲,蘇妃第一個洗洗睡,秦柳看起來也滿月復心事,第二個爬上床,星星用手機和歐陽發短信,慕涼桑看了一會兒書也熄燈睡覺了。
今晚,大概是419宿舍有史以來最早熄燈的一個晚上。
*
第二天中午。
蘇妃接到文雅靜的電話之後,便匆忙趕到市立醫院,病房里,楚雲天已經開始砸枕頭、砸飯碗,歇斯底里的鬧開了。
文雅靜在一旁忙著接枕頭,忙著勸楚雲天,簡直是手忙腳亂的。蘇妃剛要進去,她身後,楚媽媽已經領著醫生匆忙趕了過來,蘇妃趕緊讓開一條道,讓楚媽媽和醫生先進去,她隨後才跟了進去。
「她為什麼不來?她不是說好了今天會來的嗎?她為什麼不來?為什麼?為什麼?」楚雲天吼的歇斯底里,幾次把沖上前安撫他的文雅靜給推開了。而在看到母親領著醫生進來之後,他的情緒明顯更激動,用力過猛,直接把文雅靜推到了地上。
蘇妃趕緊沖過去把文雅靜扶了起來,楚雲天看到蘇妃,暴躁的情緒沒有安定下來,反而更失控了。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你是不是打算不來了?你為什麼現在才來?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沒看見你我快瘋掉了!」楚雲天拔了點滴,翻身要從床上下來,楚媽媽緊張的要命,忙和醫生一左一右的攔著他。
蘇妃眼底燃起了濃濃的怒火!如果說昨天的楚雲天看起來楚楚可憐,那麼今天的他實在叫人生氣!
「楚雲天!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你給我冷靜一點!」蘇妃扶著文雅靜,沖楚雲天獅子大吼。
想來她的這一聲吼還是很有震懾力的,楚雲天不在拼命的掙扎著要下床,眼神黯淡下來,情緒也跟著降溫,任由母親和醫生將他按在病床上,他的口中喃喃低語著︰「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蘇妃關心文雅靜的狀況,看到她左臉頰上有一塊淤青,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文雅靜紅著眼眶搖頭︰「沒事,不小心撞到的。」
「是他嗎?」
「他不是故意的,你昨天跟他說你要來,他昨晚上興奮了一整晚,今早又好早就起來了,等到你昨天來的這時間還沒看見你,他就開始鬧了。」
「他怎麼這麼幼稚?」
「呵呵…」文雅靜一聲苦笑,忙推了推蘇妃,說︰「你去和他說幾句話,他把今天的午飯都給推了。」溫雅靜的視線落向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蘇妃看向那廂被醫生和母親安撫的楚雲天,忽然覺得頭疼無比,她本來心里有了計劃,現在看來,楚雲天的事情遠遠比她想象的要棘手許多,她到底該怎麼辦?
蘇妃撫了撫額。
「蘇小姐,你過來一下,雲天想和你說話。」楚媽媽沖蘇妃招手,態度比之于昨天,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蘇妃有點受寵若驚,同時覺得頭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