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二八一 珠簾後,無臉人

作者 ︰ 離人橫川

幾人都大出意料之外,相顧愕然。

玉淙淙不屑道︰「我可不信。皇帝和皇後好好的,于嘛要互殺?你說說其的道理?」她雖然話說的不信,但身向前傾了一些,顯然是對這個八卦很感興趣。

孚星無奈,他可以訓|斥陰斜花嚼老婆舌,但估計陰斜花不會听自己的。而玉淙淙卻是不能隨便訓|斥的,只道︰「陰師弟,謠言止于智者。外面那些市井胡言,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陰斜花道︰「我說的不是胡言,是有依據的,當然依據也是人說,我可以說,你可以听。外頭說,皇後買通了大高手刺殺皇帝,卻意外事敗,被皇帝察覺,如今應該是被皇帝幽禁了。皇帝回鑾時,皇後的鑾駕鳳車是空的。現在皇後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他說的聲音轉低,似有似無,臉色也是一臉詭異,倒不是他知道放低了聲音給皇帝留面,只是一般傳這種悄悄話就應該是這種標準表情。

牧之鹿突然失笑,道︰「恐怕真相就是如此吧。」

孚星道︰「牧師弟,你說傳言可信?」

牧之鹿道︰「我說傳言可能就是這樣來的。有些人可能看到皇後的鑾駕是空的,立刻思路大開,又聯想到皇帝遭到刺殺,補出了一大篇陰謀。再模擬推演一下當時的場景,一大篇繪聲繪色的激烈字也出來了。」

他露出一絲捉狹的笑容,道︰「我雖不在官場,也听說做官的有一些人,吃飽了沒事做,整天就揣摩上意,生產陰謀。皇帝咳嗽一聲,他想出一篇章,皇帝多看誰一眼,他又想出一篇章。就憑他一個人制造的陰謀,夠大齊倒下重來,來了又倒好幾次的了。陰師兄明明是世外的人,怎麼也染上了一身世俗毛病不成?」

孟帥听著大樂——雖然他自己有時候也是這個毛病,但是不耽誤他跟著吐槽。但這件事未必全是腦補,至少孟帥在一兩天前的天上,就曾經拿到過信鴿上的信,看到有提到過帝後翻臉的內容。那鴿的主人位高權重,總覺得不是市井跟風之徒,這件事恐怕還是空穴來風,豈非無因。

陰斜花被諷刺一通,倒也不見變色,只是眼楮閃過不善的光芒,冷笑道︰「你看你那洋洋自得的樣,是不是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快感?按說你的話也不是不對,但都建立在我說的是純胡編的基礎上。倘若我說的是真的,皇後確實被皇帝幽禁,你剛才那番滔滔不絕的話語才是真正的謠言。」

牧之鹿笑吟吟道︰「你我各執一詞,都不知道真相如何。要不要賭一把?

陰斜花道︰「難道怕你不成?你賭什麼?」

牧之鹿笑道︰「誰贏了,在龍木觀得到的寶貝要任對方挑一件。」

陰斜花笑道︰「倒也公平。哪怕不為了真要,就為了把你得來的寶貝拉出來在我眼前遛一遛,這一個賭也打得值了。牧胖你的眼光,我倒是不懷疑。那好,一言為定。」兩人便下座三擊掌為誓。

正說著,鈴鐺聲響,有太監大聲道「皇帝駕到。」

若在別的人面前,听到這一聲,所有人都要肅靜起立,預備著一會兒行三跪叩的大禮。但這幾位听了,便如沒听見一樣,個個老神在在,好似听隔壁王二大爺來串門一般。

孟帥好歹還站起身,畢竟他不是先天大師,沒那麼大臉在皇帝面前充大。

就見珠簾後面恍恍惚惚走來一人,被兩個宮女架著,一步三搖的走出來,在寶座上落座,卻也坐的依里歪斜,好像支持不起來一般。等他坐定,隔著珠簾見他臉上蒙著一層白布,遮住了大半個臉,只剩下一雙眼楮。

孟帥心道︰這就是皇帝?看樣雖然沒死,也沒幾天活頭了。于嘛帶著面幕,裝神弄鬼的?是了,他好像是被田景國的火燒了一把,臉給毀了容了。這年頭也沒有整容手術,不知道他今後怎麼露臉。

孚星向上拱了拱手,道︰「皇帝陛下,別來無恙?」

皇帝有氣無力的道︰「多謝上使掛念,我除了沒死,說不上無恙。這天底下居心叵測的人太多了,朕這幾日何嘗有一日能安枕高眠。好在幾位上使回來了,朕也可稍稍放心。」

陰斜花噗嗤一聲,道︰「這話說得,好像我們特意趕回來保衛你似的?你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你就更安全而不是更危險?」

皇帝喘著氣道︰「幾位上使說笑了。我听無止大師說,你們還有心在此地辦升土大會,這籌備工作,朕還能出幾分力,幾位若不嫌棄,不如在京城安坐,不用費一點心神。有幾位在這里,不用動一根手指頭,那邪魔外道也不敢出頭了吧。」

孚星明白皇帝的意思是以升土大會的舉辦換自己的安全,正好他們也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掩人耳目,以便回去報信,便順水推舟道︰「大齊是七大派認可的宗門,我等何嘗不願意保衛陛下的安全?只是……」

陰斜花道︰「只是我們開銷很大的,陛下你養得起嗎?」

眾人一听,就知道他在敲竹杠,不由皺眉。他們這些人不是說多有節操,但總有些臉皮在。像龍木觀的寶貝他們會動心,但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沒臉沒皮的敲詐世俗的王朝,還真不在他們的底線以內。

孚星皺眉道︰「陰斜花,你別太過分了。你是世外人,又貪圖什麼紅塵享受?」

陰斜花還沒說話,皇帝已經道︰「這個自然。幾位在皇宮,都是最高級的待遇,吃穿用度比朕高。升土大會皇家傾盡全力,力圖辦好。各位走的時候,另有禮物奉上。還請上使不要客氣。」

這個條件已經十分優厚,孚星向陰斜花使眼色,示意他適可而止。

陰斜花笑吟吟道︰「吃穿用度還是小利。我難道是饞肉吃的人麼?關鍵是個自有自在。我在皇宮里住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個你也允許?」

皇帝咳嗽了一聲,道︰「上使——縱然我不願意,皇宮上下還有能攔阻您的人嗎?我讓他們不攔著您,倒不是方便您,反而是為了他們好。您只管做您想做的,絕無第二人管你。」

陰斜花笑吟吟道︰「哪怕是我調戲了你老婆,你也沒關系?」

場氣氛一冷,孚星回頭看他,驚怒交集,喝道︰「你什麼意思?」

孟帥心道︰原來如此。他跟牧之鹿打賭,要看唐羽初是不是被囚禁起來了,因此先把話放在這里。只是這個方法實在簡單粗暴,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用得出來。他也是真不怕丟臉。

皇帝再次扶住胸口,咳嗽道︰「拙荊愚笨粗陋,本是不堪服侍上使。但若上使堅持垂愛,那也是她的福氣,我焉有阻攔之理?若是上使還嫌寂寞,我後宮有的是宮娥彩女,上使盡可以隨意挑選。不止是陰上使,其他幾位上使有這些需要,盡可以自便,或者另有所愛,我必當為諸位周旋,保證各位賓至如歸

孟帥無話可說,心道︰這才叫強自有強手。同樣是不要臉,跟皇帝比起來,陰斜花的不要臉都成了小兒耍賴了。

陰斜花笑了幾聲,沒說出話來,顯然也是被皇帝折服了,過了一會兒道︰「你要不是皇帝,資質再好那麼一點,跟我去泣血谷混,準能露臉。說不定我都被你擠兌的沒地方站了。」

皇帝道︰「多謝上使夸獎……那麼就請上使把升土大會的章程發來,我自著人準備。一草一紙,都不用上使操心。」

孚星道︰「這件事倒不著急。我們幾個還要再商量一下,拿出新章程來。現在妙師妹回來了麼?」

皇帝道︰「妙大師不曾回來。倒是無止大師在。要我請他出來麼?」見眾人默許,當下轉頭對旁邊的小太監道︰「請無止大師出來。」

陰斜花道︰「且慢,既然皇帝去請人,不如順便把皇後娘娘也請出來吧。將來說不定不是外人,現在先見見,我們好相親相親。要麼我自己進宮去請她

皇帝一怔,隨即道︰「也好。只是我那皇後性情不甚和順,若勞煩上使親至,她若一時想不開,唐突了上使,反而不美。還是我親自去找她。」說著讓宮人攙扶著他,一步步往後面走去。

陰斜花不在意的笑笑,道︰「保重你的老腰腿吧。」看了牧之鹿一眼,意思是——勝負就要分明了,等唐羽初現身,就能知道前因後果。

這時候陰斜花覺得勝利在望——倘若不是皇後有重大忤逆行為,皇帝怎麼會把皇後隨意讓人糟蹋?看皇帝親自去找皇後,當然這是從囚禁的地方接她出來,不然何勞七死八活的皇帝親自走一趟?

牧之鹿淡淡搖頭,眼見皇帝退入帷內,突然身一躍,跨過整個前廳到了皇帝面前,一把抓住皇帝的衣袖,道︰「且慢。」

眾人都是一驚,陰斜花怪笑道︰「牧胖,你是不是怕輸給了我,要使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你以為殺了皇帝就不算數了?」

牧之鹿道︰「我為什麼需要殺皇帝?再說——這位又哪里是皇帝?」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補天道最新章節 | 補天道全文閱讀 | 補天道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