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峽谷,只見面前是一片平坦的谷地,一道清溪蜿蜒流下,沖出兩邊平緩的河州。河州向兩岸蔓延,岸上綠樹成蔭,鮮花成圃,阡陌交通,竟如大齊世俗間的平靜風景。
兩邊站有雜役弟,見了孟帥等人的打扮,便有人上前笑道︰「師兄,您的住處跟我說一下,我給您帶路。」
孟帥便對滕重立道︰「咱們先分別了。」
滕重立神色復雜的道︰「到時候孟兄別忘了兄弟就好。」
跟著那雜役弟往里面走,穿過了河州的谷地,繼續繞了幾座山谷,入谷地越來越深。越往里面走,氣候越是溫暖濕潤,風景也是越來越好。地下長得樹木也從尋常花草漸漸變成了靈草靈藥,甚至有幾種已經上了水思歸當初講的課程。
又走了一陣,就見幾座山峰環繞一個山谷,谷已有幾座建築。每座建築都是一個小莊園,籬笆圍起來幾傾地的面積。屋後都是獸欄。
那雜役弟在谷口望了望,道︰「這就是內門的師兄們的居所了。師兄請進。師弟只能送您到這里了。」
孟帥點頭笑道︰「好。甲戌號在哪里?」
那雜役弟搖頭道︰「我從沒進過這個山谷,不知道里面怎麼排位的。師兄進去之後再找吧,里面的地方不多。
孟帥點頭,那雜役弟告辭,他一人先進山谷。
山谷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孟帥漫步期間,清風拂面,只覺得心曠神怡。
只是這山谷太靜了,靜的好似隔絕世外,明明隔三差五有一棟棟的建築,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走著走著,遠處傳來一聲牛哞聲,孟帥停住腳步,就見一頭大青牛不緊不慢的從小路上行過。牛背上坐著一個童,身穿麻葛短衫,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脖上掛著一串鮮花做的花環。
孟帥看著,只覺得這童和青牛與山谷這靜謐的世外桃源實在和諧,便如一幅畫卷一般,看得人心生恬淡之意。呆了一呆,才想起自己要問路,忙拱手道︰「師兄請了。」
不管怎麼說,先入門者為長,他是今天才入門的,在內門踫到一個吃女乃女乃的女圭女圭,也應該叫一聲師兄。
那童聞言將草帽抬起,面露詫異之色,道︰「怎麼?」
孟帥見那童一張圓臉,面色紅潤如隻果一般,看來最多十歲,但不知怎的,總覺得他有一絲古怪,道︰「師兄,敢問甲戌樓怎麼走?」
那童哦了一聲,道︰「你住在甲戌樓啊,那還挺遠的。新來的?我沒見過你。」
孟帥點頭笑道︰「是,今天入門。煩請師兄指路。」
那童道︰「甲戌樓離得挺遠哪。只是指路你未必找得到,這樣吧,我帶你去。」說著一拍牛背,大青牛慢慢的轉身前行。
那青牛身高腿長,毛色油亮,比駿馬還漂亮,哪知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速度慢的令人發指。孟帥跟著連腿都邁不開,憋屈之極。只是他涵養還算不錯,加上沿途風景優美,就當散步也好。
走著走著,孟帥問道︰「師兄,我叫孟帥,敢問師兄貴姓?」
那童道︰「我復姓上官。」
孟帥沒想到自己問貴姓,他真的就只報一個姓氏,笑道︰「上官師兄,我看這里這麼安靜,是不是沒人啊?」
那童道︰「有人啊,每一棟房里住的都是人。」
孟帥道︰「那怎麼不見有人出來呢?」
那童道︰「為什麼要有人出來呢?」
孟帥被噎得一愣,道︰「出來……轉轉唄。」
那童道︰「什麼可轉的呢?」
孟帥越發尷尬,被擠兌的胡說八道,道︰「溜溜彎兒,溜溜靈獸,反正在屋里多無聊啊。」
那童笑了起來,道︰「在山谷里溜靈獸?虧你想得出來。靈獸是飛天遁地,斗法冒險的好幫手,要溜就去大山里溜,那才是靈獸。在山谷里面溜出來的是什麼?看家犬?」
孟帥恍然道︰「他們都去外面溜靈獸了?怪不得。這麼多人,就沒有人願意宅家里麼?」
那童道︰「自然,還有人在屋里睡覺呢。」
孟帥愕然,道︰「睡覺,現在?這麼閑?」
那童道︰「閑?現在睡覺的人都累的要命啊。」
孟帥不解,那童道︰「你還不是馴|獸師吧?」
孟帥搖頭,那童道︰「那就難怪了。你不懂得馴|獸師的辛苦。我來跟你說吧,凡是內門弟,大多離著先天一步之遙,最重要的關卡就是感應先天真氣。所以每天最重要的時刻,就是夜到清晨這段時間,因為這時是感應最靈敏的時候。」
孟帥點頭,這個修煉的黃金時間他也知道,只是他還沒到火山期頂峰,現在還不到感應為主的時候,因此沒這麼修煉過。
那童道︰「所以,只有這段時間是屬于自己的,剩下的時間都是屬于靈獸的。」
孟帥吃驚道︰「有這麼夸張?」
那童道︰「當然,要成為好的馴|獸師,要花大量的時間訓練靈獸,還要培養感情。所以最好做到和靈獸同吃同睡。且靈獸要大半天在外面活動,平時的筋骨訓練就在放靈獸時順便訓練便可以。就算有一些空閑,還要做些工作換錢給靈獸買口糧和藥材,哪能休息?」
孟帥咽了口吐沫,道︰「那些現在睡覺的人是……」
那童道︰「靈獸麼,作息時間不同,有日行的,也有夜行的。只有人隨著靈獸,沒有靈獸隨著人。因此養了夜行靈獸,就只有黑白顛倒了。某位同門跟我說,自從養了白尾猞猁,他有一年沒見過太陽。」
孟帥咋舌道︰「那也太慘了。我可不想養這樣的靈獸。」
那童慢道︰「放心,想養你也未必養的上。夜行的靈獸比一般的靈獸珍貴得多,外面根本見不到,只有自己去捉。你要不肯晚上去捉,當然就養不了。」
孟帥臉色一紅,道︰「多謝師兄指點。請問師兄,一般的靈獸來源是什麼?」
那童道︰「最好的靈獸都是自己捉來的,怎麼捉,門派的馴|獸術里面有講解。不過新入門的弟沒養過靈獸,捉到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一般都是去買,或者有師父或者親近的同門,可以去要。」
孟帥心道自己最說得上話的就是牧之鹿,不過還沒到要靈獸這麼親近,便問道︰「若是買的話,去哪里買呢?」
那童道︰「門派自然有賣的,就在外面的寶嬰堂,賣的都是幼獸,雖然不算珍惜,但是可靠。還有私底下賣的,長老們也會賣,同門也會賣,要想知道這些消息,平時多和同門交流。你去外面走走,也能接到賣靈獸的介紹,不過那些靈獸有沒有毛病,能不能馴的化,可就不一定了。還有一個市場,就在山門外面,叫做百鳴集,逢三日就開。那地方主要交易的是零碎材料,也有靈獸,不過水準更低些。一般很少有內門弟肯選擇。」
孟帥點頭,那童又道︰「你是新來的,我要勸你一句。雖然說靈獸只要受傷就可以馴肝,但是馴|獸術不到,還是不要去踫。老老實實從幼獸甚至獸卵開始,雖然時間長一點,但是可靠得多。」
孟帥點頭答應,心覺得這位師兄還真不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說,還主動指點自己訣竅,看來百鳴山門風不錯不是訛傳。就是他口氣有點老氣橫秋,別說不像個童,簡直比牧之鹿還老成些。
說著說著,那童向前一指,道︰「地方到了。」
就見一面山坡上修著三間屋大小的小樓,黑瓦白牆,樓前圈了好大一圈竹籬笆,圈出個小院,院里種著兩株芭蕉,一架葡萄藤。一道青石板路沿著坡面往上,直通樓前。
要說這地方還不錯,只是在山谷的最角落,還建在半坡上,有點像山谷里住不下,給擠到了山上,周圍沒有鄰居,最近的小樓也有半里路遠。
那童道︰「上去就是。你運氣不錯,這是山谷里面積最大的庭院了,整個山坡都是你的。」
孟帥也覺得滿意,這里環境甚是不錯。冷僻點沒什麼,他本來也喜歡清淨,來百鳴山也打定了清修的主意,能在角落里獨居這麼大一套房,已經出乎意料了。
他笑道︰「真是好地方,上官師兄,上去喝杯茶吧?」
那童笑著搖搖頭,道︰「你這里冷鍋冷灶,灰塵都沒打掃于淨,我上去能喝什麼茶?涼水也喝不上。我這就走了,還要溜我的大青呢。」說著拍了拍牛角。
孟帥笑道︰「那師兄以後常來走動。」他離著牛頭近,順手也拍了拍牛角,然而手縮回來時,突然僵住,伸在半空,幾乎收不回來。
那童目光微動,道︰「若有機會,我會來的。」說著騎著牛,一步三晃的遠去。
孟帥望著他的背影,身上出了一層白毛汗——剛剛他撫模青牛的時候看清了,那青牛項上的項圈,竟有足足道暗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