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僧人苦笑了一聲︰「我也知道這樣不是太合適,不過蒲陽的情況已經很危急,如果不能及時救治的話,很可能會……」
謝東笑沉默了下來,陣法不便當交通工具私用,並不等于不能用,在爭取時間上面,這還是非常管用的。蒲陽是洞玄尊者選中的同道中人,出于這一點,這也不算私用了。
「好!希望蒲中天有辦法救他們,就算……」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了,但永和僧人馬上明白了,就算沒有辦法救,也要讓人家父母見上最後一面,總比在這里沒有辦法的死掉好。
事不宜遲,他們幾個都已經陷入無意識狀態,完全是最後求生的本能在努力撐著,就算能夠扛住不死,受到這劇烈的沖擊,也極有可能被反噬重創!
謝東笑進入了山洞的深處,然後開始調整一個傳送陣。
永和看著他們幾個,實在無法輕松下來。能被洞玄尊者選上,應該也在洞玄尊者、甚至虛無大尊那里得到一定的點撥等好處,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掉,蒲中天也更加清楚蒲家人的狀況。但其他四個女的就難說了,而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是謝東笑工作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對于這個傳送陣,他也是非常的了解。而其他一些傳送陣的坐標位子,他們也是互相清楚的,很快完成了傳送陣的調整。
永和已經把他們五個人分開了,然後當先扶著蒲陽進入了傳送陣,很快就被傳送離開了。
謝東笑沒好氣的低罵了幾句光頭之後,他束手無策,也不能眼看著她們幾個在這里听天由命。只能拉著她們四個一起進入了傳送陣,接著傳送了過去。
在蒲陽去過一次的那個荒漠,抱著蒲陽出現的永和僧人一陣迷茫,這里不比山區,可視範圍很大,他四下張望,都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有什麼居所。
而這是謝東笑布置的傳送,多年前他也曾經來過,可以確定沒有來錯地方。
「蒲先生——!」
永和沉了一口氣,長長的叫了一聲,把聲音盡量的擴散出去,希望他們是在附近某個地方隱匿起來了工作。
接著過來的謝東笑扶著四個人,一出來就听到他的大聲叫喊,不禁皺起了眉頭。
「沒有人在?」
永和微微苦笑,他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回應。
謝東笑沒有那麼被動,除了一邊四下查看,同時也迅速的擴散神念查探了起來。在這方面,無論是修為還是經驗,都遠勝于蒲陽。
「他們沒有在附近,看樣子可能是到哪里尋找晶石之類去了。走吧!」
對于蒲中天夫婦,謝東笑也是很佩服的,他們並不是被洞玄尊者選中之後才面對這件事,本身在為修補空間壁壘努力,是自己尋找過來的。而且所處的這個地方,是最荒涼之所,除了偶有送物資的,基本上不會有人過來。平時有什麼需要的東西,都要去很遠的地方才能采購到。沒有五彩晶石的時候,要自己去尋找,就更不知道多遠了。
他負責的那個區域,算是非常富庶了,周圍靈氣充裕,對修煉也有很大幫助。即便如此,多年下來,他也常常有煩躁放棄的念頭。而蒲中天夫婦,卻是在這里一守就是二十年!
既然蒲中天夫婦不在這里,毫無線索的去尋找他們,或者在這里干等,都不是什麼好主意,只能是浪費時間。
所以說完之後,他當即忙碌起來,重新調整這里的傳送陣。
「我們……回去嗎?」。
「廢話!不回去誰知道要在這里等到什麼時候?我們等得起,他們呢?」謝東笑沒好氣的說︰「回去至少是我熟悉的地盤,想辦法也能多一點路子。」
永和默默的點頭。
這里最荒涼,謝東笑負責的區域要富裕靈秀得多,但反過來各種變故的幾率也更大。比如今天蓬萊山的動靜,就讓他們擔心影響到空間壁壘而趕緊趕過去。萬一剛好他們不在的時候出什麼變故了,後果就可大可小了。
「好了,走吧!蒲中天回來會發現這里的改變,到時候或許就過來找我們打听了。」
搞定之後的謝東笑,當即推著她們幾個又傳送回去,永和也趕緊帶著蒲陽跟上。
這樣的傳送不是跨越一個世界的空間壁壘,並沒有多少時間上的延遲,對蒲陽他們幾個的狀況影響有限。
但再回到山洞,能看得出他們五個的狀況都更加的嚴峻了。
謝東笑開始翻找自己的東西,可惜療傷進補的丹藥有不少,泄去天地元氣這種沒人會用的東西,自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永和不用看,他自己都知道沒有辦法,要不然也不會建議送去蒲中天那里了。
「這樣吧!斬斷他們的手臂,通過放血,應該能讓他們體內的……」
「怎麼可能!」永和嚇了一跳,這是什麼餿主意啊。要真的是手掌受到了劇毒之類的傳染,還可以斷臂求生,可現在他們是體內天地元氣太多了,可不是血太多……
「開個玩笑!」謝東笑翻了一個白眼,「我多年在這里,都閉塞了。你這光頭到處跑,應該比我見識多,你也想想辦法啊。」
永和有點尷尬,要說以前,他清心寡欲,一心修行,有時間也是幫助普通人一些善事。加入虛無大尊的「補天」隊伍,這後勤工作可也不好玩,跑的都是裂天崖這樣的地方,生死冒險的見識到是不少。
「元氣太多……過剩……盈滿則泄,你學的功法里面,有沒有主泄的?」謝東笑一邊思索一邊啟發永和。
永和搖了搖頭,練功是累積的過程,誰都希望加快累積的過程,哪有主泄的功法啊!就算有又有什麼用?蒲陽現在這個狀態,難道還能有意識學習其他功法不成?
但隨即他的眼神一亮,想到了一種可能。
「想到什麼了?」謝東笑馬上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
「我想到一種法門,是月兌胎于我教心性解月兌的高深法旨,不是修煉法力,而是平穩心性的功法。名曰般若無相,不知道對……」
「還曰個頭!死馬當活馬醫,趕緊啊!我繼續想辦法,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你趕緊般什麼無相的神功。」謝東笑听到有一個可能,當即催促了起來。
永和一陣局促,這是從教義功課里面來的功法,需要對教義了解深入,才敢有所開啟。目標不是增加法力,而是穩定心性,終極目標還是開悟本性。所以對蒲陽他們有沒有幫助,他也不知道,只是謝東笑的啟發讓他突然想到了這個。
而這個強調的是引導,關鍵還是個人的領悟,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教啊?
時間不等人,他略微糾結了一下,便馬上行動了起來,在謝東笑的幫助下,把蒲陽他們五個人都擺成盤坐的姿勢,為了穩定,讓他們肩靠肩緊挨坐著,又把手心互相拉著。
然後他吸了一口氣,坐在了他們這一圈的旁邊,開始以非常莊嚴而肅穆的聲音,緩緩的念誦起法訣來。
「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著于相。是故應離十相,離三十二相,離一切相。」
「色相、聲相、香相、味相、觸相、生住壞相、男相女相,法相非法相……一相無相為二,若知一相,即是無相,亦不取無相。入于平等,是為入不二法門。」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听著永和好像念經一樣,謝東笑一陣頭疼,反正想辦法也不是一定要看著他們來想,他干脆躲到山洞外面去,還能起到一個防御護法的作用。
永和僧人剛開始還是有點糾結局促的,但隨著他開始念誦法訣,心境迅速的平和下來,也不知道蒲陽他們能不能听得到,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听懂,反正盡人事听天命。他心里的希望是能有一點緩解的效果,最好蒲中天能盡快的趕過來。
而此刻的蒲陽,早已經在崩潰的邊沿,他吸納了遠勝于其他人的能量,承受的壓力也要比其他人嚴重得多。他勝在身體得到洞玄尊者、虛無大尊等強化,可以承受得更多,但在意志方面,則是一個信念在支持著他!
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里!
他好不容易才見到父母,還沒有享受幾日天倫之樂,怎麼能這麼快死了呢?
他作為蒲家人,還沒有傳宗接代呢,還要守護人類呢,怎麼能被人類高手弄死?
而且不說遠的,眼前就不止他一個人,如果他死了,秦瑤、小白、檀馨和小竹,她們四個也活不下來了。
就是這樣一個信念,讓他的意志一直在強撐著一口氣沒有垮掉。但他也不知道外面發生的狀況了,甚至無法自己緩解那暴漲的天地元氣。他希望直接來一次重傷,只要不死,還能恢復過來。
可這也做不到,洪水狂涌的時候,能跟洪水說「沖開一個決口就好,別把所有堤岸沖垮」嗎?
在他最終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依稀听到空中有聒噪的聲音重復著,剛開始是讓他更加的煩躁不安。慢慢開始覺得清晰起來,而且听著能轉移一點注意力,壓力會稍輕一點。
他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只是隱約體會到一個道理——無相!
無形無相無我……如果我的身體不是實相,連「我」都沒有了,那又怎麼會被撐爆呢?
洪水能摧毀江湖堤岸,可江湖都沒有,又哪有堤岸可以沖垮?
蒲陽都不知道是在思考哲理問題還是怎麼的,竟沒有發現隨著他的念頭改變,原本巨大的壓力竟然迅速的開始緩解。
盈滿他體內的天地元氣,開始不是沖擊一個人的身體,身體已經無相,自然也就天人合一。天地元氣就好像飄散在天地間一樣的自然、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