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戰心驚
用這個詞來形容齊天此時的狀態再合適不過,他坐在地上,雖然表面上看還算淡定,但準備掏出一支煙點上的時候,手里不住的抖動,甚至把煙弄掉地上了兩次等最後終于把這支煙叼到嘴唇上的時候,煙的過濾嘴上早已經滿是煤灰,染的嘴唇上也滿是黑乎乎的。♀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哆哆嗦嗦的掏出打火機,把煙點著之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算稍微平復了一點。
這些天的歷練,讓齊天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成長成了一個鐵漢,實際上他也幾乎成了一個鐵漢——在經受諸多磨難之時,他從來沒有畏懼過,更沒有退縮過但之前都是他自身安危收到威脅,而這一次,是夏婭的安危收到了威脅而且還是因為齊天的緣故,才使得夏婭陷入這番境地
或許齊天並非是害怕,只是愧疚而已。
在煤灰漫天狂舞的惡劣環境里,齊天硬是坐在地上抽完一支煙,這才爬起身,一步一步走了出來,沿著山坡下到公路上後,繼續一步一步的往火車站回去。
等他回到火車站,坐到車上之後,整個人才完全清醒過來。事已至此,不管害怕還是愧疚,都于事無補,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幫夏婭躲過這場禍患。實際上,盡管藏尸這件事是夏婭一個人于的,但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幾乎可以肯定沒有目擊證人、沒有隱藏攝像頭,甚至于根本不可能留下什麼證據所以,想讓夏婭月兌身事外或許並不會太難,只要警局的人不往死里追查就行……說到底,癥結還在雷烈那里,只要他不查,想必這件案子最終只會變成無頭懸案
貿然去接觸雷烈並不明智,還是等明天夏婭跟他接觸之後,看看情況再做決定比較合適。♀畢竟現在警察無論怎麼查也不可能這麼快查到夏婭的頭上,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如果夏婭知道郝瘸子等人的尸體被發現了之後,還能不能沉住氣去跟雷烈周旋?
不管這小丫頭平時再嘴硬,但說到底,她還只是個女孩子而已,甚至內心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加細膩和敏感……知道了這個結果之後,真的很難想象她的狀態。
不過思索了半天,齊天決定還是要將事實告訴她,這件事情肯定瞞不住,明天警局一上班,夏婭肯定很快便會知道。早知道一天反而能早點做好準備。
齊天沒有在電話里面說,而是直接開車去了夏婭的警局宿舍,到了樓下的時候才給她打了電話。
以前齊天並沒有來過這里,所以夏婭接到電話之後,很快便跑下樓來,見到齊天身上的一身髒污,先是錯愕一下,然後便明白了過來,靠近齊天,低聲問道︰「你去過那里了?」
「嗯。」齊天點點頭,盡管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過來,但臉上和雙手等暴露出來的部位都是黑乎乎的。
夏婭又張了張嘴,準備問什麼,臨要出口的時候卻又停住了,轉而道︰「咱們先上去再說吧。」
齊天點點頭,跟在她身後一路上去到了她位于四樓的單人宿舍。
齊天和夏婭之間的曖昧關系已經保持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沒必要隱瞞,所以他毫無顧忌的跟著夏婭進到了宿舍里。
才剛進到宿舍,夏婭一把關上了門,神情緊張而又忐忑的問道︰「怎麼樣
齊天目光有些猶疑,但最終還是沖著夏婭點了點頭。
夏婭一下便沉默了下來,身上像是被抽了氣的氣球一樣,一下便軟倒在小沙發上。
齊天張了張嘴巴,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走到她身邊,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然後帶著憐惜,慢慢捋著她的頭發。
過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還是夏婭先開口道︰「事已至此,咱們想太多也沒用,反正坐牢了也是咱們倆一起,也算是苦命鴛鴦了……」
齊天听著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你忘了,當初你選址的時候可是十分慎重的,那種惡劣的環境下,估計什麼證據也不會留下來,警察肯定找不到你。」
「不……」夏婭搖了搖頭,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面色變得有些淒苦
齊天剛要說什麼,夏婭忽然又繼續道︰「就算查不到,但自己去追查自己做的案子,實在是,實在是……」
她沒說出來自己的感受,但齊天能感覺到那種心理落差,絕對會讓人十分難受,尤其還是對于夏婭這麼一個充滿正義感與責任感的警察,實在太過殘酷
這麼想著,齊天難免又繞進自責的死胡同中,他連忙制止了自己的可怕想法,就如同他之前說的那樣,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就算要自責,也是在處理完這件事情,保證夏婭安全的時候才可以。
接下來夏婭情緒更加低落了,不過還是提起精神跟齊天商量了一下明天上班之後如何從雷烈那里打听消息,以及明天什麼時候跟齊天聯系的問題。正如齊天心里想的是一定要保衛夏婭的安全一樣,夏婭的心里最掛念的也是齊天,她能為了齊天去掩埋三具尸體,更能在此時不顧內心的悲涼,把齊天的安危放在頭等重要的位置……
兩人互相都把對方的安危系靠在同一件事情之上,並一致認為做這件事的意義在于保護對方……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從夏婭那里離開,齊天聯系了一下八臂佛爺,然後直接來到盈寶樓。一天勞累他基本上搞清楚了所有事情的過程,但最終的決定還沒做下來,這時候,需要八臂佛爺來指點迷津。
事實上,八臂佛爺也沒能給他指點什麼,只是統籌了一遍情況之後,給齊天做了一個分析,結果大抵跟他之前自己分析的差不多。雖然郝瘸子三人的尸體被發現了,但警方手里並沒有什麼證據,事實上對齊天造不成太大的困擾,目前最需要注意的還是雷烈那邊,而那里要麼等著明天夏婭去打听消息,要麼就等著雷烈自己上門,其他似乎真的沒有辦法。
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傍晚時候,曾雅打電話過來,說是曾靜叫齊天晚飯過去吃。盡管滿月復心事,但這種事情齊天也無從拒絕,于是晚上他撂下田鵬和八臂佛爺,自個兒過去跟李長河一家吃了個小型的晚飯,席間李長河夫婦問了他許多事情,大多都被齊天搪塞了過去。到後面,李長河夫婦加上曾雅幾乎都看出來齊天的情緒有些不太對,李長河夫婦的問題少了下來,而曾雅則是關切的小聲跟齊天說著話。
曾雅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並沒有追問齊天什麼,只是聊著一些比較輕松的事情。
晚飯之後,曾雅把齊天送出門便主動告辭了,並沒有繼續黏在一起的意思。齊天滿月復心事下也沒注意這些,只是關門回到家里,躺到床上之後,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思索著可能的情況,推算著明天的發展。
純粹的猜測當然沒有什麼預見性,不管心里再焦急,但齊天知道,一切都得明天才能見分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