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車里,赫然坐著兩個人
王和勝乍一見,大喜道︰「好啊果然在這里」
但隨即,他就臉色一變,道︰「你是什麼人？」
山王的車里,果然坐了一個人,按理說,他沒有親眼見過那人,知道那小是個油滑的奸賊,那麼就算裝扮成什麼樣都有可能,所以他見到什麼人也會認為是那奸賊,但這個人他一見就覺得不是。
只因那人是個女,而且是個真正的面若春曉之花,膚如秋之月的美貌女,那種風姿綽約,我見猶憐的態度,是旁人萬萬模仿不來的。
竟然如此
王和勝愣在馬上,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指著他道︰「好啊,你竟然赴宴也不耽誤這事兒,還帶這麼漂亮的妞兒,你活得很滋潤呢。」這也是他一時氣急,說話用詞竟和市井之徒無異。
突然,他住了口,有點疑惑道︰「這……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山王側身擋住,道︰「王將軍,你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份,怎麼如此失禮？她是什麼人,你怎能見過？」
他不說還好,一說更惹了王和勝的疑惑,目光越過山王,在那女面上逡巡片刻。那女忙低下頭,絕不與他目光相交。
慢慢的,一張面孔浮現出他的腦海,和眼前這一張臉對上了。
王和勝月兌口而出,道︰「皇後娘娘？」
眼前此女,雖不是皇後,但和皇後唐氏竟有七分相似
王和勝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好啊,好啊,山王,你了不起,去一趟唐府,把唐家的女兒也拐到手了,了不起,了不起。你這麼了得,唐家知道麼？」說到最後已經笑了出來。
那唐氏女以袖掩面,退回車廂,從外面已經完全看不清人影。
王和勝哈哈大笑,道︰「不是我說,這姑娘比皇後娘娘差遠了。倘若皇後娘娘在此,她哪會掩面而退？定有一番說辭,到時候,說不定倒是我掛不住這張老臉。山王殿下,你的福氣比起陛下還是差遠了。」
山王臉紅過耳,開始是無言以對,但被他連番肆無忌憚的嘲笑,漸漸也老羞成怒,喝道︰「姓王的,皇後娘娘你也敢不敬？」
王和勝當即住口,哼了一聲,他是太後兄長,與唐氏雖同為外戚,相互不睦已久,只是名義上他畢竟是臣,當街取笑皇後娘娘,實在也是不敬。
山王喘了口氣,瞪著他,道︰「不管如何,她是你要找的逆賊麼？」
王和勝哼了一聲,道︰「不是。」
山王道︰「那你當街攔阻我的車隊,又怎麼說？」
王和勝這回真有點沮喪,也拉不下臉來,只拱了拱手,道︰「得罪了,殿下勿怪。」當下一揮手,道︰「收隊了,讓殿下的車過去。」
山王見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只氣得臉色鐵青,體似篩糠,這時,一只柔荑從車廂伸出來,握住他的手,一個柔弱的聲音道︰「殿下,且忍一時之辱,留待來日。」
山王哼了一聲,果然控制住了自己,坐回車,任由馬車緩緩地駛向前方,月兌離了這片被封鎖的街道。在暗,他已經發下切齒痛恨︰不殺王和勝老狗,誓不為人
在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在屋頂上看到了這一幕。那男道︰「沒想到啊,一個不留神,唐氏已經和山王勾搭到了這個地步。」
那女搖頭道︰「少帥,這是怎麼回事？唐家有一個皇後還不夠,還要再投資一個？這有必要麼？」
少帥微笑道︰「他們內部的事,我們就霧里看花了,不過內有變,總是不錯的。」他沉吟片刻,突然道︰「我好像想起一件事,說不定有關系。說唐家出了一個不世出的天才少女,是不是？」
那女道︰「唐家？唐家最天才的女不就是唐羽初麼？其他的三個姊妹,除了相貌之外,並無值得一提之處。」
少帥搖頭道︰「不是。唐羽初在政治上有才華,但武道上只是平平,連勤妹也不如。我說的是一個武道的天才。也不是唐家明面上那幾個女兒,似乎是唐旭的寶貝,一直秘不示人。現在時氣到了,或許要給她制造機會了。」
那女道︰「如今是什麼形勢？倘若是先天的大高手還罷了,區區一兩個未長成的天才,又有什麼扭轉乾坤的本事？」
少帥道︰「你忘了那個大會了麼？」
那女沉吟片刻,突然道︰「啊,是那個……」她用手指在寫了一個「土」字,接著恍然道︰「山王是太祖正裔,他手也有名額。唐旭崛起不過是十數年的事,卻是沒有的。皇室雖然有,但皇家天才還分不過來呢。倒是山王一脈人丁單薄,或許有機會。」
少帥點頭道︰「雖不便說這就是主因,但想來也有這些緣故吧。」
那女皺眉道,「這不是沒影兒的事兒麼？那大會名存實亡也有許多年了。至少咱們府里就沒有把它當成一回事。」說到這里,她有些不確定,又反問了一句,「是不是？」
少帥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那女愕然道︰「咱們府里也搞這些無謂的事？那不是浪費資源麼？」
少帥不答,只嘆道︰「不知道那小姑娘天才到什麼地步,既然連唐大帥都舍下臉來為她爭取,或許比得上二十年前……」
那女截口道︰「決計不可能。」
少帥道︰「但願吧。還真是值得好好調查一番。」
那女點點頭,道︰「不管怎麼說,拋開那虛無縹緲的事情,眼前的形勢對我們有利。唐家和山王的勾結並非虛假。這一次不光我們知道了,皇帝不用幾日也會知道,他們之間的裂隙,恐怕還要再大些。這真是越裹越亂了。」
少帥點頭,突然「啊喲」一聲,道︰「好險。我說今天唐家設宴怎麼這麼大排場。現在想想,肯定是安排下和山王有關的戲碼。要不是小孟鬧這一場,讓唐旭沒機會表演,咱們就算不給他拉上賊船,也要惹上一身騷。」
那女道︰「是了。正巧這回唐家和山王的勾結當街翻了出來,唐旭也再沒有機會為其張目了,化解了好一場危機。真是塞翁失馬。只是這京城的形勢越來越復雜了。四柱國大概相繼也有動作。少帥可要小心了。」
那少帥道︰「這一趟入京,本就知道荊棘遍地,步步驚心。現在看來,再小心也不為過,走,回家吧。」
兩人從屋頂落下,雙雙隱沒在黎明稀薄的黑暗。
山王這里憋了一肚,王和勝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這赫赫揚揚鬧了一晚上,正點沒抓著,人是得罪了不少,連死敵也結下了,心情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率眾在街道上奔馳,山王越發焦躁,連連揮鞭打馬,仿佛要把氣出在胯下的牲口上。
正在這時,前隊的兵丁奔來,跪稟道︰「啟稟將軍,前方發現可疑人影。
山王大喜,道︰「什麼人影？弟兄們,打點精神,給我追」
那兵丁臉露為難之色,道︰「好像是個和尚,慢的從對面街上走過去了。我們上前盤查,他理也不理,我們要抓他,但是他比泥鰍還滑,從我們身邊劃過去,往前走了。」
王和勝不得要領,突然一拍大腿,道︰「是了。我說怎麼找不到人,原來那賊扮成一個和尚,倒也狡猾。來,給我追。」
其實這件事疑點極多,但他已經忙亂到病急亂投醫的地步,顧不得細辨真偽,忙慌慌的帶著人沿路奔去。
追了一程,過了一條街,果然見街上有一個和尚的背影,僧袍芒鞋,一身輕裝,只背後背了一個斗笠,一手托了一個木魚,正一邊敲一邊然往前行去,在黑夜果然顯得十分突兀,輕輕地咚咚聲,在黑夜听來有些刺耳。
王和勝見了,登時心涼了半截,原來這和尚身材修長,比旁人高上一個頭,且頭腳分明,絕不會是偽裝的身材,和自己要抓的人根本不同。就知道這回又是白費了,但他憋了一肚火,正要找地方發泄,顧不得其他人,喝道︰「兀那妖僧,你給我站住」
那和尚聞言,未有其他反應,直接站住,且回過頭來,就見他濃眉大眼,居然一表人才。就見他托著木魚,停下不敲,道︰「阿彌陀佛,施主找小僧何事？」
王和勝喝道︰「夜半三更,何故在街上閑逛？非奸即盜,可見是個妖僧。快跟我回去。」
那和尚目光在王和勝身上上下打量,連連搖頭,道︰「不行的,不行的。
王和勝道︰「什麼不行不行？老夫抓你,還輪到你說不行？」
那和尚嘆氣道︰「看你滿面煞氣,殺孽深重,已經罪過,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還有一線生機。但你油光滿面,顯然貪圖物欲。聲色俱厲,嗔性太大。頤指氣使,痴迷權勢已深,這貪嗔痴三孽纏身,與我佛無緣了。」
王和勝听得莫名其妙,道︰「胡扯什麼,到底是老夫要你給我回去,還是你要度我我跟你回去？」
那和尚笑著用木槌指著他道︰「小僧法力不足普度眾生,只渡有緣。你偌大年紀,百孽纏身,跪下磕頭我也不會度你。」
王和勝大怒,只覺處處不順,遇到一個和尚也敢調侃自己,喝道︰「拿下了。」
正在這時,只听夜空飄來一縷聲音,忽前忽後,詭異非常︰
「無止,無止鼓打四更,為何不到？諸脈俱備,唯欠菩提」
那和尚嘆道;「這就來。」突然一旋身,腳下一道光芒,身憑空升起,快如閃電一般,往遠處飛去,片刻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王和勝瞪大了眼楮,半響才道︰「先天……大師？」
過了一會兒,只覺得背後發冷,原來汗水濕透了,王和勝嘶啞的道︰「撤。」帶著自己的手下,逃命也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