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芸與天機已商討完畢,只是兩人同時沉默下來,似是都不願意起身,好像都想珍惜這點滴的相聚時間。
天機低下頭,緩緩品著香茗,似是十分平靜,但是那微微斜視的眼神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心硬如鐵的他在這時的眼神卻有著一絲留念。那斜視的目光剛照到玉人,便被玉人發覺,因為玉人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感情,從剛一沉默,到接觸到那偶爾的視線,玉人便是直直地盯著天機,眼中濃情熱烈,像是能融化冰雪一般。因為此番離別,兩人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天機感覺到玉人已是發覺了他的斜視,趕忙正襟危坐,輕輕品著香茗,只是那匆忙的動作已是被冉芸看在眼里,玉人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她已知曉面前的男人並非對她沒有感覺,因為剛剛的行為已不像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天機了。
冉芸終于站起身,緩緩走向了門口,自始至終,玉人未和那個男子說一句話。
門開門閉,玉人已逝。
冉芸走得灑月兌,連心性堅強的天機此時都是坐在那里發愣著,他想不到玉人就這麼飄走,卻未說出一句話。
冉芸其實並不堅強,只是要偽裝堅強,既然那男子不會留她,她也不會去煩那個男子,因為她已經知曉,那個男子對她有著一點動心。只需一點,對玉人來說已經足夠。她要做的就是全力幫那個從不把愛說出口的男人,幫他達到想要達到的目的……
此時,蘇州城里出現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一路走來,並不顯快,兩邊的行人,無論男女都是頓足觀賞。
只見那女子身著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青螺眉黛長,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梅簪綰起,淡上鉛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她那玉背背著一把古樸長劍,劍上紋路精細,配上她那動人身姿,劍隨美人,另有一番風情。
已近正午,女子進了一家酒樓。
女子一進去,便吸引了全部的目光,眾人仿佛看見了畫里的人一般,剛要離開的客人再也挪不開腳步,只是直直地盯著這個絕子。
女子心性倒是極佳,面對眾人的目光,毫不在意,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了一個空桌子前坐下。等了半天,女子不見店小二前來,這才有些惱怒,她的秀眉微微皺起,抬起玉首,尋找著店小二。原來店小二早已被眼前的女子迷得暈頭轉向,不知身在何處了。
女子見此,也只有無奈一笑,檀口中不知說了些什麼,下一刻,店小二便已回過神來。有心的人注意到此景,心中微凜,都已知曉此女子是絕世高手,以心神來隨意控制人,這可不是隨便的江湖人能有的招數,而本來很隱秘的招式卻如此使出,顯然是威懾眾人,這下,再也沒有人敢直視這個絕子了。
女子眼見此景,輕笑一聲,倒也樂得清閑,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氣質月兌俗,宛若仙人。
不一會兒,酒樓里又恢復到之前的熱鬧景象,桌桌談笑著。
那位絕子仔細觀察著眾人,似是不解,似是思考,嘴里嘟囔著什麼,如果有人在近處,就會听到,該女子自言自語的是,原來這些就是師父所說的凡人啊。
絕子身後的那桌客人談笑最為熱烈,三教九流,無話不談,只听得到一個人說︰「你們知道最近江湖上流傳的消息嗎?」
「指什麼啊?」另一個客人不解地問道,周圍幾人也是側耳听著,想知道江湖上的最新大事。
「你們竟然不知道,傳說葉家家主與魔門勾結,要對名門正派下手,因為葉家雲水樓勢大,再加上魔門,所以葉家主已經不滿足在江南一地了,而是要統一整個江湖!」
「不是吧,葉家家主不是才十八歲嗎?就能斗得過那些大門派的老狐狸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葉家主啊,本來天縱奇才,十八歲已把葉家雲水劍法練到第九層,離那傳說的十層大成僅有一步之遙。但是啊,他受魔門妖女迷惑,魔門聖女就在葉家做丫頭,而魔門門主和葉家前家主也有一腿,這下,你們懂了吧。」
「想不到葉家是這樣的人啊,不知道以後江湖要被他們殺死多少人啊。」
「是啊,唉……」
倏然,絕子的面色微變,銀牙緊咬,原本碧波的眼楮卻透露著絲絲冷光,抓著茶杯的玉手握得越來越緊。她不再品茶,緩緩站起,朝著酒樓外走去,另外站起身的同時,便把那茶杯按在了木桌上,發出輕響,聲音雖不大卻極富穿透力,因而整個酒樓斗听得見。眾人紛紛抬起頭,目送著那美麗的身影盈盈走出了酒樓。
待眾人回過神來,玉人桌子上的那茶杯猛然炸裂開來,但令人驚訝的是,雖然瓷杯已碎,但其中的茶水卻未絲毫滴出,在所有的人驚奇的眼神中,那團茶水依舊保持著茶杯的形狀。眾人面面相覷,都是震驚不已,天下間竟然有女子能有如此內力!
倏然,那團茶水終究還是碎裂開來,灑滿了整個木桌,女子已經離去,而留下的只有那碎裂的茶杯和灑散的茶水,以及在木桌上留下的那個永恆的印記……
已走在街道上的絕子又想起了她師父的話︰凌素徒兒,師門算得天下將有大變,而此時,正是我‘雲水劍派’出山之時,這次,你獨自下山,找尋當年你的師祖看重的家族,如果品行不錯,可助他平定天下,如不然,則殺之,取回本門‘雲水劍’,再去尋得有緣人士,切記,切記!
這名為凌素的玉人回過神,眼神逐漸堅毅起來,下一刻,她取下了身後的佩劍,殺意凜然,而她去的方向,正是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