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城主,夫人就在里面……」
感覺那個人好像是特意為獨眼通風報信的。
雲雀夫人匆匆拭去眼淚起身,雷格也是收斂情緒,回歸他冷厲的神色。
一個金發男人推門而入,身上穿著耀眼而又沉穩的華貴皮衣,眼窩很深,鼻梁很高,稱得上成熟俊朗的中年男人,只是眼神讓人有些捉模不透。
「親愛的,听說我們找到了很重要的人。」男人瞬間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嗯,是我們的孩子。」雲雀夫人柔聲道,「他今年應該剛好17歲。」
「哦,是麼。」男人和藹地走上前去,與雲雀夫人擁抱,親吻,而後走到床前凝望著林浩,轉而問雷格,「你確定他還活著?」
「是的,城主大人,雲馳少爺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雷格說著,瞪了一眼在城主身後的灰炮矮子,「這還要多謝莫斯總管手下留情。」
灰炮矮子臉上一陣猙獰,又恨又辱。
「莫斯把事情都告訴我了。」城主點了點頭,幫莫斯解圍,「如果他真的是雲馳的話,不算擅闖禁域,其它人則將被當眾處死,以維護雲起城的威嚴。」
躺在床上的林浩根本無法動彈,听到此訊瘋狂地要挪動身體,可惜他現在連骨骼都幾乎沒有。
城主站在床前,同樣輕撫了林浩的面頰,隨後轉頭道︰「莫斯,召集遠近所有的生命魔導士,調動我們的戰備資金,一定要救活他。」
「遵命。」莫斯微微低頭,退了下去,最後不忘恨恨瞪了雷格一眼。
「謝謝你,布拉德。」雲雀夫人向城主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完全不必,他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布拉德城主露出了溫柔的表情,「好了,我要跟魔導士們研究今天的收獲了,一起來麼?」
「晚些吧。」雲雀夫人痴痴地望著林浩,「我想再看看他。」
「好的,抱歉我也只能晚上來盡繼父的職責了。」布拉德城主滿懷歉意,「我需要先盡到城主的職責。」
隨後,布拉德城主信步出房。
雷格沒好氣地罵道︰「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那些人簡直就是蒼蠅,嗡……嗡……,狗真想一爪子拍死他們。」
「雷格。」雲雀夫人突然正色起身,「你是否還效忠于我的夫君。」
「當然,夫人。」雷格立刻單膝跪地,面色莊重,用那只假肢支撐著身體,「當雲起城主不在的時候,我會效忠雲馳少主,當少主無法下令的時候,我會遵從夫人您。」
「你的忠誠天地可鑒。」雲雀夫人的聲音變得柔和,「請你務必保證馳兒的安全,我已經嗅到了不祥的氣息……」
「以命相拼,夫人。」
「你知道的,我同樣有城主夫人的職責,不能日日夜夜守在這里,這樣我的現任丈夫會不滿。」雲雀夫人所說的自然就是布拉德城主。
「夫人,我是瘋狗,有主人的瘋狗。」雷格獰笑道,「誰敢動我的主人,我會撕碎他。」
雲雀夫人啞然一笑,搖頭道︰「你還是這樣,若不是那顆三星魔導士徽章……」
「我早就死上一萬次了。」雷格露出了可愛的微笑。
……………………
這之後的幾個小時,包括婭雅在內的七八位生命魔導士先後來到房間。他們一個個用生命魔導力探測,注入,嘗試修復,治愈,卻都無功而返。
最終他們得出結論——雲馳少爺的身體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塊石頭、一樽枯木,再無半點生命的活力,再多的魔導力與治療也無濟于事。
生命魔導術可以挽救生命,卻不能創造生命。
然而雲雀夫人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她承諾高價,讓這些生命魔導士用盡各種方法,嘗試各種靈藥救治她的「兒子」,即便沒有方法,硬生生地注入生命魔導力也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
這些生命魔導士雖然很無奈,但還是答應了雲雀夫人的要求,畢竟還能有些金幣入賬。
而城主布拉德更是令人送來了他珍藏的「魔汁」。
雲雀夫人緩緩地將魔汁灌入林浩的口中︰「別嗆到……慢點喝,如果它對你有效的話,多少瓶媽媽都會幫你弄到。」
林浩驚嘆,這魔汁不正是他們之前引用過的潭水?這里面充滿了這種未知能量,當時的潭水幾乎飲之不盡,現在的魔汁卻只有小小的一瓶。
不得不說,那些生命魔導力以及魔汁對于林浩的身體恢復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總好過沒有,他的大腦已經恢復出輪廓,身體的脈絡開始重組。
只是……這個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要想再動起來,恐怕需要成百上千瓶那樣的魔汁。
但從他們的談話中林浩听到,即便是雲起之城的城主也不過擁有幾瓶魔汁罷了,有一瓶還是那些魔導士今早采集到的。
林浩焦急萬分,幾次想嘗試強制激活七芒星陣,奈何如今的能量太過稀少,再沒有之前的潭水讓他痛飲。
當晚,雷格整晚都坐在林浩旁邊,寸步不離,他說了很多,像是自言自語,又向是說給林浩听。
「小子,我知道你不是少主……只是相貌接近。」
「少主和城主失蹤後,我從沒見過夫人這樣的表情與神態……她枯萎的心好像重新煥發活力。」
「也許你就這樣睡下去也不錯,這個美夢將一直伴隨夫人最後的日子。」
雷格說著,眼眶濕潤︰「小子,雲雀夫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你一定要盡力撐著,別死在她前面。」
這之後,雷格又喃喃說了許多之前的事。
「一年前的那次裂谷爆發……當時我們有30個強大的魔導士,除了城主與我,還有一個三星級的家伙……」
「都不見了……最後都不見了……」
「那太可怕了,我的眼楮……我的手臂……我的腿……天啊……」
「我逃了回來,雲大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少主,對不起夫人……」雷格低聲默默抽泣,自責。
「那次爆發,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周圍的城主們虎視眈眈……盡管夫人盡全力維護雲起城的尊嚴,那些貪婪的魔導士卻一個個離去……」
「夫人嫁給布拉德也是無奈之舉……我們必須依附于他的勢力,才能保證雲起城不被侵略,才能保留我們的最後的希望……」
「我只是一只瘋狗,一直保護不了主人的瘋狗……」
「我能做的,就是保護夫人,伴她度過最後的日子……我能做的,就是等你回來,雲大哥……」
雷格陷入無限的自責中,無法自拔。
從雷格散亂的嘆息中,林浩大概搞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看來裂谷爆發在這個世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像火山噴發。那些裂谷存在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禁域。城主們霸佔著那些禁域,禁止其他一切人進入。
好像裂谷爆發存在著莫大的機遇,也許就是那些所謂的魔導器什麼的。
如此一來,灰袍矮子要殺人滅口的理由就行得通了。
城主並不知道裂谷什麼時候會爆發,不可能一年到頭守著禁域,總有些貪婪的人會來偷獵,面對這些人,所有佔有裂隙的城主必須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表現出足夠的威嚴,才能趕走這些小偷。
還有一個原因——那些小偷很有可能是有組織前來的,也許是其他城主的人馬,如果每次踫到小偷都要說清楚來路再打,恐怕傷了面子上的和氣,不如快刀亂麻,殺了清靜。
顯然,自己這一行人被誤會成小偷了。
林浩自己倒是走運,頭一次靠「臉」活了下來。城主夫人將他誤認為自己的兒子……
但如今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新任的布拉德城主雖然看上去很仁慈,但沒有哪個人喜歡雲馳這樣一個「繼子」,他一定認為林浩身上流著雲起的血。雲雀夫人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才讓雷格保證自己的安全。
從他們的談話中不難發現,忠于原來城主的派系仍然存在,以雷格為首,他們效忠于雲雀夫人。這一派人與灰炮矮子那一派人形成鮮明的對立,但勢單力孤,局勢還是被布拉德城主牢牢掌控。
雲馳少爺的突然出現……想必會搞出一番不安的波瀾吧。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關鍵的是另外六人的境遇,這麼下去,他們一定會被處死。
「我們……是親人吧……」
林曉那嬌小的身體與喃語回蕩在林浩心中。
若風大智若愚的傻氣讓他難忘。
同時還有令人敬佩的鐵戈,喜歡將冷笑話的李斯特,故作深沉的路希……
至于珊紫,雖然節操有限,但那個潔白翹起臀部同樣令林浩不得不不去回想。
林浩只想活過來,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