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一四一 顛倒黑白

作者 ︰ 離人橫川

這句話說得很是正式,口氣嚴肅到孟帥都沒反應過來。

鐘少軒說完這句話,掙扎起身,就要下地,孟帥反應過來,猛的上前,將鐘少軒按住,道:「大哥你要說什麼就說,千萬別做多余的動作,要是做了,小弟我無所適從,只好掉頭就走。」

一般搭配著求人,還有另一個動作,就是下跪。

孟帥很不喜歡這個動作。

更不願意讓鐘少軒做出來,一旦做出來,不管如何,他們兄弟的關系就不似從前了。

鐘少軒被他猛地按住。

便知他的意思,咳嗽了幾聲,道:「不是我要和你生分,只是這件事會讓你為難。」

孟帥道:「我己經答應了。

大哥直接說吧。」

鐘少軒欲言又止,道:「你……這件事對你絕非好事,確是會讓你為難。」

孟帥道:「我知道,我也答應了。」

憑他們兄弟的關系,如果只是一般的困難事,鐘少軒早就直說了,就算是真困難的事,也不至于做到需要如此懇求的地步。

能讓鐘少軒三番兩次欲言又止,這件事不但困難,而且對孟帥應該有比較大的傷害。

但孟帥還是答應了,他沒辦法不答應,有些事是不能拒絕的,比如鐘少軒的請求。

因此孟帥輕松的笑了笑,道:「世上最讓我為難的事,不過是一條性命。

大哥若想要,現在拿刀砍了我的腦袋去。

除了這件事,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為難?因此你但說無妨。」

鐘少軒盯著他許久。

釋然一笑。

道:」你長大了。

是我多心了。

對不起。」說著欠了欠身。

孟帥莫名其妙,不知道鐘少軒突然道歉是什麼意思。

就听鐘少軒道:「你覺得父親待你如何?」

孟帥道:「恩……還行吧。」

總不能當著鐘少軒編排鐘老頭。

但讓他說很好也說不出來。

鐘少軒道:「那我對你怎樣?」

孟帥直言道:「恩重如山。

雖然這個詞有點別扭。

但我想不出其他詞了。」

鐘少軒搖搖頭,道:「你可知道,父親真正關心你?我給你的東西,都是父親讓我轉交的,教你武功,也是父親允許的。

平時父親常常關心你的吃穿用度,只是他老人家面冷心熱,不肯直接對你說,這才通過我來關照你。

這一切都是父親的意思,反而我並沒有什麼好處。」

孟帥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明白了,您是讓我對外人這麼說。

是不是?」

鐘少軒道:「你不信嗎?」

孟帥低著頭看著他,一言不發,兩人對視良久,鐘少軒苦笑道:「好把。

至少你對其他人這麼說就行。」

孟帥道:「好吧。

就這件事?那也沒什麼為難的吧?」

鐘少軒道:「還有我的事—父親待你冷淡,你知道為什麼?」

孟帥道:「為什麼?」

鐘少軒眉毛微立,道:「那是因為我討厭你,在背後說你的壞話。

孟帥道:「我擦?」

鐘少軒道:「不光如此……我還克扣你的飲食用度,阻止父親教授你武功,在鎮里散布你的壞話……」

孟帥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氣笑道:「大哥,你說話要不要負責?往自己頭上潑髒水,很有趣嗎?我都懷疑您是不是就這麼信口開河,才被人打了?」

鐘少軒猛然抬起頭,眉梢眼角微微抽搐,孟帥先是不解,漸漸轉為驚訝,道:「真是如此?我猜對了?」

鐘少軒沉默了良久,道:「你……你能這麼說麼?」

孟帥慢慢坐在床上,頭腦理著其的線頭,道:「如果不會對您造成傷害的話,我當然可以這麼說。

不過這件事很令我為難麼?上嘴皮一踫下嘴皮的事兒,值得您如此鄭重?」

他可不覺得他的那點節操值得鐘少軒一跪。

鐘少軒苦笑一下,道:「一來,這不是小事,這是牽扯到好幾條性命的大事。

二來,我希望你能改口。

對一個絕不應該說謊的人說謊。」

孟帥道:‘誰?除了您,恩,還有我師父,我還不能對誰說謊?」

「你對我說什麼謊話,那都沒關系,誰還能一輩只說實話?但你若對那個人說謊,卻是,唉,也不知道和性命相比,那個更重要些……總之,我令你為難了。

且是為了我的私心,卻耍害你落入這等境地,是我的錯。」

孟帥沉吟道:「您說的是……」

「咯咯咯」

正在這時,一陣輕響傳來。

孟帥和鐘少軒同時抬頭,聲音是從窗戶上傳來的。

有人在敲窗戶。

兩人心底同時一寒,這窗戶就在鐘少軒身旁,相隔不過咫尺之遙,但直到那人敲窗戶。

兩人都無警覺。

可見來人非易與之輩。

雖然心警惕,但事到如今卻也不能不理會,不然區區紙窗,還能阻攔高人不成?

鐘少軒將身挪開,靠在和窗戶垂直的牆面上,孟帥爬上炕去,間道:「哪一位大駕光臨?您是不是弄錯了,大門在那邊。」

只听窗外聲音稍停,緊接著,大門口敲門聲響起。

孟帥無奈,這人可真夠從善如流的,讓敲門還真就敲門。

不過這人從窗戶移動到門口的速度也真夠驚人的。

既然人家很給面的敲門了,孟帥只得上去開門,笑道:「請進吧。」

大門一開,孟帥但覺眼前一亮。

但見雪地站著一個身穿鵝黃衫的女,亭亭玉立,風姿若仙,真如一抹春意降臨寒冬一般引人囑目。

「你是……」

還沒等孟帥反應過來。

那女已經斂枉行禮。

道:「夏月洲見過公。」

孟帥連忙還禮,心道:真是她。

這女就是那天在天幕的酒樓上,把他的鐵蓮還回的女。

那女依舊笑意盈盈,看不出一點兒敵意,微笑道:「小女貿然登門,叨擾公了。」

孟帥道。

「您太客氣了。」退了一步,請她進來。

在她進來的-頤聞,就听當啷一聲,一只瓷碗在地上砸得粉碎。

孟帥回過頭去,就見鐘少軒雖然還坐在床上,身卻已經繃直了,目光犀利帶著忌憚,已經進入了萬分警戒的狀態。

孟帥心一凜,已經有數了,雖然面上還不動聲色,卻也提起了警覺心,暗道:她這樣嬌怯怯的樣,難道是深藏不露,其實是凶殘至極的魔女?

夏月洲絲毫不在意兩人的警戒,走進去對鐘少軒欠身行禮道:「鐘公別來無恙?」

鐘少軒神色冰冷,木然道:「托福,還好—現在還活著,」

夏月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鐘少軒,釋然笑道:「我看公並無大恙,那我就放心了。」

鐘少軒冷笑一聲,道:「我很好,尊師可好?怎麼不見他老人家?」

夏月洲走過去,看著鐘少軒,目光溫和甚至溫柔,孟帥在側面看到她的眼神,心一動,好像抓住了什麼。

夏月洲回答道:「師尊另有要事,暫時不能來看望公了。」

鐘少軒臉色微變,道:「區區小事,斷不敢勞動尊師。

也不敢勞動姑娘,姑娘不必來這一趟的。」

夏月洲道:「家師對公的事情頗感抱歉,特命小女前來看望公。

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還請公不要嫌棄。」說著從袖取出一個大盒,放在桌上。

鐘少軒道:「不敢當。

我還承受不起令師徒的好意,還請收回。」

夏月洲微笑道:「這樣不好,公不會做這樣失禮的事。」說著將盒放下,道,「對了,師尊有意去府上拜訪。」

鐘少軒猛地首起身,道:「他……去我家里拜訪?很好,我知道了,到時候必當掃榻相迎,什麼時候?」

夏月洲道:「這個就不活楚了。

長則三五年,短則兩年,也就是這三五年間吧,」

鐘少軒愕然道:」要那麼長時間?」

夏月洲道。

「恩師要做的是大事,當然需要一點時間,這段時間內,還請公好自為之。」

鐘少軒低頭思忖。

道:「很好,那就是至少還有兩年時間,多謝了。」

夏月洲微笑道:「公安心吧,家師絕非洪水猛獸,就算過了兩年如何,又能怎樣?何況還有我,」

孟帥在旁邊听著。

听到最後一句。

才確定下來。

暗道:臥槽,我就說嘛,這女人絕對是上心了。

正在這時,夏月洲轉過身來,又窒出一個盒,道:「孟公,這是家師給你的。」

孟帥接過,在兩人對視的一瞬間,孟帥明顯感覺,在夏月洲笑著的表面下,有一層不滿甚至厭惡的情緒,這是她和鐘少軒對話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的。

這女。

其實討厭自己。

孟帥心略感不爽,但也沒放在心上,接過之後,道:「這麼說,我們的帳要拖兩年時間了?」

夏月洲一怔,道:「什麼帳?」

孟帥道:「我哥哥的帳,難道時隔兩年就不算了嗎?兩年之後,我在此恭候。」

鐘少軒喝道:「小弟,不要多話。」

夏月洲目光一動,露出一絲笑容,比剛才陰影的笑容反而可愛許多,道:「好……我等著。」說著身一轉,已經翩然出門。

孟帥心道:這群莫名其妙的人,個個不見首尾,不是欺負我現在實力微弱,任你們拿捏麼?兩年時間,我現在穿越過來也不過半年時間,卻已經經歷過那麼多事。

兩年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到時候他不想這麼被動了。

鐘少軒坐在床上,搖頭道:「剛才的話,不應該說。」

孟帥道:「什麼也不說麼?」

鐘少軒道:「不應該你說。

不過不知者不為怪…也還罷了。

對了,你把桌上的東西扔出去。」

孟帥點頭,從室起盒,突然感覺盒在微微抖動,忍不住打開盒看了一眼,道:「大哥,里面好像是你的那只松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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