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叢林,一行五人默默穿行,持劍的少年英俠在最前面,貴公打扮的年輕人牽著高大的似龍駒在最後面
杜卓精神抖擻,一面前行,一面用劍劈開灌木荊棘。一路上行,往死火山口前進。
越往上走,溫度稍稍下降,杜卓嚷道︰「神奇,果然神奇。別的地方都是越往山上走越熱,這里反而越涼,到底是花公找的地方,就是不一樣。」
後面無人接口,只有花慶深笑了笑,道︰「這就是一般的山麼,當然越走越涼。」
杜卓道︰「別的地方或許一般,這里就不一般了,我一看這山就有寶貝,這回來對了。」
高紫在後面冷冷道︰「聒噪。」
因為不用顧忌火山噴發,眾人爬的很快。一個時辰之後,幾人已經站在火山口上。
火山口下面也已經長滿了密林,入目蒼翠一片。只是樹林偶爾能看見倒下或者勉強直立的黑 的朽木,仿佛天然的碳棒。
花慶深道︰「這是碳木。火山熱氣蒸燻燒出來的,只有火山口有,至少有十幾萬年了。材質好的碳木也很貴重,甚至價比黃金。」
杜卓笑道︰「如此,一會兒倒要割它幾十斤出去。」
花慶深笑而不語,指著間一個火山湖道︰「我們的目的地在那里。」
只見樹叢掩映之,一處碧藍的湖水映入眼簾,水面平滑如鏡,顏色清澈可喜,真如天降一塊大翡翠瓖嵌的一般
杜卓喜道︰「這麼快就到了?好,在下打頭陣,沖下去——」剛要動身,花慶深伸手拽住他,道︰「杜少俠且慢。湖邊不太平。」
杜卓一凜,道︰「有什麼?」
花慶深道︰「凶獸。一頭黑齒巨鱷。」
眾人深吸了一口氣,倒不是被黑齒巨鱷的名字嚇到了,畢竟天下獸類千千萬萬,又不是專門學習的,根本就沒听過這個名字。但凶獸二字一出,意味著這怪物至少也有先天以上的修為,縱然沒開靈智,比先天大師弱些,也不是尋常弟可比的。
那女居士南緹合十道︰「南無觀世音菩薩。花檀越,有凶獸在此,你這是叫南緹送死麼?」
花慶深笑道︰「諸位放心,小弟的性命也不是白來的。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把握過這一關。那巨鱷正在產卵期…
眾人大嘩,連肖聲琴也不悅道︰「花兄在開玩笑麼?無論什麼獸類,只要在產卵期,必然性情凶暴,攻擊性大增。咱們這時候去,比一般時候還要危險。」
花慶深笑道︰「本該如此,只是這黑齒巨鱷卻有不同。它的卵生不下來。只因它是上古生物,一直在火山口棲息,火山口有異力,它這一肚卵懷了幾十年,在肚里變成了石頭。產卵的時候月復痛無比,開頭幾天仗著體力精壯,尚脾氣暴躁,現在折騰久了,已經是強弩之末,氣息奄奄了,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南緹听了,起了憐憫之心,低聲誦道︰「南無觀世音菩薩。」
杜卓道︰「那倒是可以,不過真的已經動不了了麼?倘若它還有一撲之力,咱們說不定就要減員了。」
花慶深道︰「當然……小心點總是好的。」
他一拍腰儲物袋,掏出一只羚羊,道︰「這是黑齒巨鱷最喜歡捕食的白尾羚,一會兒我放下去一頭,倘若那鱷魚能動,必然上來捕食,倘若它不出來,那必然是不足為懼了。」
肖聲琴道︰「倘若它出來了呢?我們掉頭回去?」
花慶深笑著拍了拍旁邊的似龍駒,道︰「我帶著個家伙出來,就是為此。只要黑齒巨鱷一露頭,捕食白尾羚需要時間,進餐更需要時間,而似龍駒從天上滑行下去,速度極快,我們都坐上來,它一分心我們就沖下去,只要入了水就行。」
杜卓點頭道︰「這還要得。那快放羚羊。只是羚羊怎麼放過去?扔過去?怕要死了吧?」
花慶深道︰「自然不會,我也早有準備。」說著再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盤,將羚羊四蹄綁緊,束在圓盤上,又用刀在它股上一劃,劃出一道血口,這才松手,圓盤間一塊石頭亮起,帶著羚羊晃晃往湖水間飛去。
杜卓咂舌道︰「好厲害,帶著元玉的機封這個至少要大幾百聚氣丹吧?這回肯定糟蹋了,豈不可惜?」
花慶深微笑道︰「無妨,反正是白來的。」
圓盤晃晃飛到湖水邊一處開闊地上,微微一震,落了下來。因為落地的高度不高,白尾羚並非受到影響。這時束縛它四蹄的繩也斷掉,羚羊起身要跑,沒兩步就因為腿上傷口倒了下來,鮮血流出,殷紅了一片土地。
南緹再次道︰「善哉,善哉。」
眾人在山上等待,林許久沒有動靜,火山口也沒有鳥鳴,沉靜的讓人懷疑是否有活物存在。
等了半個時辰,杜卓道︰「我看是不用等了,那畜生動不了。或者它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咱們下去吧,時間不等人。」
花慶深正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道︰「來了。」
只听火山口下,傳來了「咚」、「咚」的聲音。雖然眾人在上,卻也能感覺到山口下的地面在微微顫抖,甚至樹林都在顫抖。
在眾人矚目之下,一頭巨獸從林爬出,一股蠻荒氣息彌散四野。
那是一頭巨大的鱷魚,全身 黑,巨大的頭上長著一對比車輪還大的怒目,從樹林到水邊有一塊寬闊越三丈的空地,那巨鱷頭腦伸到了水邊,半邊身還在樹林隱沒,竟不知還有多長。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不是沒見過鱷魚,可是就算是能食人的大鱷魚,整個身加起來還沒眼前這頭的腦袋
杜卓結結巴巴道︰「我們……真的要跟它對面麼?」
花慶深道︰「別被它騙了,沒看見它速度那麼慢,爬了半天都沒動地方麼?來——」說著翻身上了似龍駒,道︰「我現在要準備沖下去,願意去的就跟上來。不願意的現在可以回去。我數三個數,快快決定。」
眾人對視一眼,高紫第一個翻身而上,接著是臉色鐵青的杜卓。肖聲琴和南緹略一沉吟,也跟了上來,五個人一同騎在似龍駒上。也虧了似龍駒背寬大,竟也不覺得擁擠。
花慶深按照馭獸之法夾緊似龍駒的身體,讓兩邊的肉翅展開,鼓滿了風,死死盯著下面的場景,蓄勢待發。
下一瞬間,震動停止了。
巨大的鱷魚身體停止了移動,身趴伏下來,就像一塊巨大的碳木,一動也不動。
難道它不打算進食?
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一閃而過,突然,異變陡生
貼在地面上的巨大頭顱突然揚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前一伸,血口張開,將白尾羚吞下那白尾羚還沒有嘴長,被咬進去如同含了一枚糖果,絲毫不見水花。
與此同時,花慶深條件反射一般松開了似龍駒的身體。
似龍駒從天上飛撲而下,直投湖水。
在空,花慶深是有些後悔的。剛才巨鱷捕食的那一下實在太快,給他造成了相當大的震撼。如果再給他兩三秒種時間,他可能就不敢放似龍駒下去。怎奈當時已經箭在弦上,他繃弦的手一松,已經射出去了。他又不是馴|獸師,無法挽回,只得認命的沖下去。
他都後悔了,其他人可想而知,但他們更無法做主,總不能從似龍駒上往下跳,不免在心大罵花慶深要錢不要命。
似龍駒的速度不愧為獸類的翹楚,如一道流星一般往下墜落,軌跡劃過巨鱷的頭頂,直直的撲向湖水。
那巨鱷本能的一抬頭,就見上空飛下肥美的肉食,往前一甩頭,張口就吃。
本來花慶深是計算好軌跡的,應當可以精確地避過鱷魚的身體,奈何他低估了鱷魚的頭顱長度,巨鱷張口前伸,雖然沒吞個正著,卻也咬住了半個似龍駒。
花慶深大叫道︰「跳下去。」當下往水里栽下,眾人一個個落水,撲通撲通,好似下了餃。
那巨鱷兩口將似龍駒吞下,畢竟這回的身軀比羚羊大不少,也足夠它咀嚼兩下,就這兩下的功夫,眾人已經紛紛落入水。
巨鱷望著水兀自翻滾的水花,挪動了一下頭顱,並未下水追逐,或許是似龍駒已經滿足了它的胃口,也就放過了水里的其他小生物。
湖水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些許微波。
正在這時,空再次降下一道虛影,速度快的超過了肉眼極限,直撲水面。咚的一聲,投入水底。
正在消化的巨鱷陡然直起身,警惕的看著水,有東西入水的漣漪兀自未消失,卻完全找不到那東西的影。巨鱷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俯,再次進入了化食的狀態。
火山口的樹林里,再次恢復了平靜。湖水也終于從接二連三的打擊恢復了鏡面一樣的完滿狀態。
直到一頓飯功夫之後,新的客人再次來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