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翻滾落地,孟帥愣是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直到他身子落下,再抬頭看到一片漆黑的時候,他才想起了剛剛那一幕。
剛剛踢了幾下床板,然後,床就翻了,他就掉下來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大罵傅金水——不是說仔仔細細檢查過一遍嗎?連踢床都不會,還敢說沒問題?
在黑暗中坐了片刻,孟帥站起身來,從懷中模出一個火折子——自從上次遇險之後,他就一直帶著些防身的東西,比如火種。
火光亮起,孟帥抬起頭,發現出口已經完全隱沒在離著頭頂三尺有余奠花板中,分不清哪塊是哪塊。
微微一跳,孟帥直接蹦上三尺,往牆壁上拍了一掌,只听砰地一聲,似乎是空心的,但更傳來一陣疼痛——頂上竟然是鋼板。
一下子落在地上,孟帥手上依舊一陣火辣辣帝痛——他畢竟還是血肉之軀、
將拳頭湊近手中火苗,孟帥要看看是否青了,然而一看之下,只見拳頭上滿是鮮血。
他大吃一驚,還道自己受傷嚴重,但曲了曲手指,只覺得並無大礙,再仔細看去,拳頭上血跡顏色暗紅,腥味沉重,顯然並非新鮮。
將火折子高舉過頭頂,孟帥抬頭看向上面,但見整個天花板上血跡殷然,斑斑駁駁,滿牆都是。血液已經半凝固,不復當初鮮艷,卻依舊可以看出當時的慘烈。
在我的床下,難道發生了一場大戰?
想到此處,孟帥只覺得自己是白活了這麼大歲數。地下的危險近在咫尺,自己竟然幾個月睡的安安穩穩,沒一點察覺,這條性命真的是撿來的。
這地方不妙,還是早點出去的好。
拍了拍衣襟,孟帥暗自不爽,他本來帶了防身的匕首,給傅金水借去,現在還沒回來。因為還沒開始學長兵刃,他也沒有準備。♀頭頂上的鋼板憑他身上的力量推得開,尤其是因為凌空,不好借力。
沒辦法,先上去看看。
孟帥用手撐住牆壁,往上一跳,已經踩住了牆壁,折過身子,雙手推上了頂頭奠花板。
因為重力的原因,他很難在跟地面呈九十度角的牆壁上支持太久,但將力量灌注腳底,在牆上支持一時三刻,倒還不算麻煩。
等到頭頂湊近了天花板,孟帥突然一怔,驚喜的發現,在他頭頂的某一處,居然是與眾不同的。
在他正上方,有一塊長七尺,寬五尺的板子,居然放出灰蒙蒙的光華。雖然光芒極其微弱,若是不湊近了細看,幾乎看不出什麼異狀,但就是這一點光芒,讓這個部分**于整個天花板之外。
這想必就是機關所在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機關居然會發光,但能找到出口,至少知道往哪里用力。
手在機關板敲了敲,又各處模索了一遍,孟帥覺得自己肯定找不到開啟機關的辦法了。作為一個大師級的巧匠鐘少軒的弟弟,他對破解機關也有一小手,但眼前的情況不屬于他熟知的機關中的一種。
那就用蠻力試試吧。
撐到牆壁上,孟帥力貫雙臂,用靈龜養志心法將力量團團聚在兩個掌心,向前推出——
踫!
強大的後坐力,讓孟帥一下子滾落在地。
「我擦!」
良久,這是唯一的聲音。頭頂紋絲不動,不見一絲光明。
失敗了。
孟帥甩了甩手,手臂隱隱發麻,手掌更是非常。還好,他沒有受傷。若是一般人這麼使勁打岩石,肯定是要收挫傷的,說不定還要骨折,但學武的人自有用力的方法,可以把對自己的傷害降到最低。
雖然沒受傷,但于事無補。頭頂那片灰蒙蒙的光芒仍在,絲毫不以他的力量為轉移。
孟帥咧了咧嘴,倒也不算失望。這種事情不能硬來。舉重境界的武者,膂力大約在一千至兩千斤。以他的力量,倘若是一把鎖,那麼無論如何總是擰得開的。倘若是一個木門,也能強行推開。
但若是鋼鐵大門或者石頭門,那就力有不逮。即使是狀態好的時候,兩寸以上的鋼板,也不可能用手掌轟開。至于什麼轟殺成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
倘若是有接縫還罷了,或許還有著力點,不能轟開,可以往外推開,但眼前並無接縫,等于要把鋼板攔腰打斷,這需要多大的力氣?
靠自己一個人,恐怕很難月兌困。要是能聯系上外面的傅金水就好了。
這個時代,通信只能靠吼。
孟帥深吸一口氣,內力運轉,讓聲音以內力裹住,送出道︰「傅先生,听得見麼?」
聲如洪鐘大呂,尾音在黑暗中回蕩,震得四面不住回音。
良久,毫無聲息。
孟帥連續叫了幾聲,聲音不可謂不大,但不論怎麼呼喊,都沒有回音。
果然邪門!
他的聲音可不是喊出來的,而是含著內力噴出去的。內力送出的聲音,可是連一尺厚石牆都能穿透的,鋼板也不在話下。對面的傅金水不會在他之下,倘若能听見,肯定也能把聲音送進來的。
除非有特殊的隔音手段,能夠完全隔絕兩邊。
至于敲門,那也不用嘗試了。自己剛才轟門的聲音可比敲門大多了,不也一點回應都沒有麼?
想想也是,床底下一場大戰,連傅金水都沒察覺,自己這點呼喚,又怎能例外?
此地真正是困頓的絕境!
想到此處,孟帥頗覺灰心,用手撐住牆壁,慢慢吐出胸中一口郁氣。
一陣風吹過,背脊登時發涼。
風?
轉過頭去,就見自己身後,一人高的出口,連接著一條幽幽的巷道,一眼看不到盡頭,不知通往什麼地方。
舉著火種看去,但見那條巷道一人多寬窄,圍牆和地板都用大理石鋪就,居然微微反光。若論精致,還在榮家地下那暗道之上。
孟帥當初覺得這個巷子里的隱藏oss,應當是郭寶蓮無疑。但當他看到這條通道時,立刻產生了懷疑——郭寶蓮雖然不錯,說到底不過是個獨身女子,又有什麼勢力可言?憑她怎能在地下建造這樣的地道?
但要說不是郭寶蓮,還有誰將這小巷視為禁臠,不許其他活人居住的?
倘若有一伙人在地下活動,並且幾次出手,傷害了上面的居民,那麼這暗道中就隱藏了十分危險的敵人。
要不要去看看?
倘若不去,呆在這兒也沒意思。
孟帥從兜里掏出了他僅存的防身的武器——那個機關鐵,薄薄的利刃很想裝飾品,但極大地改變了他手無寸鐵的處境——然後審慎的走上幾步,踩上了大理石的地板。舉起火折子,往前走了幾步。
地道中很平靜,出乎意料的,看來只有一人多寬的夾道走進去並沒有狹窄局促的感覺,底下的大理石打磨的很光滑,走上去也不覺得辛苦。
這陰森森的小道,竟也走出紅地毯的感覺來了。
唯一的麻煩,是火折子不能持久,孟帥將自己囤積在黑土世界里,幾把不值錢的藥材拿出來,選了一根粗長的黑木枝作為火把,暫時頂上。這黑木枝也是一味藥材,三尺長的個頭在外面就要賣一百兩銀子,用它做火把,比用百元大鈔點煙還刺激。
走了幾百丈,前面分岔了。
孟帥遲疑了一下,他肯定不認得路,不知道往哪里走,但也不特別著急。倘若是天然形成的山洞或者荒野路途,那麼岔路有可能是死路。但這種地下通道,多修一寸,都要花好大的成本,不大可能修些莫名其妙的死路出來。
無非就是目的地不同罷了。
當然,即使每個都通向出口,也有生門和死門的區別。最好的,當然是找到了直通外面的出口,差的當然就是已經被封死的死路,最差的就是一頭撞進敵人的匪窩。
沉吟了一下,孟帥用機關鐵在拐角上留下了記號,以便萬一不成退回來認得,這才用扔鞋的方法選定了一個岔道。
沿著岔道走了幾步,眼前又再次出現分岔。孟帥壓住心中的驚疑,再次選擇了一條道路。
等他第三次選擇道路,要在牆壁上刻下方向時,突然臉色一變。
在牆壁上,已經有箭頭做的記號了。
那是一根細細的黑筆,在牆體上畫的記號,指向左邊那條道路,粗細和他前世用的細簽字筆差不多,幾乎與牆體融為一體,若不是孟帥也要在那里做記號,因此趴得比較近,是萬萬看不見的。
左邊?
孟帥心中一動……要不要去看看?
都這個時候了,倒也沒什麼顧忌,反正本來也是亂走,不如踫踫運氣。孟帥當下轉向左邊。
左邊的道路沒什麼差別,大理石一路鋪到底,黝黑暗沉,也不見出口的征兆。走了片刻,再次遇到了分叉口,孟帥心中微動,再次細細查找,果然又在牆壁上發現了提示的記號。
果然是指路。
不會是陷阱吧?
孟帥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箭頭繼續走,只是走的越發慢了。
他現在還不著急,體力還充足,不可慌慌張張,一頭撞進陷阱里。
連續走過五個岔路口,每個路口都有箭頭指路。只是越到後來,箭頭顏色越淺,畫的也歪歪斜斜,最後幾乎就是一條細絲,連方向都難以指明。給孟帥的感覺,是畫箭頭的人越來越沒有力氣。
也許,快到地方了。
終于,再次轉過一個岔道,孟帥停下了腳步。
到地方了。
眼前的甬道依舊長長的,直通遠方,但在甬道中間,斜坐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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