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二二七 陰陽面,最候補

作者 ︰ 離人橫川

那人倒臥在地,眾人一時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身精致華貴的錦袍和頭上瓖著明珠的玉冠倒是似曾相識。

陰斜花見無人應答,笑道︰「虧你們還是大人物,這點兒眼力都沒有?還要我挑明了麼?」說著一伸手,已經扳住那人的面孔,扭了過來,道︰「看清楚了麼?」

這一回,真是一片驚呼。

從皇帝到以下藩鎮,人人面上變色,還有人揉了揉眼楮,只道自己看錯了

只見那人雙十年紀,細眉長目,相貌俊秀,與皇帝也有幾分相似,卻是山王。

慢著,山王?

眾人同時向後看去,就見皇帝身後數尺,也是一個青年站在那里,面目宛然,分明也是一個山王。

嘩啦一聲,站在山王旁邊的人同時倒退,空出一個方圓丈許的圈來。

皇帝喝道︰「這是山王?那這是誰?」

陰斜花笑道︰「這也是山王……嘿嘿嘿,我本來找的是你身後那個山王,也就是平時不在人前露面的那個,我們就叫他山王乙。那麼平時出現的就是山王甲。但沒想到他們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山王乙一改縮頭烏龜的本色,正面出現,這山王甲倒是藏在府里。我這一抓就抓錯了。沒辦法,只好帶著這位來找那位,怎麼樣,願意現身麼?」

皇帝听出一點頭緒,點頭道︰「原來一個是山王,一個是替身,那也罷了。你們哪個是真貨?」

他身後那個山王道︰「我是。」

皇帝剛要說話,就听那山王又道︰「他也是。」

皇帝眉頭大皺,道︰「老老實實說出來,朕也不治你的罪過,有個替身不算什麼,無非就是膽小怕死。你這是什麼意思,還要戲耍君父麼?」

這時吳王插嘴道︰「陛下問這話都多了,現在擺明了,山王只有一個,現在又只有一個人能說話。他能說自己是假貨麼?就算是替身,也說自己是山王,最好把那個真貨當場殺了,以後就成功上位了。」

這句話說得極其惡毒,山王卻只是揚了揚眉頭,道︰「我何須跟你說這些?我也不怕什麼治罪。我和景全都是山王,這是貨真價實的事。」

皇帝道︰「哦?原來倒下的是景全。朕記得清清楚楚,先皇冊封山王的詔書上,寫的是田景全的名字。既然他是田景全,你就是替身了?」

山王淡淡道︰「詔書寫的是誰的名字,這重要麼?山國的黎民都知道我們。我是田景璽,也是山王。」

皇帝眉頭一皺,只覺得田景璽的名字在哪兒听過,但又想不出來。畢竟大齊皇室綿延三百年,同一代有爵位的也有幾十上百人,他哪能一一記得清楚?

反而吳王突然道︰「你是田景全的雙胞胎兄弟吧?夭折了的那個?陛下,你還記得麼?田景全是有這麼個兄弟的,一生出來好像是查明了什麼什麼體質,還驚動了龍木觀里的老祖宗,說是一滿周歲就要帶回觀培養,聲勢比明王還要浩大,可惜沒熬過一周歲就死了,當時武脈那邊可心疼了。」

皇帝到底年輕,對這段往事,他早已沒有印象了,只是皺眉若有所思。倒是明王田景玨听了,嘴角微微一撇,顯得甚是不快。

田景璽道︰「是啊,我一出生時,就因為根骨引起注意,引來的除了老祖宗,就是餓狼。若不是父王為我安排,我哪能活到現在?平安活了一十歲,已經是僥天之幸,今天一朝暴露,自然再無安寧之日。我也有所準備,早該如此。我不怕他。」

他說不怕他時,目光直視皇帝,似乎已經認定了皇帝就是他的仇人一般。

皇帝心大怒,本來田景璽的出現,就已經是當眾打他的臉,畢竟今日宴會跟個西貝貨呆了這麼長時間,他卻一無所知,已經很不光彩,那田景璽又如此桀驁,哪還有不拱火的?

他只覺得今日處處不順,田景玨出場,已經奪去了不少光彩,大荒眾人露面,把他試劍會的目標打得一敗涂地。各種隱藏的少年天才出世,叫他心警惕又沮喪,最後又出現了真假山王事件,這真是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壓了壓馬上噴出來的怒火,皇帝冷冷道︰「你這是跟誰說話?自己疑神疑鬼,倒把君父當做了敵人,早已失卻人臣之道。我念在你年輕識淺,不和你計較。你記住了,朝廷封的山王,是誰的就是誰的,不是你們互相讓來讓去就行的。這等兒戲你們關起們來過家家還罷,出來再說,只會讓臣工們笑話,丟我皇家臉面。現在你回去,回到你府里去。朕會命宗正查核你的身份,如果屬實,為你補辦玉牒。但你壞了朝廷的規矩,請封一事,已經不能,處分之事,有宗府下達。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皇帝一揮手,道︰「送田景璽回去。」幾名侍衛答應一聲,已經圍了上來。

田景璽冷笑一聲,負手而立,對侍衛視而不見。

方輕衍一直冷眼旁觀,只看得心花怒放,這時看到機會,立刻起身,直接抽出兵刃,嗖的一聲,趕在侍衛之前攔在田景璽面前,道︰「誰敢?殿下金枝玉,是你們踫的麼?給我滾開,要造反麼?」

吳王冷笑道︰「喲呵,什麼時候陛下捉拿一個殿下,反而成了造反了?山國是這麼給造反下定義的麼?」

方輕衍身一轉,三尺青鋒已經出鞘,攔在田景璽面前,端的是忠心耿耿、威風凜凜,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可惜山王人少,不然一場大沖突便在醞釀之。

山王始終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皇帝叫人拿他,他不動容,方輕衍出來擋災,他也不動容。目光越過眾人,牢牢地盯在皇帝身上。

皇帝被他瞧得十分煩躁,正要揮手讓眾人強上,就听身後傳來啪啪的聲音

陰斜花一面拍手,一面從眾人前面走過,道︰「真是一出好戲,我看的很是盡興。不過你們是不是太投入了,以至于把在下給忘了?」

皇帝一驚,陰斜花走到了山王之前,道︰「剛剛你自報今年一十歲,是不是?」

田景璽道︰「是。」

陰斜花一伸手,模上了他的脖,摟了過來,道︰「諸位上眼,一十歲,天生奇才,很符合規矩啊,他就是我推薦的選手了。不會比你們幾位看上的差的。」

皇帝臉色急變,陰斜花已經笑道︰「怎麼樣,誰有不服麼?說出來听听。

田景璽道︰「且慢,我……」

陰斜花怪笑道︰「怎麼,別人沒有意見,你反而有意見?我看你要放聰明點兒,皇帝……」他伸手一指皇帝,道,「我跟他不熟,但也看出來,他可是恨得你牙根癢癢。剛剛表面上說得好听,那是因為在人前,回頭怎麼處置你,還不是他說的算?你要是有腦,就跟著我走,進了大荒宗門,別說你安全,就是你那個廢柴哥哥,都有一重保障。要是還猶豫不決,那可是神仙也救你不得。」

田景璽臉色一變,道︰「受教了。」

陰斜花見他答應,摟住脖的手變成拉拽,將他從人群里拉到了那群少年的隊伍,又對方輕衍道︰「你還歸不歸隊了?」

方輕衍咽了口吐沫,只得走回,暗琢磨怎麼讓田景璽過不了關。

陰斜花道︰「我的人也到齊了,姓的,這里你算個頭,你說怎麼個比法

孚星被陰斜花這一通眼花繚亂的組合拳弄得十分不爽,但既然事已至此,戲得繼續進行下去,道︰「好吧,咱們統計一下人數。這邊是個人,再加上咱們找來了個人,一共是十二個人。咱們的目標是……八個人?」

玉淙淙道︰「八個人?難道不是七個人?一個門派一個?」

孚星道︰「那也不對,俗世官府的高手都在這里,但俗世還有一股江湖力量,也得考慮,今天選七個人,將來豈不沒了余地?」

玉淙淙搖頭道︰「今天選擇七個人,回頭在江湖勢力里再選七個人,然後捉對廝殺,豈不正好?」

無止道︰「阿彌陀佛。璇璣山不與我等統招,還是選個人便是。」

妙太清道︰「唐氏女有劍心,我定要她不可,她可以不參加爭斗。」

玉淙淙道︰「若你這麼說,月非我也很看好,她也不用參加爭斗。」

孚星道︰「諸位,且別下結論,顧念一下大局。你們都先挑人,那余下的還比不比了?」

這時,就听陰斜花怪笑連連,指著眾人道︰「各位,你們是不是傻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得,難道你們這幾個大活人,會被尿憋死麼?依我說,規矩當然要辦,升土大會不是麼?從三十二個人比起,然後十,然後八,四二一這麼決出冠軍。按照慣例,冠軍該給什麼獎品,亞軍給什麼獎品,前四給什麼獎品,也都給出去。你們缺這點兒錢嗎?然後到了挑人的時候,該挑誰挑誰,跟名次有什麼關系?名次指的是實力,挑人看的是心情,怎麼能混為一談?別給自己找別扭啦。」

眾人听他所說,簡直豈有此理,但仔細想來,似乎又無從反駁,對視了一眼,猶豫不決。

陰斜花道︰「升土大會慣例是三十二個人,官府出十個,江湖出十個,豈不正好?今天就是十人的初選。前面那兩場不是決出了結果麼?一場同歸于盡,一場分出勝負。剩下再用十二個人比場,再決出個人,然後再從失敗者里選一個,湊齊八個,帶去江湖那邊的八個組成新的決賽,一直到冠軍為止。詳細賽程當然可以商量,但大體就是這麼個規劃吧。」

這時有人鼓掌,道︰「好樣的,到底是陰斜花,說起話來就是痛快。」

卻是璇璣山的特使冼正真,就見他起立道︰「長老讓我出來的時候,曾道便宜行事,不必受塵世拘束,墮了我等大荒宗門弟的身份。如今看來,陰老弟已經深得其三味也。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你的意思,剛剛那幾人的比斗也算在正式比斗里面?」

陰斜花道︰「然也,這樣省時間。」

冼正真道︰「那就少了一個人吧?原本有八個人,你們一人帶來了一個,一共個,加上不請自來的田景玨,還差一個人才能湊夠十個吧?」

眾人一算,果然少了一個人。陰斜花笑道︰「我既然提到了這個標準,當然就有了準備,這個人,我也一起出了。」說這一招手,身後的濃霧再次分開,這回他倒是沒往里面抓人,只說道,「那小,你自己出來吧。」

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里面走出來,站在眾人面前,圓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笑容。

姜期在後面看著,暗驚異,心道︰這小居然在這里,真是想不到了。

陰斜花笑道︰「這回人齊了,介紹一下吧,這是我路上遇到的一位,叫做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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