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
孟帥目睹了整個雲城戰斗的過程之後,又在毫無自制能力的情況下,在空玩了半日的飛行。
血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孟帥懷疑這速度已經超過了前世的飛機,眨眼之間,已經行進了何止百里。
從雲霧茫茫月兌身,孟帥第一次看到了雲城外的世界。
這個世界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一片黃。
在孟帥的故鄉,也有那麼一片土地是黃色的,她被稱為黃土高坡。孟帥乍一見外面的地面,立刻想起了記憶的場景,並認為外面是一片類似的黃土地
然而隨即他發現了不同。
黃土高原的表面,可算是千溝萬壑,那是被水沖刷留下的痕跡,但那片黃色地面上,則如大理石一般,完美平滑,一直蔓延千里,沒有任何痕跡。
這不像是土地,而像是石頭。
一大片完整的黃色岩石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孟帥再仔細觀察,便能夠肯定了。整片大地都是黃色的岩石,岩石的表面有一層淡淡的光澤,比不上黃金或者珠寶,但也比得上前世那些帶著「凍」字的觀賞石了。而在岩石表面,不但寸草不生,甚至連裂縫都少有。
太不可思議了。
地球的表面,當然包裹著一層岩石,可是最外那一層,都已經被風化沉積成了土壤,即使是大戈壁,土層被吹掉,留下來的也是千瘡百孔的碎石。
而這片大地,黃色的石地仿佛超月兌了歲月,沒有留下任何被侵蝕的痕跡,依舊如剛剛形成的新岩石一般堅硬。這讓孟帥有一個感覺,仿佛這黃色的岩石,根本就是一塊原石,被巨人放在花盆里,上面覆蓋了一些小山小草,而他們就像花盆的小蟲,在石頭上飛來飛去。
這個想法讓孟帥不寒而栗,趕緊拋諸腦後。
如此平滑的巨石大地,固然令人感覺心胸一闊,但飛行的久了,就覺得單調。尤其是這里沒有一點綠色,更別提花草魚蟲等點綴,只有茫茫無際的黃色,比大漠黃沙還要單調。
孟帥好像有點懂得這個世界的群體關系了。
雲城內,是青山碧水,一片桃源,城外卻是在寸草不生的黃石,幾乎沒有人甚至村落可以在石頭地上生存,沒水沒食物,更別提木材,連石器都挖不出來,人要怎麼活下去?依附于強大的勢力,是必然的選擇。同樣的,各大勢力被這種黃石地分割開來,互不接壤,關系便更疏遠,相當于一個個小的**王國。因此雖然這里的人明顯戰斗力過剩,相互之間反而還算和平。
不過從另一方面想,正因為能夠住人的地方有限,各大勢力建立起自己的地盤之後,資源就不會大量增長,人口也不會增長,要想獲得更大的發展,終究要向其他勢力索取乃至掠奪的吧。
人力不可勝天,但可以勝過其他人。
所以這應該是一個時時處于戰爭邊緣的世界。
這是不討人喜歡的世界。
孟帥有點二,有點熱血,但他更多地還是一個愛好和平,崇尚自由的新好青年。這種森嚴又殘酷的時間最不對他的口味。
還不如大荒呢。至少在大齊,孟帥覺得過得還算舒心,縱有一二身不由己,那也是人之常情,不用時時刻刻處在心驚膽戰之。
還有,在大荒至少也有朋友,兄長也是他的家人,比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更好上十倍。
「我要回家。」孟帥忍不住嘟囔出聲。
「等等,馬上就到了。」一聲回答從他頭頂傳來。
孟帥想不到竟然有人回應,吃了一驚,道︰「你是……嗨,血影閣下。」
光顧著分析情況了,忘了他還被血影提在手里呢。
血影的聲音比較溫和。雖然在孟帥印象里,血影並沒疾言厲色,也不怎麼冷酷寡言,但從里到外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帥覺得他對自己說話,還是有一種比較真誠的友善。
「咳咳,前輩?咱們去哪兒啊?」孟帥膽稍微大了一些,也就出口問了起來。
正如孟帥所想,血影很快就回答道︰「去一個落腳點。」
孟帥剛想問︰「什麼落腳點?」就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問題不要太蠢,當然是血影的落腳點了。就算是血影,也不可能在黃石地里生存,他必然也有一個小小的老巢,給他以給養和落腳點。
果然,過了一陣,前方出現了一層白霧,白霧寡淡,似有若無,比之雲城的雲氣差的太多,但血影閃身而入,背後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陣法。
孟帥已經有了概念,在這個世界,每一個可以住人的地方,必定是有陣法保護的,血影這種通緝犯更不會不例外。
穿過保護陣,那種青天白雲的清新感再次出現。但見從地形上來看,似乎是一處山麓,地方不大,只有方圓半里,植被總體來說,比較稀疏。山麓下仗著叢叢灌木,地下有野草,但沒什麼高大的喬木。只有靠著山壁有三間瓦房,瓦房後面長著兩柱柏樹。
總的來說,這里和雲城差距猶如天壤。不必比建築,只比草木生氣,也差的太多了。只能算一處農家樂。
房屋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門口台階上的青苔顯示這里似乎是沒有主人的。
孟帥並不覺得奇怪,像血影這樣的人,理所應當是獨行俠,不可能像雲城的大佬們一般前呼後擁——只是在雲城,有甘心為他舍命的老掌櫃,他看起來也並非孤軍奮戰。
在雲城听到看到的蛛絲馬跡,讓孟帥覺得,血影背後似乎有很深的故事
一到了門口,踩上了草地,血影就把孟帥放了下來,並沒有加以禁制,似乎全無提防孟帥之意。
正因為他如此大方,孟帥放下心來,反而沒什麼多余的動作,自顧自打量這三間瓦房。瓦房蓋的還不錯,黑瓦白牆,是典型的鄉村屋舍。只是有些舊了,牆皮掉了下來,露出里面的紅磚。瓦房前有一圈稀疏的籬笆,圍成了一個小院,院有一口水井,轆轤上掛著一個缺了口的水桶。院角有雞舍,但已經沒有雞了,只有半個喂雞的破碗放在地下,一半掩在草里。
這是一個曾經擁有強烈生活氣息的地方,如今不可避免的衰落了下去。
血影自顧自的走上台階,推開門去,一陣灰塵撲面而來,讓他不得不退開幾步,打開大門,讓屋通風。
孟帥在後面看著,心暗道︰合著這地方你也有年頭沒來了?這不是你的家吧?
血影站在門口,出神的往里面看了一陣,目光閃動,似乎從流露出一絲傷懷。過了一會兒,他回過頭來,對孟帥道︰「里面來。」
孟帥心道︰兩年沒住人的屋,哪能進得去?
不過血影走了進去,孟帥也只得跟進去。
屋不大,倒沒孟帥想象的那麼髒,除了半邊床榻之外,另一邊的牆角放了兩張椅。無論床榻海事椅,倒是很考究的硬木家具,和外頭的氣氛略微格格不入。
血影坐在床上,對孟帥道︰「你過來坐。」語氣依舊很友善,听不出什麼惡意。
孟帥也不客氣,坐在對面。
血影目光在孟帥面上掃來掃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眉頭皺起,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孟帥看他的目光所及,始終不離自己的五官,感覺不自在,暗道︰這是在給我相面麼?
血影看了一陣,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懸而未決的問題,過了一會兒,道︰「孩,你叫什麼名字?」
孟帥回答道︰「我叫孟帥。」
血影追問道︰「哪兩個字?」
孟帥伸手在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桌上現在積了一層灰,隨便寫畫,字跡都清晰可見。
血影見了這兩個字,眉頭未開,道︰「姓孟?這倒奇了……你父親也姓孟麼?」
孟帥撲哧一樂,道︰「托您的福,他也姓孟。」
血影一開口,立刻知道自己問錯了,老臉一紅,咳嗽道︰「是我問錯了。令尊是哪門哪派的高人?」
孟帥剛要說︰在鐮錘幫扇門當個公務員,但轉念一想,已經知道這樣不合適,從雲城的事件上看,血影恐怕也追究的是他的血緣,而他現在這身的血緣,已經和前世沒有半分關系了。他從頭到腳,是另外兩個人的結合出產
孟帥沉吟了一下,道︰「其實我不知道父親是誰。從小我就跟著養父生活,不知道父親是做什麼的。」
血影略微喟然,道︰「可憐可憐。那你母親呢?知道你母親是誰嗎?」
孟帥搖頭,道︰「不知道。」
其實孟帥對這個身體的生父,並非一無所知。他也不是傻,經過一系列事情之後,對鐘二這小的來歷也有所猜測。但是對于這身體的母親,那可真是一無所知了。
血影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站起身來,道︰「父不知,母也不知,你可真是急死人了。到底是誰遺傳了你純正的坤系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