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三四五 一封書信轉乾坤

作者 ︰ 離人橫川

陳前倒沒有受重傷,主要是失血過多、精疲力竭以致昏迷。孟帥看著他,心知他必定消耗了非常大的心力。對一個常常把「意志薄弱」掛在嘴上的人來說,他的意志真是如鐵一般堅強,那些旁人會昏迷的傷情,陳前絕不會。尤其是目的地近在眼前的時候,陳前咬碎了牙也一定會清醒的撐過來,這次居然功虧一簣,可見有多大的消耗。

只有一個可能,他是突圍出來的。

姜家的神醫慕容佩在城里,岑弈風就負責醫治陳前,他身為博學之士,醫道略有涉獵。可惜白也不在,不然這點小傷也是手到擒來。到底陳前受傷不重,緩過來就行,孟帥也沒特別擔心,只提供了一些恢復的草藥。

岑弈風對陳前異常重視,孟帥都看得出來他是從城里突圍而來,岑弈風焉能不知?現在城外聯系城里還杳無音訊,城里聯系城外,則只有陳前這單獨一線,由不得他不重視。

草藥有效,陳前不過兩個時辰就醒了過來,先對岑弈風說起城里的情況。

原來昨天晚上唐旭又大宴賓客,把在京的諸侯都邀請過去赴宴,姜期也按約前往。到了酒過三巡,事情突發,王和勝領兵包圍了唐府,把一眾人等全扣在唐府,一個都沒走。

孟帥听了之後,忍不住道︰「又是唐旭,他不是故意的吧?」

不過孟帥心底知道,這應當不是故意的。京城風雲突變是他引起的,前後不過一兩個時辰,唐旭宴請肯定提前幾日就訂好了,若提前一個時辰突發宴請,是人都會覺得不對。

不過據陳前說道,益州節度使馬雲非出來赴宴的時候來晚了,王和勝趕到時,並不在府。據陳前出來時的消息,兵丁截住了馬雲非的馬車,但可能是被她洞察了先機,人並不在車里,現在正在滿城大搜。至少截止到陳前出來,她還下落不明,算是為這個凶多吉少的局面平添一絲變數。

除此之外,京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牢籠,王和勝駐扎在城外的軍隊全部開拔,將個城門牢牢封死,皇宮也是重點封鎖,一只蒼蠅也非不出去。陳前能出來,一來是見機早,二來利用自己的火元天眼增加力量,掌控全局,才勉強逃出。也正因為用眼過度,才疲勞如此。不過開掛的事情他不會跟岑弈風說,是孟帥自己猜到的。

京的情勢,比預料的還要危急。

至少以孟帥的那短淺的眼光來看,好像不存在什麼翻盤的可能。

有道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現在時局也是這樣,「世上無難事,只要敢犯渾」。本來大家都是聰明人,走一步看三步,面上風平浪靜,方有用計騰挪的余地。現在皇帝一招犯渾,掀了桌,又有局部優勢的力量在手,一時三刻沒有正面對抗的兵力,說什麼也沒用。就算有相等的兵力,沒有玉石俱焚的勇氣,也吃不下這一局,這叫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岑弈風听了情形之後,站起來在屋踱步不已,顯然心頭也很煩躁。孟帥在旁邊默默看著,想知道他能有什麼反敗為勝的計策。

過了一會兒,岑弈風嘆了口氣,道︰「十賭輸啊。」

孟帥心道︰看來題目難一點也不是沒好處,我和學霸都解不出來。

當然,他好像不該如此輕松的,畢竟局面如此急轉直下,和他有一定關系,即使不努力開解,至少也不該說風涼話,可惜他確實有心無力,想不出辦法

岑弈風轉頭問鐘少軒道︰「你怎麼樣?」

鐘少軒道︰「咱們規劃地道的時候,有過勘察。如果讓我只挖掘一條接應少帥出唐府的道路,三四天時間足夠了。但若要把水道連上,直接出城,至少要一個月的工期。」

岑弈風搖頭道︰「遠水不解近渴。」

鐘少軒道︰「人手太少。我天工營的人也太少了。不過先生應該已經有調令會涼州了吧?把我的人和裝備帶齊,效率會快得多。」

孟帥心恍然,岑弈風固然把人手都派出去,現在捉襟見肘,但他肯定還會調人過來的。在甘涼之地,岑軍師的地位僅次于姜廷方,就是調百萬大軍也沒有問題。只是現在調兵于事無補罷了。

怎奈他就算調人,哪怕調的是機動性最強的武林高手,從甘涼趕到京城也非一兩日之功,正是那句話,遠水不解近渴。

岑弈風搖頭道︰「老爺能出山麼?」

鐘少軒遲疑一下,道︰「希望不大……我可以試試。」

岑弈風道︰「拜托了。若是老爺能出山,至少少帥安全無虞,咱們至少不會輸得太慘。這一局少輸當贏了。」

孟帥皺眉,連岑弈風都能說出「少輸當贏」的話,可見局勢有多惡劣。

鐘少軒道︰「我走一趟。反正離著不遠,最多一日我就回來,只是成與不成我沒有把握。先生替我周轉一下信鴿的通路。」得到岑弈風的示意之後,鐘少軒和孟帥交代幾句,立刻離開。

孟帥目送他出去,略帶擔憂的道︰「大哥沒危險吧?」

岑弈風道︰「去見老爺,能有什麼危險?」

孟帥奇道︰「老爺是誰?」

岑弈風訝道︰「你不知道?不就是你們家那位老爺麼?」

孟帥大吃一驚,道︰「你說的是……鐘……啊?」

是鐘不平?

孟帥真是匪夷所思了,沒想到好久沒听到的名字會在這里遇上,便道︰「難道說刺殺皇帝的那個先天高手就是……就是……」

岑弈風道︰「當然,總師沒告訴你麼?」

孟帥搖頭,道︰「我一點也不知道,嘿,萬萬沒想到。」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神秘的先天高手,居然是鐘少軒的父親鐘不平,虧他還以為是姜家隱藏多年的神秘高手。

不過仔細想想,倒還在情理之。鐘不平是先天高手,他早就有感覺,只是一直沒有驗證。他只是沒想到,那麼古怪孤僻的鐘老頭會出山為姜家效力。不過好歹鐘少軒也是姜家的高層人物,鐘不平看在兒的面上出手,比從石頭縫里蹦出個先天高手合理一點。

岑弈風道︰「鐘老先生和大帥本是故交,鐘總師的位置的原來就是老爺的。只是老爺退隱已久,這次重新出山,我們也很意外。不過他老人家性剛強,他刺殺皇帝之後還受了點傷,現在正在附近的密地療養,已經放出話來不願受打擾。這回願不願出手幫忙全憑他心意,即使是總師也沒法勉強。只能看天意了。」

孟帥點頭,這也合理,不然以鐘少軒弱冠年紀,比慕容佩還要年輕得多,哪能這麼容易身居高位?雖然他不喜歡鐘不平,鐘不平更不喜歡他,但作為友盟,鐘不平確實很強大。

不過……「即使是他來相助,也只是少輸麼?」

岑弈風道︰「誰來也沒用,這件事不是武力能夠解決的。救出少帥只是保住底線,但不能讓我們贏——破局點不在這里。」

孟帥道︰「在您派出去的人手麼?」

岑弈風短促的笑了一聲,道︰「可能吧。但是我信心不是那麼足。」

這時,陳前突然一動,道︰「先生,我想和孟帥單獨說幾句話。」

岑弈風一怔,道︰「好。你們聊。」說著走了出去。

孟帥坐在他床頭,笑道︰「說罷,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有什麼遺產要托付?債務自理,借錢免談。」

陳前怒道︰「滾一邊去——老要不是還沒恢復,早打死你了。」

孟帥哈哈一笑,道︰「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麼?你還是以休息為主,別太操心了。」

陳前扶住太陽穴,因為用眼過度,現在他的頭還隱隱作痛,道︰「我出來的時候,得到了百里先生的鼎力相助。」

孟帥「啊」了一聲,道︰「百里先生,他還好麼?」說來慚愧,他都快把百里曉給忘了。

陳前道︰「百里先生好。他給你帶了信。」說著從內衣的領里拆開一張信箋,交給了孟帥。

孟帥打開信件,只看了一眼,「啊」的一聲站了起來,緊接著又緩緩坐下,道︰「這可能麼?這不可能啊。」

陳前交了信箋,就完成了任務,和身臥倒,全不管孟帥于什麼。孟帥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陳前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滾蛋。

出了屋,孟帥直接找到岑弈風,道︰「先生,我收到了一個情報,您給看一眼,這是真的嗎?」

岑弈風看了一眼,也是驟然站起,道︰「怎麼可能?」

孟帥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懂。

岑弈風捏著這信箋,緩緩走了幾步,道︰「倘若是真的,這盤棋又活過來了,不,是反敗為勝的機會就在眼前,是將軍。」說到後面,即使他的臉上也泛起了一陣紅潮,顯得很是激動。

孟帥道︰「是不是真的,我去看一眼。」

岑弈風道︰「你願意去麼?好吧,你去看一眼。可惜我手無人,不能給你保護——你帶上蘇醒。只要去看一眼,看出個蛛絲馬跡就行,重要的是把消息帶回來。後面的事,我找人來做。」

孟帥抱拳道︰「遵命。」說著退了出去。

岑弈風松開緊握的信箋,又從頭看了一眼,道︰「這可能麼?」

只見信上寫著四個大字︰「帝在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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