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又借口說自己年紀大了,萬一有個好歹什麼的,一時間找不到錦繡,于是又讓人在自己的床前搭了個床鋪,讓錦繡在上頭睡。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t錦繡來者不拒,模了模床單,說︰「這床單有些硌人,我要睡純棉的床單。麻煩露雅姑姑去拿個純棉的床單吧。」
露雅姑姑臉色不怎麼好看,「可是現在都大半夜了……」
錦繡面色一整,冷冷地質問︰「怎麼,我辛苦侍候太後她老人家,連這麼點要求都不能提麼?」
你本來就不該提,你一個小小的醫女,侍奉太後,給你個地鋪也就不錯了,還要挑三練四,你以為你是祖宗呀?
想當年鄭家大小姐下嫁楊府,不也在楊家太太房里打了一個月的地鋪。堂堂楊家嫡女都能忍得,為何你就不能忍受,真以為你是將來的楚王妃就可以擺架子?
露雅姑姑心里恨得要命,但還真不敢頂撞錦繡。只好差人去找了純棉的床單,睡了一會兒後,錦繡又坐起身,又把露雅姑姑叫了起來,「這個枕頭我睡著不大舒服,你重新去找個矮一點的,柔軟一點的枕頭。」
露雅姑姑忍著要罵娘的沖動,不甘不願地起身穿了外裳,又去庫房找枕頭去了,因為心中有氣,開門關門的聲音未免重了些,把快要睡著的太後給吵醒了,不悅道︰「什麼聲音?」
錦繡聲音透著安撫,「沒事的,就是露雅姑姑起夜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了什麼東西。」
太後這時候睡意也來了,也實在沒心情再折騰錦繡了,閉了眼,睡覺去了。
但是錦繡卻不干了,盡管她現在也想睡想得慌,但她偏不如她的願,就算自損一千,也要殺敵八百。
太後年紀大了,經過這番折騰,早已沉沉睡去,驀地,一聲尖叫,在太後惱怒得恨不得殺人的眸光里,錦繡哭得傷傷心心地說要「嗚嗚,我想爹,還想娘!」
太後額上起了三根黑線,錦繡哭醒後,很是愧疚,連忙說︰「對不住太後,錦繡剛才作噩夢了,沒有吵到您吧?」
太後不悅地說吼了她兩聲,「大半夜的,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還要不要人睡?你就是這麼侍候哀家的?哀家沒病也要被你折騰出病了。」
錦繡很是自責歉疚,抱了被子說她時常晚上愛做噩夢的,要不還是去別的房間睡好了。
太後實在是怕了錦繡折騰人的功夫了,揮揮手,壓下快要出口的惡言,說著︰「去吧去吧,真是的,叫你來侍疾,反倒是給哀家做祖宗了。」
錦繡悠哉悠哉地拿著薄被枕頭,又去敲醒露雅姑姑的房間,讓露雅給她安排一個房間。因為太後不讓她再繼續睡在太後寢居里了。
露雅這時候也是又累又困的,再一次被錦繡吵醒,殺人的心思都有了,自然沒什麼好語氣,「這麼晚上,姑娘還是先委屈自己在外頭的榻上睡一晚上吧。待明日白天奴婢再給您安排房間。」
太後寢居里的榻倒是多,睡上去也並非不舒服,但錦繡就是不想太委屈了自己。
錦繡淡淡地說︰「太後不讓我睡她床前,姑姑您又不給我安排別的房間,可是奉了太後的意思?」
原本就不打算給她安排房間的,給她搭個地鋪也算是格外開罪了。露雅姑姑在心里冷笑著,不過面子上也不能做得太難看,于是委婉地說︰「真的很晚了,奴婢也累了,姑娘請自便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錦繡轉身,露雅姑姑得意冷笑一聲,倒頭便睡。
錦繡去了太後的床前,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把正要進入夢鄉的太後給驚醒了,太後從地上騰地坐了起來,怒喝道︰「王氏,你還有完沒完?」
錦繡撲到太後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太後,露雅姑姑不給我安排房間,要我一個人睡地上。嗚嗚,好歹我也是專門給太後您侍疾的,她怎能這樣對我?睡地上倒不打緊,太後宮里的一磚一瓦都是透著與眾不同,可錦繡身子弱,萬一打地鋪著了涼,錦繡可不是心疼自己的身子,而是萬一自己生病了,就無法侍候太後了呀。若是侍奉太一個晚上就給病下了,如何是好?嗚嗚,太後,您可要給錦繡作主呀。」
好一個能屈能伸,能潑能賴的王氏。
太後在氣得發狂的同時,忽然隱隱有些後悔,她折騰了一整晚,究竟是折騰了王錦繡,還是折騰了自己?
……
在露雅姑姑快要殺人的目光中,錦繡心安理得地睡到了慈寧宮的西次間里,在天快要亮的時候,她強迫自己起床,四處嚷嚷著讓宮人們也全都起來,名目非常正大光明。
「昨晚我可是侍奉了太後一整夜。你們身為奴才的倒可以安心睡覺,這是什麼理?統統起來干活。若有怠惰的,我便稟了皇後娘娘,打你們一頓板子,再把你們發配到辛者庫去。」
據說辛者庫是宮中犯了錯的太監宮人受罰的地方,進入那種地方,成日里操磨勞作,不得停歇,一些身子弱的,不出三五個月就會活活累死。所以一听辛者庫,慈寧宮的下人哪里敢有半個字,趕緊忍著哈欠起床來做事。
錦繡作威作福一番,又打著侍奉太後的名義,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這些宮人敢怒不敢言,只好怨聲載道地東奔西走。
錦繡又崔促了一番後,親自去小廚房里熬藥,並讓廚房里的煙味嗆得到處都是。錦繡便叫宮人們去燒熱水,太後在清晨要做針炙,泡藥浴,得趕緊燒熱水去。燒得越多越好。
太後得洗頭洗腳,趕緊起來服侍準備。
很快,天不亮的時候,整座慈寧宮的宮人全被叫了起來,包括露雅姑姑。
慈寧宮內叫苦連天,露雅姑姑也是叫苦不已,但人家錦繡打著「給太後服務」的旗號,吩咐下來的活兒,還真沒有人不敢去遵從。
緊接著,錦繡殺去太後床前,把太後叫醒,說天馬上就要亮了,清晨人體拉出的第一把小便最具有診治價值,讓太後趕緊起來去小便,並用桶裝著,錦繡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說了「尿體顏色呈淡黃,渾濁,典型的虛熱上火,體內毒素郁積……」然後又給太後灌了一大杯鹽糠水,說是排毒清腸的。
鹽糠水鹽放得有些多,太後差點吞不下去,但錦繡卻不管這些,依然好言好語地哄著,還說按著她的方子,包管不出五天就能病情完好。
太後也是身心俱疲,不過瞧著錦繡眼楮下方的眼影,以及憔悴的臉色,心中得意,一口氣把水喝得精光,繼續睡覺去,但年紀大了的人,被吵醒後,也是極不容易繼續入睡了。不得已,太後只能起床來,在宮人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後,錦繡又端了藥進來……想著昨晚被強行喂下的苦得掉渣的藥,太後喉嚨一陣反胃,哇的一聲就吐了起來……
太後惡心嘔吐,自然不是小事,錦繡又上前裝模作樣醫治一番,又另外開了藥,又讓宮人去熬藥,又繼續喂藥,太後被折騰得一點脾氣沒了,在皇後來請安的時候,不得不放了錦繡離去,並且嘴里還說著「好孩子,也多虧你盡心服侍哀家,才讓哀家病好得這般快。」太後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恨得似要滴血,但為了接下來的大計,不得不忍受著憋在胸腔里的破口大罵,反而拉著錦繡的手,當著皇後的面,把錦繡夸了一番後,又讓人賞了些頭面,以及幾把寸頭。
太後宮里的東西自然是好的,這些料子也是非常不錯的,錦繡卻露出遲疑的神色。
皇後看著錦繡憔悴的面容,有些震怒,這老太婆越發愛折騰了。
太後見錦繡面露遲疑之色,便問︰「怎麼,王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錦繡嘴巴張了張,期期艾艾地問道︰「那個,昨晚錦繡侍候了太後一整夜,不知太後賞的這些,是給錦繡的賞賜,還是用來抵作診金?」
太後只差沒有從椅子上栽了下來,連皇後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皇後說︰「放肆,你身為晚輩,服侍太後本就天經地義的,還敢要診金?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錦繡一本正經地道︰「皇後娘娘,錦繡本身就是大夫呀。大夫給人看病,當然要收診金的。」她瞪大著不大的小眼楮,在太後臉上轉了一圈,一臉的吃驚神色︰「若是太後不願給,那就算了。」一臉的晦氣自認倒霉的神色。
太後氣得只差沒有拍桌子怒吼,皇後心里偷笑,但面上卻斥責道︰「放肆。你是皇上欽封的醫女,給太後看病本就是天經地義的。怎可再要診金?」
錦繡睜著疑惑不解的大眼,「錦繡是皇上欽封的醫女是不假,可也並非不識人間煙火的。昨晚王爺听說錦繡要進宮給太後看病,還高興了一陣子,說太後出手一向大方,按錦繡的名氣與在宣府收費標準,我這一趟少說也能收個上萬兩銀子呢。」
給太後看病還得另支付診金,還得交上萬兩銀子?太後差點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指著錦繡咬牙切齒地道︰「大膽王氏。你不但是皇上欽封的醫女,還是楚王未過門的王妃,哀家從未听說過,孫媳婦給祖母看病,還要收診金的。皇後,你倒則找了個好媳婦。」
皇後也是一臉的不豫,質問錦繡︰「雖說大夫看病收錢天經地義。可太後好歹也是恆陽的祖母,你即將嫁入帝王家,怎可還向祖母收錢?太不像話了。」
錦繡一本正經地道︰「可是,皇後娘娘,錦繡還未嫁給楚王呀。在錦繡還未嫁給楚王之前,錦繡仍是宣府的軍醫呀。又不是宮里的太醫。」然後小小聲地嘟嚷著,「早知得不到診金就不那麼賣力了。」
太後真的要吐血了,再也忍不住怒火,就要拿出太後的身份來教訓錦繡一頓,但正在這時候,皇帝與趙九凌來了。
一番相互叩拜見禮過後,皇帝打量了太後一番,笑道︰「經過王氏的醫治,母後氣色倒是好得多了。王氏,你功不可沒。」
錦繡福了一禮,「錦繡不敢當皇上如此廖贊。這只是錦繡份內事罷了。」
皇帝笑著皇後道︰「小小年紀,倒是不驕不躁,真是難得。」
皇後也笑著說︰「王氏確實有幾分本事。」
趙九凌卻一臉憐惜地望著錦繡,「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他是真的心疼了,盡管也知道錦繡進宮來是要受些委屈,可也沒想到會是這副鬼樣子。
雙眼浮腫憔悴,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楮下方青影嚴重,一看便知是受了刁難所致。
錦繡一臉的氣忿,「昨晚錦繡給太後醫治的時候,太後身邊的宮人一個都沒有。全都跑去睡覺去了。若非錦繡厚著臉皮把她們叫起來,太後不知還要被折騰到什麼時候。皇上,皇後娘娘,這些宮人實在膽大包天,太後都病成這樣了,他們居然心安理得跑去睡覺,簡直不可饒恕。」
太後一口氣憋在嗓子里,露雅姑姑也是一臉的驚懼,連忙跪下說,「皇上,昨晚太後病下,奴婢可是一直貼身侍候在太後跟前的。」
錦繡卻冷笑著說︰「露雅姑姑確實是貼身侍候太後的,可敢問露雅姑姑,您在太後身邊都做了些什麼?」
露雅姑姑正待開口,錦繡又一臉憤怒地道︰「太後身子酸,為何不給太後揉揉身子,反而要我這個外人來做。太後身子熱,你可給太後打過扇?反而讓貴妃娘娘做這些粗活兒。還有太後需要喝藥,泡腳,洗澡,這些本就是你們做奴才的份內事,卻都讓我干了。你說說,你這樣的奴才要來何用?」
錦繡覺得吧,反正不管她如何做,都得不到好,還不如大家撕破臉得了。名聲,顏面又算得什麼?若是真講究名聲,那麼就得被這些所謂的封建禮教給束縛住,一輩子翻不得身。
祖婆婆要拿捏整治孫媳婦,讓孫媳婦貼身侍候那是慣有的招數,古代女人尤其是出身大家的女子,為了名聲,為了孝道,都是一律忍下了。但她偏不,她不敢對太後開刀,太後身邊的人卻是無所顧忌了。
昨晚她孤立無援,所以只好啞忍,但現在有帝後在此,她可是不怕的,動不了你這位大佛,但收拾你身邊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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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重新安排了時間表,總算把時間挪過來了。