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晉根本沒有回答,寶劍飛出。
頓時一聲慘嘶,黑霧徹底散去。
轟……周圍陰雷炸響,狂風大起,遠處山峰迅速化為黑煙,融入到周圍黑暗當。
常晉眼前景色再變,目光所及之處,蒙蒙灰霧,陣陣腐朽氣息。這片天地荒蕪寂寥,沒有一絲生機。
遠遠地,似乎有哀嚎聲從遠處傳來。
踩在這片土地上,常晉卻有親切的感覺。
此地,正是地府
先前那異域邪神不過是在地府另開一處空間,化邪祟陰氣為死寂之氣,如今空間破碎,他的身形自然出現在地府當。
想起異域邪神,常晉神識內觀,只見泥洹宮內,一個長著翅膀的骷髏出現在其,此刻仍帶著一絲神識大叫著︰「土道人,快放過我,否則我讓你萬世遭受詛咒天譴」
「哼」常晉神識微動,那神印已經落下,直接將骷髏砸成碎片。
這異域邪神只一聲慘叫,便被神印吸入其,絲絲轉化,最後完全消融掉,化作數道真附著在神印表面。
咦……卻說那最後幾道真歸位,突的神印上方不少真飛入虛空,絲絲發著金光,最後凝聚成一道金色符牌。
這是??常晉略微感應,隨即明白過來。原來是異域的神道敕符,如今那異域邪神神識泯滅,這敕符自然沒了主人,就顯出形來。
不對,應該不是那麼簡單。常晉很快又否決了這個判斷,這敕符並非異域邪神所擁有的那枚,而是神印煉化了詛咒怨念後,重新組合真而成,兩者有很大區別。
敕符由真凝聚而成?他腦海突然又冒出一個想法。忽然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了。
當初斬殺青山鎮河神,通衢土地等神靈,他們都有神道敕符。所謂的敕符乃是一方山川水脈凝結而成,算是神靈的憑證。沒有敕符的神靈,在佔據神位後,只要積攢足夠的香火念力,在機緣巧合下也可以凝聚出敕符。
那麼敕符如何凝聚,常晉對此一直心存疑問。如今看到神印真凝結出一道敕符,心宛如閃電劃過,頓時明了。
所謂神道敕符,說白了就是某種天地法則,其規定了神靈的權利和義務,只要領悟了這個規則,就可以凝結敕符。
所謂的神域,同樣也是天地法則的體現。
眼前神印上附著的真,就是神印從吸收演化的天地法則。
常晉有種一朝悟道的感覺,為了驗證心所想,他根本沒有再看周圍鬼蜮,而是盤膝坐下,神識內觀,仔細感悟神印的真規則。
果然如此,其幾個真內含浩然之氣,是自己從讀書治典所得。還有數枚真內部殺意盎然,正是自己練劍時所悟。
更多真是關于邪祟陰氣的運用,應該是長期和鬼物陰兵作戰的緣故。還有山水真……
地府幽暗,不知日月星辰。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常晉的心神完全沉寂在泥洹宮,仔細體會到一枚枚真內部的天地規則。
在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常晉頭頂的氣運由原本淡黃悄無聲息轉化為金色,初始那金色只有半分,開始緩慢增長。
不知又過了多久,神印在泥洹宮內突然一聲嗡鳴,真飛舞,自己頭頂的氣運急速轉化為金色。
三成、五成、七成…一直到七成,那滾滾的金色之氣才停息下來。
等他再睜開眼楮,目光已經變得深邃,整個人顯得虛無縹緲,深不可測。
一朝悟道,竟然跨入地仙之境
這麼輕松突破,連常晉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曾听皇甫員外和白素素講起,真仙和地仙之間有一道難以逾越的天譴。近百年來,因為天地靈力匱乏,成為地仙的修道者只掌可數。
現在看來不是天地靈力匱乏,而是他們並沒有真正領悟這方世界的天地規則。這才是神印最大的價值,它可以將常晉修煉對這方世界的感悟、所得提取凝練,而後化為真,再供常晉使用。
拿後世地球的一物舉例,這神印就好像一個高明的拼圖作弊器。
常晉修煉時所感所悟所得非常凌亂,但神印可以將這些凌亂的感悟一點點拼接起來,最終組成一個整體。泥洹宮這枚神道敕符,就是這麼得來的。
他心神再動,神印表面真再閃,果然很快有一枚敕符凝聚而成,不過這次只是赤敕。說明常晉對這方世界的地府陰司了解的不多,所以只能凝結出赤敕。
饒是如此,常晉心再次被驚倒。
有神印真在,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凝結出無數赤敕,大肆封神。
這想法很美好,不過他很快發現不現實。凝聚敕符,還需要消耗自身氣運。想想也能夠理解,上位神賜對下位神敕符,本身就是分封,消耗氣運再正常不過了。
體會過神印種種,常晉才想起離開地府一事。自己不知道消失了多長時間,親人和朋友肯定該著急了。
四周蒙蒙黑霧,不辨東西南北。常晉索性循著遠處那哀嚎聲而去。
他腳下飛快,片刻就走出上百里地,可惜仍然沒有遇到一個鬼魂存在,看來此處應該是鬼蜮的偏遠地帶,尋常根本沒有鬼物前來,難怪那異域邪神在此地開闢冥府數百年無人知曉。
再朝前走出四五十里,終于看到前方四五十丈外,一頭黑色猛獸大叫著朝他狂奔而來。
听聲音,先前那哀嚎就是它發出的。
地府也有猛獸,等這東西再靠近十幾丈,常晉終于看清楚它的面向,體型高大,青面獠牙,長有三眼,原來是邪祟陰氣凝聚而成。
地府除了鬼魂沒有別的東西,看來這鬼獸應該是吞噬魂魄為生。
這鬼獸境界只有人仙三轉的樣,常晉自然看不在眼下。等對方奔到跟前張開大口,他只是一劍了結。
雖然是一只鬼獸,卻也讓常晉知道自己行進的方向正確。
他提劍繼續奔走,途不時有鬼獸出沒。這些弱小的鬼獸根本不能對常晉造成任何威脅,均被一劍解決。
他走走停停,大約走了上千里地,終于看到前方有鬼魂出沒。
不過這些鬼魂比鬼獸聰明許多,常晉身上散發的光芒讓他們本能感覺到恐懼,是以只是躲在遠處看著,根本不敢靠近。
到這里,周圍的邪祟陰氣已經減弱了不少,遠處朦朦朧朧,微微浮現出幾絲蛋白。
見此情景,常晉欣喜起來。他擔任過通衢土地,對于這種狀況不陌生。此地的邪祟陰氣定時被清理掉了,才有如此氣象。
果然,又朝前走出幾十里地,就看到一隊陰兵騎著高頭大馬急速朝自己奔來。
等到了跟前,領頭那名鬼將大聲叫道︰「你是哪里的修道者,為什麼要到吳靈伯的封地來做什麼?」
常晉也不是嗜殺之人,听對方客氣問話,他也拱了拱手道︰「我乃陽世一散修,因斬殺邪神,誤入地府,請問此地是何處?」
「哦,原來是斬殺邪神的道人,此地乃是吳靈伯的封地,此處往北數千里地全歸楚江王殿下管轄。」那鬼將解釋道。
「哦,可是十殿閻王之一的司掌活大地獄楚江王?」常晉又問。
「正是」那鬼將點了點頭,跟著又道,「不知道人可與從此處陰陽界返回人世。若有此意,恐怕還要去請我家主公開具令符,方可通過陰陽界。」
見這陰兵如此熱情,常晉頗有些意外,還是點了點頭︰「正有此意」
「道長請跟我來」說完,這隊陰兵領著常晉回奔。
沒走多長時間,便見路邊有一腥臭的溝渠,無數帶著鐵鏈的鬼物站在之清理**之物。
在這些鬼物身旁,站有陰兵監守,發現那一名鬼物動作稍慢,立刻揮動皮鞭抽打,直將對方打得滾地慘叫求饒。
看同伴被打,旁邊的鬼物目光呆滯,恍若未見。
「道長可是對此景好奇?」見常晉目光不時投向溝渠,那陰兵笑著解釋道,「這些人都是生前犯了傷人肢體、奸盜殺生之類的大罪,如今入了地府,自然要受日日夜夜折磨之苦,直到罪盡之時,方可解月兌。」
「原來如此,受教了」其實土地宗卷有類似記載,不過這樣的真實場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前進途,常晉又問起地府種種,那鬼將大多開口回答,涉及到地府秘辛時,他只是笑而不語。
從兩人的交談,常晉也知道了這鬼將的來歷。他名叫董青山,原本是南越州人士,自有好勇斗狠,一次與人打斗時被對方圍毆致死,來到地府後背征兆為陰兵,其後百年,逐步積累到鬼將級別。
有董青山陪著聊天,常晉一路倒不覺得苦悶。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地府之同樣有驛站存在。
來到驛站前董青山翻身下馬道︰「道長可再次暫歇,我回城稟報主公。」
安頓好常晉,他又領著陰兵急匆匆離去。
常晉進入驛站歇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里的一磚一木,看起來和陽世沒什麼了兩樣。唯一的其別就是,全部由陰氣顯化而成。
大概等了一個多時辰,遠處忽然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片刻,一輛四駕馬車就出現在驛站外邊。
那馬匹上陰氣繚繞,顯然也是顯化之物。馬車通體漆黑,車輪有鬼火閃爍。前後左右還站著數名陰兵。
最前方還有兩名鬼將騎著高頭大馬,董青山居後,一年士打扮的鬼神居前。
在驛站外站定後,那鬼神翻身下馬,對著常晉行禮道︰「這位就是從人世來的常道長?吳靈伯座下迎客史趙顯見過常道長。」
見對方質彬彬的樣,常晉趕忙回禮。
等雙方禮畢,趙顯又開口道︰「我家主公乃是好客之人,听聞手下報告有人間修士誤入鬼蜮,特在城設下酒席款待,希望常道長能夠在此地小住幾日,讓我家主公盡一盡地主之誼。」說完,他伸手做了個請字。
常晉也沒有抗拒,邁步進入馬車當。
這輛馬車同樣和世俗沒有什麼區別,不過內部裝飾很奢侈,做起來很舒服
等他坐穩,馬車立刻滾滾朝前方奔去。速度極快,幾近飛馳。
大概花費了一炷香時間,前方一座城池就出現在眼前。
那城池高約七八丈,其上箭樓瞭望塔具備,和人間防護要塞同樣沒有區別
到這種地步,常晉已經看出來,其實地府種種和人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等進入城,可以看到不少男女在街道上走動。
只是和真正的街道相比,這里少了一份喧囂。見著馬車,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馬車沿著道路直奔,最後在一處府邸門前停下來。
先前接引的士趙顯早已經來到馬車前,開口叫道︰「常道長,此處便是我家主公的府邸,請下馬……」
常晉鑽出馬車,凝神細看。這吳靈侯府邸果然不同凡響,整片宮殿佔地足有數里之遙,其內陰氣稀少,宮殿上空飄蕩著一絲正平和的氣息,讓人在靠近時,不由覺得身心舒泰。
府邸內青磚鋪地,白玉為欄,院內假山清泉,五不具備。
等常晉跟隨趙顯進入宮殿,便看到一位年男端坐在寶座上。對方頭戴明珠玉冠,額下三髯,身穿官袍,極具風度。
「你就是從人世來的道人?」吳靈伯對常晉相當感興趣,上下打量一番,開口問道。
「正是」常晉拱手行禮。仙不拜神,這已經是世間約定俗成的規矩,對方雖然是地府正神,常晉也只是簡單拱手。
「道長榮光照人,果然不凡。不知道長先前在誅殺哪路邪神?可否說與本城主听?」
「哦,是一路異域邪神,在地府內開口冥土空間,已經被我斬殺。」常晉回答道。
「什麼……此話當真?」聞言,那吳靈伯興奮地問道。
「沒有半點虛假」常晉面帶疑惑回答道。他根本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如此失態。
「常道長有所不知,那異域邪神自黃泉血海缺口處潛入,平時極其隱藏,只是偶爾出來掠虜幾名陰兵補充冥府空間。
很難找到其蹤跡,王上曾經數次派大軍圍剿,大多無功而返,根本找不到其藏身之處。如今常公剿滅一處異域邪神,如果我將此事報于主上,肯定有重賞。只是常道長乃陽世之人,地府的封賞估計對常道長用處不大。」
「我也是隨手而為,豈敢討要封賞。」常晉搖搖頭拒絕掉。神印種種變化,就是人道對自己最大的獎賞,他根本不需要更多。
有談了幾句,吳靈伯開口道︰「常道長難得來地府一次,本城主要設宴款待,速速命下人準備好酒席。」
「城主不必如此,」常晉以為那飯菜又是陰氣所化,自己根本無法使用,所以根本沒有赴宴的心思。
「常道長,」似明白他心所想,吳靈伯解釋道︰「酒宴所用之物並非陰氣所化,而是我地府出產之物,尤其是那退陰還陽酒,更是對修道之人大有益處,常道長萬萬不要拒絕。」
「如此,常某恭敬不如從命了。」常晉只好應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常晉已經打定主意要看看對方搞什麼鬼,為何如此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