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塊大石從頭落下,緊接著紅光一閃,好似燒裂了一般,碎成八片,四散飛出。
碎石紛紛落地,露出一個青衣青年,滿臉不耐之色,道︰「這都幾日了,還有完沒完了?」
旁邊一個黝黑胖嘆道︰「至少三日了。這黑暗之不見天日,總覺得時間過得慢些。師兄稍安勿躁,倘若焦躁,影響了判斷,恐要著了敵人的道。
師兄道︰「我知道,我的心還沒亂。只是被平白的擺了一道,其他人都失散了,真叫人氣惱。若非牧師兄在,愚兄說不定還真要亂了。誰能想到,龍木觀竟然有這樣一座迷宮?」
這兩個人,當然就是大荒來的孚星和牧之鹿。
當初幾個人一起起意打劫龍木觀,先頭的計劃還算順利,但發現另有人窺伺之後,一起追入了洞,就走入了岔道。
幾人一起追入其,過了黃銅大門,追到了大殿。至始至終根本沒見到那偷窺之人的鼻眼楮,只見到了一個背影。然後就見他消失在大殿對面的另一道門。
幾人跟著追進去,開始還只是甬道,後來見到了岔路,越到後面岔路越多,甚至曲曲折折,幾次都返回原地,他們方知進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之。
若只是迷宮,那還罷了,這迷宮還處處機關,十分詭秘。巨石火藥、利箭毒物無所不有,且殺傷力驚人,即使這些人是先天大師,也難輕易應付,在一次巨大的巨石雨和巨震混合的大機關後,幾人被分散,失去了聯系。
孚星和牧之鹿兩人運氣不錯,還在一處。他們兩個雖然都不以戰斗見長,但都有特殊的手段。孚星會解各種毒藥,還有丹藥補給,牧之鹿更有一只靈獸可以尋找路途,幫助二人走正確的道路。
按照計劃,兩人在靈獸的幫助下,可以在一兩日之內走出迷宮,哪知道到了一處岔路,兩人遇到酸液襲擊,那靈鼠躲避不及,慘被分解。兩人也失去了找路的能力,恢復了沒頭蒼蠅的狀態。
孚星敲了敲甬道的牆壁,道︰「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石頭做的,堅硬如此。連你我都不能將這石壁打破。倘若妙師妹在此,以她的劍氣或能一試。可惜她不在,我們都不以攻擊見長,只能徒喚奈何。」
牧之鹿道︰「即使妙師妹在此,恐怕也不濟事。縱然她能劈開一扇牆壁,誰知道這里離著出口有多遠?要她單人獨劍一路平推出去,那也太難為人了。硬踫硬終究不是辦法,還是要靠智取。」
孚星眼楮一亮,他素知這胖雖然貌不驚人,沉默寡言,其實心有成算,聰慧異常。遇到事情往往能獨出心裁,想出解決的辦法,不由心生期待,道︰「牧師兄這麼說,可是有什麼計策了?」
牧之鹿眉頭微皺,欲言又止,道︰「其實我早在觀察,只是缺一個條件,恐怕難以成功。」
孚星不明所以,剛要仔細詢問,就听遠處有人怪笑一聲,笑聲之詭異邪魅,簡直不是人聲。
孚星立刻道︰「是陰邪花。」
牧之鹿一拍手掌,道︰「走,咱們找他去,這件事有三分希望了。」
高高的懸崖下,一汪碧澄的湖水深不見底,平靜的一絲波瀾也沒有。
突然,一個漣漪從湖水泛出,仿佛打碎了一面無暇的鏡,一個人頭從探出,長出一口氣,道︰「哎呦我去,還真是夸張啊。」
此人十四五歲年紀,一張圓臉,一雙笑眼,正是孟帥孟大少。
他從黑土世界出來的時候,竟然還是在水下的,也沒有世界樹的潛水鐘護著,卻並沒有感覺到水的巨大壓力。一方面是他在水下時間比較長,可能內外壓力平衡了,但另一方面,也是水的深度下降了。
從頭頂上藍綠色的水也能證明這一點。
深度千米的水下,是一點兒陽光也投不下來的,水色也非藍非綠,而是純黑色。現在這種明快的顏色,是淺水區才有的特征。
難道說,自己黑土世界的一通吸,把這大湖生生吸下去幾百米?
倒也可能,比較黑土世界太過神秘,即使這含有靈氣的水也是異寶,終究還是比黑土世界差了一個層次。
況且,孟帥自己感覺不到,但他能猜到,這水里的靈氣怕是比之前已經下降了太多,說不定連一點兒也沒了。
只是,孟帥雖然能搞懂靈氣是怎麼沒的,但還是沒搞懂,這靈氣是怎麼來的?
這靈氣的源頭到底是哪里?
他當然看到了,那靈氣的盡頭是一個空洞,但那個空洞是什麼東西?無形無質,為什麼能產生龐大的靈氣?那空洞和他睡夢看見的補天之景又有什麼關系?
這些都是謎團。恐怕只有等他先天,可以跟黑土世界交流之後,才能得到一個答案吧。又或許,他想知道其真正的緣故,還要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不過現在,當然是要先上去看看。
從潛水上浮,那是一個技術活,且一點兒都急不得。孟帥前世雖然沒有技術經驗,但也知道一點兒原理,那就是——多歇著。
每隔十米,孟帥就要歇上十分鐘。因此上浮的比較慢,但身體適應的也好,而且,正好可以通過這個來測試水深。
他歇了七八次,就已經看到了水面。憑借他深厚的乘法表功底,一下就算出,這水深不足百米了。
夠夸張的,這湖水竟然被黑土世界吸取了成以上
但更夸張的在後面。
孟帥仰望著水邊的山壁,低聲道︰「臥槽——」
原本湖水水面距離周圍的平地也就幾米,但因為水面下降得厲害,原本水下的湖壁成了**在外的峭壁,怕有大幾百米高。而且角度近乎垂直,被湖水多年浸透,滑不留手。
也就是說,孟帥想要上岸,就要徒手爬上幾百米的高崖。
光想一想,就覺得蛋疼。
然而,有道是「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又有道是,「你喊破了嗓也沒人會來救你」,因此不爬也得爬,沒有別的選擇。
孟帥咬了咬牙,先爬上山體,靜靜的踩住一小條石頭,習慣了一下水面上的重力,又將衣裳蒸于,把衣襟別在腰帶上,手腳並用,往上爬去。
孚星和牧之鹿根據聲音轉過兩個岔路口,終于看到了陰邪花。
陰邪花還是那樣青白著臉,嘴角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手持著一根尺許長的枝條,渾身上下纏繞的黑氣越發濃烈了,乃至于方圓丈許的空氣里,都有一股詭譎的氣息。
孚星對這等氣息十分不喜,若在平時早就離去,但這時坐在同一艘船上,畢竟也是同伴,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力量,上前道︰「陰師弟,你沒事就好了
陰邪花一雙桃花眼往上一翻,道︰「我能有什麼事?你們兩個都能平安無事,可見這地方也沒什麼厲害的。」
孚星听得極不順耳,但如今不好為小事和他翻臉,轉移話題道︰「你在迷宮走的辛苦了,竟還給自己弄了根拐棍。」
陰邪花一怔,隨即大笑,笑聲高一聲,低一聲,刺耳至極,指著孚星道︰「剛才那話是你說的?我得拿個筆記下來。回頭見人要說,鼎湖山三代真傳孚星,是個睜眼瞎。我這下半年就指著這笑話活了。哈哈哈哈……」
孚星驚怒交集,旁邊牧之鹿道︰「陰師兄,你這是龍木?哪里找到的?
孚星一怔,目光往那木頭上看去,雖然乍看不起眼,但多看幾眼,就能看見黑漆漆的表皮下,那一團團精致的花紋。
那是天然的雲龍紋,龍木的標志。
他只覺得心口砰砰亂跳——龍木,是貨真價實的奇物異寶,天地生成,需要八百年才能成材,是制作精兵奇器的上好材料,對于煉丹師來說,更是一種珍貴的藥引,在許多丹藥煉制的過程都能用得上。
這個等級的奇物,在大荒也不易見到,他手也很少見這麼珍貴的寶物,沒想到這里見到了。
只要這麼一小根枝條,他這一趟來俗世,就物超所值。
想到這里,孚星看著那龍木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不過,他也並沒有起意奪寶,一是畢竟陰邪花也算是同伴,同伴拿到好東西,就算想要,也不至于第一時間想要搶奪,至少還可以交易。二來龍木雖然稀少,但也是一株大樹,樹上還能沒幾十根枝條?也不必專看一根兩根。
他只是想去問問枝條的來處,而已。
牧之鹿已經道︰「這是你在這里找到的?怪不得叫龍木觀,原來觀有龍木。」
陰邪花的笑容多了幾絲微妙的成分,道︰「怎麼著?你動心了麼?」
牧之鹿自然听出他口氣的不對勁,搖了搖頭道︰「你找到的東西,當然是你的。我動心有什麼意思?」
陰邪花道︰「是啊,這東西當然是我的。所以說,誰對我的東西動心了,誰就要——死」
說著他一張口,從口冒出一道黑煙,瞬間將牧之鹿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