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天降鵝毛大雪,凜冽的北風宛如刀子一般,崎嶇的山路上,唐羅畏畏縮縮地冒著寒風前行。
「這是什麼鬼天氣?!想不到法力盡失後,這副肉身竟然如此嬌女敕了,連區區風寒都有些扛不住!」
唐羅抱怨,他衣衫破爛,長發披肩,雖然外表如乞丐,但是身上卻很干淨,玉容清秀,身高體長,堪稱濁世佳公子。
「十天時間,只有十天時間!趕不回宗門,吾命嗚呼哉!」唐羅抹了一把飄到臉上的冰稜子,望著鉛雲密布白雪呼嘯灰蒙蒙的山景,嘆了一口氣,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
性命攸關!
他是丹鼎派高階修士,以醫入道,早已達到元嬰期巔峰,只差一步便能破入化神境,飛升指日可待,哪知,在沖擊化神境時,雷劫與眾不同,闖過滾滾電閃雷鳴,仿佛雷海一般的大劫之後,竟然還隱藏了一個心魔大劫,他心性修為稍差,竟然一時之間被陷了進去,費勁千辛萬苦,破關斬將,耗時足足百余天,才終于從心魔幻境中拼殺了出來!
但是,法力與道行卻盡散,需要從頭來過,還受了嚴重的道傷,如果十天之內趕不回總部,找不到鎮派老祖替他醫治道傷的話,他便會化為劫灰。奈何,法力盡失,連飛都不能。也無法運用傳訊玉玦與總部取得聯系。
心魔幻境短短百余天,可外界卻不知流逝了多少歲月,唐羅驚奇地發現,天地竟然早已大變,靈氣枯竭,想要恢復功力都不成。自己雖然有一些靈石和丹藥,但都放在儲物戒指內,沒有法力,根本不能開啟。可謂空守寶山而不能取。
而且以前法力在身,從來不用擔心天寒地凍,所以穿的衣服不多。現在不知多少年過去,饒是他的這身衣衫是冰蠶絲織成,堪稱水火不侵,也破破爛爛腐朽得不成樣子,寒風吹拂,能凍徹到骨頭里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的醫術又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並且返老還童,身體恢復成了20歲時候的年輕英俊模樣。
可惜,醫術雖高,但卻只能醫人而不能自醫,對于「道傷」這種嚴重到傷及根本的傷勢,即便是他以前元嬰境巔峰的法力,也是無法祛除的!
「也不知宗門現在如何了,我在世俗界的家族還有無後人留下,哎,甭想了,現在活命最要緊!當務之急,是找到一戶人家,投宿,弄點熱乎吃食!要不然就算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他已經在風雪中走了整整一天,饑寒交迫,狼狽不堪,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話聲未落,肚子就應景兒似的「咕咕」直叫,讓他苦笑不得。
唐羅搖搖頭,忽然腳下踏空,一個趔趄,便從一個斜坡上滾了下來,骨碌骨碌,滾到了一條山間大路上!
「晦氣!」唐羅呸了一口,堅強地爬起來,沿著路邊繼續行走,他心情沉重,加上天氣又不好,饑寒交迫,雙腿仿佛灌了鉛一般抬不起來,落在雪地上,傳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忽然,身後「轟轟轟」,一陣怪獸一般的咆哮聲傳來,他嚇了一大跳,猛然回頭一看,只見是一個怪模怪樣,依靠著四只輪子飛速奔行,外殼堅硬恍如鋼鐵一般的東西,橫沖直撞,撞破雪幕,朝他急速 了過來!
「什麼法器,跑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呃∼,好像還不需要法力催動?」唐羅瞟了一眼,隨即就驚奇萬狀,他雖然法力消散,被打回了原形,但是對法力或者天地靈氣的波動還是極其敏感的,這個怪物奔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法力或者靈氣波動,不知道什麼原理,他眼楮一亮,頓時生出許多興趣。
「嗚∼,嗚嗚∼∼」
那個怪東西速度極快,轟隆隆地奔跑著,本來在百米之外,但是眨眼之間就沖到了唐羅跟前,竟然直直地朝他撞了過來,里面,亮晶晶的透明薄殼後面,似乎還坐著一個醉醺醺奇裝怪發的男子!
轟∼,幾噸重的奇怪鐵物一撞而至,速度驚人,撲面而來的勁風令人窒息。
「混賬,想謀財害命?!」唐羅心情本來就不好,這時候自然大怒,不過,對方體型龐大,來勢洶洶,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硬抗,只好皺著眉頭,身體一縱,躍上了後面的一根大樹,抱住了樹干。
與此同時,「轟隆!」一下,那個鋼鐵怪物就狠狠地撞在了樹上,竟然一下就將那碗口粗的大樹給撞倒了!唐羅雙手一推,借力側移,滾落在了不遠處的雪地上,擦了擦嘴角,上面,竟然不知何時溢出了一縷細小的血漬,他心中一凜,估計是剛才危急時刻,動用功夫,引發了道傷。
「豈有此理!」唐羅咬著牙跳了起來,立馬就去找那名男子算賬!老子又沒招你惹你,你指揮這個奇怪鐵器撞老子干嘛?
他眼中的奇怪鐵物正是一輛汽車,車子里面,那名駕駛員男子驚魂未定,酒也醒了三分,這時候見到唐羅氣沖沖地走過來,也勃然大怒,一推車門,從里面鑽了出來,未等唐羅開口,就率先破口大罵道︰「你個狗。日的,長沒長眼楮啊,害得老子撞車!你他嗎的想死啊!」
渾然忘了,這起事故的主因是他醉酒駕車,雪地飆車,根本就怪不到唐羅身上,不過,這人向來就是性子暴戾,當然不會有絲毫自責。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蠻橫不講理?你差點撞死我知不知道?」唐羅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心說真是禍不單行啊,人一倒霉喝水都塞牙縫,居然半路踫到這種貨色。
那名男子打了個酒嗝,從車子里抽出一條鋼管,揮舞兩下,罵道︰「不講理又怎麼了?你能拿老子怎麼滴!你害老子的車撞成這樣,還沒要你賠錢呢!賠錢!十萬塊!少一分錢老子就打死你!」
「作死!」唐羅眼楮一眯,嘴里迸出來兩個字!
「敢跟老子斗狠,你特麼才作死!」那名男子大怒,手中鋼管一揚,腳下一蹬,便野狼一般沖了上來,手中粗大的鋼管在沖力的帶動下,帶起一片殘影,往唐羅腦門劈將而下!
嗤啦啦∼,
鋼管劃破空氣,呼嘯生風,將冰稜子都劈得四處亂濺,可見力道之大!
這輛車本來是這名男子偷來的,好不容易偷了一輛好車,現在卻撞成了這樣!他怎能不怒?!這人本來就是個亡命之徒,這個時候難免眼中凶光畢露,是起了一絲殺人之心的!
「果真囂張跋扈!什麼時候這等貨色也敢在老子面前囂張了!」唐羅怒氣再也壓抑不住,宛如火山一般噴發而出,腰身一晃,在對方的鋼管快要及頭的時候,忽然,一腳高高地踹了出去!
「砰!」
後發先至,一下踢在那名男子的下巴上!
那名男子驚恐地睜大了眼楮,恍惚之間,似乎有一條水桶粗細猙獰恐怖的黑色大蟒朝他咬了過來,緊接著,這名男子的身體就倒飛了出去,如稻草人一般,骨碌骨碌,滾落在了一個山凹里面,邊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掩埋了上去。
唐羅不用看,就知道那家伙死了!死得不能再徹底!混元三十六形之毒蟒鞭腿,自己盛怒之下使出,雖然只是自己目前能使用的為數不多的幾種低級武學之一,但也不是這等凡夫俗子能承受得住的!
狗東西,撞了人還想打死老子,簡直死不足惜!這名男子流露出來的殺機他自然捕捉得到。
修真界,本就如此,沒有法律,向來弱肉強食,為了爭奪寶物,功法,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這種垃圾一般的貨色,唐羅以前不知道殺了多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當即,去看那個早已被撞變了形狀的奇怪法器。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走到汽車旁邊,拉開車門,好生撥弄了幾下,卻是不會用,心說也許是撞壞了,不過這東西確實挺奇怪的,上面的許許多多材料他見都沒有見過,比如前面那塊亮晶晶擋風的東西,比琉璃還要純淨,薄薄的晶瑩剔透,但是卻比琉璃堅固多了,如此劇烈的撞擊,若是琉璃,恐怕早就碎成了渣子,四處飛濺,但是,這層薄殼卻僅僅布滿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紋,仍舊粘合在一塊,不知道是何種工藝!
而車身上面的鋼鐵材質也十分好,做輪子的東西彈性不錯,不知是何種材質,種種種種,也都是他以前所沒有見過的!
唐羅好奇地模了幾把,便遺憾地轉身離開,心說可惜不會用,要不然用這個東西代步的話,不用法力便能快速行進了,而且還能遮風擋雨,該多好!
另外,這東西明顯是普通人用的,由此也可以發覺,世事變遷,時代不同了,只是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一千年?還是兩千年?
唐羅一陣恍惚。
以前的時候,他有法力在,掐指一算便知時日,但這時候卻是狼狽到連過去了多少時間都不曉得了。只好等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好好地問一問。
唐羅搖了搖頭,繼續冒著風雪前進,經過剛才的躲避,擊殺,他覺得自己體力消耗得更加厲害了,行走之間,搖搖欲墜,竟然有些堅持不住的感覺。不過,他向來性子堅毅,仍舊咬牙,僵尸一般地行走著。
走了一陣之後發現,這種山間道路其實是彎曲的,唐羅便費力地爬上了一座矮山,極目遠眺,只見道路似乎呈一條大大的圓弧形,心說靠腳的話還不知道要走多久,不如直接進山,翻山抄近路的好,當即,再次邁進了山林。
山中有樹木掩護,風雪還稍微小一些,但也十分嚴寒,他頂著風雪行進,嘴皮子都凍得烏青,又堅持著走了大約一兩個時辰,大約天快要黑的時候,終于讓他看見了一點燈火。
沒錯,就是燈火。人間燈火。
現在看見燈火,他就感覺特別的溫暖,幸福,有勁。什麼叫幸福?幸福就是大雪天在溫暖的房子里有一口熱湯喝!這個時候,什麼倒霉、道傷、修行,統統都被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