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隋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李安期的凌厲一擊

作者 ︰ 猛子

冪帽掀開,露出一張絕美容顏,易釵而弁女扮男裝的崔家十二娘出現在李風雲面前。

李風雲吃驚了,這事玩得有些大了,如此一個顯赫尊貴得不敢想像的人物出現在自己大營里,蘊含的意義就非同一般了,這代表了什麼?代表崔氏對自己這股力量的重視?以崔氏權勢,自己的這一想法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只是,如何解釋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很快李風雲就冷靜下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徐世鼽一眼,心里不免月復謗,你小是愚鈍無知還是糊涂膽大?這種事你也敢于?十二娘的安全一旦出了問題,或者往返途出了什麼意外,你離狐徐氏全族都要為之陪葬,甚至還要連累無數無辜。

李風雲請崔鈺上座,然後乘著崔鈺坐下之際,冷森森地看著崔,殺機畢露,其意不言而喻,你負責十二娘的安全,結果你卻置其于險地,你想死就去抹脖,不要連累我。

崔神色尷尬,轉身避開了李風雲那兩道幾乎可以殺人的凌厲目光。

崔可以躲過去,但隨同而來的李安期就躲不過去了。李安期知道這事做得很不地道,肯定會激怒李風雲,所以有些心虛,一直躲在崔的後面,驚膽戰,然而該來的終究要來,李風雲怒目而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李安期不敢與李風雲對視,耷拉著腦袋,一副任由宰割的無助表情。

「當年白馬劫獄,白發帥是否還記憶猶新?」

就在李風雲怒不可遏之際,崔鈺說話了,溫婉透出一股堅決,直接向李風雲討要人情了。

當年李風雲為了殺出白馬城劫持了崔鈺,不但危及到了崔鈺的生命,侮辱了崔氏的顏面,還殺了不少崔府的下人,但之後崔鈺守口如瓶,把這件天大的事硬是壓了下去,這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如此人情,只要崔鈺張口,瓦崗人也罷,李風雲也罷,不能不還。

李風雲面無表情地望著意定神閑、勝券在握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崔鈺,一肚憋屈,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忍不住惡狠狠地瞪向李安期,右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刀柄,殺氣噴涌而出。

李安期大驚失色,但眼里卻沒有任何畏懼,相反倒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然後便吐出兩個震驚四座的字。

「小叔」

崔鈺臉上的表情霎時凝滯,不再意定神閑,亦不得意,更無勝券在握的自信,而是上當計的憤怒,對自己任性妄為的懊悔。

原以為,憑借自己的身份地位,憑借當年李風雲欠下的人情,只要自己紆尊降貴,冒天下之大不韙,冒著生命危險趕赴叛軍大營來表現自己的合作誠意,就必然能把李風雲逼得無路可退,不得不答應自己的所有條件,然而,自己還是大意了,完全沒有防備到看上去溫恭善良、人畜無害的李安期,竟在自己的背後毫無預兆地捅上一刀。一刀致命。

崔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望著李安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天秘密,原來如此,原來李風雲竟是老安平公李德林之,誰能想到籠罩在李風雲身上的重重迷霧一旦散開,真相竟如此得不可思議。只是,如此驚天秘密,李安期為何要在此刻揭露?答案不言自明,李氏正是要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利用這個驚天秘密,把博陵崔氏與趙郡李氏牢牢捆在一起,從此利益共享風險共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崔豁然頓悟,陷阱,這是一個坑殺崔鈺的陷阱,是李百藥、李風雲和李安期聯手設計的一個陰謀。套牢了崔鈺,也就套牢了崔弘升,而套牢了崔弘升,崔氏也就在股掌之了。日落西山的趙郡李氏,看上去失去了獠牙利爪,但其蓄謀已久的凌厲一擊,卻是足以致命。

李風雲先是吃驚,不知道李安期是無心泄密還是有意透露,但旋即醒悟,李安期是有意的,這個秘密對于李氏來說太重大了,關系到生死存亡,但同樣的,像崔氏這等超級豪門,尤其是與李氏利益攸關的超級豪門,一旦知道了這個秘密,後果也很嚴重,最終不得不與李氏共享由這個秘密所帶來的巨大風險,而在巨大風險所帶來的巨大重壓下,兩大豪門唯有緊密合作。

只是,讓李風雲疑惑的是,李安期為何要選擇在此刻透露真相?難道李氏有了什麼危機,不得不求助于崔氏,而為了防備崔氏趁火打劫,不得不拋出這個秘密,把崔氏拉上「賊船」以求自保?抑或,在兩家的合作,崔氏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李氏為維護自身利益,迫不得已之下祭出自己這把「利器」,力爭在合作拿到更多好處?

李風雲在心念電閃之間權衡了利弊得失,斷然決定與李安期默契合作,既不承認自己是李德林之,也不否認,任由對手「浮想聯翩」,以便從漁利

徐世鼽的震驚只有短短一瞬間,然後便是驚喜,驚天之喜。之前崔氏對李風雲的身份還是停留在猜測階段,雖然徐世鼽知道崔氏既然有所猜測,距離真相也就不遠,八不離十,但畢竟沒有直接證據,猜測就是猜測,做不得準的,哪料到今日李安期一聲喊,坐實了李風雲的身份,而由此所帶來的種種不可預測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太讓人期待了。徐世鼽相信,以山東豪門的龐大實力,以李風雲的聰明才智,雙方一明一暗,一白一黑,攜手合作,足以翻雲覆雨,縱橫土,而只要機會合適,再加上上蒼的眷顧,改天換地亦是大有可能。

帳內一片死寂,氣氛非常凝重,大家都沉默不語,都在震驚之後陷入思考之,都在反復分析推演,權衡得失。

李安期卻不給他們更多思考時間,在叫出「小叔」之後馬上就驚慌失措了,急忙更正自己對李風雲的稱呼,試圖以此來挽救自己的錯誤,但他這種欲蓋彌彰的拙劣之舉,落在崔鈺、崔和徐世鼽的眼里,就是一種「表演」,一種奸計得逞之後的炫耀。

然而,形勢不由人,徐世鼽在局勢尚不明朗之前,在崔氏沒有做出表態之前,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只能裝聾作啞,佯裝沒有听到,而崔雖然惱羞成怒,但依舊很冷靜,就坡下驢,既然你李安期急忙更正自己的「錯誤」,那我就當作是「錯誤」,一笑置之了。

崔鈺的態度至關重要,裝聾作啞不行,一笑置之等于默認,而默認的後果很嚴重,一定程度上等于拱手讓出主動權,將來在這件事上崔氏會非常被動,畢竟此事已經是血淋淋的你死我活的政治斗爭,不是小孩過家家,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演變成一場災難。

崔鈺懊悔不迭,自己還是太沖動了,不顧勸阻以身涉險來到叛軍大營,試圖以強權壓人,以強硬手段脅迫李氏俯首听命,只顧自家利益,卻置李氏利益于不顧,逼得李氏以強硬手段反擊自己。

如今怎麼辦?李氏當著自己的面揭開了李風雲的真實身份,把李氏的利益與李風雲的利益捆綁到一起,損害李風雲的利益就等于損害李氏的利益,逼得自己不得不放棄之前所擬定的計策,而更嚴重的是,自己若承認李風雲的顯赫身份,崔氏必被卷進一個難以預測結果的驚天漩渦,也就是說,李風雲造反失敗,李氏固然會受到牽連,崔氏也難獨善其身,所以,自己在明面上,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李風雲的真實身份,只能把剛才听到的當作李安期的口誤,如此一來李安期雖然成功「阻擊」了自己這一次對李氏利益肆無忌憚的損害,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李氏在兩家合作的劣勢處境。只是,此舉終究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對付得了一時,卻應付不了一世,必將給兩家的合作帶來深遠影響。

乍一見面,雙方就陷入這種窘境,崔鈺想不到,李風雲亦沒有想到,而如此窘境下,崔鈺已無法依照預定之策,以自己突然降臨所造成的震撼效果打李風雲一個措手不及,迫使他答應自己的條件,而李風雲不但給崔鈺打了個措手不及,還給李安期打了個措手不及,連續兩記「悶棍」,把李風雲打得頭暈眼花,不知東南西北了,所以正題已不能繼續,只能虛情假意一番,安排崔鈺先行休息,等雙方都冷靜下來了,找到對策了,再行商談。

親自安頓好崔鈺之後,李風雲便把李安期請到了自己的軍帳,直言不諱地詢問他為何要在崔鈺的面前喚自己「小叔」,目的何在?

「她冒著難以想像的風險,紆尊降貴出現在這里,其目的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李風雲點點頭,心知肚明。因為崔氏對今年的東都政局做出了錯誤的分析,對二次東征過于樂觀,對家族重振有了錯誤預期,所以制定了錯誤的對策,試圖利用自己這股力量擊敗齊王楊喃,但被自己嚴詞拒絕了,于是崔鈺親自來威逼自己,在自己避而不見之後,遂以身犯險闖上「門」。

「某家大人已經把你的出身隱晦告訴她了,但她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依舊把你當作一個可以隨意驅使的工具,這逾越了兩家合作的底線,損害了李氏的利益。」李安期冷笑道,「某必須給她一個警告,阻止她恣意妄為。她以為她是誰?還是當初的王妃嗎?她不過是一個廢黜王妃,她應該恪守自己的本分,不要以為有聖主的恩寵就可以為所欲為,她還沒有資格欺辱我李氏,以損害我李氏的利益來滿足她崔氏的私欲。」

李風雲總算明白了,李氏擔心自己抵御不了崔氏的強權,于是公開給自己「撐腰」了。這是好事,兩大豪門的利益沖突越是激烈,對自己的發展越有利

沉吟稍許,李風雲問道,「她親自來此,想從某這里得到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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